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秦家。


    公孫青淵坐在客苑的石凳旁,眉宇間似多了一抹愁緒。


    陶吟風翩然落下,雙手負背,“公孫兄,這個人情,我陶吟風記下了。”


    公孫青淵輕輕地掃視了他一眼,“陶兄並未欠在下任何人情。”


    陶吟風漂亮的眉梢一挑,張揚而自信,他這話就是向自己宣戰呢?“公孫青淵,你以為你可以成功嗎?”隻要他一日放不下四大世家,他就絕對不會成功。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是絕對不會成為公孫家的主母的!


    公孫青淵笑了笑,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這是在下的問題。”


    “既然如此,我們拭目以待。”陶吟風笑著下了戰書。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這卻是事實,這些年來,唯一能挑動她喜怒哀樂的男人至始至終隻有燕雪遙一人,公孫青淵,暫且還成不了他的情敵!


    公孫青淵恍若未聞,靜靜地坐著,如同入定了一般,皎潔的月光照在清俊的麵容之上,更顯溫潤。


    良久後,直到陶吟風已經離開了許久,他方才起身,一炷香後,走到了一個院子。


    步入正堂,一陣濃鬱的酒香撲麵而來,入眼皆是酒瓶。


    酒瓶中間,躺著一個滿臉胡須,看不出年紀的男人。


    “走走走,都說沒了,沒了!”男人一邊醉熏熏地揮著手,一邊抱緊懷中的酒瓶,像是擔心被搶走一樣。


    “秦伯父。”公孫青淵上前道,聲音如月色般清涼,神色卻是恭敬。


    男人睜開了眼睛,通紅的眸子瞪著眼前的人,“呃……哦……原來是青淵賢侄啊……”他搖搖晃晃的起身,一把拉氣公孫青淵,笑嘻嘻地道:“來來……來,和伯父喝……喝幾杯,這可是……呃……我珍藏了幾十……呃……年的好酒,一直舍不……得喝,剛剛陶家的那……呃……那個小子硬……硬是搶去了兩瓶,幸好……我護得快,否則連這最……後一瓶也沒了……”


    公孫青淵凝視著眼前的男人,眸光有些沉重,曾經叱吒風雲秦家家主秦陣風,他究竟為何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小侄有事請教伯父。”


    秦陣風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酒,然後才又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激動地感歎道:“好酒!好酒!賢侄啊,來,來,嚐嚐。”說完,給他倒了一杯。


    公孫青淵接過,卻不飲。


    秦陣風見狀,一拍桌子惱火道:“賢侄這是不給伯父麵子嗎?”


    “小侄有事請教伯父。”公孫青淵雲淡風輕地道。


    “你……”秦陣風似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你啊真像你父親!凡是都死板板的!”直接用酒瓶灌了一口酒,道:“說吧,有什麽事?”


    公孫青淵笑了笑,神色有些黯然,“小侄曾聽聞伯父和去世了的鳳大將軍是至交好友。”


    秦陣風灌酒的動作一窒,醉意朦朧的眼睛盯著他,語氣煩躁地問:“你為什麽說這些?”


    “伯父可知他的獨女,鳳氏嫡女的閨名?”公孫青淵低聲問道。


    “鳳氏嫡女?”秦陣風呢喃了一下,似有一絲清醒,“她的閨名?”


    公孫青淵眸光一沉,語氣有些急切,“伯父可知?”


    秦陣風思索了片刻,道:“現在的鳳氏嫡女,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他的女兒,是當年的那個小丫頭……嗯,當初她出生之時我還抱過她了,叫什麽來的?好像是……迎什麽的……對!想起來了,當年她出生之時正值拂曉前夕,於是她爹爹給她起名迎曦,取迎接晨曦之意,對,就叫迎曦!”


    公孫青淵神情猛然一顫,他似乎曾聽夜刹喚她曦兒……真的是她嗎?


    “賢侄啊,你怎麽忽然間問我這個?”秦陣風一邊喝著酒一邊笑著打趣道:“你該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


    公孫青淵似乎依然沉浸在震驚中,沒有回答他的話。


    秦陣風倏然收住了笑容,一雙黑眸驟然變得淩厲猙獰:“別動鳳氏嫡女,否則你會死無葬身之地!”他一把握住他的肩,五指的力度大到幾乎要捏碎他的肩膀,“世上這麽多好女人,你為何要去跟他搶?你不知道跟他搶就是在跟閻王打交道嗎?你不要做傻事,我求你,千萬不要!”最後的聲音似乎帶著哭腔,猛然灌了一口酒,眼神似乎狂亂起來,“鳳氏嫡女是個咒詛,除了大夏的皇帝,誰碰了誰都不會有好下場!不會有好下場!”


    公孫青淵雙拳緊握,神色卻是淡淡,“伯父,你喝醉了。”


    “醉?我沒醉,我怎麽會醉?”秦陣風搖搖晃晃地道,“你不信我?我證明給你看,十六年前,有人做了那樣事,最後他死無葬身之地,死無全屍……我找啊找,都找不到他的頭顱……還有他的女兒……你不信我是不是?當初他也不信我,結果?哈哈……死無全屍,死無全屍……一世英名,最後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有……”


    一道勁風掠過,瘋狂的話截然而止。


    公孫青淵倏然轉身,隻見門外立著一個一身黑衣的冷漠男子,“秦兄。”


    秦日炎雙手負背,眸光冷的幾乎結成了冰,“父親累了,公孫兄如果沒事,就不要打擾他了。”


    公孫青淵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秦陣風,蹙起了眉,“秦兄,在下隻是和伯父小酌幾杯而已。”


    秦日炎冷酷的嘴唇抿起,不由分說地下令,“來人,送家主回房休息。”


    驀然,兩道人影由暗處竄出,進了室內將秦陣風扶起,送進了內室的寢室。


    “秦兄!”公孫青淵道,眉間蹙起,麵沉如水,“他畢竟是你父親!”


    “正是因為他是我父親,我才一直保住他的榮華富貴!這是秦家的家事,公孫兄還是不要多管為好!”秦日炎冷冷地回道,“夜深了,公孫兄還是早些歇息吧。”說罷,轉身離去。


    公孫青淵聞言,嘴角溢出一個嘲弄的弧度,如今他自身難保,如何多管閑事?


    漆黑的室內,沒有半星燈火。


    一道頎長的身影立於黑暗中,周遭的氣息陰沉壓抑。


    玉無雙惶恐不安地走近,“宗主……”


    燕雪遙沒有說話,一動不動,似沒有聽見一般。


    “宗主……”玉無雙硬著頭皮再度開口,“煙霞雲霧跟丟了姑娘是該受罰,可是赫伯年紀大了,恐怕受不住……”


    “無雙……”黑暗中,燕雪遙倏然開口,聲音很輕,仿佛在說低不可聞的囈語,“為何每一次,她都那麽肯定是我做的?”


    玉無雙猛地攥緊拳頭才止住了心頭的顫抖,“宗主,姑娘對您的誤會頗深……隻要宗主解釋一下,一定可以……”


    “解釋?”燕雪遙嗤道,聲音中有一絲幾乎不可察的澀意,“她不會相信的!”


    玉無雙歎了歎氣,宗主和姑娘之間的誤會就如千年的冰川般,要化解,談何容易?她以為這次姑娘主動軟化態度,情況會有所改變,豈料……赫伯他知不知道,這樣做不僅幫不了宗主,反而害了宗主?可是……“赫伯他……”


    “今日,如果不是公孫青淵在場,你說她會怎麽樣?”燕雪遙的聲音依然很輕柔,卻讓人悚然心驚。


    玉無雙啞然,血衛雖然恐怖,但是要是以武功來看,卻不是姑娘的對手,赫伯用血衛對付姑娘,是存心要姑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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