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潔,秋風習習。


    城中街道,依舊燈火通明,隱約有人聲傳來。


    西湖之夜,卻是寧靜如初。


    碧波蕩漾間,月光碎如星,綠荷輕起舞。


    洛青舟與妖族少女聊了幾句,便無話可說,看向麵前的月白身影道:“月姐姐,我要開始修煉嗎?”


    月白身影看了一眼不遠處的燈火,淡淡地道:“今晚你自行修煉,我不能幫你。”


    洛青舟道:“我明白,月姐姐是怕動靜太大,被人發現,對不對?”


    月白身影看著他,微微點頭。


    洛青舟又看了她身後的妖族少女一眼,見她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隻得開口道:“龍兒姑娘,你要看我修煉嗎?”


    妖族少女眨了眨眼睛,道:“公子今晚不講故事了嗎?”


    洛青舟沒有回答,目光看向了月白身影。


    月白身影頓了頓,道:“不講。”


    妖族少女有些失望道:“那好吧,我也回去修煉了。”


    說完,跳入水中,消失不見。


    過了片刻。


    洛青舟好奇道:“月姐姐,龍兒姑娘的真身是什麽?”


    月白身影語氣冷淡道:“不知。”


    洛青舟目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多說,盤膝坐下,開始沐浴著月光修煉。


    一絲絲的月華之力,很快從四周聚斂而來,緩緩地流入了他的身體。


    神魂內,魂力流動,暖洋洋的舒服。


    月白身影站在對麵的綠荷之上,安靜地看著他。


    夜色悄然流逝。


    直到五更時分,洛青舟方緩緩收功,睜開了雙眼,不禁讚道:“月姐姐傳授我的神魂內功心法,果然很厲害,感覺吸收和煉化月華之力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月白身影回過神來,淡淡地道:“還有伱體質的原因。”


    洛青舟聞言,站起身,好奇問道:“月姐姐,我這雷靈之體,對於修煉還有其他好處沒有?”


    月白身影頓了頓,道:“除了修煉速度快以外,你的有些功法可以激發雷電之力,對其他神魂有天生克製的效果。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以後渡雷劫時,會容易很多。普通修行者渡雷劫,隻有五成幾率,妖族更少,隻有三成幾率,但你至少有七成以上的幾率。而且……”


    洛青舟道:“而且什麽?”


    月白身影轉過身,看向了別處,淡淡道:“沒什麽。天快亮了,你快回去吧,今天還要成親。”


    洛青舟看了看天色。


    明月依舊當空,距離天亮還有些時間。


    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月姐姐,那個,我以前聽小月說,你是……冰肌玉骨靈體,排行前三,應該比我要厲害多了吧?”


    月白身影安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洛青舟連忙解釋道:“月姐姐,我不是故意找小月打聽你的。那晚我知曉了我是雷靈之體,所以就問了小月一下,誰知道她立刻就說了。”


    頓了頓,他又弱弱地道:“月姐姐,你沒有生氣吧?”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會兒,道:“她還說什麽了?”


    洛青舟支支吾吾,沒敢說出來,道:“沒了。對了,小月還說,肉身和神魂其實可以分開生活的。是不是我們以後境界高了,神魂就可以與肉身無時間無限製的分開?”


    月白身影安靜了片刻,方道:“神魂可以溫補和重塑肉身,境界高了,肉身不滅,可以分神控製肉身。剩下的神魂,可以自行離開,不死不滅。”


    洛青舟好奇道:“那需要達到什麽境界?陽神嗎?”


    月白身影看向他道:“你現在問這些,太早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如果真到了那個境界,你得長生,而你身邊的人,都會慢慢死去,你能接受嗎?”


    洛青舟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道:“我寧願陪著身邊的人一起老去和死去。一個人在世上永遠飄蕩,孤苦伶仃,又有什麽意義呢?”


    月白身影沉默了一下,道:“也許會有其他的世界等著你,也許新世界會更精彩。”


    洛青舟突然看著她道:“月姐姐,你問我這些,我感覺你是在問你自己。”


    月白身影沉默下來。


    洛青舟緩緩地道:“長生不死,每個人都想,但我們現在依舊是人,依舊生活在普通人的群體中,我覺得我們現在不該想那麽遠。珍惜當下,憧憬明天,不更好嗎?何必為了明天,而直接放棄現在的生活呢?”


    “月姐姐現在就在為以後做準備,不覺得會白白浪費現在的美好時光嗎?人生就這短短幾十年,何不轟轟烈烈過完這幾十年,再去想以後?”


    “也許車到山前必有路,也許前麵根本就沒有路。為何不走慢些,多看看路邊的風景,多陪陪身邊的人,多讓自己在路上快樂幸福一下呢?”


    “月姐姐,即便你天賦再好,也沒有十成的把握走到那裏,不是嗎?”


    月白身影安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淡淡地道:“你今天真囉嗦。”


    洛青舟:“……”


    “快回去吧,準備成親。”


    月白身影看向別處,神色依舊清冷似月。


    洛青舟看了看天色,沒有再多說,拱手告辭:“月姐姐,那我過兩晚再來,也許明晚就可以了。”


    月白身影沒有再說話。


    洛青舟飛上半空,很快消失不見。


    片刻後。


    那名身穿黑裙的妖族少女,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剛剛站立的那片荷葉上,道:“姐姐,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雖然我們現在拚命修煉,但誰也不知道我們是否能夠走到那裏。上次雷劫,我差點就灰飛煙滅了。所以我想明白了,除了要繼續修煉以外,還要享受現在的生活,不然到時候突然就死掉了,卻一輩子除了修煉,什麽都沒有享受到,豈不可惜?”


    月白身影沒有答話,身影一閃,消失不見。


    洛青舟回到府中,神魂歸竅,很快睡著。


    這一覺,一直睡到晌午,竟然也沒有人來喊他。


    小院裏,小蝶正在跟秋兒低聲說著話。


    洛青舟躺在床上愣了一會兒,方起床穿衣,走到窗戶邊偷聽。


    “小蝶,不用喊姑爺,讓他好好休息,反正晚上才開始。”


    “秋兒姐姐,可是兩位郡主都來了,剛剛雪衣郡主已經來了兩次呢。”


    “雪衣郡主說什麽了?”


    “她說想找公子聊天,想修改什麽書的結局呢。”


    “那可不行,今天是姑爺和小姐大喜的日子,在拜堂成親之前,姑爺可不能與其他女子隨便見麵聊天。”


    “吱呀……”


    兩人正在小院裏低聲說著話時,洛青舟突然推開了窗戶,道:“秋兒說的對,我們要遵守規矩。秋兒,小蝶,你們兩個看好大門,在今晚與二小姐拜堂之前,誰都不準放進來,聽到沒?”


    兩個小丫頭愣了一下,點頭道:“哦。”


    小蝶連忙去打水,伺候他洗漱。


    秋兒去後廚端來了午飯,伺候他用餐。


    洛青舟一邊吃著飯,一邊看著她們道:“另一個郡主沒有來找我嗎?”


    小蝶聞言愣了一下,道:“公子是說美驕郡主嗎?她沒有來呢。”


    洛青舟心頭暗暗疑惑。


    那丫頭應該不會善罷甘休吧?不會是要憋大的吧?


    無所謂。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他又不怕她。


    更何況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對方肯定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


    “對了,去喊大小姐了沒?”


    洛青舟問道。


    秋兒輕聲道:“奴婢早上和剛剛,都去找過大小姐。按照規矩,大小姐還要給小姐梳頭發,戴頭飾和首飾,還要幫小姐布置婚房呢。不過,百靈姐姐說大小姐今天身子不太舒服,說晚點再過來。”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快速吃完了飯,漱了口,起身道:“我去看看大小姐。”


    小蝶連忙拉著他的衣袖道:“公子,你不能去。今天是你和二小姐成親的日子,大小姐是……是你的……反正不合適。”


    洛青舟愣了一下,停在原地。


    秋兒看了他一眼,連忙道:“小蝶,沒事的,小姐不會在意的,夫人也不會在意的。讓姑爺去吧,大小姐身子不舒服,小姐現在不能出門,隻能由姑爺代勞去看望了,沒關係的。”


    小蝶聽她這般說,才鬆開了手。


    洛青舟道:“我就看看,放心吧,我去問一下百靈也可以,不會進大小姐的房間的。”


    秋兒點頭道:“姑爺快去吧。”


    洛青舟這才出了門。


    “秋兒姐姐,我覺得……”


    小蝶看著自家公子匆匆離開,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公子對大小姐好關心,這段時日,經常過去呢。”


    她知道今天她不該說這些話,但就是忍不住。


    她覺得大小姐很好,真的很好。


    當然,二小姐也很好。


    如果能夠……


    可惜公子是入贅的,而且出身也不太好,所以她沒敢想。


    “應該的。”


    秋兒一點都沒有在意:“畢竟姑爺曾經跟大小姐是真正拜堂成親的夫妻,姑爺關心大小姐,誰都沒資格……誰都不會說什麽。”


    小蝶看向她,總覺得她話裏有話。


    過了片刻,她又歎氣道:“可惜公子不能熱熱鬧鬧地與二小姐成親,連親朋好友都沒有呢。”


    秋兒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心頭暗暗:因為這是規矩唄。


    靈蟬月宮。


    百靈一襲粉裙,正姿態曼妙地在前院裏跳著舞,一隻小鳥兒停在她的手背上,跟著她一起蹁躚起舞。


    “鳥兒啊鳥兒,你說,姑爺的運氣怎麽就這麽好呢?他明明那麽傻,那麽呆,那麽壞,為何大家都喜歡他呢?不包括我哦。”


    “嘰嘰,嘰嘰!”


    “嗯?你是說,就因為他傻,他呆,他壞,所以運氣才會那麽好嗎?”


    “嘰嘰!嘰嘰!”


    “哦,鳥兒,鳥兒,我終於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主要是因為姑爺吃過我的口水,所以運氣才那麽好,對不對?”


    鳥兒沒有再發出叫聲。


    百靈捏住了它的嘴巴,又等了一會兒,見它沒有反對後,方手一揚,把它扔飛了出去。


    “砰!砰!”


    有人在敲門。


    熟悉的氣味從門縫飄了進來。


    不是那個壞姑爺,又是誰?


    百靈又等了一會兒,方收起花香,過去開門。


    院門打開的一瞬間,她臉上露出了不高興的表情:“恭喜姑爺,今日成親。姑爺今日這麽忙,怎麽有時間光臨小小寒舍?”


    洛青舟看了一眼她臉上的表情,道:“我找大小姐。”


    “我家小姐……”


    “百靈。”


    她剛要說話,洛青舟打斷了她,道:“二小姐正在房間裏等著。”


    百靈看了他一眼,撅了撅嘴,道:“小姐剛剛已經去了。姑爺,你應該讓別人來喊的,而不是你自己。”


    洛青舟沉默了一下,沒有再多說,準備離開。


    百靈突然又道:“姑爺,我們是一家人嗎?”


    洛青舟聞言微怔,隨即點頭道:“當然是。”


    百靈突然展顏一笑,臉上露出了兩個可愛的酒窩,道:“那我就放心了,我怕姑爺有了二小姐,就不理我們了呢。嬋嬋昨晚一夜都沒有睡,她應該也在擔心吧。”


    洛青舟看向了院裏:“嬋嬋呢?”


    百靈笑道:“跟小姐一起去二小姐那裏了,小姐說讓她幫二小姐梳頭發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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