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顏思朗,當東方煜書走回內殿,就發現顏如玉正坐在窗前發呆。


    “皇後。”走過去,低叫一聲。


    顏如玉沒有動。


    慢慢伸出手,搭在她的肩頭,東方煜書再叫一聲:“皇後。”


    掌下的肩膀微微一動,顏如玉徐徐轉回頭。


    東方煜書馬上心口一緊!


    “你怎麽了?”


    看她的臉,之前還生氣十足容光煥發的,可現在卻布滿了頹喪之意,一雙閃閃發光的眸子也黯淡下來,肩膀早垂了下去,看起來了無生氣。隻是一眼,他的心就猛地往下一沉,心口仿佛被針戳似的在隱隱作痛。


    顏如玉咬咬唇,臉上也滿是哀怨。


    東方煜書抓住她肩膀的手不由收緊一點:“你到底怎麽了?”


    他明明記得,在自己回去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啊!怎麽才一轉眼的功夫,她就突然發難,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顏如玉還是沒有說話,隻是目光越來越幽怨了。


    東方煜書的心都仿佛被一隻大掌死死握住,疼得難受。不由想起了顏思朗離去之時,對他擠眉弄眼說的那句話――我這丫頭啊,脾氣古怪得很,以後就輪到你多多包涵啦!那語氣,很有幾分幸災樂禍。


    她的脾氣古怪嗎?嗯,似乎是有那麽一點,但也可以接受。


    眉頭緊皺,東方煜書小聲問:“到底怎麽了?告訴朕,朕幫你解決。”


    “你解決不了的。”輕輕搖頭,顏如玉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落寞。


    東方煜書的臉一沉:“朕是皇帝。”


    “哇!”


    此言一出,也不知怎的,顏如玉突然嘴巴一張,逸出一聲大哭。


    東方煜書嚇得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身體被兩隻手往前一帶,自己又被帶進了某個溫暖的懷抱裏。


    “哇哇哇,我馬上就二十了!二十了啊!”用力抱著他,顏如玉抓狂大叫,“我真的成剩女了!沒人要的老女人了!哇哇哇,我不要活了啦!”


    雖然兩個人幾乎每天都抱在一起,但那是晚上睡覺的時候。像現在這樣,而且被她抱得這麽緊……兩個多月了,這還是頭一次。


    東方煜書的身體猛地僵硬起來,連呼吸都屏住了,心跳砰砰砰越來越想,幾乎控製不住。


    但是,與此同時,他的心底又漸漸浮現一絲不爽。


    “你已經是朕的皇後了。”


    她的耳朵近在他的唇邊,他便沒費多大力氣小聲道。


    顏如玉卻沒有聽出個中深意,又吸吸鼻子:“這是先帝的旨意,你隻是無法違抗你父皇的話而已。”


    天殺的包辦婚姻!老皇帝的目的也並非是想讓她來老老實實做好他的皇後,這一點他們倆都心知肚明。


    而且,天天麵對著一個這麽粉嫩的小正太,每每看到他,她就忍不住要想起他的年紀,進而再想到自己的,然後,然後……


    啊啊啊,她好想去撞牆啊!


    “朕不嫌棄你。”


    忽的,輕輕的一句話傳來,顏如玉內心的悲傷凍結。


    放開手,她不解看著他:“你什麽意思?”


    “朕不嫌棄你比朕大。”便也看著她,東方煜書一字一句的道。


    顏如玉嘴角狂抽。


    他不嫌棄,她嫌棄啊!她嫌棄的是她自己!


    “你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後,天下人皆知。此生此世,除非你死了,否則朕都會對你不離不棄。”兩人的雙眼對視,東方煜書又一字一句的道。


    顏如玉的心馬上仿佛被什麽狠狠一撞!


    “你……這話什麽意思?”腦子裏空白了,她小聲問道。


    意思就是――“朕已要了你,你不是沒人要。”


    那也是因為這是他已經死去的老爹的意思啊!要不是那道聖旨,她肯定還在眉城被那裏的三姑六婆戳脊梁骨呢!


    心裏大叫,顏如玉低下頭。“可是我比你大了這麽多。”


    “朕不嫌棄。”


    還是這句話,卻又忽的讓顏如玉的心裏陡得一暖。


    “皇上。”抬起眼,她目光定定的看著他。


    東方煜書微愣:“何事?”


    “是你說你不嫌棄我的。那就是說,這一輩子,我都在你這裏蹭吃蹭喝,你都會供養著我,是吧?”雙眼大睜,顏如玉好希冀的問。


    東方煜書立即點頭。“這是自然。”這裏就是她的家啊,供養她是他的義務,她為什麽要用蹭這個字?


    “那麽,要是以後你有了別的女人,我也一樣可以在這裏呆著,是吧?”


    聞聽此言,東方煜書臉一沉:“父皇臨終教訓給朕,此生若是能與一個女人和睦相處下去,那就不要再找多的了。”


    “哇,先帝果然高見!”立即豎起大拇指,顏如玉隨即又目光灼灼的看著他,“我問的就是,以後,你要是遇到一個能和你和睦相處的女人,你也不會把我趕出去,對吧?”


    東方煜書的小臉上爬上一絲顯而易見的鬱悶。


    “朕此生此世都不會把你趕出去的。”言外之意,難道她還沒聽明白嗎?


    “太好了!”


    聞言,顏如玉高興得跳起來了!


    她終於聽懂了!東方煜書也鬆口氣。但是,馬上,顏如玉又一把抱緊了他――


    “謝謝你,謝謝你,實在是太感謝你了!你放心好了,以後等你找到喜歡的女人之後,我一定不阻礙你們,我發誓!”


    小臉立馬又狠狠一沉。


    “朕不會再找其他女人了!”


    “哎呀,你又說這種話了。”嘴角一撇,顏如玉揉揉他頭頂的發,另一隻胳膊還是將他抱得緊緊的。


    “嗬嗬,真好,至少,下半輩子有個棲身之地。就算沒男人,至少也不怕被人說了。”淺淺笑著,她喃喃自語。


    什麽叫沒男人?難道他不是男人嗎?


    東方煜書的臉板得死緊,好想放聲大叫。


    “皇後……”


    剛一推開她,接下來的話還沒來得及出口,就瞥見顏如玉順手抓起他的衣袖,在鼻子上用力一摁!然後,抬頭對他傻笑:“謝謝你,皇上,你真好。”


    東方煜書嘴角抽抽,無語看著自己明黃的龍跑上那一抹再明顯不過的濕跡。


    眼前,又浮現靠山王在走出幾步之後又回頭,臉上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耳邊又響起那一句不明所以的話――


    “貨物既出,概不退換。”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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