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


    重岩疊嶂的山峰與陡峭的懸崖相互縈繞,數不清彌漫著大半個山巒的雲霧如仙境一般,峰巒滿是冰冷數百年不化的積雪,溫度低的整片大地都陷入了寂靜之中。


    然而眾多雪山和懸崖環繞之中,卻有一處難以被人發現的隱蔽住所。


    百米高的懸崖上如雪一般雪白冰冷的瀑布飛流直下,濺起十數米高的水花。瀑布正中間一座隱蔽豪華古典的城堡大門緊鎖,旁邊一圈的防護層皆是褐色年代已久的木樁。


    忽然,大門打開,一個身穿殷紅色練功服的女子走了出來,長眉如娟,鳳眸若凝,粉腮紅潤,丹唇列素齒,膚如凝脂,氣若幽蘭,赫然是被滄海道人帶去滄海山的冷寒煙。


    “哎哎哎,乖徒弟,你等等啊,等等。”


    冷寒煙身後不遠出跟出了一個仙風道骨的老人,赫然就是鶴發童顏的滄海道人。


    冷寒煙充耳不聞,一直往前走,一直到敞開的懸崖邊上。


    “乖徒弟,別走了別走了,再走就要掉下懸崖了。”


    滄海道人苦笑,生怕冷寒煙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冷寒煙幽幽的轉身,半倚著懸崖邊上的護欄,清冷的眼轉悠轉悠,就是不說話。


    *


    “好了好了,我服了你了,乖徒弟,你到底想怎麽樣?”


    冷寒煙挑了挑眉,一副你知道的表情。


    滄海道人摸了摸雪白的胡須,儒雅俊秀的臉上一副了然之色。


    “你想知道我孫媳婦兒的病情?”


    冷寒煙不高興的瞪了一眼滄海道人,明知故問,賣關子這麽久,還不說?


    “他到底什麽病?什麽身負重傷,命懸一線?”


    冷寒煙略帶緊張的語氣問道。


    滄海道人惋惜的搖了搖頭,道


    “哎,可憐一個豐神俊朗的人物哦,這麽嚴重的症狀還能堅持到這種地步,真是了不起啊。”


    冷寒煙眼神變得冰涼,危險的看了滄海道人一眼,滄海道人摸胡子的動作忽然頓住了,委屈的說道


    “真是徒大不中留啊,為了那個臭小子,武功也不好好練,輕功也不好好學,藥物也不好好認,最重要的是說好的泡茶都沒有沏,整天一張我心裏有心事的表情,果然是有了夫君,就忘了師傅。”


    “別亂說,什麽夫君,別敗壞你徒兒的名聲。師傅,你已經邁了這麽久的關子了,快告訴我吧,我擔心的茶飯不思,畢竟人家是為了救我所以才拖著病體前去荒野森林,若是他有三長兩短,我怎麽對的起他?”


    冷寒煙內心已經暴走,再怎麽好的耐心,也經不起這半個月的磨蹭啊。


    每次說到一半又不說,隻說他病情嚴重,讓她多麽自責?


    *


    “心疼啦?”


    滄海道人慧眼一眨,八卦的問道。


    冷寒煙嘴角又是一抽,這為老不尊的師傅不八卦就閑不住,一天到晚也沒什麽高手的樣子,除了吃就是喝,除了喝就是睡,除了睡就是說話和八卦。


    真不知道四十多年輕走了多大的狗屎運才能混的一個天下第一高手當當,還順便拐走了一個精靈古怪,美貌絕倫的師娘。


    看著冷寒煙表情玄妙,卻就是不說話的表情,滄海道人又故作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


    “哎,人家為了保護你連自己的貼身影衛都派遣出來了,最後放不下還親自跑出來救你,你連一句心疼都不說,真是白眼狼啊。”


    “好好好,我心疼了還不成嘛,你快告訴我啊。”


    冷寒煙算是被滄海道人折磨壞了,天天這麽賣關子賣關子,又吊著胃口不說,急死她了。


    “早說心疼不就玩了嘛,那我就告訴你了,乖徒兒,你不就是喜歡我孫媳婦兒嗎,人家都表示的那麽明顯了。你卻像是個悶葫蘆,連句情話都不說,真是……”


    看著滄海道人又開始閑話模式,冷寒煙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


    “師傅,正題,快說正題。”


    滄海道人瞪了冷寒煙一眼


    “我說的不都是正題嗎?你這臭丫頭,連那小子氣血不足,蠱毒纏身都看不出來,還好意思說你是他的情蠱母蠱嗎?不過那小子的身上不僅僅有蠱毒,還有受重傷的跡象,不過他掩飾的很好,老頭子一下子也不能斷定具體是什麽傷,隻能大概確定一個範圍。”


    冷寒煙眼睛猛地瞪大,情蠱母蠱?身受重傷?


    “情蠱母蠱,師傅,那是什麽?”


    “感情你連情蠱母蠱是什麽都不知道,沒有道理啊,他身上的蠱毒會牽引你身上的毒素,照理說會有感應才對。“


    滄海道人長眉緊蹙,看著冷寒煙的眼裏帶著狐疑。


    “那……師傅,這個蠱毒怎麽解啊?”


    冷寒煙試探的問滄海道人,毫無疑問的遭到了滄海道人的一記冷眼。


    “就知道你這臭丫頭神不守舍的看不進書,讓你呆在書房看醫書毒書你就不聽,那裏麵的書哪一樣不是世外之人夢寐以求的絕密,就你不知福,還這麽解,給我回去好好看書,等你有頭緒了再來問我,哼。”


    滄海道人一記冷哼,擺了擺寬大的道袍,轉身悠閑的離去,不過眼裏卻帶著精光。


    *


    傍晚。


    一個美豔絕倫的少婦將美味的佳肴擺放到小木桌上,拉了拉木質房內的鈴鐺,瞬時間叮鈴叮鈴聲響徹在房內。


    “哎呦,媳婦兒,開飯了啊。”


    滄海道人飛身而來,眼中閃著晶瑩的光芒,看著美味的食物笑的合不攏嘴。


    剛想去拿筷子,便被女子一個銳利的掌風給扇走了。


    “說,你給我親愛的小煙煙下什麽*藥了,那個丫頭自打清晨進了書房竟然沒有出來過,連叫她喝口水都不肯,你拿什麽威脅我們煙煙美人了,快說。不說就不準用餐。”


    *


    “說,你給小煙煙下什麽*藥了,那個丫頭自打清晨進了書房竟然沒有出來過,連叫她喝口水都不肯,你拿什麽威脅我們煙煙美人了,快說。”


    麵對媳婦兒的質問,滄海道人悠閑的摸了摸自己冗長的胡須,道


    “她還不是在為我們孫媳婦兒奮鬥嗎?我們乖徒兒有如此覺悟,我們作為師父師娘的應該為她高興才對,夢離,別管那丫頭了,我們去用餐吧。”


    看著流淌著香味的美食,滄海道人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這媳婦兒有三絕,貌美,毒絕,燒飯香。而他最幸福的,就是他娘子這一手精妙絕倫的手藝,菜根也能燒出雪蓮味。


    “用你個大頭鬼,我不管,小煙煙不吃飯我也不吃。”


    看見媳婦兒的耍潑樣,滄海道人摸了摸鼻子,委屈的道


    “媳婦兒,不要左手一個大頭鬼右手一個大頭鬼,那臭丫頭是胡編亂造的,哪裏有這種鬼神。而且,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那丫頭是年輕人一頓不吃不打緊,可是媳婦兒你可不能餓著。”


    說著,滄海道人就要拉著他的心肝媳婦兒去吃飯。


    沒想到防不勝防又被月夢離一掌給拍開。


    “你是嫌我人老色衰,體弱無力,經不起折騰?”


    一雙美目燃燒著火光,滄海道人委屈的眨巴著眼,真是百口莫辯。


    *


    冷寒煙從書房幽幽的走出來,默默的關上了小木門。


    “好了,夢離師娘,不要在折騰師傅啦,他一遇見你就消了氣焰,怪可憐的。”


    聽見替他辯護的聲音,滄海道人剛誇一句不愧是師傅的好徒兒,胳膊肘往師傅兒拐。


    可是看到他的卿卿媳婦兒挽著冷寒煙綻放開了笑顏,連眼神都沒有甩他一個的時候,頓時臉就黑了,看著冷寒煙的臉上滿是哀怨。


    “臭丫頭,一來就把我的*愛分走了,哼。”


    “你在嘰裏咕嚕些什麽?還不快來用餐。”月夢離一眼瞪了過去。


    滄海道人立馬換上了燦爛的笑容,搖了搖頭,然後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


    冷寒煙無奈的搖頭,眼裏卻含著笑意,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他師傅兒,多大了,還吃這幹醋。


    *


    飯後,三人悠閑的躺在吊椅上,茲茲生著幽火的壁爐一般的暖氣一陣一陣的迷漫開了。


    一縷又一縷深黃色又帶著幽藍的火焰調皮的鑽出來又掉下去。


    冷寒煙靠著靠墊,微眯著一雙鳳眸,陷入沉思。


    月夢離接過滄海道人遞給她的蠶絲薄毯,動作緩慢的遮蓋在自己的身上。


    “煙兒,此處為三國間難有的絕密之處,但是暗中尋你的人本事也算了得,前些日師娘下崖購置食材,發現了好幾隊人馬在暗中徘徊,我想,應該是在尋你。”


    冷寒煙眼中閃過驚訝,她已經暗中給錦繡山莊下了幾道密詔,他們肯定會照她的部署行事,應該不存在尋找一說。


    滄海道人吹鼻子瞪眼


    “哼,尋她?我倒是想看看誰能在我的滄海七殺,荒蠻九喪中活下來,既然他們要尋,便讓他們來。滄海山上許久未見血了,怕是他們要做了木緣雪花的花肥。”


    冷寒煙眸光一閃,那木緣雪花,雖然沾了一個雪字,實際上卻是豔紅之色,美得奪魂,大片大片的豔紅之花開滿了懸崖峭壁和荒蠻雪山之巔,美得迷人。


    可是,它的肥料不會真的是人血吧,怪滲人的。


    “別嚇唬煙兒,那木緣雪花的花肥可是我的毒物,哪裏是人血能比的。不過……煙兒,此處雖然勝在世人難尋,但是通信卻是不便,不僅要翻越幾座雪山,還要穿過數座懸崖峭壁,還有你師傅布下的陣法,若是你要傳信,師娘可以告訴你密道。”


    看著月夢離那掏心窩子的樣子,滄海道人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這媳婦兒,遇到別人精明的不得了,能把別人坑掉幾層皮,偏偏對他這唯一的乖徒兒,恨不得掏心窩子的*著,比兒子還親。


    這密道之事,當年連他們的唯一的兒子月歸塵都沒有告訴,今日卻如此輕易的告訴了一個相處不過半月的徒兒,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恨不得世人皆知啊。


    *


    “有密道?”


    冷寒煙眼睛一亮,她的確不能長時間呆在這兒, 她需要第一時間了解錦繡山莊,甚至是天下的一切動態,長居此地,實在不便。


    月夢離笑,美豔的臉上卻帶著遺世獨立的清雅和時光累計沉澱的氣質。


    “恩,當然了,不過這密道甚是險峻,遍布陣法,滿是毒物,是我和你師傅的嘔心瀝血之作,共有九關,每關一都有捷徑,但是剩下的皆是絕命之道。


    若是不得要領之人,怕是第一關便身首異處,前三關便可難住當世絕大多數的高手,能通過前八關的已是寥寥無幾,這第九關更是你師傅采眾家之精華所作,耗盡了畢生絕學,至今無人可破。”


    此話剛落,轟隆隆的一聲巨響,整座山巒都有微微的震感。


    滄海道人的臉色猛地一變,倏地站了起來。


    “有人闖關,已經到了第八關。”


    *


    *


    “君上,這滄海道人的陣法甚是了得,我們已經損失了半數影衛了。君上重傷,屬下懇請主子先回宮療傷。”


    銀衣和白衣半膝跪地,昏黃的洞穴裏火把茲拉茲拉的燒著,卻越來越暗。


    獨孤夜的臉色忽明忽暗,深紫色的眸子微抬,淺薄冰涼的聲音回蕩在洞穴中


    “起身,繼續。”


    獨孤夜的臉色忽明忽暗,深紫色的眸子微抬,淺薄冰涼的聲音回蕩在洞穴中


    “起身,繼續。”


    *


    滴答滴答。


    獨孤夜身上的血跡一點一滴的散在洞穴潮濕的低地上。


    然而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裏還是寂靜的像一汪深潭,似乎流在地上的並不是他的血一般。


    一步一頓,顯然是強弩之末。


    銀衣和白衣相視一眼,無奈起身,跟在獨孤夜四周,觀察著洞內的一切。


    忽然,嗤嗤嗤嗤數聲,數道火把應聲而滅,幾個暗衛用內裏維持著的燭油燈也相繼撲滅。


    唯有一個若明若暗的鮫人燈還勉強的維持著亮光。


    “君上。”


    身穿藍衣眉清目秀的少年忽然走到獨孤夜附近,微微俯身。


    “君上,這滄海道人的捷徑雖然用時較少,然而並不比滄海七殺和荒蠻九喪的威力小,如果一不小心,便會葬身此地,寸骨不留,此時更是到了山脈腹地,地底陰涼,任何照明工具到底此地已然是極限,再往前,凶險更甚,生死不定,請主子三思。”


    銀衣,綠衣也再次屈膝而跪,麵色沉重,不願獨孤夜在前進一步。


    “如此,便怕了嗎?”


    獨孤夜陰涼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眸子中染上了黑霧。


    “君上,屬下跟著主子,上刀山下火海也不怕,但是,屬下不能看見君上再繼續冒險。


    君上蠱毒未解,深入肺腑,更是內傷已深,需要聖藥療養。但是前些日子為了無雙郡主連夜奔波,錯過了最佳療傷時機,此時卻又為無雙郡主冒險,再次受傷,屬下不能讓君上遇險,請主子責罰。”


    獨孤夜冷哼。


    “滄海道人的畢生絕學,你以為如此簡單?開弓沒有回頭箭,這放棄的代價與闖關比起來差不了分毫……而且,既然本王進來了,就一定要見到她。”


    藍衣抬頭,看著獨孤夜唇角一抹笑意,驚得猛地低下了頭。


    下意識的抬手想要揉眼,剛才的不是幻覺嗎?多少年沒有看見君上如此的笑容了?


    “既然君上主意已定,那麽此關,便由屬下來破陣,替君上打先鋒。”


    獨孤夜搖了搖頭,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此陣,你無力攻克。我來。”


    *


    而滄海山之外。


    數十位身上散發著濃烈戾氣的影衛忽然合力一擊。


    地動山搖,數十株寒梅樹猛然一變位置,綻放開了道路。


    “首領,此陣已破。”


    附身迎著淩冽的寒風,來人一襲紫衣,炫目的令人移不開眼,如玉般的肌膚比雪色還要濃厚一分。


    懸掛著紅綾羅的玉扇一停,數朵懸崖邊上的紅梅應聲而落。


    漫不經心的執起其中一朵,軒轅北野慵懶的打了個哈切,唇邊帶著一縷薄笑,然而瀲灩的眸子裏卻滿是寒意。


    比寒雪還要冷上一分。


    “滄海七殺,果然名不虛傳,接下來是荒蠻九喪,希望眾位不要讓本殿失望。”


    “是。請首領放心。”


    軒轅北野神色不變,手中的寒梅花襯得他修長而骨節分明的大手如玉石一般的完美無瑕。


    看著遠方蒼茫的霧色,軒轅北野的眼中冷意更甚。


    “獨孤夜,你還是比我先了一步,然而不過強弩之末,強行乘著一口氣,願你還能活著出陣。”


    畢竟,這偌大天下,失了稱心的對手,可沒有了意思。


    轉身,手中的一朵寒梅四分五裂,盡數散落在冰雪之中,入雪三分,片刻之間,隱沒無痕。


    *


    看著匆匆離去的滄海道人猛地一停,神色再次一變的模樣,冷寒煙鳳眸中閃過驚訝。


    “師傅,這是什麽動靜,兩次的距離好像有些差距?”


    滄海道人讚許的看了一眼冷寒煙,不過片刻,眼神一變,看著冷寒煙的眼裏帶上了哀怨。


    “還不是你這個小沒良心的禍害惹來的,不出意外,是兩撥人同時選擇這時攻克難關了。


    捷徑已至第八關,而大路滄海七殺已破,看來來人倒是有些真本領,這平靜了數十年的滄海聖地,不過就是因為你這臭丫頭到來的小半個月,卻遭遇了如此劫難,你說你是不是小禍害。”


    看著滄海道人一雙慧眼中哀怨中帶著期待神色,冷寒煙笑,扯了扯滄海道人寬大的衣袍兒


    “師傅,我看你是興奮到不行了吧,這麽多年沒有人可以破解你的陣法,想必您老人家閑的手都癢癢了吧,來幾個給你練練手,正好。”


    滄海道人連忙扯開被冷寒煙拿著的衣袍,冷哼一聲


    “放開放開,老頭子可是有媳婦兒的人,別扯老頭的衣袖。哼,還練手,你就不怕我傷了你的老相好?”


    冷寒煙神色不變,她倒是不知道到底是誰來闖關。


    但是不管是誰,如此不要命的破陣,她總要讓師傅手下留情的,免得傷及無辜。


    若是大批高手折損此處,那不是冤死了嗎?


    “師傅,師傅,你舍得嗎?”


    滄海道人看了一眼難得跟他撒嬌的冷寒煙,倒是放緩了一口氣,長眉挑起。


    “為什麽舍不得,又沒有我孫媳婦兒。非親非故的,那些不要命的臭小子敢驚擾了老頭子的休息,難道不應該讓他們為他們的不知天高地厚負責嗎?”


    “你怎麽知道沒有你孫媳婦兒,萬一他來了呢?”


    滄海道人無視月夢離幫冷寒煙求情的視線,擺了擺手,幽幽的說道


    “怎麽可能,那個小子又不是不要命了,以他的傷勢來說,最起碼靜養三個月,要是他來了,那還不是傷中加傷啊,他又不傻,不可能不可能。”


    *


    冷寒煙皺眉,雖然話是這麽說的,但是為什麽她就是有一種他已經來了的預感呢。


    如果他冒著傷重的身體前來,那豈不是……


    冷寒煙慌忙之中又拉了一個衣袖,赫然是她美豔的師娘月夢離的、


    “師娘,密道關卡口在哪兒呀?”


    月夢離驚訝的看著冷寒煙失了幾分鎮定的模樣,幽幽的從懷中抽出一張素白的紙張,上麵密密麻麻寫著的全都是解陣之法。


    冷寒煙道了一聲謝,然後身影一閃,飛快的消失在眼前。


    *


    滄海道人嘴角一抽,哀怨的看著月夢離


    “媳婦兒,你怎麽這麽輕易地就把密道解法給了那臭丫頭,怎麽著也應該讓她急上一急。”


    “然後在求上一求是嘛?你這點小心思瞞得過我?你也不想想人命關天,若是徒媳婦兒真的如你所言的那般重傷,然後在不要命的來闖關,有任何意外,煙兒那丫頭能過意的去嗎?”


    滄海道人啞口無言,過了半響,幽幽的道


    “那如果我徒媳婦兒闖的關卡是滄海七殺或者是荒蠻九喪呢?那不是照樣一不小心就死翹翹了啊,我們嘔心瀝血的作品,怎麽可能真如表麵一般簡單,解陣越快,後一關的威力越大。”


    月夢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而後猛地一拍滄海道人的肩膀,一把把他拉出了好幾米遠


    “你說的有道理,安全起見,我們去大路看看到底是誰如此不要命的在闖關,若是徒媳婦,我們好第一時間搭救。”


    滄海道人看了一眼衣冠不整的衣服,哀怨的看著愛妻攜著他飛躍山巒,哎呀,妻管嚴不容易啊。


    *


    冷寒煙跳下懸崖,以紫色玄氣護身,飛流直下的瀑布飛濺直直的打濕了她的衣襟,不過此時她已經顧不得這麽多了。


    片刻之後,便到達了懸崖底部。


    一雙鳳眸打量著清幽見底的一池結著薄冰的冬水,四下飛舞的滄海之鷗揮動著淺黑色的翅膀,驚得四下飛散,十分的呆萌可愛。


    忽的散開了數十米,站在岸邊,冷寒煙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借陣之法,然後塞入衣襟。


    從池邊撿起數快帶著薄冰的碎石,冠以內勁,帶著內力淩厲的向底邊瀑布的八個方向飛去。


    忽的,懸崖發出了巨大的巨石挪動的聲音,吭哧吭哧,忽然瀑布緩緩的開了一個口子。


    冷寒煙看準時機,飛升進去。


    *


    “什麽聲音,君上小心。”


    轟隆之聲響起,以為是陣法即將啟動,藍衣小心的護著手中光芒微弱的鮫人燈,顫巍巍的站在獨孤夜身旁,眼裏帶著沉重。


    若是次燈熄滅,那麽他們危在旦夕。


    這令人防不勝防的毒物和毒藥,四麵八方而來的箭弩利器,長弓短劍,實在令人神經都繃得緊緊的。


    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獨孤夜前行的腳步一頓,深不見底的眼眸若寒潭一般,掃了一眼藍衣手上若隱若現的鮫人淚燭,薄唇微抿。


    “停頓片刻。”


    所有人應聲而停,眼裏閃過沉重。


    這第八關是個死地,沒有毒物,沒有陣法,沒有埋伏,沒有利器,卻反而令人腳底生寒。


    這個陣,仿佛沒有解陣之法,陣眼難以尋找,他們的所帶糧食有限,關卡遇險,更是利用了所帶不多的夜明珠來解陣,此時照明物品也消耗殆盡。


    最艱難的是丟失了水囊,多日不曾進水。


    不得不說,他們走入了絕境。


    “怕嗎?”


    獨孤夜冰冷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居室中。


    “跟著君上,出生入死,上刀山下火海,上九天下九域,永不言懼。”


    “很好。”


    話音剛落,獨孤夜的眸子卻猛地一凝,紫色的瞳孔猛烈的收縮,深沉的可怕,甚至染上了幾縷幽暗的紅光。


    身子一顫,獨孤夜的手緩慢的抵著心口的位置,疼痛難熬。


    白衣趕忙上前一步,半膝屈地


    “君上,藥。”


    獨孤夜手一擺,示意白衣放起來。


    “我沒事。”


    這藥,吃的越多,日後救治越難,對身體的損耗越大,以往他不惜命,可是現在,他想留著命,去陪她。


    *


    白衣眼裏閃過驚喜與悲痛交織的光芒,喜的是主子終於不用這治愈十分,自損八分的秘藥,悲的是,他身為神醫傳人,卻還是無法,去破解主子身上的蠱毒。


    “可是主子,若不吃藥,這第八關……”


    “我來。”


    藍衣星眸微閃,對著獨孤夜附身。


    “君上,您體力耗損已多,若是繼續前行,後果難以預料。


    而屬下學習八卦乾坤之術,玄黃混沌之法,為的不過是為君上開土拓將,身先士卒,排除一切危險,怎麽能讓主子為屬下開路?


    請君上,讓屬下一試。”


    獨孤夜沉默片刻,深深的看了藍衣一眼,點了點頭。


    *


    冷寒煙看第九關尚未開啟,直接耗費了大量玄力強行關閉了這號稱天煞之稱的第九關。


    沒有去管額頭的清淺的薄汗,冷寒煙停在了原地,握著手中的夜明珠,徘徊不前。


    麵對這已經開啟的第八關,她猶豫了片刻,還是下不了手。


    萬一這闖關的不是獨孤夜,而是別人,更或者是來者不善之人,那她豈不是引狼入室,未歹人大開了方便之門?


    *


    萬一這闖關的不是獨孤夜,而是別人,更或者是來者不善之人,那她豈不是引狼入室,為歹人大開了方便之門?


    可若是獨孤夜,又該如何?


    現在這一刻,冷寒煙麵臨兩難的抉擇。


    一雙鳳眸幽深的可以滴出水來,隱約凝聚著一層黑霧。


    伸出玉手,靠在一牆之隔的密室開啟機關上,徘徊不定。


    年代已久的鐵鏽粗糙的觸感讓她的手猛地一縮。


    舔了舔幹澀的嘴唇,瞬間紛嫩的薄唇染上了亮澤的色彩。


    “算了,死馬當活馬醫。”


    *


    第八關萬籟俱寂的破解之法是音律攻擊,薄唇微啟,優美的吟唱起歌曲。


    大江東去看狼煙四起


    天下三分千古史冊幾筆


    燭影搖曳歲月亦如弦


    紅顏輕歎一別又經年


    飄散了往昔塵煙


    沙場戰鼓鳴風卷殘雲


    血盡染麾旗……


    紅塵紫陌風雲再起


    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興亡終有定


    亂世成王敗寇男兒逞英豪


    唯不願你我之間分分合合


    人近天涯遠


    浮萍中情愈堅相偎在心間


    折戟沉沙滾滾東逝水


    長空萬裏烽火滅已千年


    驀然回首情已成追憶


    舞榭歌台上曼舒紅袖


    為誰在癡癡守候


    憶戎馬此生沙場馳騁


    獨臂攬乾坤


    風霜幾許隻為今朝


    這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興亡終有定


    伴隨著鳴唱,機關微微的顫動,聲波的攻擊使整個秘密的洞穴回蕩著回音,冷寒煙密切觀察著鑲嵌著玉石微微凸起的機關,一手按了下去。


    轟隆隆,石門慢慢的開啟,一點一滴帶起了一地的塵土。


    用手遮掩住了隱形的沙塵,冷寒煙一彎腰,進了內室,頓時傻眼。


    空無一人?


    默默的往前走了一步,碰的一聲,隱形的防護層將她整個人都彈開。


    什麽鬼?鬼打牆啊?


    陰冷的感覺讓她為之一顫,停頓在原地不在前行。


    *


    “剛才,有沒有聽到歌聲?”


    獨孤夜眼裏幽深的可以和深淵想媲美,帶著點點星光,似乎是欣喜。


    銀衣,白衣,藍衣,綠衣麵麵相覷,默契的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是她的聲音。”


    她?


    四人眼中閃過狐疑,是無雙郡主?


    藍衣默默的放下手中的八卦旋轉羅盤,冷靜的說道


    “君上,這第八關不會如此輕易破解,前麵七關即使我們有解陣提示都走的如此艱難,更何況如今這最後壓軸之一的大難關,屬下懷疑,這是飄渺幻境。”


    幻境?


    獨孤夜暗紫色的眼睛裏閃過不悅。


    可是他明明聽到了是她的聲音,如此真實,就如同近在耳畔一般。


    “萬一是真的呢?”


    ……


    “君上,此秘境是滄海道人畢生絕學,一旦開啟此陣,便沒有中途停止的可能,就算是破陣之人,也輕易難以入內,更可況要傳歌聲入內。


    屬下認為,這是飄渺幻境,對於武功越強大的人幹擾越大,容易產生幻覺,幻聽,幻視。”


    幽深冷寒的洞穴裏產生了片刻的窒息,這麽說,這飄渺幻境已經開啟?


    “如何破解?”


    “如果是這真的是飄渺幻境,那麽隻有殺了所有出現的幻境人物,才能破解此陣,然而,一般人都會在幻境中死亡,因為,出現的人,一般都是陣中人的心魔。”


    藍衣話語剛落,碰的一聲,隱形的陣法被破,所有人戒備的看著陣法中出來的女子。


    *


    冷寒煙伸手擦了擦掌心的薄汗,然後右手撫摸著跳動的心髒,丫的,破解這個陣法,太費損體力了。


    抬眸,看著出現的一行人,涼薄的眼裏出現亮光,果然是他。


    還未向前邁出一步,看著對麵或帶著敵意或戒備的人的表情,冷寒煙微微一愣。


    這是什麽情況?


    獨孤夜一雙眸子變得深紫深紫的,像是席卷著一番暴雨,沉悶的令人喘不過氣。


    看著她的眸子裏帶著複雜,糾結和深深的愛戀。


    “君上,她是假的,隻是幻境,不要相信。”


    一行人都憂慮的看著獨孤夜,生怕他被陣法迷的失去了理智。


    獨孤夜抿著薄唇,看著對麵紅衣傾城的女子沒有說話。


    原來,她穿紅衣,如此驚豔,如此絕色,美得,驚心動魄。


    *


    心下一顫,冷寒煙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這是什麽情況,這一群人被妖法附身了還是失去理智了,這麽凶狠的看著她,做什麽?


    假的?她費盡心思要來密道圖來救他們,可不是要他們來仇視她的。


    滴答滴答,聽見細微的響動,冷寒煙一愣。


    看見獨孤夜身上流出的鮮血,眸孔猛地一縮,他受傷了。


    “你受傷了?”


    獨孤夜一愣,下意識的想要向前,一抹涼薄卻驚豔的笑容在嘴邊浮現。


    “你終於,會心疼我了,煙兒。”


    銀衣,白衣,綠衣,藍衣趕緊阻擾著獨孤夜。


    “君上,不要。”


    “讓開。”


    堅定執著的兩個字輕輕的從那豔紅帶著血跡的薄唇中流露出來。


    四人相視一眼,麵露難色。


    而沒有見過如此模樣的綠衣,白衣和藍衣更是猛地縮了縮眼孔,從未見過如此不理智的王上,這無雙郡主,難道就有這麽大的魅力嗎?


    “君上,這世上的絕色美人千千萬,為何君上就要貪戀無雙郡主這一朵,這天下的美人任由君上挑選。


    可是君上卻為這無雙郡主失了魂魄,不僅受了重傷,還內傷未愈便前來破陣,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這絕色國群龍無首,必將危在旦夕,屬下懇請君上三思。”


    孤傲清冷的綠衣單膝跪地,眼裏滿是祈禱的神色。


    *


    冷寒煙眉宇一凝,微微一笑,天下美人任由君上挑選?


    倒是好大的福氣,看著對麵攔著獨孤夜的眾人,冷寒煙不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獨孤夜。


    江山美人?他是一國隻手遮天的王,她是一府的掌權人,更是夜色國遺留在外的血脈。


    如若他有傾覆天下的野心,他們,必將是天平的兩個極端,不可置疑的會有麵臨抉擇的那一天。


    隻是,她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題外話:


    第一本書上架,實在意義非凡。


    感謝美人讀者們,你們的支持認可是我最好的認可。


    感謝責編月姐姐,千裏馬難遇知音,我不是千裏馬,而月姐姐確實是我的知音,她幫助我圓了一個文學夢,感謝。


    特此感謝從小到大曆屆語文老師,姻緣錯會,讓我一當語文課代表就是這麽多年,讓我以夢為馬,在文字的海洋中暢遊。


    感謝自己,沒有放棄沒有中途而非,萬千感慨與欣喜,化為前進之力。愛你們,愛自己,未來,希望我們都與更好的自己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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