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不要傷害我家公子!”


    奔上來的南風失聲而叫,劍身上冰冷的寒光,在風燈的映照下,折‘射’在銀‘色’麵具上,亮的讓人心顫。[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一直以來,南風都知道:雖然主子行動有所不便,但功夫已經好到堪稱出神入化,完全不必他們刻意守護,可今兒個是怎麽了,居然在一個來回間就被人輕易擒拿。懶


    南風隻覺自己的心,突突的直跳,額頭莫名的生出冷汗,第一次急的想跳腳――這種擔心,發自內心深處。


    ***


    劍是短劍,劍鋒銳利,幾根垂下的發絲,一碰即斷,這樣罕見的冶造技術,西秦國隻怕還沒有達到這樣一個水平。


    翻滾的思緒沉定下來時,九無擎發現自己已經受製於人,空氣中有幾縷發在飄轉,那是他的斷發。


    但他依舊不曾擔憂了自己的‘性’命,隻在心裏反複的琢磨著――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因思而念,因念而幻,因幻而‘亂’……


    這幾天,他在揣測那樣一種可能――現在的慕傾城等於金淩?


    可是,就算假設成真,她也不可能跑到公子府來啊!


    眼前之人,聲音如此蒼老,怎麽可能是她?


    室內這麽昏暗,也許是自己的判斷失準了!


    也許是!蟲


    也許,不是――


    他想到了青城公子,想到了隻聞名不曾見識過的青城十三劍,想來了慕傾城這幾天行蹤成‘迷’,結合種種跡向,似乎可以表明一種可能……於是,也‘逼’‘亂’了他的心緒。


    ***


    “九公子的雙手沾滿了無辜之人的鮮血,的確不是什麽英雄好漢!有道是血債血償,現在我要是在你的脖子上劃上那麽一刀,相信那些冤死在你手上的亡靈,一定會一個個拍手稱快!”


    隻一個眨眼的功夫罷了,九無擎就成了她保命的護身符。


    自打三歲起,就被‘逼’著習武,金淩自信生平所學,雖不可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但是,想要自保,應綽綽有餘。(.好看的小說


    當然,能一舉拿下這個傳說武功可能極其了得的九無擎,她心頭也小小驚怪了一下,嗯,剛才,這個男人奇怪的走了一下神。


    ***


    有一縷似有似無的暗香襲來,九無擎嗅到了,是一股淡淡的梅香――


    他喜歡梅。梅‘花’盛開的時候,他是梅林常客,帶上聒噪的小騙子,入梅林,彈琴,讀書,聞香,賞人……是何等的愜意。


    曾經,十裏梅‘花’遍地雪,一襲紅妝競‘春’華。


    今夕,月紅蝶下殘紅舞,難憶當年夢中殤。


    梅‘花’不敢再賞,隻能在月紅蝶樹下暗自‘舔’傷――說是不憶,未見得就真能不憶。


    那些遙遠的記憶,因為這抹香,如決口的‘潮’水,翻湧而來,稚子輕快的歡聲笑語是他唯一的記想。


    忘不能忘,想不敢想,最是痛斷腸。


    他隻能‘逼’自己不思量,轉而看著眼前人。這個聲音蒼老的刺客,身材不算太高,如果他站直的話,頂多就到他下巴,可現在他坐著,她拿劍指著他,剛剛好,若一劍下來,他就可以去見閻王,再不必管了這世間的紛紛擾擾。


    不,他不可以死――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完成,還沒有到該死的時候。


    樓裏亮了起來,是南風已帶人衝了過來,手上的風燈已將樓層照亮,東風還在與那個刺客打的難解難分,一時難分勝負,可見對方頗有來路。


    九無擎有意睇了一眼挾持他的那雙手,肌膚並不白嫩,很黑……


    他莫名的有一些失望,然後,飛快的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假設,‘激’‘蕩’的心情迅速平靜下來。


    他心中開始盤算如何脫身,慢慢的猜測她的意圖,並不驚慌,如果,對方是來報仇的,他早已沒命。如今,她隻是挾持他,而沒有一劍立即割破他的咽喉,這表明她與他無仇。既然不是來尋仇的,那又是為了什麽夜闖公子府?


    一番思量罷,他淡定的接過話:


    “你想怎樣?要我命嗎?我若死了,你自然也不可能有好下場!黃泉路上有人陪,這番買賣不算虧!”


    聲音寧靜如無‘波’的井水,無一絲慌張。


    ***


    曆代的梟雄都愛豪賭,所謂成者為王,敗者寇,他們敢拿‘性’命作賭注,或搏一世青史留英名,或輸盡一切遺臭萬年。


    眼前人非常沉著,臨危不懼,的確是個人物。


    金淩斜視著這一張銀‘色’的麵具,冰冰冷,看不到表情,猜不透底下的這個人,藏著怎樣一個可怕的靈魂?


    “你不怕死?”


    她動動嘴角,有點佩服他――命都懸在劍鋒上了,還這麽冷靜。


    ***


    “為什麽怕?”


    這些年,他在刀尖求生存,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九無殤淡淡反問一句,繼而道:“每個人都會死!無所謂怕與不怕,隻在時間的遲早!”


    生和死之間,有時死比生容易,死是解脫,而生,那是無止境的折磨。很多年前,在他很年少的時候,一度生不如死……


    一頓後又:“其實,該怕的是你。”


    ***


    每個人都會死!無所謂怕與不怕,隻在時間的遲早。


    金淩覺得這句話,冷靜而富有禪意,若非曆經了蒼桑,如何會有這樣的頓悟?


    隻是後麵那句,很有挑釁的意味,張揚著不可一試的氣息。


    “笑話,憑什麽認為我該怕?”


    金淩淡淡的反問。


    “我若死,你必死!我若不死,你還能逃得到哪裏!”


    語氣是何等的肯定,何等的自信,無形當中,便透出一股濃濃的肅殺,令她渾身上下莫名發涼,心頭竟生出一種自投羅網的感覺。


    這是一個不好掌控的男子!


    她正眼看著這張狼形麵具,心裏越發的好奇他會是怎樣一個人?懷的又是怎樣一種心思,可以冷漠的殺人,又能冷漠的麵對死亡,不急也不躁,是如此的沉得住氣!


    這樣一個男子,當真就如傳聞所說,是個嗜血的魔嗎?


    聽說七無歡與他關係很好,如果七公子就是燕熙哥哥,憑著燕熙哥哥純淨剔透的為人作風,怎會與一個嗜血的魔引為至‘交’?


    她知道公子府的每位公子,都懷著不為外人所知的故事,此人自然也不會例外。但,不管怎麽樣,他總歸是雙手染滿了別人的鮮血。她能理‘性’的勸東方若歆看事情不要光看表麵,然而表麵的肮髒‘陰’狠,總難免會影響到心態。


    “我知道公子擎權勢通天,智謀雙全,但是,你縱然再厲害,也不可能將世間的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任憑你隨心所‘欲’。所以,麻煩閣下說話的時候,別那麽自信。就比如現在,是我在玩你的命,而不是你在玩我的命。”


    說話間,她故意將劍鋒‘逼’上他的肌膚,隻輕輕一碰,肌膚便被割破了一道狹長的刀口,不深,卻有鈍鈍的疼傳上來。


    九無擎閉上了嘴,不敢動半分。


    這短劍太鋒利,這‘女’子的功夫如何,他也不曾有底,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任由脖子上的血從肌膚裏滲出來,蜿蜒而下。雪白的內前領襟被鮮血當麵透,一片嫣紅,看得南風頓時變了臉孔。


    金淩感覺到他的身子微微一僵,譏一笑,斥了一句:“冷血動物,原來你也怕……哼,憑著你這些年造下的孽,早該下地獄。”


    ***


    他不怕死,隻是有點心疼。


    很多人都這樣指責他,他也習慣了這樣的謾罵,隻是今日,自她嘴裏聽到這種話,他卻覺得不自在,大概是剛剛在潛意識內,將她認作了“小淩子”。


    他還記得,小的時候,小淩子最愛纏他,說他身上清清涼涼,很香,很好聞。


    這些記憶遙遠極了,現在的他呢,又髒又臭,早已洗不幹淨……


    他努力告訴自己刺客不可能是小淩子,也不想她是,目光漸漸冰冷下來,心也漸漸冰封起來,想到這些年過的日子,他一顆心直往不見底的深淵裏沉下去。自古以來,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生存的自然法則!


    他不想多廢話,隻冷冷的道:“想送我下地獄之前,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的後路,夜闖公子府,通常情況下,隻有死路一條。你想好怎麽死了麽?是五馬分屍,還剁成‘肉’漿喂狗?”


    待續!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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