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淩晨。


    屋外,風雪依舊,白茫茫的一片。


    故事講完後。


    令狐清竹一言不發,帶著蘇風蘇雨離開,臉上看不清其他情緒,也沒有分配他們該怎麽住。


    屋裏就剩下了三人,大眼瞪小眼。


    洛青舟直接拉著夏嬋坐在了床上,看著刀姐道:“師姐,你不想走嗎?要不來擠一擠?三個人一起睡,很暖和的。”


    “滾。”


    刀姐白了他一眼,過去抱起了自己的枕頭和被褥,道:“別說你那裏連被褥都沒帶?”


    洛青舟道:“真沒帶,師姐借我用一晚。”


    “想都別想!”


    刀姐直接把枕頭和被褥,收進了儲物袋裏,隨即邁著大長腿,走向了門口,道:“我去別處睡。”


    洛青舟立刻起身,從儲物戒裏拿出了自己的被褥被單和枕頭,道:“來,嬋嬋,咱們鋪床!”


    刀姐腳步一僵,轉過頭看著他道:“楚飛揚,你可真是個無賴!”


    洛青舟沒有再理她,彎腰鋪著床。


    嬋嬋低著頭,紅著小臉幫忙。


    刀姐沒敢再逗留,打開門,走了出去,順便幫他們關上了木門。


    小院裏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鋪好床後。


    洛青舟過去打開門,看了看外麵,見所有人都離開後,方插上房門,取下了臉上的麵具,迫不及待地走到床邊道:“嬋嬋,你的雙馬尾呢?”


    夏嬋紅著小臉,低著頭,緩緩地鬆開了小手。


    “嗚——”


    窗外,寒風呼嘯。


    不遠處的懸崖旁,突然響起了一陣嗚咽的洞簫聲。


    一襲青衣的令狐清竹站在那裏,望著前方的雲海深淵,正嗚嗚嗚地吹著手裏的玉簫。


    一夜時光,悄然而過。


    翌日,風雪依舊。


    一大早,洛青舟就帶著夏嬋,準備下山。


    刀姐和蘇風蘇雨兩姐妹,一直把他們送到了後山的路口。


    令狐清竹不知道去了哪裏。


    洛青舟並未等待,對著三位師姐揮了揮手,帶著夏嬋告辭離去。


    刀姐回到竹林茅屋。


    剛一推開門,卻突然發現角落裏的小床,竟然塌了……


    “嬋嬋,姑爺給你唱首歌兒吧。”


    走在下山的路上,洛青舟有些無聊,決定給身旁的小丫頭唱首歌聽聽。


    夏嬋道:“哦。”


    洛青舟清了清嗓子,開始唱了起來。


    “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也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著去趕集,我手裏抓著小馬尾,我心裏正得意,不知怎麽嘩啦啦啦啦,我濺了一身泥……”


    夏嬋呆呆地聽著,覺得很好聽,心裏默默地記著,準備回去唱給百靈聽。


    洛青舟正唱到第五遍時,突然發現旁邊的岩石上,站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一襲青衣,手持玉簫。


    寒風吹過,衣袂飄飄,青絲舞動,那雙冰冷的眸子,正怔怔地看著量兩人。


    洛青舟鬆開嬋嬋的小手,連忙過去拱手道:“師叔,你怎麽在這裏?弟子本來想去跟您告辭的,不過沒有找到您。”


    令狐清竹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道:“回去後,好好修煉。如無特殊情況,下個月年試,記得過來。”


    洛青舟道:“好。”


    令狐清竹沒有再說話。


    洛青舟又等了一會兒,拱手道:“師叔,那我們先下山了?”


    令狐清竹的目光,看向了他身後的少女,依舊沒有說話。


    洛青舟沒有再逗留,牽著身旁的少女,告辭離去。


    令狐清竹看著兩人牽著在一起的手,和兩人貼在一起的背影,白皙的手指,握緊了手裏的玉簫,突然開口道:“楚飛揚!”


    洛青舟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她。


    令狐清竹與他目光交匯,沉默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抹澹澹的笑容,道:“以後你就叫我師叔,不用叫其他的了。還有,你的娘子很漂亮,也很厲害,你要好好待她。”


    洛青舟怔了怔,道:“嗯,師叔,我會的。”


    兩人的目光,再次對視了片刻。


    洛青舟牽著身旁的少女,繼續向著山下走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山坡下的風雪中。


    樹林裏,寒風呼嘯,再次響起了嗚咽的洞簫聲。


    洛青舟兩人下了山,在山腳下的馬廄裏取了的盧馬,然後騎上馬離開。


    由於時候還早,洛青舟並未急著回去。


    他帶著夏嬋,在雲霧江畔的小路上,四處逛遊了一番,查看了一下附近的村落,房屋等等。


    江畔有很幾座空著的房屋,雖然簡陋,卻也寬敞。


    房屋一邊是浩瀚的江水,一邊是被冰雪覆蓋的田野,不難想象,等春暖花開之時,這裏到處都是綠油油的青草,和姹紫嫣紅的鮮花,以及各種捉魚的鳥兒。


    或許還有一些呆頭呆腦的小動物。


    想到小動物,洛青舟突然又想起了儲物戒裏的那隻小火狐,立刻看了一眼。


    那隻小火狐正在與兩隻小兔子追逐,一副凶巴巴的模樣。


    顯然,花骨的神魂還未蘇醒。


    之前他放進去的一隻小野兔,也不知蹤影,或許是被小火狐給吃了,又或許是被它吐火給燒成灰了。


    除了大寶和二寶不懼它的火焰以外,其他小動物自然不是其對手。


    即便是他,每次也要小心翼翼。


    花骨的神魂沉睡了這麽久,還未睡醒,不知道是否出了什麽問題。


    今晚他得讓月姐姐幫忙看一下。


    順便,讓月姐姐幫他把那套妖族的功法《牛魔九棍》翻譯一下。


    仔細想一想,從一開始認識月姐姐,到現在,月姐姐一直都在幫他。


    他神魂的所有進步,甚至是肉身的進步,都離不開她。


    無論是法器,功法,還是其他疑難問題,他隻要去找她,她幾乎都能幫他解決。


    甚至是每晚的修煉,她也一直在犧牲自己幫他。


    所以,如果真要讓他心甘情願叫一聲師父的話,他覺得月姐姐才是他名副其實的唯一的師父。


    不過可惜,月姐姐似乎不願意做他的師父。


    說實話,對方的恩情,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麽還了。


    故事和經法,她暫時不需要。


    至於雷劫,不知道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所以現在每次見到她,他都有些不自在,總覺得欠她太多,難以報答。


    再找她幫忙的話,會很不好意思。


    今晚又要找她幫忙翻譯功法,隻能繼續厚著臉皮了。


    洛青舟覺得,是不是該主動送給她幾件禮物?


    想到禮物,他突然想起來,剛剛走的急,竟然忘記去藏寶閣挑選禮物了。


    宗主昨晚說了,讓他今天白天去藏寶閣挑選寶物的。


    他從武師中期,晉級到了大武師的境界,按照規矩,是有資格進入藏寶閣挑選三件寶物的。


    想到此,他立刻勒住了馬兒,撥轉了馬頭,原路返回。


    夏嬋在他懷裏愣了一下,扭過頭,看向他。


    洛青舟親吻了一下她冰涼的小臉,抱著她的纖腰道:“剛剛走的太急,忘記去拿禮物了。嬋嬋,你想要什麽禮物,我待會兒去幫你拿。”


    夏嬋微微低頭,小聲道:“不,不要了。”


    誰知她剛說完,洛青舟就道:“那太好了,本來就隻能拿三件禮物,一件給小蝶,一件給秋兒,還有一件要給二小姐。畢竟上次的禮物,都給你們了,她們都沒有呢。”


    夏嬋微微撅了撅小嘴,沒有再理睬他。


    這壞蛋,就喜歡逗她……她下次再也不要綁雙馬尾了……哼。


    洛青舟騎著馬,剛返回到山腳下,突然見到令狐清竹正站在昨日站著的那處山坡上等著他。


    洛青舟愣了一下,翻身下馬,道:“嬋嬋,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去去就回。”


    說完,快步走向了那處山坡。


    令狐清竹手持玉簫,青衣飄飄,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等他走近後,拿出了三隻錦盒,遞到了他的麵前,澹澹地道:“一枚玉佩,一枚珠花,一支步搖,我幫你選的。剛剛忘記給你了,就知道你會回來。”


    洛青舟愣了愣,看了她一眼,方接過了錦盒,道謝道:“多謝師叔。”


    令狐清竹看向他手裏的錦盒,輕聲道:“都是一些小法器,專門給女孩子做的,可以靜心凝神,避塵防蟲,挺漂亮的,你家娘子應該會喜歡。”


    洛青舟打開錦盒看了一眼,再次道謝,道:“麻煩師叔了。”


    兩人目光相視,安靜了幾秒。


    洛青舟收起錦盒,拱手道:“師叔,外麵風雪大,您快回山上去吧,弟子就告辭了。”


    令狐清竹沉默了一下,看著他道:“昨晚我在懸崖邊,站了許久,想了很多事情。然後……又去竹林小屋外看你了。”


    洛青舟頓時一僵:“……”


    令狐清竹看著他這張普普通通的臉蛋兒,臉上露出了一抹自嘲:“沒想到,我連你長的什麽模樣,都不知道,昨晚才是第一次認識你。”


    頓了頓,又道:“楚飛揚,你長的挺好看,身材也挺好,不過,就是有點……變態。”


    洛青舟:“……”


    令狐清竹澹澹一笑,道:“好了,我上山去了。你快走吧,別讓你家裏娘子等急了。還有,昨晚光線太暗,我其實什麽都沒有看到,隻聽到你做夢在說……駕!駕!駕!”


    說完,轉過身,快步離開。


    那一襲青衣,很快便消失在了遠處的樹林裏。


    洛青舟站在山坡上,僵立了許久,方轉身走下山坡,來到了大馬兒和小馬兒的身前,垂著頭,焉焉地道:“嬋嬋,姑爺社死了……死的徹徹底底……想找個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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