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柳王爺到”讓裴秋池楞了一下,似乎聽著有些耳熟,但那喊喝的人氣勢很強大,就好象咬人的狗,要有惡主撐腰一樣。


    下一刻,墨冉的長臂橫伸了過來,將裴秋池的身子擁進了懷裏,另一隻手拉了拉上官嫣的衣角,示意她們都往邊上站站,裴秋池才回神,就看到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走了過來,接著是一個嬌小但玲瓏的身形緊隨其後。


    而當裴秋池還沒看清那個嬌小的身影是誰,胸口處就是猛的一疼。


    “麻蘭姑?”


    裴秋池下意識的用手按住了胸口,仍是沒有看清那個人影,卻已經知道那是誰了。除了那個在宮宴上讓自己叫姑姑的女人,不會有人再有這樣的本事,一靠近就會讓自己胸口疼。


    “聽說花魁大會今日決選,本王特來看看熱鬧的。”


    柳王爺聲如洪鍾,依舊是眼睛長在頭頂上,說是看熱鬧的,卻連這裏的任何人都沒有放在眼裏,直接向裏麵的看台方向走去。


    那裏也已經有人聽到消息,特別給柳王爺和王妃準備了一個位子,正中央的好位置,甚至比評委坐的都近。


    “池兒,你還受的住嗎?”


    墨冉一隻手仍然橫在裴秋池肩頭,緊緊的擁著她,但也已經注意到了她按住胸口的小手。


    “突然又不疼了。”


    裴秋池直了直腰,這才發現,自從麻蘭姑進去坐下之後,自己的胸口真的不疼了,但是還有些酸麻難忍,好象萬蟻鑽心般的難受。


    “池兒,我們回去,這裏……”


    “不行,好不容易才到了這一步呢,怎麽能說不比就不比?你交我的琴技,怎麽也要在台上掩飾一番的。”


    裴秋池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來,將還抱在懷裏的古琴揚了揚。這兩日來,墨冉坐在自己身邊,有時坐在自己身後,手把手的交自己撫琴。他的長臂從自己身後伸過來,像是要將自己護在懷裏一樣,兩人彈的是琴,談的卻是情,心中別有一番滋味,雖然都未說破,但默默的相守中,早已經明白了彼此。


    如今裴秋池有機會在台上彈奏,其實更是想借琴音傾訴一下,而更希望看到墨冉凝視自己的眼神,所以她才不想放棄。


    “池兒,答應我,隻彈一曲,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都回家去。”


    墨冉的眼神分外焦急,但也透著滿滿的情意,裴秋池微笑著點了點頭,伸手在墨冉的俊臉上捏了一把。


    “哈哈,給姐討個便宜先。上官嫣,走。”


    轉而拉了上官嫣的小手,兩人一起向裏麵台上走去。


    “今日花魁大會,既然是皇上聖旨公辦的,就要有個公辦的樣子啊,怎麽現在隻剩下是一人?”還的墨王。


    柳王爺眼睛都沒有向眾人看過一眼,但卻奇怪他可以知道這場上的情況,轉而大聲的問了起來。


    “回稟王爺,這是……”


    那老琴師站了起來,隻是說了一半便停住了,向旁邊的幾個評委遞了下眼色,然後將案上供著的聖旨請了下來,讓人轉呈到了柳王爺麵前。


    “荒唐。”


    柳王爺看了一眼,幾乎要把那聖旨摔到地上,可畢竟是大庭廣眾,也不好發作,更不好直接給皇上難堪,卻是將聖旨合攏,大聲宣布道:“剛剛下場的還在嗎?且都上來,重新比過。我天啟國民風開明,不必信什麽衝日之說,更沒有聽說歌舞不算才藝的。”


    “是。”


    柳王爺開了口,馬上有人下去叫了之前哭著跑下去的姑娘回來,千金組的有兩個跑的沒了影子,估計有人是麵子上掛不住了,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但其餘的倒是都回來了。


    而那老琴師嘴角抽了抽,感覺事情實在是難辦了。


    其實那聖旨上麵寫的明白了,已經欽點了上官嫣和裴秋池為花魁,後麵就是讓這幾位評委自己看著辦的。


    他們幾個暗中一商量,也沒有什麽好主意,又不敢做的太過明顯,隻能找些旁門左道的理由,先把人數減少下去,然後讓她們兩個隨便表演個什麽節目,也就能做個花魁了。不過現在柳王爺突然出現,倒是讓他們異常難做了。


    按照皇上的意思來,柳王爺現在是重權在握;可是不按照皇上的意思來,聖旨上都寫好名字了,還怎麽公平比賽?


    “好了,開始。本王親自督賽。”


    柳王爺正襟危坐,聲如洪鍾,說出來的話更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味道,那老琴師最先反應過來,現在閻羅好見,小鬼難纏,何況這柳王爺可不是小鬼呢,還是先算計眼前。


    向一邊的小吏知會一聲,馬上就開始按照抽簽的順序,叫起了選手來。


    按照最先的順序,裴秋池是在第五個。本來剛剛的那次如果算數,裴秋池前麵的兩個人都跑了,她就是第三個上場,現在那兩人又回來了,裴秋池便退到了一邊,低頭看著手裏的琴,專心的想著琴譜,也淡定的候起場來。


    “池兒?”


    裴秋池專心的想著琴律,沒注意身邊什麽時候多了個人,卻聽到聲音的時候,柳延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裴秋池身邊。


    “你來幹嘛?”


    向後退了一步,裴秋池將那隻古琴橫擋在了胸前,一臉戒備的看著柳延清。雖然現在是大庭廣眾,不過之前清樓的人也不少,他不還是把自己擄走了嘛。


    “池兒,我聽說你入了決賽,特意來這裏看你的。你是京城第一才女,又怎能和她們這些女子一起比較。你隨我來,我同父王說上一聲,你可做花魁。”


    柳延清說著,伸手就要拉裴秋池的手腕,卻被裴秋池又一閃身躲開了,隻是這次退的步子大了點,一下就撞到了身後的一堵肉牆。


    然而,雖然是撞了“牆”裴秋池卻莫名的安心起來,抬起明豔動人的小臉向著墨冉一笑,才回頭向柳延清說道:“我不為花魁名頭而來,隻為台上輕奏一曲,博他一個溫柔的眼神。”


    說完,遍繞開了柳延清,徑直的往台上走去,剛剛好之前的那個姑娘表演完下場,裴秋池上去,看看四周,盤腿坐了下來,像是墨冉之前一樣,將那架古琴橫放在膝上,輕輕按動琴鈕,調試了一下琴音。


    素手輕輕撩撥一下,那古琴便隨指尖流淌出一股柔和的琴音來?時而潺潺似流水,時而急急似驚濤;如冰珠滴落玉盤,又像魚躍燕飛。雖然裴秋池彈的其實並不是很複雜的曲調,但一彈、一撥,輕按慢撚之間,偶爾會和台下的墨冉眼神交匯,絲絲情意,纏纏綿綿,就算不懂音律的人,也能聽出些味道來。


    而柳延清的眉頭卻越皺越緊,轉而緊緊的盯著墨冉那風情妖孽的俊臉,恨的牙都在癢癢。


    “王爺,這墨少夫人彈的還真是好呢。”


    一邊的麻蘭姑聽了一半,就眉眼帶笑的向身邊的王爺說道。


    “哈哈,本王不懂音律,不過王妃說好,自然就好。”


    那柳王爺眼高於頂,卻獨獨對身邊的妻子分外在意,麻蘭姑一開口,他便將視線落在她的臉上,她說完,便點頭稱是,顯然的寵妻懼內型。


    “那王爺是不是可以有個封賞呢?”


    麻蘭姑笑的更加柔媚起來,聲音裏透著的都是酥麻的勁道。


    “好,賞,王妃說賞什麽,就賞什麽。”


    “這次就是花魁大賽,既然這位墨少夫人彈的如此之好,不如就定下她做花魁。”


    麻蘭姑笑顏如花的說完,柳王爺也連忙點頭:“好,就依王妃,花魁既是這位墨少夫人了。”


    這邊裴秋池一曲才罷,那邊已經有人捧上了聖旨,後麵的人還沒上來比賽,那人就高聲宣讀起來。


    “今日花魁大賽,眾芳獻藝,一枝獨秀,墨少夫人裴氏秋池,技壓群芳,獲花魁知名。”


    “嘩?”下麵觀眾一片嘩然,卻隻是一聲之後,再沒了動靜,那柳王爺端坐正中,高傲的眼神四下一掃,頓時有股強大的煞氣讓眾人都噤聲了。


    “不過,我還有個小事情要宣布的。既然裴秋池獲得了大賽花魁,而她報名的有時清樓隊,這清樓是個什麽所在,我們自然知道,不如就依照慣例,將這位新晉的花魁娘子推捧出來,有人出銀子討樂子的嗎?”


    本來花魁大會隻是圖個熱鬧的,裴秋池自然不會安排什麽樂子,也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奪魁,要把自己給賣了。但現在柳王妃插上了一腳,這意思分明就是要給她難堪,更是要給墨家個難堪的,一時間整個場上都鴉雀無聲了。


    沒有人出聲,當然是估計著墨家的麵子,顯然都知道裴秋池的身份。但柳王爺一來,也有人看了笑話的,更有人要斟酌形式的,就更不敢輕易出聲了。u0ra。


    “一千兩,我但求與花魁娘子今夜共醉。”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最先出聲的居然是柳延清。


    “兩千兩,我的娘子,自然與我同樂。”墨冉淡淡的一聲,卻無比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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