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悅寧消失的這些天,元家大宅那邊算是徹底炸開鍋了。元卿病危昏迷不醒,兒媳流產出院後下落不明。哈,就簡直就是從元老將軍上位以來元家的頭一件家族災難,更是一場一旦被曝光就會被眾圈內人嘲笑的醜聞。


    元老將軍身心俱疲,安排了人在醫院時刻觀察元卿的病情,又出動了不少人力去尋找胡悅寧的下落。終於在元卿的病危通知書下來後,突然中風入院。


    這些事,在但凡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家喻戶曉的高層圈內,可謂是很有價值的一個參考信息。


    這些亂七八糟的信息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元家要垮台了。


    時俊喝早茶的時候,聽到他父親幸災樂禍般談起這件事,他有些不屑,道:“好歹元家與咱們家是世交,你與他家老爺子還是出生入死的故交,你這個反應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時伯伯翻了一頁報紙,“小心說話啊,我可什麽都沒表態。元家樹大招風,這一垮,那就熱鬧了。說到底那個胡悅寧也算是個人才,要知道多少人明裏暗裏地折騰元家他們都巍然不動,這麽個強悍的存在卻被個小丫頭弄垮了,不得了。嘖,她這麽牛,她家裏人知道麽?”他剛說完,就瞥見了正要偷偷摸摸出門約會的時媚,“那個不務正業的戲子有什麽好?你給我回來,不許去見他……”


    時媚最近又哈上了一個二流的電影小明星,算是時下比較吃香的年下男形象,很對時媚的胃口。


    “天時哪裏不務正業了,明天他就要去參加斧山電影節開幕呢,哎呀,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說完,時媚轉身就跑掉了,急得時伯伯幹跺腳。


    時俊思量了片刻,便聽見手機響,一通電話之後便出了門。等他來到coco和元君的公寓樓下時,發現有人比他先來一步。(.)


    一輛奧迪,一輛悍馬。唔,來了兩個人,而且他都認識,聚一塊可以拚桌麻將了。他上去一看,果然。


    胡欣寧靠在coco的肩膀上哭得聲嘶力竭,coco拍著她的肩膀安慰,榮紫衣坐在沙發上挑個二郎腿盯著手指發呆,屈正斌呢和元君兩人立在窗口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反正眾人的反應都和平素判若兩人。


    胡欣寧是接到coco電話詢問她知道不知道她姐姐下落的,結果這一通電話,糟糕,胡欣寧居然連胡悅寧流產失蹤的消息都不知道。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個畫麵。


    榮紫衣退出來,點了一支煙靠在牆邊,給胡悅寧新換的手機上發了條短信:要告訴你妹妹你的下落嗎?


    沒多久,她便回複了,簡單的一個字:不。


    榮紫衣朝裏麵瞧了一眼,又發了一條:我覺得吧,她跟屈正斌很有戲,兩人偶爾對著的眼裏都是火花呢。


    胡悅寧:八字沒一撇的事,你別瞎摻和,我是不喜歡她與帝都這邊,這個圈子裏的人有什麽瓜葛的。


    榮紫衣抽煙抽得心不在焉,一下子嗆了一口,他輕輕咳了咳,摁熄了煙頭,臨走前給胡悅寧發了最後一個信息――


    好好照顧自己。


    發完後,他手指起落。


    是否刪除該聯係人?


    是。


    自己以前寫過一部小說裏,還記得有這麽一段話:撐起一段緣分,需要兩個人共同執住紅線的兩端。可是若要斷,一個人先放手就足矣。


    這還真是個能量不守恒的過程。


    胡悅寧扔了個石子到河裏,“撲通”一聲,蕩起的漣漪瞬間攪亂了平靜的河麵。她忍不住想,她的消失,會讓多少人為她傷神?會跟這個石子一樣,撥亂一片清河麽?


    不知道老妹欣寧有沒有告訴長寧的老媽和老爺子,還有pocky,估計又要哭著說媽媽不要他了!不過他年級還小,大概也是不知道煩惱為何物的,就不算他了。那還有coco,這麽看來,一個,兩個,三個,唔,挺可悲。


    來到金陵的這三個月來,其實,她每一天都很想家人……


    可是一想起榮紫衣說過的話,她便端正了心態,暗自給自己打氣,必須平平安安地熬過這兩年。


    “悅寧啊,你是離不了婚的。”


    “為什麽?”


    “元卿與你的悲情故事正打得火熱,他現在的政治前程一片大好,元家怎麽可能允許這個時候出岔子?你突然和他鬧離婚,政媒和群眾會怎麽揣測?心理學上有個概念叫‘暈輪效應’,在新聞傳播過程中體現得非常明顯,比如在新聞被曝光時,隻要是負麵消息,人們往往會用最消極的念頭來想象,而隻要是正麵消息,情況則相反。一旦你們離婚的消息傳播開來,他之前營造的良好形象就會全線崩裂,絕對會有鋪天蓋地的言論,懷疑他照顧你三年的事是虛假偽造,或者另有隱情。這種情況下,離婚是不可能的,你就別天真了。”


    “……如果他們不願意,我還可以向法院起訴的,難道這樣也不可以嗎?”


    “以你的力量,能安全地把起訴狀送到法官手裏麽?元家就算把你非法拘禁起來,也不可能讓你這樣丟他們的臉。”


    “你的意思是……我隻能這樣了?”


    “你先找個地方躲著,別讓他們找到。最多兩年,我幫你。”


    ……


    如果她回公寓的那天下午,被元家派的人抓到,她接下來的生活會變成什麽樣子?被拘禁?太可怕了。


    思及此,胡悅寧摩挲了幾下手臂。


    滇南算是位於大天朝的南端了,冬天雖不比大北方帝都那般天寒地凍,但真正去過的人就會知道,那種入骨的潮濕和陰冷,簡直讓人生不如死,比大北方還難熬。


    胡悅寧從來不明白,滇南明明冷得那麽變態為何偏偏不供應暖氣?來這裏的北方人說比他們那兒還冷的讓人吃消,這不是笑話麽!嘖嘖。


    “寧寧老師……”


    “在那邊!我就說在河邊嘛!”


    “寧寧老師!收工回來吧!今天有肉吃了……”


    胡悅寧的耳朵動了動,轉過頭去,才發現幾個孩子在遙遙地朝她招手。她聽不清,看了看表,時間也晚了,於是連忙把河裏的半個塑料瓶拉了上來。不錯,今天有兩條肥的!


    “來了來了!”她邊回應邊拍了拍屁股,朝孩子們那邊跑過去,結果跑著跑著腳一崴,跌跤了,魚七零八落地全撒了。有的魚在斜坡上啪嗒啪嗒地扭動,不少都滑回了河裏。


    她瞪著眼睛看著,伸手去撈已經來不及了。她咬碎了一口銀牙,欲哭無淚。


    隻剩了一些小傻瓜魚,都不夠她塞牙縫……


    幾個孩子跑到她旁邊,拉她起來,為首的孩子叫平安,十一歲,是滇心救助站裏資曆較老的孩子,孩子王一隻,但非常懂事。他拍著胸脯,操著一口濃重的客家話安慰胡悅寧:“寧寧老師你不要傷心,昨天我帶一個阿婆過馬路,阿婆知道我住這裏以後,拿了很多牛肉和水果來,我們去吃咯!”


    胡悅寧聽了眼一亮,故作矜持道:“那是送你的,我怎麽好意思吃啊,況且你還在長身體,你才需要吃得好點。”


    平安砸吧砸吧嘴,“你都釣了一個星期的魚了,每次一到月底你就那麽可憐,我都看不下去了。”


    胡悅寧默,她現在就這麽落魄麽,需要一個半大的孩子看不下去?!


    胡悅寧捧著碗,盤腿坐在教師宿舍的床上,一臉的幸福。明明她就是一個吃貨,無肉不歡的典型代表,這許久不吃肉的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她現在所在的滇心救助站是滇南的一家中型救助站,環境比較清貧,每年國家財政撥款都不足以抵過正常花銷,所長跑了很多次,送了很多禮,都沒把款項的限額提高多少,被逼無奈之下,便常常克扣員工的血汗錢來補貼。


    滇心救助站孩子非常多,什麽年齡段的都有,這是她選擇這裏的唯一原因。大家熱熱鬧鬧的,生活過得雖然苦逼,好在開心。


    胡悅寧眼睛微黯,把碗放到桌子上,從行李箱的內層裏拿出一張懷孕八周時在軍總拍的b超片子,摸了摸,歎了口氣。


    “寧寧老師,你在幹什麽?”


    她擦了擦濕潤的眼睛,抬頭朝門口看過去。是前不久剛進滇心不久的溫柔,六歲大的一個小姑娘,到是和她的pocky差不多大。據說是被母親遺棄在了小吃街上垃圾桶旁,哭了一天一夜路人一靠近就跑,最後警察出動了才把她順利送過來的。因為一來的時候一直在哭鬧,所長幹脆給她取了個新名字“溫柔”,希望她不要再哭了,吵著頭痛!


    此刻,溫柔頂著一個亂糟糟的衝天辮,站在門口,吮著手指看著她。


    胡悅寧走過去把她的手指拿出來,“溫柔,吃手指不好哦,要改,嗯?”


    溫柔眨了眨眼,“寧寧老師,我跟你一起睡可不可以?”


    “為什麽啊?跟哥哥姐姐們一起不好嗎?”


    “不要,他們在說鬼故事,我害怕……而且我喜歡寧寧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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