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湖邊停著一座大型豪華遊船。八戒中文網.
“公孫公子，請。”
公孫青淵看了一眼前來指引他上船的侍女，眸底不由得掠過一抹幽暗，似乎她真的猜對了。
傳聞靈南王孌童的惡習，身邊的貼身侍從皆是年少的小廝。
如今侍女引路，他基本上已經猜到了船內的人是誰！
驀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一道目光正在遠處注視著自己。
他側頭，往那目光傳來的方向遠眺過去，雖然隻是隱隱見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但還是不禁抿唇一笑。
那侍女見他駐足不前，疑惑地喚道：“公孫公子？”
公孫青淵收回了視線，沉思片刻，隨後起步上了遊船。
他剛一進船艙，就見一道紅色身影伴隨著一陣濃烈的香味往自己飛奔而來，耳邊同時響起一道嬌滴滴的叫喚，“青淵哥哥！”
公孫青淵蹙著眉側身躲過了飛奔而來的身影，若是他沒有記住，她身上的那股幽香不是普通的脂粉味道。
他忽然有些明白，曦兒之前所說的意外驚喜是什麽！
是豔福嗎？
樓玉容不料他忽然轉身，而且是在她就要碰到他的身體之時才側過身來，幸好引領公孫青淵進來的侍女攙扶的及時，否則她一定直接摔到在地上，她一站穩身子，立即嬌斥道：“公孫青淵，你為何躲開本郡主！”
公孫青淵正色道：“郡主，男女授受不親。”
“你！”樓玉容見他如此冷淡，氣的臉色發青，這麽久未見，他居然這麽對她！她是郡主，是靈南王的郡主！為何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冷落她！難道江湖中的那個傳聞是真的？公孫青淵真的被那個叫風三的賤人給勾引了？！
自從上次下藥失敗被他趕下船後，她立即回靈南王府，本想讓父王命令公孫青淵娶她，不想父王居然暗中離開封地，前來風雲城，於是她隻好日夜兼程趕來，不料卻始終見不到父王，氣的她幾乎殺了那些沒用的侍衛！更可恨的是，當她放下臉色去求樓玉舞那個賤人，不料卻被她的侍女羞辱了一頓，說居然如此沒用，連一個男人都勾不到手！
所以今晚她借著父王的名義邀請公孫青淵前來遊湖，就是為了讓他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是沒想到他一見到她竟然是這麽冷淡！
難道她不夠美？不夠溫柔嗎？
為了今晚，她特意換上了上好的輕紗裙，用了一等的水粉，還有……
她暗暗咬牙，眼底掠過一絲狡詐，這一次她可是花了大力氣和大筆銀子從西域那邊弄來的媚香，她就不信他還能不為她所動！
公孫青淵很清晰地看見了她的那個眼神，一向溫和的唇邊不由得泛起了冷笑，沒想到陰險狡詐的靈南王居然生出了這麽一個“天真”的女兒！
她以為同樣的手段還能讓他上第二次當嗎？
況且上一次他之所以未曾覺察，隻因他被忽然出現的曦兒給亂了心神，更是沒有想到堂堂郡主居然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在下是前來赴靈南王之約的，不知靈南王如此在何處？”
樓玉容忍下了怒氣，擠出了甜美的微笑緩步走向他，身上輕紗飛揚，隱隱透著婀娜多姿的嬌軀，“青淵哥哥，人家這麽久未見你，好想你！”
公孫青淵後退一步，閉住呼吸隔絕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原本想試機從她口中得知靈南王的行蹤的念頭也被熄滅了！
他沉了沉眸，目不斜視地道：“若是靈南王爺不在，在下告退了！”說罷，拂袖而去。
樓玉容見狀，當即原形畢露，一張嬌媚的小臉猙獰起來，“公孫青淵，你給本郡主站住！”
公孫青淵恍若未聞，繼續踏著腳步。
“來人，給本郡主攔住他！”樓玉容大聲喝道。
船上的侍衛立即湧了過來。
公孫青淵冷下了臉，“玉容郡主，在下一無觸犯律法，二無作奸犯科，郡主有何資格將我拿下？”
“你冒犯本郡主，冒犯皇家，這就是大罪！”樓玉容嬌斥道，“本郡主今日就要讓你看看，本郡主也不是好欺負的！”
太可恨了！
他憑什麽這麽對她！
她樓玉容活了十多年，從未遭受過如此羞辱！
公孫青淵眯起了眼，正欲直接騰空而起，掠身上岸之時，隱約間感覺到了船艙內部的屏風後藏有另一道氣息。
他心頭頓時一驚，他上船前已然有所防備，居然未曾發現船艙內還有藏著另一個人！
裏麵的人究竟是誰！
樓玉容見他站著不說話，以為他是怕了，隨即抬起下巴，傲然道：“公孫青淵，本郡主告訴你，你若是好好待本郡主，本郡主定會向父王進言，讓你……”
公孫青淵眸光一轉，冷冷地凝著樓玉容，“郡主的好意公孫青淵心領！”
樓玉容的得意瞬間化為了怒火，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
公孫青淵眸光微沉地望著前方的屏風。
樓玉容見他如此不理不睬，一張小臉一陣青一陣白，她咬了咬牙，猙獰的喝道：“來人，把這不知好歹的人給本郡主殺了！”
周圍的侍衛正欲執行命令之時，船艙內響起了另一道聲音，“慢著。”
公孫青淵眯著眼，看見了屏風後有人影晃動，隨著聲音落下，一個容顏姣好的女子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樓玉容見了來人，一腔怒火燒的更旺，“樓玉舞，你怎麽在這裏！？”這個賤人什麽時候上船的？！難道她剛才一直都在？！那她豈不是看見了她丟臉的過程？！
賤人！賤人！
樓玉舞隻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暗暗冷哼了一聲，然後神色平靜地看向公孫青淵，“舍妹年幼無知，若是冒犯了公孫公子，本郡主再次向公孫公子道歉。”
公孫青淵眸底掠過一抹審視的幽光，這個女子就是傳言中靈南王府中的那位巾幗不讓須眉的玉舞郡主？隻是，剛剛在屏風後麵的人就是她嗎？
然而，他深深地看著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剛才拿到氣息連自己都未曾第一時間察覺，武功修為一定在自己之上，若是那人真的是樓玉舞，那她的武功絕對深不可測！
然而直覺卻告訴他，這裏麵似乎還有什麽不妥！
“公孫公子？”樓玉舞見他不說話，微微蹙眉，輕喚一聲。
公孫青淵微斂心神，“不敢，隻是在下福薄，無法承受玉容郡主的厚愛罷了。”
樓玉容聞言，正欲發作，卻不料被樓玉舞搶了先。
“舍妹雖然任性無知，但也不失為一代佳人。”樓玉舞淡淡地笑道，“公孫公子為何一定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呢？”
她說罷，眸光冷凝地瞥了一眼樓玉容。
樓玉容心頭頓時一顫，暗暗地恨到，賤人！等她見到父王，一定讓父王為自己做主！
公孫青淵溫和地笑道：“郡主有所不知，公孫家有家訓，公孫家的子孫不得與皇家結親，青淵雖然不才，但是也不能違背祖宗的定下的家訓。”
樓玉舞自然知道這是他的借口，然而卻說不出任何質疑的話，世人皆說公孫家的家主青淵公子乃當世君子，然而她卻深知，一個如此年輕卻能夠穩穩操控一個百年世家，讓其成為其餘三大世家之首，自然不會僅僅是個君子！
而且，公孫家百年來，似乎真的未曾有過和皇家結親的例子。
“既然公孫公子如此說，本郡主也不好勉強，不過我們雖然無緣結成姻親，但玉舞卻想交了公孫公子這個朋友，不知公孫公子可否賞臉？”
樓玉容這時再也忍不下去了，“樓玉舞，他可是本郡主看上的人！”這個賤人什麽也要跟她搶，父王的寵愛，靈南王府的勢力，如今竟然連她看上的男人也要來搶？！簡直豈有此理！
樓玉舞眸光冰冷地掃了她一眼，“妹妹今夜也累了，還是進去好好休息吧。”
“這裏是本郡主的地方，本郡主愛做什麽就做什麽！”樓玉容怒斥道，“該滾的人是你！”
樓玉舞鄙夷的連看她一眼都不再願意，直接對著圍觀的侍衛下令，“來人，送容郡主進去。”
父王雄韜偉略，睿智深沉，而大哥雖嗜殺成性，但是在沙場上也是一員狠將，可是她這個妹妹卻是愚蠢至極！
若不是父王一再肯定她的確實她們一母同胞的妹妹，她一定懷疑這個蠢貨個野種！
如今風雲城中竟然多股勢力在暗中查探父王的行蹤，若不是父王因為夜刹的刺殺而轉移了落腳處，如今父王的行蹤可能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而這個蠢貨居然公然用父王的名義引公孫青淵來此！
樓玉容聞言，小臉頓時扭曲變形，“你這個賤人——”
“來人！”樓玉舞沉聲喝道。
周圍的侍衛立即行動起來，上前擒住樓玉容，押著她往後麵的船艙走去。
“樓玉舞，你這個賤人！”樓玉容一邊憤恨地咆哮，一邊掙紮恐嚇：“你們卑賤之人放開我！放開本郡主——”
然而無論她如何掙紮恐嚇也無法製止侍衛的行動。
“本郡主一定會讓父王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們！樓玉舞——”
樓玉舞臉色陰鷙起來，但是很快就恢複正常，微笑地看向公孫青淵：“讓公孫公子見笑了。”
公孫青淵淡淡地道：“郡主言重了。”頓了頓，他忽然疑惑地問道：“在下是接到靈南王爺的請柬起來的，不知王爺可是在風雲城？”
樓玉舞笑道：“父王如今正在封地，怎麽可能會在風雲城？”
“是嗎？”公孫青淵似笑非笑地道。
“舍妹是被父王給寵壞了，所以才會這樣無法無天的。”樓玉舞搖頭笑道，“先帝去世之前曾留下遺旨，未有旨意不得擅自離開封地，父王如何可能會違背先帝旨意，出現在這裏？”
公孫青淵不動聲色地道：“不知郡主為何會在風雲城？”
“本郡主聽聞風雲城即將舉行新一屆的武林大會，而且現任武林盟主秦老家主恰逢七十大壽，因而想來湊湊熱鬧。”
“哦，是嗎？”公孫青淵抿唇淡笑，“那希望郡主能夠玩的盡興。”
樓玉舞眸底掠過一抹暗光，“今夜的月色不錯，不知公孫公子有沒有興致和本郡主一同遊湖？”
公孫青淵輕笑：“多謝郡主好意，在下還有事要辦。”
“既然如此，本郡主也不便多留。”樓玉舞微笑道，“來人，讓船靠岸，送公孫公子上岸。八戒中文網.”
公孫青淵點頭道：“謝郡主。”
船緩緩靠岸，樓玉舞似乎有意與他交好，竟親自送了他上岸，兩人又口不對心地寒暄了幾句，方才分手。
樓玉舞看著漸漸遠去的挺拔身影，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隻剩一片陰沉之色，公孫家的當代家主，江湖傳聞的天下第一神醫，若是他不能為她所用，那就是她的敵人！
“嗬嗬——”船艙屏風外忽然傳來幾聲極寒的冷笑。
樓玉舞轉過身，步入船艙，竟神情恭敬地對著屏風低喚了一聲：“師父。”
“不愧是公孫家的人，果然名不虛傳。”屏風後之人繼續道，單單聽那聲音，該是一個女子。
樓玉舞臉色泛起了疑惑之色，“師父，你為何對公孫青淵這麽有興趣？”
“我對公孫家沒有任何興趣！”屏風後之人繼續道。
樓玉舞不解：“師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什麽你不需要知道。”屏風後之人冷冷地道。
“徒兒多嘴，請師父原諒。”樓玉舞垂首道。
“哼！”屏風後之人冷哼了一聲，隨後寒聲道：“火藥一事為何會被人發現！”
樓玉舞神情一凜，“這件事的確是徒兒的疏忽，不過師父放心，這一次收藏火藥的地方不會再被任何人發現的！”
因為誰也不會想到，火藥竟然藏在了那個地方！
“燕雪遙不可信！”屏風後之人陰沉地道，“待事成之後，殺了他！”
樓玉舞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徒兒知道！”
“還有——”屏風後之人聲音又低了幾分，甚至帶上了幾分深沉至極的恨意，“去查查那個鳳氏嫡女是否在風雲城！”
樓玉舞皺了皺眉，“師父，如今在燕雪遙那裏的人並非真的鳳氏嫡女。”
“所以我才讓你去查真的那個如今在哪裏！”
樓玉舞遲疑一下，“師父的意思是，她已然在風雲城？”
“玉舞，你知道這麽多年，你為何始終略輸她一籌嗎？”屏風後之人嗤笑道。
樓玉舞神色一沉，雙手不甘地緊緊握起，“徒兒願聞其詳。”
“因為你永遠慢她一步！”
樓玉舞臉色驟然一變！
……
遠處岸邊的茶寮內
鳳迎曦悠閑地端著茶杯，一副似乎等著看戲的模樣。
夜刹坐在她身邊，眺望了湖麵上的樓船，看向鳳迎曦，不明白她為何拉他來這裏，“曦兒？”
鳳迎曦看了看他，“夜刹哥哥，我請你看一場免費的戲如何？”
“看戲？”夜刹疑惑道。
鳳迎曦挑眉低笑：“靈南王邀請公孫公子前去遊湖。”
夜刹神色猛然一震，脫口而出：“你說什麽？”
鳳迎曦詫異，“夜刹哥哥？”
夜刹倏然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臉龐抽搐了一下，“曦兒，公孫青淵和靈南王有交往？”
鳳迎曦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應該沒有。”
“既然如此，他為何去赴約？”夜刹凝著遠處緩緩移動的樓船，黑眸內殺氣凜然。
鳳迎曦擰了擰眉頭，“夜刹哥哥？”他怎麽了？
“靈南王，樓承樂！”夜刹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蹦出了兩個自稱，恨意與殺氣縈繞全身。
如今風雲城，十個有九個是江湖中人，這時，茶寮內的幾個客人也覺察到了這股濃鬱的殺氣，紛紛握住了手中的武器，戒備地盯著兩人。
鳳迎曦臉色微變，伸手握上了他泛著青筋的雙拳，低喝道：“夜刹哥哥，你怎麽了？”
夜刹似乎沒有聽見一般，身上的殺氣更加的濃。
就連十丈以外，沒有武功的普通百姓也覺察到淩厲的殺氣，紛紛退避。
鳳迎曦鳳眸撫浮上了擔憂的神色，握住他的手，正欲說話，卻被一聲驚喝給打斷了。
“是他們！”
隨後，七八個劍客打扮的男子躍來上前，圍住了兩人。
夜刹覺察到殺氣的到來，陰鷙的眸子環視著圍上了的劍客。
鳳迎曦也眯下了鳳眸，“你們是何人？”
“幾位師兄，那日就是這個賤人勾結夜刹殺了李兄的！”其中一個儒衣男子指著鳳迎曦一臉義正言辭地厲喝道。
夜刹冷笑道：“是你！”
鳳迎曦這時也想起來了，這個儒衣男子不就是一個月前她與夜刹重遇之時，在茶寮中見到的那班人之間的一個？
如今看來，是來尋仇的！
那儒衣男子怒氣衝衝地道：“夜刹，今日我們就要為李兄報仇！”他的話剛說完，其餘的幾個同仇敵愾的男人也一同拔出了武器。
夜刹雙眼冒出了嗜血的光芒，長劍噔的一聲出了鞘，身形如同夜色中的鬼魅般竄進了他們之間。
電光火石之間，勝負竟然已經決出。
夜刹沒有殺人，但是卻比殺人還恐怕。
包括儒衣男子在內的幾個男人躺在地上，嗷嚎著，手上腳上的筋脈已經挑斷，儼然成了廢人。
鳳迎曦立於一旁，神色凝重地看著如煞神般的夜刹，神色凝重起來，夜刹哥哥，他究竟怎麽了？
夜刹殺人一向幹淨利落，但如今日這樣，讓人生不如死的，卻是從未見過。
他究竟怎麽了？
難道——
他似乎在聽見了她說靈南王一事之後才忽然變成了這模樣。
夜刹冰冷的唇邊泛著嗜血的冷笑，身上的殺氣幾乎席卷了天地。
“夜刹哥哥！”鳳迎曦上前，輕喚道。
夜刹似乎還沉浸在殺戮之中，見有人靠近，長劍一揮，淩厲的劍氣朝鳳迎曦襲去。
“夜刹，你幹什麽！？”
公孫青淵一上岸就聽見了這邊有打鬥的聲音，未作多想，立即趕了過來，隻是沒想到他竟然看見了夜刹對曦兒動手，他當即喝了一聲，同時揮出一掌，化解了那向鳳迎曦而去的劍氣。
鳳迎曦未料到夜刹居然會對她動手，愣了一下，旋即往後閃避，下一刻，就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公孫青淵快速掠上前，將鳳迎曦摟入懷中，神情冰冷地看向夜刹，“你在做什麽！？”
夜刹猛然回過神來，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對她出手，惶恐地喚道：“曦兒……”
鳳迎曦淡淡地道：“夜刹哥哥，我沒事。”她想讓公孫青淵放開她，但是公孫青淵卻始終不肯放手，反而警惕地盯著夜刹看去。
她有些無奈，“我沒事，你先放開我吧。”她又不是易碎的陶瓷娃娃，用得著如此緊張嗎？
公孫青淵低頭看了她一眼，“他為何對你動手？”
夜刹聞言，一張臉扭曲的變了形，啞聲道：“曦兒，我不是有意的！”
鳳迎曦對著公孫青淵眯了眯眼，神色已然是警告。
公孫青淵皺了皺眉，又想了半晌才鬆開了手。
鳳迎曦得了自由，起步走到夜刹身邊，握住他顫抖的手，“夜刹哥哥，我沒事。”
“對不起，曦兒……”夜刹忽然扔了手中的劍，猛然將她抱住，似乎用盡了全力，顫抖地道歉著：“對不起，曦兒……”
他竟然差點傷了她！他竟然差點傷了她！
他怎麽會這樣做！
公孫青淵見狀，沉下了臉，卻沒有絲毫的行動。
地上哀嚎的儒衣男子認出了他，立即發出求救的哀嚎，“青淵公子……救……救救我們……”
公孫青淵循聲看去，臉色微微一變，夜刹是殺手，所以他殺人他並不奇怪，可是他為何如此狠絕，竟然砍斷了他們的手腳筋脈。
他沒有取他們的性命，但是卻讓他們生不如死！
而且這人……似乎是……
他猛然想起，這人就是之前在前來風雲城路上茶寮中遇見的那些侮辱曦兒之人的其中一個。
他抬頭看向夜刹，正好迎向了他惶恐不安的目光。
四目相對。
這一刻，雙方心底似乎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震動。
公孫青淵是震驚，而夜刹則是更加惶恐。
公孫青淵眯了眯眼，“你……”
夜刹不等他開口，當即抱起風迎曦，飛奔而去。
公孫青淵臉色一驚，隨即就要追上去。
然而卻被一道冷酷的聲音給截住了。
“公孫兄不管這些傷者了？”
公孫青淵轉頭看去，隻見秦日炎一身玄衣走過來，臉色依舊冷酷如冰，他收住了腳步，“秦兄。”
秦日炎掃了一下地上的幾個人，然後看向公孫青淵，意味不明地道：“既然江湖中人稱公孫兄為慈悲心腸的天下第一神醫，公孫兄還是莫要辜負才好。”
公孫青淵不動聲色：“秦兄為何在此？”
秦日炎眸光冰冷地道：“風雲城畢竟是秦家的地方，公孫兄認為我不該在這裏嗎？”
“秦兄自然該在。”公孫青淵淡淡道。
秦日炎眸底閃過一抹厲芒，“既然如此，還請公孫兄出手救治。”
公孫青淵想了會兒，道：“勞煩秦兄協助。”
秦日炎垂下了眸子，喝道：“來人，將人送至最近的醫館。”
暗處走出了幾個勁裝打扮的人，應了一聲是後，動手將地上哀嚎不絕的人搬走。
公孫青淵看了一眼夜刹兩人消失的方向，眸子掠過一絲暗沉，方才隨著秦日炎離開。
……
夜刹一路抱著鳳迎曦毫無目的地奔走著，似乎在逃避著什麽似的。
“夜刹！”鳳迎曦皺緊眉頭，厲聲喝道。
夜刹倏然停住了腳步，淒厲地低喃：“曦兒——”
鳳迎曦心頭微顫，“夜刹哥哥，你究竟怎麽了？”
“對不起曦兒，我不是有意傷你的。”夜刹眼眸中已然沒有剛才的殺氣，隻剩下懊悔和惶恐之色，“對不起！”
鳳迎曦沉吟片刻，“我沒有怪你，況且，你也未曾傷到了，即使公孫青淵沒有出現，以我的身手還是可以避開那一劍的，所以你不用自責！”話停了一下，她擔心地繼續道：“夜刹哥哥，你發生什麽事了嗎？”
夜刹看著她，黑眸中忽然閃爍了一道炙熱的光芒，臉色一凝，沒有回答，抱著她繼續狂奔而走。
鳳迎曦靠在他的胸膛上，正欲發問，但是在聽見了他胸膛內傳來的激烈的心跳聲後，硬是咽下了疑惑。
夜刹這一次不再沒有目的，他直接將她抱回了秦家，抱回了她暫住的客房中。
一入房間，就直接將她抱上了床，然後整個人覆在她的身上。
鳳迎曦心上一驚，連忙推開他，“夜刹哥哥，你幹什麽？”
夜刹剛被她推開，心髒頓時傳出一陣鈍痛，隨即又不受控製地再次緊緊地抱著她，將她控在身下，“曦兒，不要離開我！”
鳳迎曦一愣，“夜刹哥哥……”
今夜，他究竟是怎麽了？
然而，她的疑惑還未褪去，夜刹的吻已經落下。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夜刹一邊在她的肌膚上落下一個有一個炙熱的吻，一邊呢喃著，聲音嘶啞而瘋狂。
鳳迎曦的心頓時一慌，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夜刹唇不斷地在她的唇上挑逗索取，帶著飛蛾撲火的決絕和淒厲，“曦兒，我要你！”
得到她，徹底地擁有她，讓她成為他的人，這樣她就不會離開他了！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了！
夜刹瘋狂的地想著，炙熱而淩亂的吻紛紛落下，如紛飛的落英。
鳳迎曦瞳眸內滿是震驚的神色，待她好不容易由震驚中回過神來，卻見夜刹的手正在解著她的衣裳，“夜……”
她的話還未說完，隨即吞沒在一個纏綿悱惻的吻中。
鳳迎曦雙眸再度因驚愕而瞪大，身上的這個男人的眼中，竟然有這麽濃鬱的痛苦之色，為何？為何？他的眼中為何會出現這樣深沉的痛苦？
這一刻，似乎意識到，原來她也不曾了解過這個男人。
猶記得當年她在京城外的樹林救起了奄奄一息的他時，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眼中有著她從未見過的冰冷。
她以為，這隻不過是因為習慣使然，因為他是殺手！
然而她卻從未想過這冰冷的背後藏著怎樣的痛苦！
她的心驀然揪痛起來。
夜刹的唇離開了她的唇瓣，轉而落到了她雪白的脖子，印下一個個屬於自己的痕跡。
鳳迎曦的身子不斷地輕輕顫栗著，喘息地呢喃著：“夜刹哥哥……”她的聲音低沉而帶著沙啞，宛如嗚咽。
夜刹忽然渾身一顫，淩亂而瘋狂的吻也驟然停了下來，他抬頭看著鳳迎曦，黑眸內的瘋狂漸漸地轉為了震驚，再又震驚轉為了惶恐，最後成了深深地痛苦和內疚，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對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沙啞地低喚：“曦兒……”
鳳迎曦依然喘息著，身上依然止不住戰栗。
夜刹的臉龐痛苦地猙獰了一下，然後忽然揚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鳳迎曦頓時一臉錯愕，“你做什麽？”
“對不起曦兒……”夜刹一臉痛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曦兒，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生怕被遺棄。
鳳迎曦的心不斷地顫栗著，雙手不禁摟住了他的腰，歎息一聲，“我沒有怪你。”
夜刹的身體頓時一陣顫抖，理智告訴他，他該離開她的身上，可是身體卻始終不受理智的控製。
他不能放開她，一旦放開了，他或許就會永遠失去了她了！
身下的人兒嬌美如花，柔軟似水，唇瓣嬌豔欲滴，容顏泛著淡淡魅惑，剛剛拾起的理智再度處於崩潰邊緣。
“不，我不能傷害她，不可以……”
夜刹咬著牙，一字一字地提醒著自己，身體僵硬如鐵，滾燙如火。
鳳迎曦見他如此，心軟了下來，輕喚道：“夜刹哥哥……”
夜刹的身體頓時又是一陣顫抖，沙啞地道：“曦兒，不要說話，不要說話，我隻是想抱抱你，想抱抱你……我不會傷害你的……不會的……不要說話……”
鳳迎曦緊繃著身子一動不動，然而心裏卻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即使屋內昏暗，但她還是清楚地看見了他額上冒出了冷汗，看見了他被欲火折磨的開始扭曲的麵容，一個男人情願自己受欲火的煎熬也不願意傷害她，這樣的男人，她要拒絕嗎？她真的要錯過他嗎？
這一刻，她的腦海中浮現了許多有關他的事情。
京城別院中，他眼中的冰冷一點點地在她的麵前瓦解……而那時，她隻是當做尋常。
他傷好之後，臨別時的鄭重承諾，他說，會護她一輩子……她認為那隻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往後的日子中，他的捍衛，他的縱容，他的溫柔，他的寵溺……
每一次，她都隻是接受，當作了理所當然，這時她有些明白，為何她對於他總是那麽的苛責，因為在她將他的所有付出當成了理所當然，卻從未想過，她也該回報他，從未想過，他的愛從來都不是理所當然的！
“夜刹哥哥……”
她的心頭一酸，眼中彌漫著薄薄的霧氣，原來在內心深處，她竟是這麽一個自私至極的女人！
夜刹見狀，臉色猛然一白，體內叫囂的欲火已被慌張給掩蓋住，他開始不知所措起來，曦兒哭了？她居然哭了？她說過不會哭的！他從未見過她哭過，而今日，他居然傷她至哭泣？“對不起曦兒，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要哭，我求你……曦兒……我求你……對不起……”
“夜刹哥哥。”鳳迎曦突然嫣然一笑，鳳眸中星芒閃爍，“還記得那日我給你講過的故事嗎？”
夜刹突然一愣，不安地看著她，“曦兒……”她是嚇壞了嗎？
“你嫌棄我嗎？”鳳迎曦輕輕地問道。
夜刹當即搖頭，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
鳳迎曦臉上的笑意更深，“那為何會生氣？”
夜刹實在不解她為何忽然間問起這樣的問題，遲疑了一下，方才答道：“我恨那個傷害你的人！我隻是恨他得了你，卻又將你遺棄，曦兒，我恨他，恨不得殺了他！我更妒忌他，妒忌他得了你的心……”
鳳迎曦彎彎嘴角，“夜刹哥哥，如果我跟你說，從來就沒有這麽一個男人，你相信嗎？”
燕雪遙的話，她隻是信了半分，然而夜刹的話，她卻是十足的相信。
那日他的憤怒不是針對於她，而是因為他以為那個男人傷害了她，遺棄了她，所以才會那麽急切地想問出那個男人是誰。
這一刻，她真的明白了。
她的憤怒隻是因為心疼於她，而她卻誤以為，他和燕雪遙一樣，氣她失了清白之人。
夜刹不是燕雪遙，從來都不是！
夜刹愕然，愣了好半晌，沒有說出話。
鳳迎曦垂下了眼簾，低聲再次問道：“你信嗎？”
“我信！”夜刹脫口而出，仿佛這隻是本能的反應，反而這回答之後，他方才回過神來，弄清了她話中的意思，一陣狂喜隨即湧上了心頭！“曦兒，我信，我信！”
鳳迎曦抿了抿嬌豔的紅唇，抬起了左手，掀開了裏衣的衣袖，露出了雪白無暇的手臂，“即使我手上沒有守宮砂，你也信？”
夜刹沒有猶豫地點頭，“我信。”
鳳迎曦凝視著他，“兩年前，我的守宮砂還在。”
夜刹一愣。
“你還信嗎？”鳳迎曦眸光凝定地問。
夜刹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沒有多餘的停留，生怕會再次失控，“曦兒，你說是，我就信。”
鳳眸中的薄霧匯聚成了一滴晶瑩，溢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在昏暗的房間內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鳳迎曦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抬頭吻上了他的唇，她的心並非鐵打的，這個男人如此待她，她如何能夠不動心？
夜刹渾身一震，黑眸內溢出了欣喜的光芒，然而片刻後又轉為了掙紮，他撐起身體，強迫自己離開她的唇他痛苦地呢喃著：“曦兒……別……”
他不確定自己能夠再次控製住自己不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你不是想要我嗎？”鳳迎曦低喃著，輕柔的聲音就像是一劑強力的催化劑，可以將人的理智如數擊毀。
夜刹心狠狠地顫栗了一下，他低頭看著身下的人兒，眉宇間染上了萬般風情，被吻的有些紅腫的雙唇更是散發著無限的魅惑，體內剛剛偃旗息鼓的欲火瞬間升起起，瘋狂地肆虐，理智再度分崩離析，低頭纏上了她的唇……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的顧及，他的吻更加的纏綿入骨。
四周靜靜的，輕喘和急促的呼吸聲是那樣的清晰，直到鳳迎曦被吻的沒有一絲力氣，夜刹才離開了她的唇，然後往下……
他的手顫抖正欲褪下她的最後一件裏衣，身下原本溫順軟綿的人兒忽然間猛然推開了他。
夜刹猝不及防，差點被她推下了床。
“曦兒……”他驚愕地看著她，卻發現原本紅潤嬌媚的容顏不知何時，蒼白如雪。
鳳迎曦愣愣地看著前方，像是見到了鬼似的。
夜刹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透過敞開的窗戶，清晰地看見了那裏立著一個人。
即使夜色深沉，月色不美，但是他卻可以清晰地看見了那個人的模樣。
燕雪遙！
他的心似乎猛然被揪了一下，立即轉過視線，看向鳳迎曦，隨即發現，她的眼眸中，有著極深極沉的痛色。
夜刹的臉頓時染上了淒厲的悲傷。
鳳迎曦愣愣地看著窗外之人，沒有絲毫的反應，仿若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她緊握的雙拳、緊咬的雙唇，已經泄露她所有的情緒。
即使月色不好，她還是看清了，窗外的男人臉上那可怕的猙獰。
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一種顫栗的感覺在身體的每一處肆虐著。
她以為他會發瘋去衝進來質問她，就像一年前一樣，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準備著迎接他狂風暴雨般的震怒。
然而他接下來所做的事情卻讓她如墜冰窖。
燕雪遙什麽也沒有，隻是站在那裏，久久地看著。
夜刹看著鳳迎曦，鳳迎曦盯著燕雪遙，而燕雪遙遠遠地看著他們。
三個人就這樣安靜地看著。
最後——
燕雪遙一言不發地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鳳迎曦身體倏然無力地趴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能量，隻剩下一個幹枯枯的軀殼。
夜刹猛然一驚，連忙扶著她，“曦兒！”
鳳迎曦似乎被一快巨石壓住了胸口，喘不過起來，她捂著胸口，靠在夜刹身上，將臉埋在他的胸前，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此刻痛苦的神情。
夜刹僵著身子，良久之後忽然將她推了他的懷抱。
鳳迎曦一愣。
夜刹微笑地凝視著她，“曦兒，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鳳迎曦垂下眼簾，不願意直視他的眼睛，即使她如何隱瞞卻始終無法藏住內心的悲傷，在她傷心之時，卻也傷了另一個男人。
鳳迎曦啊鳳迎曦，你還作的孽還真多！
“對不起，夜刹哥哥……”
即使明知道歉無用，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
夜刹笑了笑，僵硬無比，吸了口氣，道：“曦兒，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去找他，跟他解釋，這一切都是我逼你的，這樣他就不會誤會你了。”
鳳迎曦猛然抬頭，驚愕地看著他。
“所以，你不用難過……”夜刹繼續笑道，眼波之下是絕望的苦海。
鳳迎曦呆呆地看著他，沒有絲毫的反應。
夜刹扶著她躺下，然後細心地為她蓋上了被子，“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鳳迎曦猛然回過神來，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厲聲喝道：“夜刹，你瘋了！”
夜刹淡淡一笑：“曦兒，我不想你難過。”
“你如果這樣跟他說的話，他會殺了你的！”鳳迎曦死死地握著他的手不放。
夜刹不以為然地道：“今晚之事本就是我挑起的，既然如此，就應該由我來解決。”
“什麽你挑起的？”鳳迎曦怒喝道，“難不成我是死人，任由你為所欲為？！”
夜刹神情一顫，“曦兒，我不想你難過……”
“你死了我就不難過嗎？”鳳迎曦厲聲喝道。
夜刹身體僵了一下，嘴唇張了張，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夜刹哥哥，沒用的。”鳳迎曦搖頭苦笑道：“就算不要性命去做這個所謂的解釋，燕雪遙也不會信你，我太了解那個男人了，他不會相信的！而且，即使沒有今晚的事情，我與燕雪遙也不可能在一起。”
夜刹訝然，“曦兒……”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愛他嗎？”
鳳迎曦扯嘴無力地笑了笑，“我愛他。”
夜刹臉龐抽搐了一下，即使明知道答案，但是如今親耳聽見了還是覺得猶如雷轟頂。
鳳迎曦看著他，自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下賤，明明愛著燕雪遙，卻還在這裏想和你上床？”
夜刹臉色一變，“曦兒，我沒有這個意思！今晚的事情，錯的人是我！”
“我愛燕雪遙。”鳳迎曦靜靜地敘述著，仿若自己隻是一個局外人，在說著別人的故事，“從五歲那年開始，我就愛上了他，即使他不斷地欺騙我，不斷地傷害我，但我還是愛他，甚至為了愛他，不惜……可是即使我再愛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麵前承認愛燕雪遙，然而卻想不到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
夜刹低下了身子，將她摟在懷中，即使心痛難抑，卻還是選擇安靜地當一個聆聽者，“為什麽？”
鳳迎曦無聲地笑了笑，“其實他看見了也好，這樣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也可以徹底地做個了斷了，他沒有進來大發雷霆，那就代表他已經不想在為這段糾纏不清的感情費任何心力了……既然我自己放不下，那就由他放下吧，這段糾纏隻要有一個人放下了，就可以徹底地了結了……”
她想過無數個了斷的方式，卻始終未曾想過會是這樣，不過這樣也好不是嗎？這樣的結局最好，最好！
“我不想你難過……”夜刹緊緊地抱著她，低喃道。
鳳迎曦卻是輕輕一笑，“難過隻是一時的，但我若是再沉迷下去，那就是萬劫不複，夜刹哥哥，這樣很好，什麽也別說，也不要去，我求你……”
夜刹低頭看著她，“好。”
鳳迎曦合了合眼，掩去了一眼的哀傷。
“你累了，先休息吧。”夜刹低聲道。
鳳迎曦點了點頭，躺了下來。
夜刹為她蓋好被子，然後正欲離開。
“夜刹哥哥。”鳳迎曦握住了他的手，神色內疚。
夜刹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知道，也明白。”
鳳迎曦凝視著他，心中的愧疚更深，“對不起……”
“好好休息。”夜刹微笑道，“我在這陪你。”
鳳迎曦垂著眼簾沉吟了半晌，“夜刹哥哥，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你，但是剛才的事情，沒有任何的目的……”
她是曾經想過接著他來忘記燕雪遙，然而剛才的一切，卻是出自真心，隻是順著自己內心的感覺而已。
夜刹黑眸揚起了欣喜之色，“我知道，睡吧。”
鳳迎曦微微一笑，然後閉上了眼睛，困倦隨即如一張大網地將她困住。
夜刹坐在床邊。
她的手始終握著他的，十指交纏。
他的心底忽然間升起了一股奢求，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然而，奢求總是奢求，他苦澀一笑，低頭看著沉睡的容顏，呢喃道：“曦兒，夜刹所求的不多，隻求在你的心中占上那麽一絲分量，這就夠了，可以嗎？”
……
次日清晨
鳳迎曦一片溫暖的晨光中醒來。
然而，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見的卻不是昨夜入睡前承諾陪著她的夜刹，而是一張笑嘻嘻的桃花臉。
她先是一愣，隨後心頭一驚，一把揪住陶吟風的衣領喝道：“夜刹呢？”
陶吟風愣了愣，隨後不滿地咬牙切齒地道：“小曦曦，你不覺得在我的麵前提別的男人很傷我自尊嗎？”
鳳迎曦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昨夜夜刹的話還曆曆在目，若是他真的去了找燕雪遙，那後果……
她驟然打了一個寒顫，猛然推開了眼前的爛蘿卜，掀開被子下床。
陶吟風剛剛站穩腳跟，正要抱怨幾句卻無意中發現了她隻穿著一件裏衣，睡覺穿裏衣並不奇怪，但是那件裏衣領口處的鈕扣壞了，脖子下的一片潔白的肌膚露了出來。
他本不該如此盯著她看的，然而卻那露出來的肌膚上，竟然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
這是什麽，混跡花叢多年的他如何不知曉！
他立即沉下了臉，咬牙切齒地道：“小曦曦，你一大早找夜刹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以她的武功，他進來她居然沒有察覺到，還睡的死死地。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她累成這個模樣？！
該死的夜刹！
鳳迎曦有些不耐煩，慍怒道：“跟你有什麽關係！”
“如果我知道他在哪裏呢？”陶吟風咬著牙從牙縫裏蹦出了幾個字。
鳳迎曦一愣，隨即問道：“他在哪裏！？”
陶吟風臉色又沉了幾分，“小曦曦，你為何如此緊張他！？”
“我問你他在哪裏！”鳳迎曦厲聲喝道，她沒時間跟他在這裏玩你猜我猜的遊戲，若是夜刹真是去了找燕雪遙，如今怕是已經晚了，該死，為什麽她就睡得這麽死！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後不再等陶吟風的回答，直接往門口走去。
陶吟風眯了眯眼，旋即擋在了她的麵前，上下瞄了瞄她，“小曦曦，你要穿成這個模樣出去嗎？”
鳳迎曦蹙了蹙眉，低頭看了自己一身衣著，這才驚覺自己隻穿了一件裏衣，而且領口處還懷了，露出了一片春光，她連忙拉緊領口，抬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前的桃花臉，卻發現，桃花臉早已變成了陰沉麵，“陶吟風，你出去！”
吃虧的人是她，怎麽給臉色的人卻成了他！
“是夜刹！”陶吟風陰沉的臉上笑容全無，“是他！”他的話都是肯定句，肯定的咬牙切齒。
鳳迎曦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隻是他似乎沒什麽立場來質問她，“這件事與你無關，出去，我要換衣服！”
“與我無關？”陶吟風頓時黑下了臉，“鳳迎曦，你的眼睛瞎了還是腦子壞了！”
鳳迎曦錯愕地看著他，也怒從心來，“陶吟風，一大早的你發什麽瘋！”
“我發瘋？”陶吟風喝道，“我是發瘋了，那個男人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過了一夜還能心平氣和的？我是發瘋了，被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給氣瘋了！”什麽不管他的事，難道他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難道他做的還不夠嗎？
可是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居然將他當成一個無關重要之人！
一個燕雪遙已經夠他受的了，為何如今又多了一個夜刹！
鳳迎曦訝然，“陶吟風，你胡說什麽？”
“胡說什麽？”陶吟風氣的雙眸冒火，雙手扣住了她的見，咆哮道：“我說你是我心愛的女人，你是我心愛的女人，這還不夠清楚嗎！？”
鳳迎曦吸了吸氣，收起了驚訝的神色，容顏清冷地推開了他，“陶吟風，我們是朋友。”
陶吟風深深地凝注著她，“曦兒，你明知道我要的不隻是這樣。”聰明如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意！
鳳迎曦也認真地看著他，凝神靜氣地道：“這些事我們以後有時間再談，如今我真的有急事。”她現在沒有多餘時間來為他的話而驚訝。
陶吟風見她神色凝重，“發生了什麽事？你要找夜刹做什麽？”昨晚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夜刹？難道是燕雪遙？
鳳迎曦唇邊泛起了一抹苦笑，“阻止他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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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本風流91_第九十一章曦兒，不要離開我！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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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公子，請。”
公孫青淵看了一眼前來指引他上船的侍女，眸底不由得掠過一抹幽暗，似乎她真的猜對了。
傳聞靈南王孌童的惡習，身邊的貼身侍從皆是年少的小廝。
如今侍女引路，他基本上已經猜到了船內的人是誰！
驀然，他似乎感覺到了一道目光正在遠處注視著自己。
他側頭，往那目光傳來的方向遠眺過去，雖然隻是隱隱見到了一道白色的影子，但還是不禁抿唇一笑。
那侍女見他駐足不前，疑惑地喚道：“公孫公子？”
公孫青淵收回了視線，沉思片刻，隨後起步上了遊船。
他剛一進船艙，就見一道紅色身影伴隨著一陣濃烈的香味往自己飛奔而來，耳邊同時響起一道嬌滴滴的叫喚，“青淵哥哥！”
公孫青淵蹙著眉側身躲過了飛奔而來的身影，若是他沒有記住，她身上的那股幽香不是普通的脂粉味道。
他忽然有些明白，曦兒之前所說的意外驚喜是什麽！
是豔福嗎？
樓玉容不料他忽然轉身，而且是在她就要碰到他的身體之時才側過身來，幸好引領公孫青淵進來的侍女攙扶的及時，否則她一定直接摔到在地上，她一站穩身子，立即嬌斥道：“公孫青淵，你為何躲開本郡主！”
公孫青淵正色道：“郡主，男女授受不親。”
“你！”樓玉容見他如此冷淡，氣的臉色發青，這麽久未見，他居然這麽對她！她是郡主，是靈南王的郡主！為何這個男人總是這樣冷落她！難道江湖中的那個傳聞是真的？公孫青淵真的被那個叫風三的賤人給勾引了？！
自從上次下藥失敗被他趕下船後，她立即回靈南王府，本想讓父王命令公孫青淵娶她，不想父王居然暗中離開封地，前來風雲城，於是她隻好日夜兼程趕來，不料卻始終見不到父王，氣的她幾乎殺了那些沒用的侍衛！更可恨的是，當她放下臉色去求樓玉舞那個賤人，不料卻被她的侍女羞辱了一頓，說居然如此沒用，連一個男人都勾不到手！
所以今晚她借著父王的名義邀請公孫青淵前來遊湖，就是為了讓他醉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是沒想到他一見到她竟然是這麽冷淡！
難道她不夠美？不夠溫柔嗎？
為了今晚，她特意換上了上好的輕紗裙，用了一等的水粉，還有……
她暗暗咬牙，眼底掠過一絲狡詐，這一次她可是花了大力氣和大筆銀子從西域那邊弄來的媚香，她就不信他還能不為她所動！
公孫青淵很清晰地看見了她的那個眼神，一向溫和的唇邊不由得泛起了冷笑，沒想到陰險狡詐的靈南王居然生出了這麽一個“天真”的女兒！
她以為同樣的手段還能讓他上第二次當嗎？
況且上一次他之所以未曾覺察，隻因他被忽然出現的曦兒給亂了心神，更是沒有想到堂堂郡主居然用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在下是前來赴靈南王之約的，不知靈南王如此在何處？”
樓玉容忍下了怒氣，擠出了甜美的微笑緩步走向他，身上輕紗飛揚，隱隱透著婀娜多姿的嬌軀，“青淵哥哥，人家這麽久未見你，好想你！”
公孫青淵後退一步，閉住呼吸隔絕了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幽香，原本想試機從她口中得知靈南王的行蹤的念頭也被熄滅了！
他沉了沉眸，目不斜視地道：“若是靈南王爺不在，在下告退了！”說罷，拂袖而去。
樓玉容見狀，當即原形畢露，一張嬌媚的小臉猙獰起來，“公孫青淵，你給本郡主站住！”
公孫青淵恍若未聞，繼續踏著腳步。
“來人，給本郡主攔住他！”樓玉容大聲喝道。
船上的侍衛立即湧了過來。
公孫青淵冷下了臉，“玉容郡主，在下一無觸犯律法，二無作奸犯科，郡主有何資格將我拿下？”
“你冒犯本郡主，冒犯皇家，這就是大罪！”樓玉容嬌斥道，“本郡主今日就要讓你看看，本郡主也不是好欺負的！”
太可恨了！
他憑什麽這麽對她！
她樓玉容活了十多年，從未遭受過如此羞辱！
公孫青淵眯起了眼，正欲直接騰空而起，掠身上岸之時，隱約間感覺到了船艙內部的屏風後藏有另一道氣息。
他心頭頓時一驚，他上船前已然有所防備，居然未曾發現船艙內還有藏著另一個人！
裏麵的人究竟是誰！
樓玉容見他站著不說話，以為他是怕了，隨即抬起下巴，傲然道：“公孫青淵，本郡主告訴你，你若是好好待本郡主，本郡主定會向父王進言，讓你……”
公孫青淵眸光一轉，冷冷地凝著樓玉容，“郡主的好意公孫青淵心領！”
樓玉容的得意瞬間化為了怒火，氣的幾乎說不出話來，“你——你——”
公孫青淵眸光微沉地望著前方的屏風。
樓玉容見他如此不理不睬，一張小臉一陣青一陣白，她咬了咬牙，猙獰的喝道：“來人，把這不知好歹的人給本郡主殺了！”
周圍的侍衛正欲執行命令之時，船艙內響起了另一道聲音，“慢著。”
公孫青淵眯著眼，看見了屏風後有人影晃動，隨著聲音落下，一個容顏姣好的女子從屏風後麵走了出來。
樓玉容見了來人，一腔怒火燒的更旺，“樓玉舞，你怎麽在這裏！？”這個賤人什麽時候上船的？！難道她剛才一直都在？！那她豈不是看見了她丟臉的過程？！
賤人！賤人！
樓玉舞隻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她暗暗冷哼了一聲，然後神色平靜地看向公孫青淵，“舍妹年幼無知，若是冒犯了公孫公子，本郡主再次向公孫公子道歉。”
公孫青淵眸底掠過一抹審視的幽光，這個女子就是傳言中靈南王府中的那位巾幗不讓須眉的玉舞郡主？隻是，剛剛在屏風後麵的人就是她嗎？
然而，他深深地看著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剛才拿到氣息連自己都未曾第一時間察覺，武功修為一定在自己之上，若是那人真的是樓玉舞，那她的武功絕對深不可測！
然而直覺卻告訴他，這裏麵似乎還有什麽不妥！
“公孫公子？”樓玉舞見他不說話，微微蹙眉，輕喚一聲。
公孫青淵微斂心神，“不敢，隻是在下福薄，無法承受玉容郡主的厚愛罷了。”
樓玉容聞言，正欲發作，卻不料被樓玉舞搶了先。
“舍妹雖然任性無知，但也不失為一代佳人。”樓玉舞淡淡地笑道，“公孫公子為何一定要拒人於千裏之外呢？”
她說罷，眸光冷凝地瞥了一眼樓玉容。
樓玉容心頭頓時一顫，暗暗地恨到，賤人！等她見到父王，一定讓父王為自己做主！
公孫青淵溫和地笑道：“郡主有所不知，公孫家有家訓，公孫家的子孫不得與皇家結親，青淵雖然不才，但是也不能違背祖宗的定下的家訓。”
樓玉舞自然知道這是他的借口，然而卻說不出任何質疑的話，世人皆說公孫家的家主青淵公子乃當世君子，然而她卻深知，一個如此年輕卻能夠穩穩操控一個百年世家，讓其成為其餘三大世家之首，自然不會僅僅是個君子！
而且，公孫家百年來，似乎真的未曾有過和皇家結親的例子。
“既然公孫公子如此說，本郡主也不好勉強，不過我們雖然無緣結成姻親，但玉舞卻想交了公孫公子這個朋友，不知公孫公子可否賞臉？”
樓玉容這時再也忍不下去了，“樓玉舞，他可是本郡主看上的人！”這個賤人什麽也要跟她搶，父王的寵愛，靈南王府的勢力，如今竟然連她看上的男人也要來搶？！簡直豈有此理！
樓玉舞眸光冰冷地掃了她一眼，“妹妹今夜也累了，還是進去好好休息吧。”
“這裏是本郡主的地方，本郡主愛做什麽就做什麽！”樓玉容怒斥道，“該滾的人是你！”
樓玉舞鄙夷的連看她一眼都不再願意，直接對著圍觀的侍衛下令，“來人，送容郡主進去。”
父王雄韜偉略，睿智深沉，而大哥雖嗜殺成性，但是在沙場上也是一員狠將，可是她這個妹妹卻是愚蠢至極！
若不是父王一再肯定她的確實她們一母同胞的妹妹，她一定懷疑這個蠢貨個野種！
如今風雲城中竟然多股勢力在暗中查探父王的行蹤，若不是父王因為夜刹的刺殺而轉移了落腳處，如今父王的行蹤可能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而這個蠢貨居然公然用父王的名義引公孫青淵來此！
樓玉容聞言，小臉頓時扭曲變形，“你這個賤人——”
“來人！”樓玉舞沉聲喝道。
周圍的侍衛立即行動起來，上前擒住樓玉容，押著她往後麵的船艙走去。
“樓玉舞，你這個賤人！”樓玉容一邊憤恨地咆哮，一邊掙紮恐嚇：“你們卑賤之人放開我！放開本郡主——”
然而無論她如何掙紮恐嚇也無法製止侍衛的行動。
“本郡主一定會讓父王殺了你！一定會！殺了你們！樓玉舞——”
樓玉舞臉色陰鷙起來，但是很快就恢複正常，微笑地看向公孫青淵：“讓公孫公子見笑了。”
公孫青淵淡淡地道：“郡主言重了。”頓了頓，他忽然疑惑地問道：“在下是接到靈南王爺的請柬起來的，不知王爺可是在風雲城？”
樓玉舞笑道：“父王如今正在封地，怎麽可能會在風雲城？”
“是嗎？”公孫青淵似笑非笑地道。
“舍妹是被父王給寵壞了，所以才會這樣無法無天的。”樓玉舞搖頭笑道，“先帝去世之前曾留下遺旨，未有旨意不得擅自離開封地，父王如何可能會違背先帝旨意，出現在這裏？”
公孫青淵不動聲色地道：“不知郡主為何會在風雲城？”
“本郡主聽聞風雲城即將舉行新一屆的武林大會，而且現任武林盟主秦老家主恰逢七十大壽，因而想來湊湊熱鬧。”
“哦，是嗎？”公孫青淵抿唇淡笑，“那希望郡主能夠玩的盡興。”
樓玉舞眸底掠過一抹暗光，“今夜的月色不錯，不知公孫公子有沒有興致和本郡主一同遊湖？”
公孫青淵輕笑：“多謝郡主好意，在下還有事要辦。”
“既然如此，本郡主也不便多留。”樓玉舞微笑道，“來人，讓船靠岸，送公孫公子上岸。八戒中文網.”
公孫青淵點頭道：“謝郡主。”
船緩緩靠岸，樓玉舞似乎有意與他交好，竟親自送了他上岸，兩人又口不對心地寒暄了幾句，方才分手。
樓玉舞看著漸漸遠去的挺拔身影，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隻剩一片陰沉之色，公孫家的當代家主，江湖傳聞的天下第一神醫，若是他不能為她所用，那就是她的敵人！
“嗬嗬——”船艙屏風外忽然傳來幾聲極寒的冷笑。
樓玉舞轉過身，步入船艙，竟神情恭敬地對著屏風低喚了一聲：“師父。”
“不愧是公孫家的人，果然名不虛傳。”屏風後之人繼續道，單單聽那聲音，該是一個女子。
樓玉舞臉色泛起了疑惑之色，“師父，你為何對公孫青淵這麽有興趣？”
“我對公孫家沒有任何興趣！”屏風後之人繼續道。
樓玉舞不解：“師父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什麽你不需要知道。”屏風後之人冷冷地道。
“徒兒多嘴，請師父原諒。”樓玉舞垂首道。
“哼！”屏風後之人冷哼了一聲，隨後寒聲道：“火藥一事為何會被人發現！”
樓玉舞神情一凜，“這件事的確是徒兒的疏忽，不過師父放心，這一次收藏火藥的地方不會再被任何人發現的！”
因為誰也不會想到，火藥竟然藏在了那個地方！
“燕雪遙不可信！”屏風後之人陰沉地道，“待事成之後，殺了他！”
樓玉舞神色沒有絲毫的波動，“徒兒知道！”
“還有——”屏風後之人聲音又低了幾分，甚至帶上了幾分深沉至極的恨意，“去查查那個鳳氏嫡女是否在風雲城！”
樓玉舞皺了皺眉，“師父，如今在燕雪遙那裏的人並非真的鳳氏嫡女。”
“所以我才讓你去查真的那個如今在哪裏！”
樓玉舞遲疑一下，“師父的意思是，她已然在風雲城？”
“玉舞，你知道這麽多年，你為何始終略輸她一籌嗎？”屏風後之人嗤笑道。
樓玉舞神色一沉，雙手不甘地緊緊握起，“徒兒願聞其詳。”
“因為你永遠慢她一步！”
樓玉舞臉色驟然一變！
……
遠處岸邊的茶寮內
鳳迎曦悠閑地端著茶杯，一副似乎等著看戲的模樣。
夜刹坐在她身邊，眺望了湖麵上的樓船，看向鳳迎曦，不明白她為何拉他來這裏，“曦兒？”
鳳迎曦看了看他，“夜刹哥哥，我請你看一場免費的戲如何？”
“看戲？”夜刹疑惑道。
鳳迎曦挑眉低笑：“靈南王邀請公孫公子前去遊湖。”
夜刹神色猛然一震，脫口而出：“你說什麽？”
鳳迎曦詫異，“夜刹哥哥？”
夜刹倏然覺察到了自己的失態，臉龐抽搐了一下，“曦兒，公孫青淵和靈南王有交往？”
鳳迎曦若有所思地凝視著他，“應該沒有。”
“既然如此，他為何去赴約？”夜刹凝著遠處緩緩移動的樓船，黑眸內殺氣凜然。
鳳迎曦擰了擰眉頭，“夜刹哥哥？”他怎麽了？
“靈南王，樓承樂！”夜刹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蹦出了兩個自稱，恨意與殺氣縈繞全身。
如今風雲城，十個有九個是江湖中人，這時，茶寮內的幾個客人也覺察到了這股濃鬱的殺氣，紛紛握住了手中的武器，戒備地盯著兩人。
鳳迎曦臉色微變，伸手握上了他泛著青筋的雙拳，低喝道：“夜刹哥哥，你怎麽了？”
夜刹似乎沒有聽見一般，身上的殺氣更加的濃。
就連十丈以外，沒有武功的普通百姓也覺察到淩厲的殺氣，紛紛退避。
鳳迎曦鳳眸撫浮上了擔憂的神色，握住他的手，正欲說話，卻被一聲驚喝給打斷了。
“是他們！”
隨後，七八個劍客打扮的男子躍來上前，圍住了兩人。
夜刹覺察到殺氣的到來，陰鷙的眸子環視著圍上了的劍客。
鳳迎曦也眯下了鳳眸，“你們是何人？”
“幾位師兄，那日就是這個賤人勾結夜刹殺了李兄的！”其中一個儒衣男子指著鳳迎曦一臉義正言辭地厲喝道。
夜刹冷笑道：“是你！”
鳳迎曦這時也想起來了，這個儒衣男子不就是一個月前她與夜刹重遇之時，在茶寮中見到的那班人之間的一個？
如今看來，是來尋仇的！
那儒衣男子怒氣衝衝地道：“夜刹，今日我們就要為李兄報仇！”他的話剛說完，其餘的幾個同仇敵愾的男人也一同拔出了武器。
夜刹雙眼冒出了嗜血的光芒，長劍噔的一聲出了鞘，身形如同夜色中的鬼魅般竄進了他們之間。
電光火石之間，勝負竟然已經決出。
夜刹沒有殺人，但是卻比殺人還恐怕。
包括儒衣男子在內的幾個男人躺在地上，嗷嚎著，手上腳上的筋脈已經挑斷，儼然成了廢人。
鳳迎曦立於一旁，神色凝重地看著如煞神般的夜刹，神色凝重起來，夜刹哥哥，他究竟怎麽了？
夜刹殺人一向幹淨利落，但如今日這樣，讓人生不如死的，卻是從未見過。
他究竟怎麽了？
難道——
他似乎在聽見了她說靈南王一事之後才忽然變成了這模樣。
夜刹冰冷的唇邊泛著嗜血的冷笑，身上的殺氣幾乎席卷了天地。
“夜刹哥哥！”鳳迎曦上前，輕喚道。
夜刹似乎還沉浸在殺戮之中，見有人靠近，長劍一揮，淩厲的劍氣朝鳳迎曦襲去。
“夜刹，你幹什麽！？”
公孫青淵一上岸就聽見了這邊有打鬥的聲音，未作多想，立即趕了過來，隻是沒想到他竟然看見了夜刹對曦兒動手，他當即喝了一聲，同時揮出一掌，化解了那向鳳迎曦而去的劍氣。
鳳迎曦未料到夜刹居然會對她動手，愣了一下，旋即往後閃避，下一刻，就落入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公孫青淵快速掠上前，將鳳迎曦摟入懷中，神情冰冷地看向夜刹，“你在做什麽！？”
夜刹猛然回過神來，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對她出手，惶恐地喚道：“曦兒……”
鳳迎曦淡淡地道：“夜刹哥哥，我沒事。”她想讓公孫青淵放開她，但是公孫青淵卻始終不肯放手，反而警惕地盯著夜刹看去。
她有些無奈，“我沒事，你先放開我吧。”她又不是易碎的陶瓷娃娃，用得著如此緊張嗎？
公孫青淵低頭看了她一眼，“他為何對你動手？”
夜刹聞言，一張臉扭曲的變了形，啞聲道：“曦兒，我不是有意的！”
鳳迎曦對著公孫青淵眯了眯眼，神色已然是警告。
公孫青淵皺了皺眉，又想了半晌才鬆開了手。
鳳迎曦得了自由，起步走到夜刹身邊，握住他顫抖的手，“夜刹哥哥，我沒事。”
“對不起，曦兒……”夜刹忽然扔了手中的劍，猛然將她抱住，似乎用盡了全力，顫抖地道歉著：“對不起，曦兒……”
他竟然差點傷了她！他竟然差點傷了她！
他怎麽會這樣做！
公孫青淵見狀，沉下了臉，卻沒有絲毫的行動。
地上哀嚎的儒衣男子認出了他，立即發出求救的哀嚎，“青淵公子……救……救救我們……”
公孫青淵循聲看去，臉色微微一變，夜刹是殺手，所以他殺人他並不奇怪，可是他為何如此狠絕，竟然砍斷了他們的手腳筋脈。
他沒有取他們的性命，但是卻讓他們生不如死！
而且這人……似乎是……
他猛然想起，這人就是之前在前來風雲城路上茶寮中遇見的那些侮辱曦兒之人的其中一個。
他抬頭看向夜刹，正好迎向了他惶恐不安的目光。
四目相對。
這一刻，雙方心底似乎都有著不同程度的震動。
公孫青淵是震驚，而夜刹則是更加惶恐。
公孫青淵眯了眯眼，“你……”
夜刹不等他開口，當即抱起風迎曦，飛奔而去。
公孫青淵臉色一驚，隨即就要追上去。
然而卻被一道冷酷的聲音給截住了。
“公孫兄不管這些傷者了？”
公孫青淵轉頭看去，隻見秦日炎一身玄衣走過來，臉色依舊冷酷如冰，他收住了腳步，“秦兄。”
秦日炎掃了一下地上的幾個人，然後看向公孫青淵，意味不明地道：“既然江湖中人稱公孫兄為慈悲心腸的天下第一神醫，公孫兄還是莫要辜負才好。”
公孫青淵不動聲色：“秦兄為何在此？”
秦日炎眸光冰冷地道：“風雲城畢竟是秦家的地方，公孫兄認為我不該在這裏嗎？”
“秦兄自然該在。”公孫青淵淡淡道。
秦日炎眸底閃過一抹厲芒，“既然如此，還請公孫兄出手救治。”
公孫青淵想了會兒，道：“勞煩秦兄協助。”
秦日炎垂下了眸子，喝道：“來人，將人送至最近的醫館。”
暗處走出了幾個勁裝打扮的人，應了一聲是後，動手將地上哀嚎不絕的人搬走。
公孫青淵看了一眼夜刹兩人消失的方向，眸子掠過一絲暗沉，方才隨著秦日炎離開。
……
夜刹一路抱著鳳迎曦毫無目的地奔走著，似乎在逃避著什麽似的。
“夜刹！”鳳迎曦皺緊眉頭，厲聲喝道。
夜刹倏然停住了腳步，淒厲地低喃：“曦兒——”
鳳迎曦心頭微顫，“夜刹哥哥，你究竟怎麽了？”
“對不起曦兒，我不是有意傷你的。”夜刹眼眸中已然沒有剛才的殺氣，隻剩下懊悔和惶恐之色，“對不起！”
鳳迎曦沉吟片刻，“我沒有怪你，況且，你也未曾傷到了，即使公孫青淵沒有出現，以我的身手還是可以避開那一劍的，所以你不用自責！”話停了一下，她擔心地繼續道：“夜刹哥哥，你發生什麽事了嗎？”
夜刹看著她，黑眸中忽然閃爍了一道炙熱的光芒，臉色一凝，沒有回答，抱著她繼續狂奔而走。
鳳迎曦靠在他的胸膛上，正欲發問，但是在聽見了他胸膛內傳來的激烈的心跳聲後，硬是咽下了疑惑。
夜刹這一次不再沒有目的，他直接將她抱回了秦家，抱回了她暫住的客房中。
一入房間，就直接將她抱上了床，然後整個人覆在她的身上。
鳳迎曦心上一驚，連忙推開他，“夜刹哥哥，你幹什麽？”
夜刹剛被她推開，心髒頓時傳出一陣鈍痛，隨即又不受控製地再次緊緊地抱著她，將她控在身下，“曦兒，不要離開我！”
鳳迎曦一愣，“夜刹哥哥……”
今夜，他究竟是怎麽了？
然而，她的疑惑還未褪去，夜刹的吻已經落下。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夜刹一邊在她的肌膚上落下一個有一個炙熱的吻，一邊呢喃著，聲音嘶啞而瘋狂。
鳳迎曦的心頓時一慌，一時間不知如何反應。
夜刹唇不斷地在她的唇上挑逗索取，帶著飛蛾撲火的決絕和淒厲，“曦兒，我要你！”
得到她，徹底地擁有她，讓她成為他的人，這樣她就不會離開他了！永遠都不會離開他了！
夜刹瘋狂的地想著，炙熱而淩亂的吻紛紛落下，如紛飛的落英。
鳳迎曦瞳眸內滿是震驚的神色，待她好不容易由震驚中回過神來，卻見夜刹的手正在解著她的衣裳，“夜……”
她的話還未說完，隨即吞沒在一個纏綿悱惻的吻中。
鳳迎曦雙眸再度因驚愕而瞪大，身上的這個男人的眼中，竟然有這麽濃鬱的痛苦之色，為何？為何？他的眼中為何會出現這樣深沉的痛苦？
這一刻，似乎意識到，原來她也不曾了解過這個男人。
猶記得當年她在京城外的樹林救起了奄奄一息的他時，他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眼中有著她從未見過的冰冷。
她以為，這隻不過是因為習慣使然，因為他是殺手！
然而她卻從未想過這冰冷的背後藏著怎樣的痛苦！
她的心驀然揪痛起來。
夜刹的唇離開了她的唇瓣，轉而落到了她雪白的脖子，印下一個個屬於自己的痕跡。
鳳迎曦的身子不斷地輕輕顫栗著，喘息地呢喃著：“夜刹哥哥……”她的聲音低沉而帶著沙啞，宛如嗚咽。
夜刹忽然渾身一顫，淩亂而瘋狂的吻也驟然停了下來，他抬頭看著鳳迎曦，黑眸內的瘋狂漸漸地轉為了震驚，再又震驚轉為了惶恐，最後成了深深地痛苦和內疚，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對她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沙啞地低喚：“曦兒……”
鳳迎曦依然喘息著，身上依然止不住戰栗。
夜刹的臉龐痛苦地猙獰了一下，然後忽然揚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鳳迎曦頓時一臉錯愕，“你做什麽？”
“對不起曦兒……”夜刹一臉痛苦，“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曦兒，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就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生怕被遺棄。
鳳迎曦的心不斷地顫栗著，雙手不禁摟住了他的腰，歎息一聲，“我沒有怪你。”
夜刹的身體頓時一陣顫抖，理智告訴他，他該離開她的身上，可是身體卻始終不受理智的控製。
他不能放開她，一旦放開了，他或許就會永遠失去了她了！
身下的人兒嬌美如花，柔軟似水，唇瓣嬌豔欲滴，容顏泛著淡淡魅惑，剛剛拾起的理智再度處於崩潰邊緣。
“不，我不能傷害她，不可以……”
夜刹咬著牙，一字一字地提醒著自己，身體僵硬如鐵，滾燙如火。
鳳迎曦見他如此，心軟了下來，輕喚道：“夜刹哥哥……”
夜刹的身體頓時又是一陣顫抖，沙啞地道：“曦兒，不要說話，不要說話，我隻是想抱抱你，想抱抱你……我不會傷害你的……不會的……不要說話……”
鳳迎曦緊繃著身子一動不動，然而心裏卻受到了極大的震動，即使屋內昏暗，但她還是清楚地看見了他額上冒出了冷汗，看見了他被欲火折磨的開始扭曲的麵容，一個男人情願自己受欲火的煎熬也不願意傷害她，這樣的男人，她要拒絕嗎？她真的要錯過他嗎？
這一刻，她的腦海中浮現了許多有關他的事情。
京城別院中，他眼中的冰冷一點點地在她的麵前瓦解……而那時，她隻是當做尋常。
他傷好之後，臨別時的鄭重承諾，他說，會護她一輩子……她認為那隻是為了報答救命之恩。
往後的日子中，他的捍衛，他的縱容，他的溫柔，他的寵溺……
每一次，她都隻是接受，當作了理所當然，這時她有些明白，為何她對於他總是那麽的苛責，因為在她將他的所有付出當成了理所當然，卻從未想過，她也該回報他，從未想過，他的愛從來都不是理所當然的！
“夜刹哥哥……”
她的心頭一酸，眼中彌漫著薄薄的霧氣，原來在內心深處，她竟是這麽一個自私至極的女人！
夜刹見狀，臉色猛然一白，體內叫囂的欲火已被慌張給掩蓋住，他開始不知所措起來，曦兒哭了？她居然哭了？她說過不會哭的！他從未見過她哭過，而今日，他居然傷她至哭泣？“對不起曦兒，你可以打我，罵我，但是不要哭，我求你……曦兒……我求你……對不起……”
“夜刹哥哥。”鳳迎曦突然嫣然一笑，鳳眸中星芒閃爍，“還記得那日我給你講過的故事嗎？”
夜刹突然一愣，不安地看著她，“曦兒……”她是嚇壞了嗎？
“你嫌棄我嗎？”鳳迎曦輕輕地問道。
夜刹當即搖頭，沒有絲毫的猶豫，“沒有！”
鳳迎曦臉上的笑意更深，“那為何會生氣？”
夜刹實在不解她為何忽然間問起這樣的問題，遲疑了一下，方才答道：“我恨那個傷害你的人！我隻是恨他得了你，卻又將你遺棄，曦兒，我恨他，恨不得殺了他！我更妒忌他，妒忌他得了你的心……”
鳳迎曦彎彎嘴角，“夜刹哥哥，如果我跟你說，從來就沒有這麽一個男人，你相信嗎？”
燕雪遙的話，她隻是信了半分，然而夜刹的話，她卻是十足的相信。
那日他的憤怒不是針對於她，而是因為他以為那個男人傷害了她，遺棄了她，所以才會那麽急切地想問出那個男人是誰。
這一刻，她真的明白了。
她的憤怒隻是因為心疼於她，而她卻誤以為，他和燕雪遙一樣，氣她失了清白之人。
夜刹不是燕雪遙，從來都不是！
夜刹愕然，愣了好半晌，沒有說出話。
鳳迎曦垂下了眼簾，低聲再次問道：“你信嗎？”
“我信！”夜刹脫口而出，仿佛這隻是本能的反應，反而這回答之後，他方才回過神來，弄清了她話中的意思，一陣狂喜隨即湧上了心頭！“曦兒，我信，我信！”
鳳迎曦抿了抿嬌豔的紅唇，抬起了左手，掀開了裏衣的衣袖，露出了雪白無暇的手臂，“即使我手上沒有守宮砂，你也信？”
夜刹沒有猶豫地點頭，“我信。”
鳳迎曦凝視著他，“兩年前，我的守宮砂還在。”
夜刹一愣。
“你還信嗎？”鳳迎曦眸光凝定地問。
夜刹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沒有多餘的停留，生怕會再次失控，“曦兒，你說是，我就信。”
鳳眸中的薄霧匯聚成了一滴晶瑩，溢出了眼眶，順著臉頰滑落，在昏暗的房間內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鳳迎曦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抬頭吻上了他的唇，她的心並非鐵打的，這個男人如此待她，她如何能夠不動心？
夜刹渾身一震，黑眸內溢出了欣喜的光芒，然而片刻後又轉為了掙紮，他撐起身體，強迫自己離開她的唇他痛苦地呢喃著：“曦兒……別……”
他不確定自己能夠再次控製住自己不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你不是想要我嗎？”鳳迎曦低喃著，輕柔的聲音就像是一劑強力的催化劑，可以將人的理智如數擊毀。
夜刹心狠狠地顫栗了一下，他低頭看著身下的人兒，眉宇間染上了萬般風情，被吻的有些紅腫的雙唇更是散發著無限的魅惑，體內剛剛偃旗息鼓的欲火瞬間升起起，瘋狂地肆虐，理智再度分崩離析，低頭纏上了她的唇……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的顧及，他的吻更加的纏綿入骨。
四周靜靜的，輕喘和急促的呼吸聲是那樣的清晰，直到鳳迎曦被吻的沒有一絲力氣，夜刹才離開了她的唇，然後往下……
他的手顫抖正欲褪下她的最後一件裏衣，身下原本溫順軟綿的人兒忽然間猛然推開了他。
夜刹猝不及防，差點被她推下了床。
“曦兒……”他驚愕地看著她，卻發現原本紅潤嬌媚的容顏不知何時，蒼白如雪。
鳳迎曦愣愣地看著前方，像是見到了鬼似的。
夜刹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透過敞開的窗戶，清晰地看見了那裏立著一個人。
即使夜色深沉，月色不美，但是他卻可以清晰地看見了那個人的模樣。
燕雪遙！
他的心似乎猛然被揪了一下，立即轉過視線，看向鳳迎曦，隨即發現，她的眼眸中，有著極深極沉的痛色。
夜刹的臉頓時染上了淒厲的悲傷。
鳳迎曦愣愣地看著窗外之人，沒有絲毫的反應，仿若沒有任何的感覺，可是她緊握的雙拳、緊咬的雙唇，已經泄露她所有的情緒。
即使月色不好，她還是看清了，窗外的男人臉上那可怕的猙獰。
她的心劇烈地跳動著，一種顫栗的感覺在身體的每一處肆虐著。
她以為他會發瘋去衝進來質問她，就像一年前一樣，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準備著迎接他狂風暴雨般的震怒。
然而他接下來所做的事情卻讓她如墜冰窖。
燕雪遙什麽也沒有，隻是站在那裏，久久地看著。
夜刹看著鳳迎曦，鳳迎曦盯著燕雪遙，而燕雪遙遠遠地看著他們。
三個人就這樣安靜地看著。
最後——
燕雪遙一言不發地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鳳迎曦身體倏然無力地趴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能量，隻剩下一個幹枯枯的軀殼。
夜刹猛然一驚，連忙扶著她，“曦兒！”
鳳迎曦似乎被一快巨石壓住了胸口，喘不過起來，她捂著胸口，靠在夜刹身上，將臉埋在他的胸前，不願意讓任何人看見此刻痛苦的神情。
夜刹僵著身子，良久之後忽然將她推了他的懷抱。
鳳迎曦一愣。
夜刹微笑地凝視著她，“曦兒，你累了，休息一下吧。”
鳳迎曦垂下眼簾，不願意直視他的眼睛，即使她如何隱瞞卻始終無法藏住內心的悲傷，在她傷心之時，卻也傷了另一個男人。
鳳迎曦啊鳳迎曦，你還作的孽還真多！
“對不起，夜刹哥哥……”
即使明知道歉無用，但還是忍不住說了出口。
夜刹笑了笑，僵硬無比，吸了口氣，道：“曦兒，你不用擔心，我現在去找他，跟他解釋，這一切都是我逼你的，這樣他就不會誤會你了。”
鳳迎曦猛然抬頭，驚愕地看著他。
“所以，你不用難過……”夜刹繼續笑道，眼波之下是絕望的苦海。
鳳迎曦呆呆地看著他，沒有絲毫的反應。
夜刹扶著她躺下，然後細心地為她蓋上了被子，“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說完，就要轉身離開。
鳳迎曦猛然回過神來，用力抓住了他的手，厲聲喝道：“夜刹，你瘋了！”
夜刹淡淡一笑：“曦兒，我不想你難過。”
“你如果這樣跟他說的話，他會殺了你的！”鳳迎曦死死地握著他的手不放。
夜刹不以為然地道：“今晚之事本就是我挑起的，既然如此，就應該由我來解決。”
“什麽你挑起的？”鳳迎曦怒喝道，“難不成我是死人，任由你為所欲為？！”
夜刹神情一顫，“曦兒，我不想你難過……”
“你死了我就不難過嗎？”鳳迎曦厲聲喝道。
夜刹身體僵了一下，嘴唇張了張，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
“夜刹哥哥，沒用的。”鳳迎曦搖頭苦笑道：“就算不要性命去做這個所謂的解釋，燕雪遙也不會信你，我太了解那個男人了，他不會相信的！而且，即使沒有今晚的事情，我與燕雪遙也不可能在一起。”
夜刹訝然，“曦兒……”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你愛他嗎？”
鳳迎曦扯嘴無力地笑了笑，“我愛他。”
夜刹臉龐抽搐了一下，即使明知道答案，但是如今親耳聽見了還是覺得猶如雷轟頂。
鳳迎曦看著他，自嘲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下賤，明明愛著燕雪遙，卻還在這裏想和你上床？”
夜刹臉色一變，“曦兒，我沒有這個意思！今晚的事情，錯的人是我！”
“我愛燕雪遙。”鳳迎曦靜靜地敘述著，仿若自己隻是一個局外人，在說著別人的故事，“從五歲那年開始，我就愛上了他，即使他不斷地欺騙我，不斷地傷害我，但我還是愛他，甚至為了愛他，不惜……可是即使我再愛他，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這是她第一次在別人麵前承認愛燕雪遙，然而卻想不到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
夜刹低下了身子，將她摟在懷中，即使心痛難抑，卻還是選擇安靜地當一個聆聽者，“為什麽？”
鳳迎曦無聲地笑了笑，“其實他看見了也好，這樣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也可以徹底地做個了斷了，他沒有進來大發雷霆，那就代表他已經不想在為這段糾纏不清的感情費任何心力了……既然我自己放不下，那就由他放下吧，這段糾纏隻要有一個人放下了，就可以徹底地了結了……”
她想過無數個了斷的方式，卻始終未曾想過會是這樣，不過這樣也好不是嗎？這樣的結局最好，最好！
“我不想你難過……”夜刹緊緊地抱著她，低喃道。
鳳迎曦卻是輕輕一笑，“難過隻是一時的，但我若是再沉迷下去，那就是萬劫不複，夜刹哥哥，這樣很好，什麽也別說，也不要去，我求你……”
夜刹低頭看著她，“好。”
鳳迎曦合了合眼，掩去了一眼的哀傷。
“你累了，先休息吧。”夜刹低聲道。
鳳迎曦點了點頭，躺了下來。
夜刹為她蓋好被子，然後正欲離開。
“夜刹哥哥。”鳳迎曦握住了他的手，神色內疚。
夜刹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我知道，也明白。”
鳳迎曦凝視著他，心中的愧疚更深，“對不起……”
“好好休息。”夜刹微笑道，“我在這陪你。”
鳳迎曦垂著眼簾沉吟了半晌，“夜刹哥哥，我不知道我愛不愛你，但是剛才的事情，沒有任何的目的……”
她是曾經想過接著他來忘記燕雪遙，然而剛才的一切，卻是出自真心，隻是順著自己內心的感覺而已。
夜刹黑眸揚起了欣喜之色，“我知道，睡吧。”
鳳迎曦微微一笑，然後閉上了眼睛，困倦隨即如一張大網地將她困住。
夜刹坐在床邊。
她的手始終握著他的，十指交纏。
他的心底忽然間升起了一股奢求，執子之手與子攜老。
然而，奢求總是奢求，他苦澀一笑，低頭看著沉睡的容顏，呢喃道：“曦兒，夜刹所求的不多，隻求在你的心中占上那麽一絲分量，這就夠了，可以嗎？”
……
次日清晨
鳳迎曦一片溫暖的晨光中醒來。
然而，當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看見的卻不是昨夜入睡前承諾陪著她的夜刹，而是一張笑嘻嘻的桃花臉。
她先是一愣，隨後心頭一驚，一把揪住陶吟風的衣領喝道：“夜刹呢？”
陶吟風愣了愣，隨後不滿地咬牙切齒地道：“小曦曦，你不覺得在我的麵前提別的男人很傷我自尊嗎？”
鳳迎曦沒有心情跟他開玩笑，昨夜夜刹的話還曆曆在目，若是他真的去了找燕雪遙，那後果……
她驟然打了一個寒顫，猛然推開了眼前的爛蘿卜，掀開被子下床。
陶吟風剛剛站穩腳跟，正要抱怨幾句卻無意中發現了她隻穿著一件裏衣，睡覺穿裏衣並不奇怪，但是那件裏衣領口處的鈕扣壞了，脖子下的一片潔白的肌膚露了出來。
他本不該如此盯著她看的，然而卻那露出來的肌膚上，竟然布滿了青青紫紫的痕跡！
這是什麽，混跡花叢多年的他如何不知曉！
他立即沉下了臉，咬牙切齒地道：“小曦曦，你一大早找夜刹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以她的武功，他進來她居然沒有察覺到，還睡的死死地。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她累成這個模樣？！
該死的夜刹！
鳳迎曦有些不耐煩，慍怒道：“跟你有什麽關係！”
“如果我知道他在哪裏呢？”陶吟風咬著牙從牙縫裏蹦出了幾個字。
鳳迎曦一愣，隨即問道：“他在哪裏！？”
陶吟風臉色又沉了幾分，“小曦曦，你為何如此緊張他！？”
“我問你他在哪裏！”鳳迎曦厲聲喝道，她沒時間跟他在這裏玩你猜我猜的遊戲，若是夜刹真是去了找燕雪遙，如今怕是已經晚了，該死，為什麽她就睡得這麽死！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然後不再等陶吟風的回答，直接往門口走去。
陶吟風眯了眯眼，旋即擋在了她的麵前，上下瞄了瞄她，“小曦曦，你要穿成這個模樣出去嗎？”
鳳迎曦蹙了蹙眉，低頭看了自己一身衣著，這才驚覺自己隻穿了一件裏衣，而且領口處還懷了，露出了一片春光，她連忙拉緊領口，抬頭狠狠地瞪了一眼眼前的桃花臉，卻發現，桃花臉早已變成了陰沉麵，“陶吟風，你出去！”
吃虧的人是她，怎麽給臉色的人卻成了他！
“是夜刹！”陶吟風陰沉的臉上笑容全無，“是他！”他的話都是肯定句，肯定的咬牙切齒。
鳳迎曦自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隻是他似乎沒什麽立場來質問她，“這件事與你無關，出去，我要換衣服！”
“與我無關？”陶吟風頓時黑下了臉，“鳳迎曦，你的眼睛瞎了還是腦子壞了！”
鳳迎曦錯愕地看著他，也怒從心來，“陶吟風，一大早的你發什麽瘋！”
“我發瘋？”陶吟風喝道，“我是發瘋了，那個男人看見自己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過了一夜還能心平氣和的？我是發瘋了，被你這個沒良心的女人給氣瘋了！”什麽不管他的事，難道他表現的還不夠明顯嗎？難道他做的還不夠嗎？
可是這個沒良心的女人居然將他當成一個無關重要之人！
一個燕雪遙已經夠他受的了，為何如今又多了一個夜刹！
鳳迎曦訝然，“陶吟風，你胡說什麽？”
“胡說什麽？”陶吟風氣的雙眸冒火，雙手扣住了她的見，咆哮道：“我說你是我心愛的女人，你是我心愛的女人，這還不夠清楚嗎！？”
鳳迎曦吸了吸氣，收起了驚訝的神色，容顏清冷地推開了他，“陶吟風，我們是朋友。”
陶吟風深深地凝注著她，“曦兒，你明知道我要的不隻是這樣。”聰明如她，不可能不知道他的心意！
鳳迎曦也認真地看著他，凝神靜氣地道：“這些事我們以後有時間再談，如今我真的有急事。”她現在沒有多餘時間來為他的話而驚訝。
陶吟風見她神色凝重，“發生了什麽事？你要找夜刹做什麽？”昨晚和她在一起的男人不是夜刹？難道是燕雪遙？
鳳迎曦唇邊泛起了一抹苦笑，“阻止他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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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本風流91_第九十一章曦兒，不要離開我！更新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