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一群猛將
剩女皇後—皇上十四歲 作者：懸崖一壺茶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再休息幾天，等精神養得差不多了，顏如玉收拾一下，在東方煜書的陪同下重新前往靠山王府。[.超多好看小說]
“大小姐！”
才下馬車，就聽見一陣管家的大叫傳來。然後――
蹬蹬蹬
一連串的腳步聲殺到，是李安澤他們一群人。
“大小姐，你終於來了！快點快點，他們要殺人了！”
連行禮都來不及，李安澤一臉慌張的跑過來，抓住顏如玉的手腕拽著她就往裏走。
東方煜書見狀一愣：“李校尉，你這是幹什麽？”
誰如此大膽，敢在靠山王府裏殺人？
但隨即，顏如玉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少廢話，快點走！”
嗯？
她竟然也是一臉的焦急？怎麽回事？
心頭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東方煜書不再多言，跟著他們便往內走去。
一行人穿過前廳，走過長廊，最終進入王府後花園中。
才跨步進去，東方煜書就聽到了各種聲音――有刀劍相撞的脆響，有樹枝折斷的吱呀聲，還有男人之間的對罵。其中，當屬後者尤為響亮，而且，所用的言辭十分不堪，他幾乎聽不下去。
但是，顏如玉和李安澤他們卻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更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終於，到了！
然後，東方煜書呆滯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眼前所見，是十多個人高馬大的壯碩男子。他們一個個須發半白，年紀在五十上下，麵容粗獷，身形威猛，一個個身上的衣服雖然顏色不大起眼，但材料做工和繡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貨……不過，現在這些衣服早被刀劍給割出來一道道的口子，幾乎和報銷無異。然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十多個人，東方煜書並不陌生，他幾乎每年都會見到他們之中的一兩個。他也知道，他們都是顏思朗的舊部，元盛王朝的開國功臣，現在仍然身體健朗，並率領將士守衛著元盛王朝的疆土。但是，自己記憶中這許多位英武不凡，出類拔萃的將軍們，他們竟然在打架！而且是拿著刀劍互相亂砍，盲目的打著群架！一邊打著，他們還一邊在罵罵咧咧，所用的言辭幾乎不能入耳。
眼前的景象，完全顛覆了他過去十五年他們給他留下的美好印象，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後，這，是怎麽回事？”
許久，他才慢慢轉動脖子，小聲問向旁邊的顏如玉。
顏如玉卻緊皺眉頭，嘴角一扯：“我就知道會這樣。”
嗯？她這話什麽意思？
“爹！叔叔，伯伯，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大小姐來了！”而李安澤他們，在拉著顏如玉過來之後，他們便四散開來，到處找著自家爹親的方位，扯著嗓子大喊。
但是，這十多位將軍們戰得正酣，根本沒有一個人願意鳥他們。
李安澤等人都快哭了。
趕緊的，又轉過頭來看著顏如玉。“大小姐，你快想想辦法吧！再打下去，王府肯定都要給他們拆了！”
“我知道。”
撇撇嘴，顏如玉招招手：“小安子，過來。”
“大小姐？”
“轉過身去。”
“咦？大小姐，你……”
“叫你轉過去你就轉！”
“是。”
雖然滿心疑惑。但既然她堅持如此，李安澤還是乖乖的轉過身去背對向她。
“皇後？”
東方煜書也一臉不解。剛要問話，就見到顏如玉一把扶上他的手，猛地抬起右腳，往李安澤屁股上一踹！
“啊！”
“李校尉！”
“李老大！”
……
各種大叫隨即響起，卻也阻擋不住李安澤仿佛離弦的箭一般衝入打群架的將軍們的陣營中去。
不過，不出三秒鍾，衝進去的人又被狠狠踹了出來，外加一句怒罵：“臭小子，誰讓你進來的？擾了老子的好事，一會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嗚嗚，大小姐，你又陷害我！”
被他這一腳踹得才叫狠，外加自家爹親一句威脅，李安澤無力倒在地上，眼淚汪汪的控訴起來。
顏如玉衝他一笑，馬上上前幾步：“李叔叔，王叔叔，張叔叔，可以了！”
因為李安澤的突然闖入，一群人的注意力稍稍被分散一點。這下，顏如玉再叫，也終於有人聽到了。
“大小姐！”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自然是李安澤他親爹，也就是剛才把他從人群裏踹出來的那一位。
“啊？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你來了！”
“大小姐，你可算是來了！”
然後，大家接二連三的反應了過來，趕緊放下手中的武器，臉上狠戾的表情也化為驚喜。
以李安澤的父親為首，大家趕緊圍攏過來：“大小姐，你怎麽現在才來？”
“身體不適，才剛剛調養得好了點。”淡聲說著，顏如玉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很好，二十個舊部，回來了十五六個，不錯了。十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他們湊得這麽齊。
聽到這話，大家的臉上紛紛現出一抹緊張。“大小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懷孕了，孕吐等等，不大舒服。”顏如玉搖頭笑道。
“啊，對了！聽說大小姐你懷孕了？這是真的嗎？”立即，一個人像是想起來了，連忙睜大了眼睛問。
“是啊，都快三個月了。”微微一笑，想起腹中的胎兒，顏如玉雙手按在腹部，心中又升起一股甜蜜。三個月了，現在，她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孩子的到來。每每想起腹中還有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小家夥，她的心情都會好上不少。
聞言，大家的臉上都浮現了淺淺的笑。
“那可真是恭喜大小姐了。也萬幸王爺臨終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他這麽多年沒有白等，想必去了地下也是會安心的。”
嗯？
聞聽此言，顏如玉眉頭一皺：“你們怎麽知道這個的？”
“哪個？王爺一直心心念念等著大小姐你出嫁生子嗎？”一人抬頭微笑，“自從大小姐十四歲起，王爺他就開始念叨此事了啊！沒想到，等了足足七年，他才等到這一天。”
七年嗎？
心中一扯，顏如玉的眼眶又是一酸。
立即，一隻溫暖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皇後，你累了，我們去裏麵坐坐吧！”
“對啊，大小姐，你懷有身孕，不宜久坐，還是去裏麵坐坐吧！多年不見，我們也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呢！”
一瞬間，之前還在凶狠的打架鬥毆罵著髒話的將軍們不見了。他們都變成了愛心泛濫的叔叔伯伯們，一個個看著顏如玉的眼神裏都透著濃濃的關切。
果然都是演技派啊！和顏思朗一個德行。東方煜書歎為觀止。
“嗯。”有他在身邊，感受著他傳遞給她的溫暖，顏如玉輕輕點頭，柔順的在他的帶領下來到王府後廳。
各自落座，丫鬟送上茶來，顏如玉深吸口氣，沉聲問道：“說吧，怎麽一回事？”
東方煜書一愣。“皇後，你說什麽？”
顏如玉衝他笑笑：“我在問他們。”
指指下麵一個勁往嘴裏猛灌水的十多位將軍們。看他們一個個這麽饑渴的樣，肯定已經打鬥了很久了啊！
“大小姐，我要控訴！張十三，他竟然敢嘲笑我！”立即，李安澤他爹舉手大叫。
而那位被他控訴的對象，馬上也扔開杯子：“到底是誰先嘲笑的誰？若不是你說我管轄的地方又小又爛，鄰國的人根本都不屑於攻下那裏，我會和你打起來嗎？”
“那你還反罵我老了，就知道吃喝玩樂，有幾次差點給敵方闖進來呢！我不過是特地設的陷阱，故意引他們進來，好來個甕中捉鱉，這是戰術，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哈哈，什麽戰術？分明就是你沒用，卻還在千方百計問自己的無能找借口！”
“你才無能！這分明就是戰術！”
“無能的人分明是你！在場的人誰不知道，當年跟隨先帝打天下的時候，吃敗仗的人最多的就是你！”
“那是當年！現在我已經不這樣了！”
“誰知道呢？”
“你！好你個張十三，你找死是吧？”
“幹嘛？又想打架？來啊！誰怕誰！”
“來就來！”
刷刷刷！
很好。話才沒說上幾句，又開始亮家夥了。
刀鋒上反射出來的亮光讓顏如玉頭疼。
東方煜書也再次目瞪口呆：原本是聽說這些將軍們脾氣火爆，但他從沒想到能火爆到這個地步啊！每次在皇宮裏見到他們的時候，他覺得他們還挺穩重的，說話做事，與其他人無異。怎麽一到了私底下，他們竟然就……
“李叔叔，張叔叔，你們能暫且停一下嗎？我肚子裏現在有個孩子，我的孩子還需要胎教呢！”就在兩個人又到了劍拔弩張，都已經把刀劍高高舉起的刹那，顏如玉大聲喊了出來。
啊？
兩位將軍霎時一愣，連忙轉頭。目光在她的臉頰上停頓一下，然後轉移到她的肚子上。緊接著，手一軟，兵器放下了。
“大小姐，對不起，我們一時怒氣攻心，情不自禁……”
“算了，你們為什麽打架我知道了。大家先忍耐一會，回去坐著吧！”擺手，顏如玉有氣無力的道。
“是。”
低頭，兩位將軍還要互相瞪上一眼，然後才氣呼呼的拖著兵器坐回去了。
再看看她們，顏如玉又問：“還有人是因為別的原因吵起來的嗎？”
“有！”
馬上，又有四五個人舉手。
顏如玉看一看，點出一個：“黃叔叔，你先說。”
“大小姐，我們此次千裏迢迢從邊關趕了回來，目的就是想給王爺扶靈，親手送他最後一程。所以，我說我要做最前麵的一個，他們竟然不肯！”
“憑什麽你做第一個？論年紀，論軍功，你都不是排行最前的，你有什麽資格爭第一？”話音剛落，又一個人咆哮起來。聲音之洪亮，東方煜書和顏如玉都位置顫了一抖。
“就是！這些人中，我年紀最大，理應我在最前！”
“什麽話？王爺手下那麽多人，我多年來都是打頭陣的。現在，即便是給王爺扶靈，我也該是繼續打頭陣啊！”
“講當年有什麽意思？誰不知道現如今，我的邊關是守得最好的，敵國從來不敢來犯。每次一遇上我們的節日還要巴巴的給我國送禮，現在我的功勞最大，我該是第一個啊！”
“去你的吧！”
……
好吧！
又沒說上幾句話，他們再次吵成一團。而且，看情況，隻要一不對付，他們又要刀劍相向。
東方煜書的頭都快大了。
“皇後，他們經常如此嗎？”悄悄靠近顏如玉，他小聲問。
顏如玉無力點頭。
東方煜書徹底無語。
嘩！
立馬，顏如玉一把抓起手邊的杯子，用力往地上一擲！
“停！”
於是，大家又停下了，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回到顏如玉這邊。
“叔叔，你們先坐下。”深吸口氣，顏如玉按著太陽穴道。
幾個人一頓，還是聽話的坐下了。
然後，顏如玉慢條斯理的道：“叔叔，我知道，你們和我爹感情甚好。現在爹過世了，你們匆忙趕回，就是為了送爹最後一程。所以，你們都想做扶靈的第一個人，這點我也理解。但是，你們這麽多人，第一個又隻有一個位置，也就是說，隻有一個人能占據那個位置。但是，即便是如此，你們也不能就這樣吵起來了啊！你們還又打架！要是打出個好歹來，那該如何是好？”
“打出好歹來就打出好歹來了！被打死打傷，隻能說明他沒本事！活該！”
立即，一個人大叫出來。
其他人紛紛點頭：“就是就是！沒本事，活該！”
嗷！
這一個個的，真的和她家老爹一個德行啊！
顏如玉都快無力了。
砰！
用力一拍桌子：“叔叔們！”
剛又紛紛攘攘起來的將軍們連忙住嘴：“大小姐？”
“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不行嗎？”
“行。大小姐，你先說，先說。”
“對於這件事，爹早料到了，所以他已經想出了一個解決之法，你們要不要聽？”
嗯？
聽到這話，東方煜書眉頭一皺，又一個大大的問號浮上心頭。
一眾將軍們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連忙齊聲問道：“什麽辦法？”
“抓鬮。”顏如玉一字一句的道。
啊？
不止是將軍們，就連東方煜書都震驚到了。這……就是顏思朗留下來的辦法？
但是，顏如玉卻一臉深沉的點頭：“就是這個。爹早就說了，等他死的時候，你們肯定會為了搶那個位置打得頭破血流，所以，他特意囑咐我，要是事情真發生了，就讓你們來抓鬮解決。他連鬮都準備好了，就放在他房裏，我現在就去取來。”
說完，拉起東方煜書的手：“皇上，我們走吧！”
“哦。”雖然心底的問號一個接著一個的冒出來，但是東方煜書聰明的選擇沒有出聲，乖乖跟著她走出去。
“哦，對了！”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麽，顏如玉又猛然轉頭，“在這期間，你們不許再打架。不然，連扶靈的資格也取消掉！”
“為什麽？”
此言一出，馬上有人不爽了。
顏如玉嘴角一扯：“我爹說的。”
簡單四個字，卻比聖旨還管用。一群人紛紛住嘴，老實坐了回去。
顏如玉才又拉上東方煜書：“皇上，走吧！”
呼！
離開他們棲身的地方遠點，顏如玉終於長出口氣，臉上浮現一抹疲憊。
東方煜書趕緊扶上她：“皇後，你沒事吧？”
“沒事。”搖搖頭，顏如玉拉著他，“走吧！抓緊時間，不然，隻怕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他們又會鬧成一團了。”
“嗯。”想起那群年約半百卻依舊活力四射的將軍們，東方煜書眉頭緊皺，心裏好奇又好笑。
“皇後。”忍不住，他低聲問道，“靠山王真給他們定下過這等規矩？”
“你還真信啊？”立即回頭，顏如玉輕輕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他是突然過世的，連句話都沒留下，更何況這種規定！”
啊？“那你是……”
“騙他們的啊！”顏如玉回答，“不然呢，你說怎麽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服從命令？”
的確很難。
東方煜書點頭。“那麽，說什麽不讓他們打架，否則連扶靈的資格也沒有，這也是你現編的吧？”
“是啊！這麽扯的話，也隻有他們能信了。”聳肩，顏如玉回答得雲淡風輕。
東方煜書卻禁不住咋舌。
不得不說，這些位將軍們還真是簡單直率得可愛。但就是殺氣太重了。而顏如玉，她也很聰明的利用了這一點，簡單一句話就把他們糊弄得團團轉。
“那麽，現在我們是去書房給他們寫抓鬮的紙條？”
顏如玉搖頭。“不，去我爹的房間。”
“那裏有筆墨紙硯嗎？”
“沒有。但是，有我爹的塗鴉。”
嗯？東方煜書不明白。“你不是說……”
“哎！”於是，顏如玉長歎口氣，“那些人其實不好糊弄啊！要不是我爹的真跡，他們肯定不會信的。”
這樣嗎？聽她這麽一說，東方煜書的心裏也跟著緊張起來。“但是，靠山王都已經過世了，你從哪去找他的真跡？”
“這個簡單。他老人家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拿起筆亂寫亂畫，我都見他寫過好多次一二三四五之類的東西。咱們隻要找到這個，裁剪下來，然後折疊起來給挑明抓鬮就行了。”
高！
聽著她看似平淡的話，東方煜書卻感覺到無盡的佩服從心底蔓延出來，讓他禁不住要為她豎起大拇指。
他的這位皇後，腦子轉得的確是快啊！
聽明白了她的解釋，兩個人匆忙來到顏思朗的房間，顏如玉從一個櫃子裏翻出來無數張亂七八糟的塗鴉，兩個人在裏麵胡亂翻找幾下，拿起剪刀這裏剪剪那裏剪剪，很快湊齊了需要的數字。然後，折疊好了，又雙雙回到原地。
在那裏，一群將軍們早等得不耐煩了。
一見到他們再次出現，李安澤他爹率先叫了起來：“大小姐，你怎麽才回來啊！不就是取個東西嗎？”
“既然是給你們專門準備的，那肯定是放在十分隱蔽的地方，我要開好幾道鎖才能打開。”淡淡看他一眼，顏如玉慢條斯理的編就謊言。
說話的時候，臉色一點都沒變，眼中也見不到半分的慌張，成功唬住了他們。
將紙張放入盆中，用力搖晃幾下，顏如玉再招招手：“好了，你們過來抓吧！”
一群人立即一擁而上，搶到一隻紙團就趕緊打開。
“哈哈哈！我！我抓到了！”
很快，一個人得意大叫起來，將手中的紙團攤開。隻見一張巴掌大小的紙上，一個大大的‘一’字赫然在目。
於是，其他人垂下腦袋，頹然歎一口氣。
竟然沒有再繼續叫囂？也沒人過去揍他一頓？看著他們就這樣接受了現實，東方煜書覺得好生驚奇。
“皇上，皇後娘娘。”
此時，安公公突然從外走進來了。
“何事？”東方煜書忙問。
“寧王爺來了。”
“寧王爺？他來幹什麽的？”
聞言，一眾武將們紛紛驚詫。
東方煜書也和顏如玉交換一下眼神。然後，他的嘴角一扯：“讓他過來吧！”
“是。”
不出一會，一身藏青色錦袍的東方卓旭出現在門口。
“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一如既往，十分謙卑的行禮。
東方煜書頷首：“皇叔免禮。”
“多謝皇上。”
“皇叔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微臣聽說李將軍他們都從邊關趕回，而且皇後娘娘也難得過來一趟，便想著機會難得，就過來看看。畢竟，這些日子以來，真是辛苦皇後娘娘了。”
“多謝皇叔關心。”連忙點頭，顏如玉也回個禮。
東方卓旭趕緊搖頭：“皇後娘娘不必如此，身為叔叔，關心小輩是微臣本就該做的事情。”
顏如玉笑笑，不再說話。
“皇叔，你也坐吧！”然後，東方煜書繼續道。
“多謝皇上。”
雖然這麽說著，東方卓旭卻沒動一下，還是原地看著東方煜書：“皇上，微臣今日前來，還有個不情之請。”
“皇叔但講無妨。”
“再過幾天，靠山王就要出殯了，微臣想為他扶靈，還請皇上恩準。”
呃……
聽到這話，東方煜書又感覺到一陣無力之感浮上心頭。
才剛解決了這些人之間的事情，沒想到現在又來一個找打的！
而在做的十多位將軍們聞言，也臉色陡變，紛紛將不悅的目光轉向東方卓旭。
東方煜書也眉頭緊皺，連忙深吸口氣。“皇叔怎麽會突然這樣想？”
“皇上有所不知。微臣幼年時期，跟隨先帝南征北戰，見識過靠山王驍勇英姿。而且，當年若不是靠山王及時出手，微臣早就命喪黃泉。靠山王的救命之恩，微臣一直謹記在心，卻遲遲找不到機會回報。時至今日，靠山王病逝，微臣哀痛萬分，救命之恩，竟成了一輩子的遺憾。現如今，也隻能親手為他扶靈，聊表心意了。”垂頭，東方卓旭沉聲回應。
但是，在你前麵，還有那麽多位對靠山王忠心耿耿的下屬們早就來搶位置了呢！
“皇叔，你來遲了。”看著他，東方煜書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有幾分幸災樂禍。
東方卓旭一愣：“皇上，您說什麽？”
“的確。寧王爺，不瞞您說，我們兄弟各自從邊關趕回，就是為了來為王爺扶靈。本來這麽多人，已經容不下了，這些天我們還在為此事爭論不休，差點鬧出認命來。現在你又提出這等要求，隻怕事情實在是難辦。”然後，李安澤他爹開口了。
“是嗎？”聽到他的話，東方卓旭的臉上浮現一抹落寞。
東方煜書點頭。“正是如此。現在。他們的位置才剛安排好，皇叔你是擠不進來了。”
“皇上，微臣不求第一個位置，微臣隻想要一個為靠山王送終的機會，那就足夠了。”連忙低頭，東方卓旭大聲道。
這樣嗎？
聽他這麽說法，東方煜書倒有幾分為難了。
顏如玉立即一笑：“既然皇叔如此堅持，那倒不是沒有辦法。”
“皇後娘娘？”
“皇後？”
聞言，東方卓旭和東方煜書同時將目光轉向她這邊。
顏如玉嘴角挑著一抹笑：“按照設計，本宮父親的棺木當由六十四個人來抬。前後左右，四個邊邊角角，最重要的位置一共需要十六人。但是，現在回來的隻有十五位叔叔，所以，剛好空出一個地方來。但是，他們剛剛都已經排好了位置，就不會再變了。如果皇叔不嫌棄的話，那第十六個位置給你，你看如何？”
“沒問題！”
聽到這話，雖然臉上有些不樂意，但東方卓旭還是點頭。
“那好，就這樣吧！到時候可要辛苦皇叔了。”對他點點頭，顏如玉輕聲細語的道。
“皇後娘娘言重了。能為靠山王做點事情，這是微臣此生的榮耀。”
聽到這話，顏如玉垂眸不語。
東方卓旭又忍不住歎息一聲：“靠山王果然英勇，部下也甚為忠心。隻是可堪我元盛王朝，損失了一員大將啊！”
顏如玉立即臉一沉：“皇叔過獎了。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本宮的父親過世了，自然會有更有才的人來代替他。我元盛王朝正值蒸蒸日上之際，各類人才也是層出不窮，這個自是不用擔心。”
“是，皇後娘娘說得極好，是微臣太消極了。”忽的一愣，東方卓旭隨即點頭，一個勁的迎合。
見他這樣，東方煜書心裏很不爽利。“皇叔，你還有其他事嗎？”
這句話，分明就是在趕人。
東方卓旭是聰明人，趕緊就垂頭：“沒有了。那麽，微臣告退。”
“來人，送寧王爺！”
立即，東方煜書就對外高喊。這麽迫不及待的架勢，像是在驅逐什麽自己十分討厭的東西。東方卓旭察覺到了，身體微微一頓，卻沒有多說什麽。
等他的人離開了，顏如玉再站起身：“李叔叔，張叔叔，黃叔叔，既然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們現在就在王府裏住著，不要再吵架打架了，知不知道？”
“知道。”點頭，一眾將軍們異口同聲的說著。
但是，說句心裏話，顏如玉不大敢相信他們的話。
然而，現在也隻能歎口氣，錘錘自己酸澀的腰：“好了，出來得夠久，我要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看爹。”
“恭送大小姐！”
立即，一群人起身大叫。
==我是小玉兒其實很無奈的分界線==
被這許多位將軍們一起簇擁著走出王府，踏上回宮的轎子，對一般人來說真是無上的榮耀。但是顏如玉，她卻慢慢垮下了臉。
一直等回到宮裏，她的臉色也沒見有多少好轉。
“怎麽了？”發現如此，東方煜書小聲問。
顏如玉便回頭。“你覺得，他是真心實意的想為我爹扶靈嗎？”
東方煜書點點頭：“皇叔一直仰慕靠山王，這點朕早就知道了。他此舉，應該是真心想法。”
“這樣啊！”撇撇嘴，顏如玉低歎一聲。
東方煜書握緊她的手。“別想那麽多了，靠山王的葬禮朕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任何人來破壞的。至於其他事情，也都一切有朕，你隻管好好安胎便可，不要讓自己太累著了。”
“我知道。”
低聲說著，顏如玉頭一歪，又將腦袋靠在他的肩頭。“皇上，你真好。”
東方煜書嘴角一挑，眼中隱隱浮現一絲喜色。
“皇後。”
忽的，他突然叫出一聲。
顏如玉慢慢轉過頭去：“怎麽了？”
“其實，朕一開始也想著要為靠山王扶靈，而且占據第一個位置來著。”
“啊？”
這一下，輪到顏如玉驚詫了。
東方煜書點頭：“是的。靠山王既是父皇多年的生死之交，又是我元盛王朝的開國功臣，更是朕的嶽父。若是沒有他，我元盛王朝不會這麽快殿下根基，朕更不可能娶到一位這麽好的皇後。”說到這裏，輕輕執起她的手，“他對朕的恩情，才是朕一輩子都還不清的。所以，朕一直在想，為他扶靈，朕必須在第一個。”
“那你為什麽沒去和他們爭呢？”顏如玉問。
“朕怕。”東方煜書的臉上躍上一抹苦笑。
“咦？”顏如玉好生不解。“有什麽好怕的？”他可是皇上呢！
“朕怕李將軍他們。”在她的麵前，東方煜書也不加以隱瞞，“你看，為了爭奪第一的位置，他們這麽多年的戰友都能揮刀相向。而且，剛才皇叔出現，提出要求的時候，他們的眼神馬上就變冷了！朕想，如果皇叔真一口咬定也要爭那個位置的話，他們會不會集體抽出刀子砍過去。”
“很有可能。”顏如玉點頭。那些個叔叔的暴脾氣，她實在是太了解了。
“就是啊！”東方煜書也跟著點頭，一手用力攬上她的肩，“皇後，不怕你笑話。真的，在第一眼見到他們的時候，朕的心裏都膽怯了。”
“正常。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槍林彈雨裏拚殺出來的，身上的戾氣極重，平常一個人尚可。但現在，這麽多人加在一起，正常人都會受不了。若不是從小就和他們親密相處，我也不敢在他們跟前大吼大叫摔杯子。”
也就是說，他並不是唯一一個會有這種想法的人。
這就好。
東方煜書鬆了口氣。
但是――
“皇後。”又忍不住叫一聲。
顏如玉輕聲應著：“怎麽了？”
“李將軍他們，對靠山王真是絕對的忠誠。”
“是啊！”說起這個，顏如玉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自豪的笑，“這些叔叔們，年輕時候就跟著我爹，隨同先帝一起打天下。普天之下，除了先帝的聖旨，他們最聽的就是我爹的號令的。而且，任何一句話，隻要加上一句，是我爹說的，他們都會肅然起敬，嚴陣以待。”
是啊！怎麽說，他也是當了他們的首領這麽多年的人啊！
“但是，他們私底下似乎不太和睦。”
頓一頓，東方煜書又低聲道。
對此，顏如玉隻能輕歎口氣：“你才知道嗎？”
他是真的才知道。東方煜書心裏道。
“這些人，他們武藝高強，都是百裏挑一的人才。又經過多年戰火的洗刷，現在位高權重，自然都是十分自尊自傲的。站在同一個高度的人，自然不會願意屈居與和自己一個高度的人之下，連並肩而立都不行，總想將對方踩在腳下，這就是他們習武之人的劣根性。加上他們與各有長處，互相都不服對方，這麽多年了，架也沒少打過。不過，在我爹和先帝跟前自然還好。但私底下，打打鬧鬧是常事，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她是習慣了，他還沒有啊！東方煜書心裏暗道。
“不過，朕發現，他們似乎不大看得上皇叔。”頓一頓，東方煜書又道。
就看方才東方卓旭出現之時，他們的眼中根本沒有半分的恭敬。也都隻是站起來對他行了個禮，敷衍的叫了一聲就坐下去了。隨後，還能因為東方卓旭的一句話就對他橫眉冷對！這些人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何止看不上皇叔啊！他們也看不上我，估計連你也看不上。”談起這個，顏如玉又忍不住要歎息了。
是嗎？
聽到這個，東方煜書不免震驚起來。
顏如玉點頭：“是啊！這些人，他們從來隻服從比他們厲害的人的管束。先帝在文德方麵讓他們心服口服，而我爹，他曾經挨個把他們打趴下，所以他們能無條件的服從他們的指揮。但現在，先帝和我爹都已經先後辭世了，沒人在上頭壓著他們，他們肯定會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的。現在，他們還能聽我幾句話，也不過是因為顧及著我爹的顏麵。而你，則是出於對皇帝的敬重。至於皇叔，他又任何值得他們尊重的地方嗎？”
沒有。東方煜書搖頭。
“這麽說的話，也就是說。從今往後，朕想要調遣他們，那是十分困難的了？”
“倒不是這麽說。”顏如玉笑著搖頭，“既然跟著先帝闖蕩多年，好不容易打下了這片天下，他們自然比我們更珍惜自己的勞動成果。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這麽大年紀了，明明可以在京城裏頤養天年，榮華富貴的，他們卻偏偏都主動請纓要去邊疆苦寒之地駐守？他們現在，是在為元盛王朝賣命，不是為了你這個皇帝。所以，一旦國家有難，他們必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是，如果你為了一己私利對他們呼來喝去，他們肯定不會理會你。就算你拿他們的性命為要挾，他們也不會尊崇的。”
“那就可以了。”聽到她的解釋，東方煜書鬆了口氣，“他們是我朝的開國功臣，現在還在為我朝駐守邊關，實在是勞苦功高，朕敬仰他們還來不及了，又怎會對他們呼來喝去呢？”
那不就一切ok了嗎？
臉上漾起淺淺的笑，顏如玉安心的躺在他的肩頭：“所以，現如今，邊關必定固若金湯，鄰國休想來犯。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整理好內部的事情，這也才是給他們最好的交代。”
東方煜書頷首。“朕知道。”
“不過……噗！”又想一想，他突然噴笑出來。
顏如玉不解。“怎麽了？”
“朕原以為，匆忙趕了回來，他們一定會悲痛欲絕，在靠山王的棺木前長跪不起。也會對你好言相勸，讓你不要傷心了。但是，誰知道……”回來才沒幾天，他們竟然就在王府裏打起來了！
“得了吧！這些人，他們早看慣了生死。對他們來說，人總有一天是要死掉的。但隻要死得值得，沒有遺憾，他們就無所謂了。他們更不會勸我，因為他們知道我遲早會走出來的。”輕輕一哂，顏如玉不以為意的道。
是啊，他們是很看得開。東方煜書微微一笑。一手抱住她的胳膊：“這些將軍們，他們的個性和靠山王也十分相似。”
“不然怎麽叫物以類聚呢？”顏如玉撇撇嘴，也拍拍他的肩，“所以，皇上，盡管做好準備吧！從今往後，你的手下就會有十多個不聽話的老牌將軍了！”
“朕早做好準備了。”
東方煜書笑著回應，兩人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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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
才下馬車，就聽見一陣管家的大叫傳來。然後――
蹬蹬蹬
一連串的腳步聲殺到，是李安澤他們一群人。
“大小姐，你終於來了！快點快點，他們要殺人了！”
連行禮都來不及，李安澤一臉慌張的跑過來，抓住顏如玉的手腕拽著她就往裏走。
東方煜書見狀一愣：“李校尉，你這是幹什麽？”
誰如此大膽，敢在靠山王府裏殺人？
但隨即，顏如玉又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少廢話，快點走！”
嗯？
她竟然也是一臉的焦急？怎麽回事？
心頭浮現一個大大的問號，東方煜書不再多言，跟著他們便往內走去。
一行人穿過前廳，走過長廊，最終進入王府後花園中。
才跨步進去，東方煜書就聽到了各種聲音――有刀劍相撞的脆響，有樹枝折斷的吱呀聲，還有男人之間的對罵。其中，當屬後者尤為響亮，而且，所用的言辭十分不堪，他幾乎聽不下去。
但是，顏如玉和李安澤他們卻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更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終於，到了！
然後，東方煜書呆滯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眼前所見，是十多個人高馬大的壯碩男子。他們一個個須發半白，年紀在五十上下，麵容粗獷，身形威猛，一個個身上的衣服雖然顏色不大起眼，但材料做工和繡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上等貨……不過，現在這些衣服早被刀劍給割出來一道道的口子，幾乎和報銷無異。然而，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十多個人，東方煜書並不陌生，他幾乎每年都會見到他們之中的一兩個。他也知道，他們都是顏思朗的舊部，元盛王朝的開國功臣，現在仍然身體健朗，並率領將士守衛著元盛王朝的疆土。但是，自己記憶中這許多位英武不凡，出類拔萃的將軍們，他們竟然在打架！而且是拿著刀劍互相亂砍，盲目的打著群架！一邊打著，他們還一邊在罵罵咧咧，所用的言辭幾乎不能入耳。
眼前的景象，完全顛覆了他過去十五年他們給他留下的美好印象，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皇後，這，是怎麽回事？”
許久，他才慢慢轉動脖子，小聲問向旁邊的顏如玉。
顏如玉卻緊皺眉頭，嘴角一扯：“我就知道會這樣。”
嗯？她這話什麽意思？
“爹！叔叔，伯伯，你們別打了！別打了！大小姐來了！”而李安澤他們，在拉著顏如玉過來之後，他們便四散開來，到處找著自家爹親的方位，扯著嗓子大喊。
但是，這十多位將軍們戰得正酣，根本沒有一個人願意鳥他們。
李安澤等人都快哭了。
趕緊的，又轉過頭來看著顏如玉。“大小姐，你快想想辦法吧！再打下去，王府肯定都要給他們拆了！”
“我知道。”
撇撇嘴，顏如玉招招手：“小安子，過來。”
“大小姐？”
“轉過身去。”
“咦？大小姐，你……”
“叫你轉過去你就轉！”
“是。”
雖然滿心疑惑。但既然她堅持如此，李安澤還是乖乖的轉過身去背對向她。
“皇後？”
東方煜書也一臉不解。剛要問話，就見到顏如玉一把扶上他的手，猛地抬起右腳，往李安澤屁股上一踹！
“啊！”
“李校尉！”
“李老大！”
……
各種大叫隨即響起，卻也阻擋不住李安澤仿佛離弦的箭一般衝入打群架的將軍們的陣營中去。
不過，不出三秒鍾，衝進去的人又被狠狠踹了出來，外加一句怒罵：“臭小子，誰讓你進來的？擾了老子的好事，一會回去看我怎麽收拾你！”
“嗚嗚，大小姐，你又陷害我！”
被他這一腳踹得才叫狠，外加自家爹親一句威脅，李安澤無力倒在地上，眼淚汪汪的控訴起來。
顏如玉衝他一笑，馬上上前幾步：“李叔叔，王叔叔，張叔叔，可以了！”
因為李安澤的突然闖入，一群人的注意力稍稍被分散一點。這下，顏如玉再叫，也終於有人聽到了。
“大小姐！”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自然是李安澤他親爹，也就是剛才把他從人群裏踹出來的那一位。
“啊？大小姐？……大小姐！”
“大小姐，你來了！”
“大小姐，你可算是來了！”
然後，大家接二連三的反應了過來，趕緊放下手中的武器，臉上狠戾的表情也化為驚喜。
以李安澤的父親為首，大家趕緊圍攏過來：“大小姐，你怎麽現在才來？”
“身體不適，才剛剛調養得好了點。”淡聲說著，顏如玉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很好，二十個舊部，回來了十五六個，不錯了。十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他們湊得這麽齊。
聽到這話，大家的臉上紛紛現出一抹緊張。“大小姐，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懷孕了，孕吐等等，不大舒服。”顏如玉搖頭笑道。
“啊，對了！聽說大小姐你懷孕了？這是真的嗎？”立即，一個人像是想起來了，連忙睜大了眼睛問。
“是啊，都快三個月了。”微微一笑，想起腹中的胎兒，顏如玉雙手按在腹部，心中又升起一股甜蜜。三個月了，現在，她已經完全接受了這個孩子的到來。每每想起腹中還有一個和自己血脈相連的小家夥，她的心情都會好上不少。
聞言，大家的臉上都浮現了淺淺的笑。
“那可真是恭喜大小姐了。也萬幸王爺臨終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他這麽多年沒有白等，想必去了地下也是會安心的。”
嗯？
聞聽此言，顏如玉眉頭一皺：“你們怎麽知道這個的？”
“哪個？王爺一直心心念念等著大小姐你出嫁生子嗎？”一人抬頭微笑，“自從大小姐十四歲起，王爺他就開始念叨此事了啊！沒想到，等了足足七年，他才等到這一天。”
七年嗎？
心中一扯，顏如玉的眼眶又是一酸。
立即，一隻溫暖的手掌緊緊握住她的手：“皇後，你累了，我們去裏麵坐坐吧！”
“對啊，大小姐，你懷有身孕，不宜久坐，還是去裏麵坐坐吧！多年不見，我們也有好多話想和你說呢！”
一瞬間，之前還在凶狠的打架鬥毆罵著髒話的將軍們不見了。他們都變成了愛心泛濫的叔叔伯伯們，一個個看著顏如玉的眼神裏都透著濃濃的關切。
果然都是演技派啊！和顏思朗一個德行。東方煜書歎為觀止。
“嗯。”有他在身邊，感受著他傳遞給她的溫暖，顏如玉輕輕點頭，柔順的在他的帶領下來到王府後廳。
各自落座，丫鬟送上茶來，顏如玉深吸口氣，沉聲問道：“說吧，怎麽一回事？”
東方煜書一愣。“皇後，你說什麽？”
顏如玉衝他笑笑：“我在問他們。”
指指下麵一個勁往嘴裏猛灌水的十多位將軍們。看他們一個個這麽饑渴的樣，肯定已經打鬥了很久了啊！
“大小姐，我要控訴！張十三，他竟然敢嘲笑我！”立即，李安澤他爹舉手大叫。
而那位被他控訴的對象，馬上也扔開杯子：“到底是誰先嘲笑的誰？若不是你說我管轄的地方又小又爛，鄰國的人根本都不屑於攻下那裏，我會和你打起來嗎？”
“那你還反罵我老了，就知道吃喝玩樂，有幾次差點給敵方闖進來呢！我不過是特地設的陷阱，故意引他們進來，好來個甕中捉鱉，這是戰術，你不懂就不要亂說！”
“哈哈，什麽戰術？分明就是你沒用，卻還在千方百計問自己的無能找借口！”
“你才無能！這分明就是戰術！”
“無能的人分明是你！在場的人誰不知道，當年跟隨先帝打天下的時候，吃敗仗的人最多的就是你！”
“那是當年！現在我已經不這樣了！”
“誰知道呢？”
“你！好你個張十三，你找死是吧？”
“幹嘛？又想打架？來啊！誰怕誰！”
“來就來！”
刷刷刷！
很好。話才沒說上幾句，又開始亮家夥了。
刀鋒上反射出來的亮光讓顏如玉頭疼。
東方煜書也再次目瞪口呆：原本是聽說這些將軍們脾氣火爆，但他從沒想到能火爆到這個地步啊！每次在皇宮裏見到他們的時候，他覺得他們還挺穩重的，說話做事，與其他人無異。怎麽一到了私底下，他們竟然就……
“李叔叔，張叔叔，你們能暫且停一下嗎？我肚子裏現在有個孩子，我的孩子還需要胎教呢！”就在兩個人又到了劍拔弩張，都已經把刀劍高高舉起的刹那，顏如玉大聲喊了出來。
啊？
兩位將軍霎時一愣，連忙轉頭。目光在她的臉頰上停頓一下，然後轉移到她的肚子上。緊接著，手一軟，兵器放下了。
“大小姐，對不起，我們一時怒氣攻心，情不自禁……”
“算了，你們為什麽打架我知道了。大家先忍耐一會，回去坐著吧！”擺手，顏如玉有氣無力的道。
“是。”
低頭，兩位將軍還要互相瞪上一眼，然後才氣呼呼的拖著兵器坐回去了。
再看看她們，顏如玉又問：“還有人是因為別的原因吵起來的嗎？”
“有！”
馬上，又有四五個人舉手。
顏如玉看一看，點出一個：“黃叔叔，你先說。”
“大小姐，我們此次千裏迢迢從邊關趕了回來，目的就是想給王爺扶靈，親手送他最後一程。所以，我說我要做最前麵的一個，他們竟然不肯！”
“憑什麽你做第一個？論年紀，論軍功，你都不是排行最前的，你有什麽資格爭第一？”話音剛落，又一個人咆哮起來。聲音之洪亮，東方煜書和顏如玉都位置顫了一抖。
“就是！這些人中，我年紀最大，理應我在最前！”
“什麽話？王爺手下那麽多人，我多年來都是打頭陣的。現在，即便是給王爺扶靈，我也該是繼續打頭陣啊！”
“講當年有什麽意思？誰不知道現如今，我的邊關是守得最好的，敵國從來不敢來犯。每次一遇上我們的節日還要巴巴的給我國送禮，現在我的功勞最大，我該是第一個啊！”
“去你的吧！”
……
好吧！
又沒說上幾句話，他們再次吵成一團。而且，看情況，隻要一不對付，他們又要刀劍相向。
東方煜書的頭都快大了。
“皇後，他們經常如此嗎？”悄悄靠近顏如玉，他小聲問。
顏如玉無力點頭。
東方煜書徹底無語。
嘩！
立馬，顏如玉一把抓起手邊的杯子，用力往地上一擲！
“停！”
於是，大家又停下了，齊刷刷的將目光轉回到顏如玉這邊。
“叔叔，你們先坐下。”深吸口氣，顏如玉按著太陽穴道。
幾個人一頓，還是聽話的坐下了。
然後，顏如玉慢條斯理的道：“叔叔，我知道，你們和我爹感情甚好。現在爹過世了，你們匆忙趕回，就是為了送爹最後一程。所以，你們都想做扶靈的第一個人，這點我也理解。但是，你們這麽多人，第一個又隻有一個位置，也就是說，隻有一個人能占據那個位置。但是，即便是如此，你們也不能就這樣吵起來了啊！你們還又打架！要是打出個好歹來，那該如何是好？”
“打出好歹來就打出好歹來了！被打死打傷，隻能說明他沒本事！活該！”
立即，一個人大叫出來。
其他人紛紛點頭：“就是就是！沒本事，活該！”
嗷！
這一個個的，真的和她家老爹一個德行啊！
顏如玉都快無力了。
砰！
用力一拍桌子：“叔叔們！”
剛又紛紛攘攘起來的將軍們連忙住嘴：“大小姐？”
“你們先聽我把話說完不行嗎？”
“行。大小姐，你先說，先說。”
“對於這件事，爹早料到了，所以他已經想出了一個解決之法，你們要不要聽？”
嗯？
聽到這話，東方煜書眉頭一皺，又一個大大的問號浮上心頭。
一眾將軍們卻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連忙齊聲問道：“什麽辦法？”
“抓鬮。”顏如玉一字一句的道。
啊？
不止是將軍們，就連東方煜書都震驚到了。這……就是顏思朗留下來的辦法？
但是，顏如玉卻一臉深沉的點頭：“就是這個。爹早就說了，等他死的時候，你們肯定會為了搶那個位置打得頭破血流，所以，他特意囑咐我，要是事情真發生了，就讓你們來抓鬮解決。他連鬮都準備好了，就放在他房裏，我現在就去取來。”
說完，拉起東方煜書的手：“皇上，我們走吧！”
“哦。”雖然心底的問號一個接著一個的冒出來，但是東方煜書聰明的選擇沒有出聲，乖乖跟著她走出去。
“哦，對了！”走到門口，像是想起了什麽，顏如玉又猛然轉頭，“在這期間，你們不許再打架。不然，連扶靈的資格也取消掉！”
“為什麽？”
此言一出，馬上有人不爽了。
顏如玉嘴角一扯：“我爹說的。”
簡單四個字，卻比聖旨還管用。一群人紛紛住嘴，老實坐了回去。
顏如玉才又拉上東方煜書：“皇上，走吧！”
呼！
離開他們棲身的地方遠點，顏如玉終於長出口氣，臉上浮現一抹疲憊。
東方煜書趕緊扶上她：“皇後，你沒事吧？”
“沒事。”搖搖頭，顏如玉拉著他，“走吧！抓緊時間，不然，隻怕等我們回去的時候他們又會鬧成一團了。”
“嗯。”想起那群年約半百卻依舊活力四射的將軍們，東方煜書眉頭緊皺，心裏好奇又好笑。
“皇後。”忍不住，他低聲問道，“靠山王真給他們定下過這等規矩？”
“你還真信啊？”立即回頭，顏如玉輕輕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他是突然過世的，連句話都沒留下，更何況這種規定！”
啊？“那你是……”
“騙他們的啊！”顏如玉回答，“不然呢，你說怎麽才能讓他們心甘情願的服從命令？”
的確很難。
東方煜書點頭。“那麽，說什麽不讓他們打架，否則連扶靈的資格也沒有，這也是你現編的吧？”
“是啊！這麽扯的話，也隻有他們能信了。”聳肩，顏如玉回答得雲淡風輕。
東方煜書卻禁不住咋舌。
不得不說，這些位將軍們還真是簡單直率得可愛。但就是殺氣太重了。而顏如玉，她也很聰明的利用了這一點，簡單一句話就把他們糊弄得團團轉。
“那麽，現在我們是去書房給他們寫抓鬮的紙條？”
顏如玉搖頭。“不，去我爹的房間。”
“那裏有筆墨紙硯嗎？”
“沒有。但是，有我爹的塗鴉。”
嗯？東方煜書不明白。“你不是說……”
“哎！”於是，顏如玉長歎口氣，“那些人其實不好糊弄啊！要不是我爹的真跡，他們肯定不會信的。”
這樣嗎？聽她這麽一說，東方煜書的心裏也跟著緊張起來。“但是，靠山王都已經過世了，你從哪去找他的真跡？”
“這個簡單。他老人家閑來無事的時候，也會拿起筆亂寫亂畫，我都見他寫過好多次一二三四五之類的東西。咱們隻要找到這個，裁剪下來，然後折疊起來給挑明抓鬮就行了。”
高！
聽著她看似平淡的話，東方煜書卻感覺到無盡的佩服從心底蔓延出來，讓他禁不住要為她豎起大拇指。
他的這位皇後，腦子轉得的確是快啊！
聽明白了她的解釋，兩個人匆忙來到顏思朗的房間，顏如玉從一個櫃子裏翻出來無數張亂七八糟的塗鴉，兩個人在裏麵胡亂翻找幾下，拿起剪刀這裏剪剪那裏剪剪，很快湊齊了需要的數字。然後，折疊好了，又雙雙回到原地。
在那裏，一群將軍們早等得不耐煩了。
一見到他們再次出現，李安澤他爹率先叫了起來：“大小姐，你怎麽才回來啊！不就是取個東西嗎？”
“既然是給你們專門準備的，那肯定是放在十分隱蔽的地方，我要開好幾道鎖才能打開。”淡淡看他一眼，顏如玉慢條斯理的編就謊言。
說話的時候，臉色一點都沒變，眼中也見不到半分的慌張，成功唬住了他們。
將紙張放入盆中，用力搖晃幾下，顏如玉再招招手：“好了，你們過來抓吧！”
一群人立即一擁而上，搶到一隻紙團就趕緊打開。
“哈哈哈！我！我抓到了！”
很快，一個人得意大叫起來，將手中的紙團攤開。隻見一張巴掌大小的紙上，一個大大的‘一’字赫然在目。
於是，其他人垂下腦袋，頹然歎一口氣。
竟然沒有再繼續叫囂？也沒人過去揍他一頓？看著他們就這樣接受了現實，東方煜書覺得好生驚奇。
“皇上，皇後娘娘。”
此時，安公公突然從外走進來了。
“何事？”東方煜書忙問。
“寧王爺來了。”
“寧王爺？他來幹什麽的？”
聞言，一眾武將們紛紛驚詫。
東方煜書也和顏如玉交換一下眼神。然後，他的嘴角一扯：“讓他過來吧！”
“是。”
不出一會，一身藏青色錦袍的東方卓旭出現在門口。
“參見皇上，參見皇後娘娘。”一如既往，十分謙卑的行禮。
東方煜書頷首：“皇叔免禮。”
“多謝皇上。”
“皇叔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微臣聽說李將軍他們都從邊關趕回，而且皇後娘娘也難得過來一趟，便想著機會難得，就過來看看。畢竟，這些日子以來，真是辛苦皇後娘娘了。”
“多謝皇叔關心。”連忙點頭，顏如玉也回個禮。
東方卓旭趕緊搖頭：“皇後娘娘不必如此，身為叔叔，關心小輩是微臣本就該做的事情。”
顏如玉笑笑，不再說話。
“皇叔，你也坐吧！”然後，東方煜書繼續道。
“多謝皇上。”
雖然這麽說著，東方卓旭卻沒動一下，還是原地看著東方煜書：“皇上，微臣今日前來，還有個不情之請。”
“皇叔但講無妨。”
“再過幾天，靠山王就要出殯了，微臣想為他扶靈，還請皇上恩準。”
呃……
聽到這話，東方煜書又感覺到一陣無力之感浮上心頭。
才剛解決了這些人之間的事情，沒想到現在又來一個找打的！
而在做的十多位將軍們聞言，也臉色陡變，紛紛將不悅的目光轉向東方卓旭。
東方煜書也眉頭緊皺，連忙深吸口氣。“皇叔怎麽會突然這樣想？”
“皇上有所不知。微臣幼年時期，跟隨先帝南征北戰，見識過靠山王驍勇英姿。而且，當年若不是靠山王及時出手，微臣早就命喪黃泉。靠山王的救命之恩，微臣一直謹記在心，卻遲遲找不到機會回報。時至今日，靠山王病逝，微臣哀痛萬分，救命之恩，竟成了一輩子的遺憾。現如今，也隻能親手為他扶靈，聊表心意了。”垂頭，東方卓旭沉聲回應。
但是，在你前麵，還有那麽多位對靠山王忠心耿耿的下屬們早就來搶位置了呢！
“皇叔，你來遲了。”看著他，東方煜書發現，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很有幾分幸災樂禍。
東方卓旭一愣：“皇上，您說什麽？”
“的確。寧王爺，不瞞您說，我們兄弟各自從邊關趕回，就是為了來為王爺扶靈。本來這麽多人，已經容不下了，這些天我們還在為此事爭論不休，差點鬧出認命來。現在你又提出這等要求，隻怕事情實在是難辦。”然後，李安澤他爹開口了。
“是嗎？”聽到他的話，東方卓旭的臉上浮現一抹落寞。
東方煜書點頭。“正是如此。現在。他們的位置才剛安排好，皇叔你是擠不進來了。”
“皇上，微臣不求第一個位置，微臣隻想要一個為靠山王送終的機會，那就足夠了。”連忙低頭，東方卓旭大聲道。
這樣嗎？
聽他這麽說法，東方煜書倒有幾分為難了。
顏如玉立即一笑：“既然皇叔如此堅持，那倒不是沒有辦法。”
“皇後娘娘？”
“皇後？”
聞言，東方卓旭和東方煜書同時將目光轉向她這邊。
顏如玉嘴角挑著一抹笑：“按照設計，本宮父親的棺木當由六十四個人來抬。前後左右，四個邊邊角角，最重要的位置一共需要十六人。但是，現在回來的隻有十五位叔叔，所以，剛好空出一個地方來。但是，他們剛剛都已經排好了位置，就不會再變了。如果皇叔不嫌棄的話，那第十六個位置給你，你看如何？”
“沒問題！”
聽到這話，雖然臉上有些不樂意，但東方卓旭還是點頭。
“那好，就這樣吧！到時候可要辛苦皇叔了。”對他點點頭，顏如玉輕聲細語的道。
“皇後娘娘言重了。能為靠山王做點事情，這是微臣此生的榮耀。”
聽到這話，顏如玉垂眸不語。
東方卓旭又忍不住歎息一聲：“靠山王果然英勇，部下也甚為忠心。隻是可堪我元盛王朝，損失了一員大將啊！”
顏如玉立即臉一沉：“皇叔過獎了。常言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本宮的父親過世了，自然會有更有才的人來代替他。我元盛王朝正值蒸蒸日上之際，各類人才也是層出不窮，這個自是不用擔心。”
“是，皇後娘娘說得極好，是微臣太消極了。”忽的一愣，東方卓旭隨即點頭，一個勁的迎合。
見他這樣，東方煜書心裏很不爽利。“皇叔，你還有其他事嗎？”
這句話，分明就是在趕人。
東方卓旭是聰明人，趕緊就垂頭：“沒有了。那麽，微臣告退。”
“來人，送寧王爺！”
立即，東方煜書就對外高喊。這麽迫不及待的架勢，像是在驅逐什麽自己十分討厭的東西。東方卓旭察覺到了，身體微微一頓，卻沒有多說什麽。
等他的人離開了，顏如玉再站起身：“李叔叔，張叔叔，黃叔叔，既然事情都已經解決了，你們現在就在王府裏住著，不要再吵架打架了，知不知道？”
“知道。”點頭，一眾將軍們異口同聲的說著。
但是，說句心裏話，顏如玉不大敢相信他們的話。
然而，現在也隻能歎口氣，錘錘自己酸澀的腰：“好了，出來得夠久，我要回去了。明天我再來看爹。”
“恭送大小姐！”
立即，一群人起身大叫。
==我是小玉兒其實很無奈的分界線==
被這許多位將軍們一起簇擁著走出王府，踏上回宮的轎子，對一般人來說真是無上的榮耀。但是顏如玉，她卻慢慢垮下了臉。
一直等回到宮裏，她的臉色也沒見有多少好轉。
“怎麽了？”發現如此，東方煜書小聲問。
顏如玉便回頭。“你覺得，他是真心實意的想為我爹扶靈嗎？”
東方煜書點點頭：“皇叔一直仰慕靠山王，這點朕早就知道了。他此舉，應該是真心想法。”
“這樣啊！”撇撇嘴，顏如玉低歎一聲。
東方煜書握緊她的手。“別想那麽多了，靠山王的葬禮朕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會有任何人來破壞的。至於其他事情，也都一切有朕，你隻管好好安胎便可，不要讓自己太累著了。”
“我知道。”
低聲說著，顏如玉頭一歪，又將腦袋靠在他的肩頭。“皇上，你真好。”
東方煜書嘴角一挑，眼中隱隱浮現一絲喜色。
“皇後。”
忽的，他突然叫出一聲。
顏如玉慢慢轉過頭去：“怎麽了？”
“其實，朕一開始也想著要為靠山王扶靈，而且占據第一個位置來著。”
“啊？”
這一下，輪到顏如玉驚詫了。
東方煜書點頭：“是的。靠山王既是父皇多年的生死之交，又是我元盛王朝的開國功臣，更是朕的嶽父。若是沒有他，我元盛王朝不會這麽快殿下根基，朕更不可能娶到一位這麽好的皇後。”說到這裏，輕輕執起她的手，“他對朕的恩情，才是朕一輩子都還不清的。所以，朕一直在想，為他扶靈，朕必須在第一個。”
“那你為什麽沒去和他們爭呢？”顏如玉問。
“朕怕。”東方煜書的臉上躍上一抹苦笑。
“咦？”顏如玉好生不解。“有什麽好怕的？”他可是皇上呢！
“朕怕李將軍他們。”在她的麵前，東方煜書也不加以隱瞞，“你看，為了爭奪第一的位置，他們這麽多年的戰友都能揮刀相向。而且，剛才皇叔出現，提出要求的時候，他們的眼神馬上就變冷了！朕想，如果皇叔真一口咬定也要爭那個位置的話，他們會不會集體抽出刀子砍過去。”
“很有可能。”顏如玉點頭。那些個叔叔的暴脾氣，她實在是太了解了。
“就是啊！”東方煜書也跟著點頭，一手用力攬上她的肩，“皇後，不怕你笑話。真的，在第一眼見到他們的時候，朕的心裏都膽怯了。”
“正常。這些人，一個個都是槍林彈雨裏拚殺出來的，身上的戾氣極重，平常一個人尚可。但現在，這麽多人加在一起，正常人都會受不了。若不是從小就和他們親密相處，我也不敢在他們跟前大吼大叫摔杯子。”
也就是說，他並不是唯一一個會有這種想法的人。
這就好。
東方煜書鬆了口氣。
但是――
“皇後。”又忍不住叫一聲。
顏如玉輕聲應著：“怎麽了？”
“李將軍他們，對靠山王真是絕對的忠誠。”
“是啊！”說起這個，顏如玉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自豪的笑，“這些叔叔們，年輕時候就跟著我爹，隨同先帝一起打天下。普天之下，除了先帝的聖旨，他們最聽的就是我爹的號令的。而且，任何一句話，隻要加上一句，是我爹說的，他們都會肅然起敬，嚴陣以待。”
是啊！怎麽說，他也是當了他們的首領這麽多年的人啊！
“但是，他們私底下似乎不太和睦。”
頓一頓，東方煜書又低聲道。
對此，顏如玉隻能輕歎口氣：“你才知道嗎？”
他是真的才知道。東方煜書心裏道。
“這些人，他們武藝高強，都是百裏挑一的人才。又經過多年戰火的洗刷，現在位高權重，自然都是十分自尊自傲的。站在同一個高度的人，自然不會願意屈居與和自己一個高度的人之下，連並肩而立都不行，總想將對方踩在腳下，這就是他們習武之人的劣根性。加上他們與各有長處，互相都不服對方，這麽多年了，架也沒少打過。不過，在我爹和先帝跟前自然還好。但私底下，打打鬧鬧是常事，我們都已經習慣了。”
她是習慣了，他還沒有啊！東方煜書心裏暗道。
“不過，朕發現，他們似乎不大看得上皇叔。”頓一頓，東方煜書又道。
就看方才東方卓旭出現之時，他們的眼中根本沒有半分的恭敬。也都隻是站起來對他行了個禮，敷衍的叫了一聲就坐下去了。隨後，還能因為東方卓旭的一句話就對他橫眉冷對！這些人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何止看不上皇叔啊！他們也看不上我，估計連你也看不上。”談起這個，顏如玉又忍不住要歎息了。
是嗎？
聽到這個，東方煜書不免震驚起來。
顏如玉點頭：“是啊！這些人，他們從來隻服從比他們厲害的人的管束。先帝在文德方麵讓他們心服口服，而我爹，他曾經挨個把他們打趴下，所以他們能無條件的服從他們的指揮。但現在，先帝和我爹都已經先後辭世了，沒人在上頭壓著他們，他們肯定會更加肆無忌憚起來的。現在，他們還能聽我幾句話，也不過是因為顧及著我爹的顏麵。而你，則是出於對皇帝的敬重。至於皇叔，他又任何值得他們尊重的地方嗎？”
沒有。東方煜書搖頭。
“這麽說的話，也就是說。從今往後，朕想要調遣他們，那是十分困難的了？”
“倒不是這麽說。”顏如玉笑著搖頭，“既然跟著先帝闖蕩多年，好不容易打下了這片天下，他們自然比我們更珍惜自己的勞動成果。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這麽大年紀了，明明可以在京城裏頤養天年，榮華富貴的，他們卻偏偏都主動請纓要去邊疆苦寒之地駐守？他們現在，是在為元盛王朝賣命，不是為了你這個皇帝。所以，一旦國家有難，他們必定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是，如果你為了一己私利對他們呼來喝去，他們肯定不會理會你。就算你拿他們的性命為要挾，他們也不會尊崇的。”
“那就可以了。”聽到她的解釋，東方煜書鬆了口氣，“他們是我朝的開國功臣，現在還在為我朝駐守邊關，實在是勞苦功高，朕敬仰他們還來不及了，又怎會對他們呼來喝去呢？”
那不就一切ok了嗎？
臉上漾起淺淺的笑，顏如玉安心的躺在他的肩頭：“所以，現如今，邊關必定固若金湯，鄰國休想來犯。我們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整理好內部的事情，這也才是給他們最好的交代。”
東方煜書頷首。“朕知道。”
“不過……噗！”又想一想，他突然噴笑出來。
顏如玉不解。“怎麽了？”
“朕原以為，匆忙趕了回來，他們一定會悲痛欲絕，在靠山王的棺木前長跪不起。也會對你好言相勸，讓你不要傷心了。但是，誰知道……”回來才沒幾天，他們竟然就在王府裏打起來了！
“得了吧！這些人，他們早看慣了生死。對他們來說，人總有一天是要死掉的。但隻要死得值得，沒有遺憾，他們就無所謂了。他們更不會勸我，因為他們知道我遲早會走出來的。”輕輕一哂，顏如玉不以為意的道。
是啊，他們是很看得開。東方煜書微微一笑。一手抱住她的胳膊：“這些將軍們，他們的個性和靠山王也十分相似。”
“不然怎麽叫物以類聚呢？”顏如玉撇撇嘴，也拍拍他的肩，“所以，皇上，盡管做好準備吧！從今往後，你的手下就會有十多個不聽話的老牌將軍了！”
“朕早做好準備了。”
東方煜書笑著回應，兩人對視，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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