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白伊是一個激情的少女,那麽秋葉則是一個淳樸而對情感單調的少年。他那樣看著白伊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他並不懂得愛,有的僅僅是朦朧的意識,像他從小孤身處世的人應該早熟才對,但世上偏偏就些例外的。像他未到十歲便獨自一人搞撿些瓶瓶罐罐湊合過日子的人,哪裏還生得出別的心思?直到他十五歲的時候,他用了自己所有的積蓄來借用別人的身份證,入了一間小工廠做工。這對他來說是一個質的飛躍,他從此不再冒著風吹雨打去撿破爛了。雖然那些苦力工連那些大個子都不肯幹的,但他還是知足常樂,組長叫他加班他就加班,叫他搬東西他就搬東西,即呼即應,從來沒有試過一次偷工減料,開始的時候,人人都瞧不起他,但久而久之,個個似乎被同化了似的,對他非常好。


    有一天,大家發現他有些精神恍惚,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都感到莫明其妙,經過了解,方才知曉了源頭。大家都笑話他,但是更多的是羨慕,他們可沒有一個認識有錢的女人。秋葉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迅速拔高,最後連那位冷麵的王主管也有事沒事的來找秋葉談話,意思很明確,就是要秋葉把白伊介紹給他,事成之後他保證秋葉能做副組長。秋葉唯唯喏喏,他一直非常害怕這位王主管,隻要被他拿眼睛看一下便感到渾身不自在,現在他要自己辦的事卻不是工作範圍之內,但也隻好暫且答應。王主裂開嘴難得笑了笑,拍拍秋葉的肩膀,示意嘉許。


    這是秋葉多年來第一次飛黃騰達的機會,他的確猶豫了,耳邊不斷地響著王主管的話:“過了這村沒這店!”假如真的過了這村,隻怕會觸怒這位王主管了,利誘之中夾著棍棒倒令秋葉十分難做,他開始漸漸地認識這位王主管了。


    王主管其實名叫王京,碩士學位,年僅26歲,長相也算高大,他喜歡穿西裝而不戴領帶,戴著一副100度近視眼鏡,不過得說明一點,他並沒有近視,平日裏木口木麵的,一副高高在上的心態,看著下麵的人是冷麵俯視,對著上麵的人是笑麵巴結。


    王京其實是個窮人,他父親20多年都做著一些小生意,但供他讀書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了,所以他隻好出來工作,他發誓要成為有錢人。他現在還沒有女朋友,目標是要找個有錢女,最好是獨生女,他好順理成章的繼承嶽父的事業。但是這樣的好事並不是那麽容易找的,所以,當他知道秋葉居然認識一位有錢女時,心情非常激動,他認為大好的機會來了。他變著法戲催促秋葉找機會,如果需要的話,他可以私下放秋葉在上班時間外出,萬事有他承擔,叫秋葉一點也不需要擔心。眼見秋葉有些猶疑,他便塞上100元作為路費。


    一個夜晚,王京請秋葉出來吃夜宵。秋葉不敢不出來,一見秋葉,王京便露出了僵硬的笑容,遞了一支煙給他,又叫了兩瓶小糊塗,炒個石螺,一碟米粉,兩碗田雞粥。麵對王京的熱情,秋葉卻有苦說不出來。


    “那個,王主管,我如何約得人家白小姐出來?”秋葉支支吾吾的說。


    “機會是有的,隻要你有這個心!”王京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說。


    “但是――”


    “沒有但是!”


    “我――”


    “秋葉啊,難道你不想做副組長?這是多麽難得的機會!副組長是我說了算,你放心,事成之後,這個副組長一定給你。”


    “我沒有能力做副組長。”


    “我說你行你就行。”


    秋葉低頭吸著粥,不再言語。王京冷冷的看著他,心想:老天怎麽讓這個臭小子這麽走運?可惜他的條件太差了,我比他好十倍!要是我能和白伊親近,一定能輕易俘獲她的心。哼,有錢女也有她的弱點,等著瞧,白伊,我王京很快便會出現在你的身邊!


    王京對自己的交際手段非常有信心,平淡的情節他可以製造浪漫,別看他平日裏沉默寡言,如果需要的時候,他大可以滔滔不絕的說上一個小時的,當然沒必要的時候,他懶得說而已。他自命很了解女人,一雙敏銳的眼睛可以看透所有女人的心。


    他常常對自己說:“要往上爬,必須學會隱忍,玩些手段。”


    秋葉在他軟硬夾擊之下,隻好想法子,找機會約白伊出來,但是他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雖然碰上幾麵,他還是開不了口。幾度欲言又止,終於被白伊看出一些頭緒了。


    “你是有事想和我說嗎?”白伊笑著問。


    “是的。”


    “那你說吧。”


    “我,我怕你會不高興――”


    “那要你看說什麽了,有些事我聽了真的會不高興的,你可要注意你所說的話。”


    秋葉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說:“今晚你有空嗎?我想約你去吃西餐。”


    白伊側著臉盯著他,見他臉色漲得通紅,不由得歎了口氣,說:“好吧。”


    秋葉頓時鬆了口氣,急忙回去報告王主管。王京知道後,笑容大展,好好誇獎秋葉一番,便計議後事。末了,他很快編製了一個劇本,叫秋葉當著他的麵演習,一遍一遍的重複,練得秋葉口幹舌燥。


    當晚,燈火斕影裏,白伊果然和秋葉一起走來了。白伊穿著黑色的短裙,白色的襯衣,並沒有戴金銀首飾,很樸素,但仍然美麗動人心魄。秋葉時不時拿眼睛偷偷的看她,但想到今晚自己要演的戲,心中不由得有些慚愧。


    兩人正走間,忽然來了兩個流氓,他們笑嘻嘻的上前攔住白伊,口裏叫著:“妹妹,咱們去玩玩。”


    白伊大吃一驚,想躲藏在秋葉後麵,兩個流氓一把推開了秋葉,正在白伊尖叫聲中,一個西裝紳士衝了上來,一聲大喝,攆走了流氓。


    “啊,原來是王經理!”秋葉高興地說。


    “呃?是你的經理?”白伊奇道。


    來人正是王京,他穿著非常得體,人又斯斯文文,不過剛才那一聲大喝真夠氣魄。白伊不由得暗暗的讚了一下。


    王京微笑著說:“小姐,沒嚇著您吧?”


    “呼吸――幸虧有您,要不我真不知怎麽辦呢。”


    “嗬嗬,舉手之勞而已。”


    秋葉上前說:“我為兩位介紹一下,王經理,這是白伊小姐;白小姐,這是我廠的王經理王京!”


    王京喃喃的說:“白伊,很好聽的名字!”


    “王京也很好聽啊!”


    “嗬嗬,我正好肚子餓了,白小姐要不一起吃飯?”


    白伊看著秋葉,她本來和他一起出來吃飯的,總得看他的意思吧。


    秋葉說:“難得碰見經理,我們一起吃飯吧。”


    白伊點點頭。


    在西餐館裏,秋葉滔滔不絕的說起有關王經理的得意事跡――


    這筆交易算是成功了。王京開始認識白伊,而且幸運地交換了電話號碼;而秋葉果然做了副組長,不過他得了一個附加條件:以後上班的時候不得從白伊家前經過,否則,會被炒魷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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