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悅寧睜著眼睛一直到天明,五點半鍾的時候胡悅寧實在躺不住了,便起床洗漱,然後她下樓去晨跑。


    一路上有很多晨練的街坊鄰居跟她微笑打招呼,胡悅寧發現自己竟然還可以回應微笑,但是她的心裏麵卻是空的,關於人性關於親情的那一部分溫暖的東西已經徹底死掉了。


    一邊跑胡悅寧在心裏想,自家的那位老爺子要是知道了真相他怎麽能夠受得了。


    想到這裏胡悅寧的心口就一陣一陣的刺痛,手機忽然響了驚了胡悅寧一大跳,胡悅寧摸出手機來一看是一個很陌生的號碼,區號也是陌生的,這一大清早的,應該還不至於是廣告推銷電話吧!胡悅寧想了想還是按了接聽鍵。


    電話裏傳來有點沙啞的男聲:“醒了沒有!”


    胡悅寧愣了一下才想起來,電話裏好像是元卿的聲音。


    胡悅寧連忙應道:“我早就起來了!”


    元卿的喉嚨有點沙啞,他慢慢的說道:“我這裏信號不好,有時候手機接不到,下次你有事就打這個固定電話,如果我不在會有人轉告我的,當然你發郵件給我也可以,我每晚都要上一會兒網的!”


    胡悅寧應了一聲“哦,好的”,然後她坐到了路邊的石凳上,又奇怪道:“你不是應該在京裏嗎?這個區號是哪裏的,還是說你是用的什麽保密電話!”


    元卿輕聲哼了哼:“算你還有良心,知道問一聲,我剛被調去肅州,指揮植草種樹然後治沙!”


    “啊!”胡悅寧脫口問道:“外調,這個算是升還是降啊!你不是政治局的嗎?好好的幹嗎要植樹種草!”問完了胡悅寧就後悔了,這個好像是降吧!她這張嘴還真是壞事,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


    元卿卻是在電話那頭沙啞地笑了起來:“算是可以做實事吧!隻是有點遺憾,原本我的計劃又被打亂了,這麽一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追到你!”


    對於元卿這種輕浮的話原本胡悅寧是可以直截了當的拒絕的,但是她素來嘴硬心軟加之現在還需要元卿幫著自己出主意,於是胡悅寧選擇閉口。


    好在元卿沒有繼續調侃下去,話題一轉,又說:“昨晚我看了你的郵件,可是太晚了所以沒有回電話給你!”


    “嗯!”胡悅寧疲倦的說道:“我一夜都沒合上眼!”


    元卿歎了口氣:“我知道勸你也沒用,不過你也別忘了有句古話是怎麽說的……哦,是那什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身體是最重要的,尤其在出了事的時候更加要保重自己,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自己多排解排解,不管事情是好的還是壞的,該發生的你躲也躲不過去,冷靜點才能正確的麵對!”


    胡悅寧跟著也歎了口氣:“你說得都對,這些道理我也都明白,隻是,唉……我會盡量做到!”


    元卿又問道:“小寧兒,你懷疑你姑姑,那麽你有什麽證據沒有!”


    胡悅寧隱約覺出了石凳的陰寒濕氣,可是她很疲倦不想動彈所以就這麽繼續挨著,胡悅寧慢慢的說道:“她查出了一件事情,她發現我父親現在的兒子不是我父親親生的!”


    元卿挑了下眉,立即說道:“哦,是麽,你姑姑她,十分肯定!”


    胡悅寧離開了石凳蹲在地上說道:“嗯,她說現在已經有了親子鑒定的結果!”


    元卿又問道:“這麽說你父親已經知道這個結果了!”


    “不,還沒呢……現在我父親隻知道李美華,哦就是我那後母與人有染,但是這個親子鑒定的結果他很快就會知道了,這隻是一個時間遲早的問題!”


    元卿沉吟片刻後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小寧兒,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實話實說!”


    胡悅寧應道:“好!”她現在也什麽可以好隱瞞的了,反正自己家裏的那些破事兒,元卿都知道了,瞞那麽一點兩點的也達不到遮羞布的效果,還不若通通打開天窗說亮話。


    元卿問道:“你想不想要禾古!”


    “不想!”胡悅寧脫口而出。


    元卿說道:“小寧兒,你不能激動,這個時候必須冷靜!”


    胡悅寧隨手拔了一根青草慢慢的捏在手裏,她苦笑一聲:“我沒有激動,我說的是事實,無論秦意是不是我家老爺子親生的,禾古都和我沒有任何關係!”


    元卿說道:“你是秦力和胡寧合法婚姻來的女兒,如果說他後來再婚的那個兒子不是他親身的話,那麽你也是秦力有血緣關係的兩個孩子中的大女兒,如果你姑姑真的居心不軌的話,目前也就隻有你可以同她鬥一鬥了!”


    胡悅寧將手中的青草揉爛了,她一咬牙說道:“謝謝你,我再想一想!”


    元卿卻忽然說道:“小寧兒,你是不是還有什麽苦衷!”


    胡悅寧心裏一驚她連忙說道:“沒有!”


    元卿笑了笑:“我知道我在你心裏不是什麽正麵形象,不過我是真心想幫你,你得信任我,否則我不能給你提供準確的分析建議!”


    胡悅寧咬緊了嘴唇,元卿又道:“如果你要替你父親守住禾古,你就得以合法的身份同你姑姑鬥,否則我勸你早日離開,我們現在假設你姑姑真的不懷好意,那麽走到今天這一步棋的時候,她一定已經牢牢掌握了禾古的經濟命脈,你要同她鬥,就一定是一場惡仗,因為她不可能動到你父親的股份,她要奪權歸根結底就是為的一個錢,像禾古這樣轉型的企業,管理漏洞一定很多,她要錢就一定會從漏洞裏撈,越撈漏洞就會越大,所謂上行下效就是這個意思,你父親還有五年才會出來,等他出來的時候禾古是否存在還是一個問題!”


    胡悅寧聽著元卿的精準的分析,嘴上沒有吱聲,心裏卻是十分吃驚的,她實在是沒有想到元卿居然會分析地這麽頭頭是道。


    雖說胡悅寧沒有應聲,但元卿還是聽到了話筒裏傳過來的呼吸聲,他知道胡悅寧正在聆聽:“假設你父親出來了,那時禾古還沒有倒閉,那麽那時的禾古說白了,也僅僅是一個空架子而已,又或者是一個負債累累的空架子,就算你父親擁有禾古全部的股份又怎麽樣,到時候他接手的隻是一個被吸幹了元氣的負債企業,那才是真正要他命的最壞結果!”


    胡悅寧蹲在地上聽完了元卿的分析,她茫然的問道:“那,我該怎麽辦,我現在又能怎麽辦!”


    元卿說道:“你要是問我,我就勸你走!”


    胡悅寧覺得頭皮開始一陣一陣地發麻:“走,你剛才不是說我是最合適的,和姑姑鬥一鬥的人選!”


    元卿說道:“你怎麽同你姑姑鬥,你從來沒有接觸禾古的運轉,對於食品行業你是外行,就算你父親委托你接管禾古,你有沒有這個能力接管呢?我見過很多類似禾古這樣的企業,管理不嚴任人唯親漏洞百出,你管不了的,各部門的人不會聽你的,要是有人從中挑唆甚至會引發停產,又或者是產品質量得不到保障!”


    胡悅寧知道元卿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因為不說別的,僅她現在待的物流一塊之前就差點因為李家的人使絆子而使整個部門運作癱瘓,胡悅寧在心裏命令自己理智一點,她慢慢的問道:“要是放任不管,結果不還是一樣,我父親將來還是會一無所有甚至還會背上巨額債務!”


    元卿說道:“首先你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你姑姑就是幕後黑手,其次是你如何取得你父親的信任,再次是這棋局也並非沒有轉機,關鍵是看你父親如何想!”


    “他要怎樣想才有轉機!”


    “他必須服輸,他肯認輸這事情才有轉機!”元卿努力地分析道:“首先他得相信你的推斷,然後他肯認清事實,再然後你來和你姑姑周旋,或者你父親同她談判也可以,說到底,一個人活在世上,有妻子有兒女有房子有餘錢可以活命養老就是福分,你父親要是肯看清這一點,他肯舍棄禾古,那麽才有轉機!”


    胡悅寧越想越是不甘,她狠狠地說道:“可是?為什麽是我父親放棄,為什麽不是姑姑!”


    元卿冷靜的答道:“因為他被人捏著七寸,他唯一的籌碼就是禾古,而且還是過期就要作廢的籌碼!”


    胡悅寧半天說不出話來,元卿又說道:“你慢慢的想一想,自己要看得開一點,我估計你姑姑接下來會對你有所動作,你自己要當心,年紀輕的時候麵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其實麵子是最不重要的,能健康的活著就應該開心!”


    胡悅寧喉嚨一緊:“你說的對,我爺爺昨天知道秦意,就是我爸再婚的兒子,不是秦家的孫子後當場摔倒了,頭摔破了人正住在醫院裏觀察!”


    元卿輕輕的“啊”了一聲,之後他說道:“你性子倔,遇事不要為難自己,我在這裏走不開不然倒是想去陪陪你,有事就打電話給我,發郵件也可以,我總歸能幫你考慮全麵一點!”


    胡悅寧“嗯”了一聲。


    元卿想了想不放心地又說道:“小寧兒,聽我一句話,不要和你姑姑正麵衝突,你要冷靜點,看她接下來會怎麽辦!”


    胡悅寧的聲音裏含著恨意:“我都想得到,她不外乎在意地就是一個‘錢’字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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