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別人的城市,家的夢就那麽難做麽?灰姑娘的坎坷之路就沒完了嗎?在一個本應快樂的一天,又一個噩耗直擊我的麵門。


    那天我上班,天休息,臨走時還對天說:好久沒吃魚了,我想吃!


    天穿著小褲衩,送我到門口,順從地說:遵命,半條鯊魚夠不夠!


    咽了一天對魚肉向往而情不自禁流出來的口水,下了班沒加班沒拿稿子回家,沒走坐公交車。一路的風景說不出的美麗,雜著尾氣的晚風說不出的清爽。


    在樓下看上去,屋子亮著燈,一定是天在做魚,仿佛聞到了香味,口水又流下來。


    買隻冰糕犒勞犒勞他吧,我這樣想著。拿著巧克力味的冰糕,猶豫了一下要不要敲門,還是不要了,躡手躡腳進去,嚇他一小跳,嘿嘿!


    進了門,臥室沒人,廚房裏有聲音,一定是在做魚!真是可愛的寶貝兒!愛死你了!


    在廚房門口,就聞到了夾雜著蔥香的魚香,偷偷探頭過去,天正拎著竹鏟看著鍋裏的魚肉發呆。


    天天!我跳出去大喊道。


    天嚇得扔了竹鏟,一個激靈,轉臉看我,見是我,會心地笑起來,那笑卻是一閃而過,走過來抱住我,像受了很大委屈似的。輕撫著我的背,天什麽也沒說。


    怎麽了?我問沒什麽!洗洗手吃飯!天喃喃道。


    不對!肯定有事!怎麽了?我推開他。質問道。


    我第一次看到天是那麽地無助。一臉地悲傷。他喃喃地說:我爸不是我親爸!我是雜種!房子他要要回去!話還沒有說完。天地淚已經流下來。


    實話實說。爸爸不是親爸爸對天是打擊。沒有房子卻對我是打擊。我剛剛才有家啊!為什麽這麽殘忍!


    兩個悲傷地人。麵對著麵。萬分無助且悲傷地看著對方流淚。


    我堅持忍住自己地悲傷。對我來說。隻是失去了一個家。而對天來說。沒了房子成了不知道親爸爸是誰地雜種。這比我要痛苦百倍。此時。天雖是男人。卻是弱者。我是女人應是強者。像個母親一樣。我把可憐地天抱住。不用說什麽。隻是不住地拍他地後背。像母親哄寶寶睡覺一樣。


    那頓魚吃得沒什麽滋味。在悲傷中。魚被做糊了。香味全無。隻留腥腥地苦澀。自那以後。我害怕吃魚。吃魚我會聯想。一聯想就會難受。


    在這場注定的變故中,我扮演了強者地角色,指揮著失魂落魄的天收拾不多的家當,因為我們要搬家,要流浪。


    雖然獨居了那麽多年,天卻沒有租房的經驗,像個溫室培育出來的孩子,我的那點社會經驗再次派上了用場。找房屋中介,看房。見房東,談價格,搬家,找搬家公司,指揮裝卸,像個堅強而又獨立地女強人,全部一手包辦。天像個隨從,默默地跟著我,他還沒有從夢般的打擊中醒來。


    租來的破房子一點也不便宜。交了半年的房租後,剩下的隻夠維持這個月的吃喝了,還不算水電煤氣物業衛生費。每每掏出兜裏的鈔票,盡是些小麵值的紙鈔硬幣,鼻子就發酸。


    為了這個所謂的新家,我和天都請了一天假,太髒了,要打掃一下。


    兩個人全然沒有搬新家地興奮和愉悅,都沒精打采地和汙跡灰塵對戰。天說廚房很髒。他來打掃。那我就擦陽台的玻璃吧。


    我知道人必須在逆境中才會真正成長,可我的逆境為什麽這麽多?


    在心情穀底地時候。總會有些刺激來**你的意誌。在陽台上,擦著玻璃,看到對麵同層的窗戶上貼著喜字,透過寬敞明亮的大窗戶,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裏麵新裝修過的新房,各種嶄新的家用電器家具一應俱全,反襯的我們的家是那樣的寒酸破敗。頃刻間,心碎了,淚流了下來。


    天也哭了,抱住我,希望能給我安慰,希望能給我力量,卻又無能為力對不起!連累你了!天哽咽著說。


    我們將來地家會不會比這大?我抽泣道。


    會的!我發誓。


    比這幹淨?


    會的!


    不用交房租?


    自己的不用交!


    下了班我們一起買菜,回來一起做飯!


    我買菜,我給你做飯!你累了我給你按摩!


    我還想要台大的液晶電視,你陪我看無聊的電視劇!


    你看哭了我給你擦淚!


    傷心的對白說得那麽有氣無力,我和天在簡陋的陽台描繪著渺茫的未來,不知為什麽,我突然覺得心中地那個完美無暇的家崩塌了,來了陣風,吹走了家的碎末,什麽也沒剩,連虛幻都沒了。


    隨後的日子,我們兩個人卻顯孤獨地活著,過著糟糕的日子,看著慘白的陽光。


    同事一個接一個地結婚了,不多的工資變成了紅色罰款單裏無可奈何地支出,一個個婚宴裏幸福的一對對,刺激著我已經薄弱的神經,我開始失眠,天也總唉聲歎氣。


    我知道自己在這些紛雜地事地影響下,完全靠意誌支撐著活著。


    新婚的同事總在問:丫丫,你什麽時候結婚呀?我也想喝你地喜酒!份子錢都準備好了!


    我的笑是那麽地難看,但還是笑了,很難受地說:快了!快了!


    我的意誌再一次受到嚴重的打擊,天的身上,我又聞到了那個熟悉的香水味。我努力克製自己不去想天的另一個女人,可那該死的香水味卻一陣陣衝進我的鼻腔,打擊我瀕臨崩潰的神經,我受不了了!我投降了!放棄吧!老丫!你試著努力了不是嗎!不能總這樣下去!否則最後受傷害的一定是你!


    這麽想了很多天,一想就想哭,心早就碎了。


    工作,生活,處處是壓力。口角越來越多,就像炒出來的菜總是很鹹一樣。不經意間,小小地口角誰也不讓誰,冷戰,沉默。


    我決定離開,或許對兩個人都好吧!


    最後一次把自己給天的時候。我沒有快樂,隻有痛苦,這個曾經給過我無數快樂的人馬上就不屬於我了,刀絞般的不舍,心碎了,再也撫不平了!我在天的身下痛哭不止!緊緊地抱著他,我即將失去的人!


    我跟天說:我們暫時分開一下,或許會好些,如果你有合適地就告訴我。我會選擇默默地離開。


    你會很快忘了我吧?天欲哭無淚。


    我流著淚說:不會的!永遠也不會的!我的舌頭已經記住了你牙齒的數量,一共28顆,上邊14顆。下邊也是14顆。


    我在心裏大喊,對不起天!我不是無情的人!


    又一次搬家,東西越來越少了,隻有兩個包。


    我送你!天紅著眼眶說。


    不用了!這樣好一些!我哽咽著說。


    一個女孩,在一個無情的下午,走在沒有盡頭的長街上,拎著沉重的行囊,心裏哭著說:我又流浪了!


    我不知道要往哪裏去,誰會收留我!但我必須離開。否則我心會死地,就像那盆可憐的仙人掌,搬離那個家時,它已經枯萎了。


    程寶寶的房子很大,但我不能去,說不出為什麽,隻知道不能去。


    餓了一天,坐在報社門前地花壇上,我欲哭無淚。淚已經流幹了吧!我不知道!


    張曼老遠就看到了我,吃驚地跑過來,詫異道:丫丫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看到她,不爭氣的眼淚又流了出來,我喃喃道:你那有地方嗎?我沒家了!


    看著我可憐的樣子,張曼更加多愁善感的心怎麽受的了,眼淚一下子流下來,哽咽道:來吧!不收你房租!但你得請我吃飯!


    我笑了,眼淚狂流。


    這是一居室。張曼一直一個人住。她說她有點潔癖,和別人住不太習慣。寧可多掏點房租住個舒坦。


    男人嘛!就是個東西,女人的附屬品!絕不是美化了的半邊天!自己才是自己的天!自己的陰晴自己掌握!一定要獨立!一定要在經濟上獨立!什麽是自我?說給女人聽地!睡一覺醒來,你就新生了!張曼滔滔不絕地說著她理解了的女人經。


    我閉著眼,躺在鋪在地上的雙人席夢思上沉默不語。


    一天沒有吃東西,不餓,淚不住地流,不渴,累了一天,不困。


    起來吃點東西!別哭個沒完!張曼熬了鍋小米大棗粥,盛了碗端給我。


    我躲在被子裏搖頭,不想吃東西,餓死是什麽滋味呢?死要是沒有痛苦多好!


    你給我起來!張曼生氣地把被子掀掉,推了我一巴掌,吼道,聲音裏滿是關心,聽著又哭了。


    曼曼!你有止痛藥嗎?我心口好疼!疼一天了!好難受!我哽咽著說。


    張曼呆呆地看著我,淚水淌下來,滴在我手上。


    丫丫!別這樣好嗎?被你整的我也難受了!張曼哽咽著說,兩隻手緊緊握著我的手,不住地顫抖。


    我吃力地坐起身,小聲說:曼曼!我想抱抱你!行嗎?


    沒等我說完,張曼一把把我抱住,哭著說:死丫頭!別憋著了!哭出來!


    我哽咽著說:我哭不出來!難受死了!


    張曼抽泣起來,狠狠地拍我的後背,大叫:你給我哭!你他媽給我哭!


    也許疼了吧!我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外麵一陣貓叫,失眠的我起身來看,幾隻野貓正在搶垃圾,都不謙讓,最後強者貓贏了,獨享垃圾。都把女人比作貓,是因為女人總在流浪嗎?可能吧!那要流浪到什麽時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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