張嬤嬤馬上就要進京了,黛玉卻越來越煩躁,渴望揭開那個迷題,可那一天果真到來的時候,她又很害怕去麵對,以至於常常出錯,內務府送來了進貢的新茶,黛玉親自送來請太後品嚐,茶包明明放在桌邊,她卻恍恍惚惚捏了一把原來的陳茶放在壺裏。(.無彈窗廣告)


    “玉兒?”太後看的清清楚楚,玉兒一準有心事,她自已搭配衣服是最講究的,方才給瑩萱穿衣服,卻心不在焉的拿錯了顏色,還是奶媽在一邊提醒著,才更正過來。


    來“啊?”黛玉有些恍神,將茶壺交給蕊芯,命她添水,回過身來問道:“母後怎麽了,為何這麽看著我?”


    “不是要讓母後嚐新茶嗎?”


    “是啊。”黛玉有些不解,說道:“皇上說他喝著好,玉兒喝了一杯覺得胃有些寒涼,雖然現在天越來越暖,但春天本身風大,地下涼氣還沒有散盡,母後嚐嚐即可,可別多用。”


    “嗨,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誠心的呢,傻丫頭,有什麽心思跟母後說說,母後不敢說多聰明,可畢竟比你多走了幾十年的路,你這麽精神恍惚的是為了什麽?”


    原來自已表現的竟這樣明顯,連太後都看出來了,黛玉慢騰騰的來到太後身邊依偎著,將頭靠在太後的肩頭上,在這個時候,她非常希望有個依靠,來自長輩的安慰。


    “母後,你能抱抱我嗎?”黛玉可憐兮兮的問道。


    “就這麽點要求?來,母後抱你,你進宮的第一晚就是和母後一起睡的,那會兒乖的像一隻小貓似的。”太後將黛玉攬入懷中,問道:“和泓兒發生什麽矛盾了嗎?”


    黛玉搖搖頭,說道:“母後的懷抱真溫暖啊,母後你知道嗎,在賈家生活這些年,我最羨慕的就是寶姐姐,有時看她被姨媽抱在懷裏,真希望我就是她,每到那個時候,我都感覺很冷,很想回避她們一個人躲在角落裏。”


    “那是她們不懂事,欺負你是個沒娘的孩子,故意在你麵前做出這個樣子來礙你的眼,她們娘們愛親熱背著人盡管親熱去,一個個的沒一個有好心眼子的。”


    “母後,張嬤嬤明兒就到京了,我有點害怕。”


    “為什麽?”


    黛玉自太後懷中坐起,感覺自已有些淒涼,有些無助,說道:“我自已也無法理解自已的心,日子越近我就越緊張,母後,如果張嬤嬤驗證了舅母與焦大的證詞,我該怎麽辦,真的處死了外祖母,等我百年之後見到母親,她會原諒我嗎?她會相信我是因為弟弟的事才迫不得已的嗎?”


    “母後明白,你是怕他們說你不孝,若你母親在世,最多也不過是老死不相往來,就算她恨之入骨,也絕不會把賈太君送進衙門,或自已親自報仇的,可是玉兒,你要明白,你與你母親立場不同,與賈太君相比,弟弟與你更親是不是,即便處死賈太君,母後相信也無可指責,你盡管放手去做,你母親不會怪你的。”


    太後的話令黛玉安心了些,什麽事情都怕換了立場去想,如果母親依然活著,她會怎麽做,她會允許自已賜死外祖母嗎,那畢竟是她的親生母親啊。


    不管黛玉想沒想通,張嬤嬤還是如期被押解到京,關在了刑部大牢裏,黛玉要求同審卻被水泓拒絕。看她揚起小腦袋瓜噘著嘴質問他時,水泓勸道:“這種事情間接知道與直接知道,效果是不同的,我不想你親耳聽到這個事實……”


    “不”黛玉斷然拒絕,“泓,我會堅強的,要是你覺得不方便,那我就呆在刑部大堂的偏廳裏不露麵,這樣你覺得如何?”


    水泓無奈之下隻好答應,兩人一齊到了刑部,坐在裏間聽堂官審案,張嬤嬤先是不承認,當堂官調焦大上堂做證時,張嬤嬤才知堂上大人乃有備而來,再有焦大的話響在耳邊:“張嬤嬤就承認了吧,大人手中沒證據能把你抓到京城來嗎?既然怎麽都是一個死,不如做個飽死鬼,難道你想被五馬分屍?”


    張嬤嬤聽了這話嚇的臉都白了,忙道:“都是老太太命奴婢做的,奴婢是賈家的家生子,不敢不聽從啊。”


    “把你知道的一一道來。”


    這邊焦大做完證退到堂下,拉住侍衛的衣裳露出討好的笑容,說道:“我已經指證了張嬤嬤,大人答應我的那壇子竹葉青什麽時候兌現啊?”


    “等著吧,大人說話算數,不會賴帳的。”


    堂上張嬤嬤聽堂官讓她細述事情的經過,她揚起頭回憶著十幾年前的事情,想著想著竟然流出了眼淚,先是磕了個頭才說道:“罪婦是做為陪嫁丫頭和太太嫁到林家的,本以為老太太能把奴籍一並給了太太,沒想到老太太連提都沒提,罪婦雖然隸屬林家,卻仍是賈家的人,後來老爺太太給尋了個人家,十幾年之中老太太從未與罪婦聯絡過,一直到太太生下了小姐。”


    水泓轉過頭對黛玉說道:“看來賈太君與你母親的關係那些年十分不好。”叫過侍衛來低語幾句,侍衛領命而去。


    堂官接到了命令,問道:“你到林家這些年,你們太太與賈太君來往可親密?”


    張嬤嬤搖頭說道:“自打到了林家,一直是太太往京城送禮,過年過節的,或是老太太生日,太太是從不拉下的,隻是罪婦冷眼瞧著,京城從沒有回禮,太太也不生氣,照常過活。”


    “她們之間有什麽矛盾嗎?”


    這事涉及到老太太與賈敏母女倆的隱私,張嬤嬤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堂官說道:“想來你也知道,宮裏皇貴妃的出身,本大人也不瞞你,皇貴妃就坐在後堂聽你回話,你要詳細說來,不得有一句錯漏。”


    “罪婦不敢,其實這些年來這件事一直纏繞著罪婦不得安寧,罪婦眼前總是晃著小少爺的模樣,朝廷在各地發公告,罪婦知道小姐進宮並做了皇貴妃,心裏像有塊石頭壓著,整天東躲西藏的,聽人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一家後來又搬回了蘇州,隱姓埋名的過日子,沒想到還是被找到了。”


    水泓攥住黛玉的手說道:“心裏隱藏著秘密,確實不能腳踏實地的過日子,玉兒,我不會隱瞞你任何事。”


    黛玉奇怪的看著他問道:“為什麽突然間說起這個?”


    “你有著強烈的不安感,我又怎麽會不知道。”


    黛玉莫名其妙的,但這時候實在不適合發問,聽張嬤嬤繼續說道:“太太與老太太之間的矛盾,據罪婦所知還是因為婚事,太太琴棋書畫無所不通,老太太是按著宮裏的標準在要求太太,沒想到太太違逆了老太太的意思,老太太一怒之下才對太太不理不睬的。”


    “賈太君什麽時候找的你,都交待了什麽事?”


    “小姐出生以後,京城賈家與林家的來往明顯多了起來,罪婦雖然愚鈍,也能看出太太歡喜的樣子,太太雖然不說,但罪婦知道她對老太太是十分掛念的,老太太派人從京城傳了信來,要為小姐與賈家小少爺名叫寶玉的訂下親事,讓罪婦幫著從中撮合,罪婦隻得按照老太太的意思去做,可是老爺一直猶豫,太太便不歡喜,但罪婦心中有數,太太一定會說服老爺同意的。”


    黛玉冷笑道:“外祖母真是無所不用其及啊,這叫什麽,放長線釣大魚嗎,把張嬤嬤安插在母親身邊十餘年,這個線人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等晚間回去,我給你講講嫁到賈家做重孫媳的秦可卿,她的死就是賈太君一手策劃的,也是因為她,水湛兄弟這些年來一直明裏暗裏的為難於我。”


    “你說溶兒的媳婦?”黛玉還是第一次聽說原來她的死也與外祖母有關,水泓點點頭。


    堂前張嬤嬤又道:“罪婦以為老太太也就交待這點事,關係不到什麽也就沒在意,等到太太生下了小少爺,按理說京城該是第一個道賀的,可等了好久也沒見人來,後來倒是來了人,也不過送了些小孩衣物,沒一件貴重的,太太雖沒說什麽,心裏也是不好受,突然有一天,焦大到了蘇州,帶來了一件小兒穿的百衲衣和一封信,說是快馬加鞭趕來的,讓我想法子盡快給小少爺穿上。”


    “就是那件染了天花之毒的衣服?”


    “正是,老太太早就掐住了罪婦的命脈,信中說若罪婦不做,她就會把罪婦從林家要回去,到時不定會怎麽折磨,罪婦一時害怕就跟太太說,給小少爺做件百衲衣積點福氣,涉及到小少爺的安危,太太一聽就答應了,緊接著就到鄉下農家討要些零散的布料,衣裳很快就做好了,百衲衣的模樣也都差不多,罪婦趁太太和奶媽子不注意,把這兩件衣服給替換了,小少爺穿上當晚就發起了燒,然後就……”


    黛玉強忍著沒有哭出聲來,原來弟弟的命就這樣斷送在外祖手中,突然水泓提出一個疑問,“玉兒,有一件事我始終沒弄明白,為什麽你母親嫁到江南十餘年才相繼生下你們姐弟,是因為水土不服嗎?”


    黛玉一時沒聽明白,問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等我告訴孫大人再審,這事怎麽透著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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