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扇動著巨大的羽翼飛速而來,口中還叼著一隻什麽東西,當如歌飛到這片營地的上空時,皇甫允抬頭仰望過去,不禁一驚。這才幾日不見,如歌的身形又大了許多,也更加強壯了許多。


    原來隻是孔雀般的大小,現在竟然如一隻巨鳥了,雙翅展開微微一扇,就有一股勁風而來;而那一身彩色羽毛更是炫彩迷離,單是幾條長長的尾羽就有丈餘,好似是從天邊隨著升起的朝霞而來的一隻七彩鳳凰。


    “如歌?”聽到頭頂上的鳥鳴,墨冉也拉馬停了下來,看著如歌飛近,伸出了手臂。


    而如歌在墨冉的頭上盤旋了一圈之後,沒有如往常一樣落到墨冉的臂上,因為如歌自己也知道,它現在這樣龐大的身形,墨冉的手臂怕是它站不上去了。而是低飛之後,將口中的東西放開,讓那件東西落在了墨冉的手心。


    那是一隻銀質的發釵,釵頭是一朵小巧精致花朵圖案,並不如何珍貴,但卻很俏皮可愛,而墨冉看到這支發釵,卻比要看到師父調配的靈藥來的更加欣喜,因為他清楚的記得,這支釵是應該是插在裴秋池頭上的。


    因為這樣式簡單、精巧,不似那些金步搖或珍珠釵嬌貴、繁瑣,墨冉記得她從新婚第二天開始,幾乎就天天帶著,應該是極為喜歡的首飾了。


    “如歌,她好嗎?”


    墨冉握緊了那支釵,唇角的笑意都帶著幸福,抬頭問著如歌。


    “……”如歌的雙翅又抖了一下,扇起的勁風將墨冉的發絲都吹亂了,卻沒有馬上回答,又扇了一下,飛的高了些,盤旋了一下之後,才吐出一個字:“好?”


    因為鳥音本身的呱噪,加上如歌劇烈抖動翅膀的聲音,墨冉開始幾乎沒有聽到那一個“好”字。但反應過來了,墨冉的眉頭卻蹙了一下,抬頭又看看還在空中盤旋的如歌,心慢慢的往下沉去。


    如歌畢竟是鳥,心思不會像人類那麽重,考慮的也不會那麽多。但墨冉分明看出如歌說出這個“好”的時候,有一絲的猶豫。那又是什麽原因,讓一隻鳥都開始懂得了人類獨有的感情了呢?


    “駕?”將那支銀釵塞進了雪亮的銀甲那胸部護鏡的位置,修長有力的雙腿猛的一夾馬腹,墨冉胯下的那匹黑色的戰馬如風似電的衝了出去。


    而如歌也是一聲長鳴,鼓動雙翼飛在了這支大軍的上空,猶如前鋒、又似瞭哨;鼓舞著士氣,又弘揚著軍威?


    紫翠山的地形險要,山林茂密,遠遠的隻能看到那滿山的蔥鬱,卻看不到上山的路徑。山下僅有一條官道,也不十分的寬敞,大概隻能容兩匹馬並排前行的寬度,而除了這一條路之外,就隻有一條羊腸小路可以從山邊繞行過去了。


    墨冉和皇甫允的擔心沒錯,這樣窄的路,如果有人事先占住了山頭,隻怕多少大軍也很難從這裏通過了。而要繞過這座山卻隻能走這條路或是從山中穿過,若是大軍進山,行動不便不說,遇到伏擊更是首尾不得兼顧,凶險異常。


    “報,山前二十裏還沒有發現敵軍的蹤跡。”一個探馬跑來向墨冉報告著。


    墨冉點了點頭,看來柳王爺的軍隊還沒有到,不然他若是先一步路過這裏,就一定會派人進山埋伏起來的。


    “第一隊,去前麵探路,在過山口十裏的地方設下卡子,讓對方的大軍不能進山;第二隊,壓後,守在這裏隨時待命或支援;第三隊隨我進山。”


    墨冉揮手將三萬大軍分成三路,前後都做了準備,希望前麵的第一隊可以牽製柳王爺的大軍,自己進山找到險要的地勢,並摸清山裏情況,分配人守住,就占到有利的地勢;萬一第一隊守不住山口,自己帶人在山裏占了優勢,也可占到先機。


    “是?”


    “是?”


    前後兩隊都奉命前進和留守,而第三隊則是自動分成若幹支小隊,隨著墨冉迂回進山,並處處留心標記和地形,顯然都是訓練有素的士兵。


    “墨將軍,這個樹林很奇怪,雖然從外麵看不到裏麵的山路,可若是進來,卻可以清楚的瞧見外麵的動機。而且前麵的山頭也是可攻可守的好地方。”


    說話的是墨家軍的第二位副將,周副將。周副將和楚副將一樣,都是墨冉父親的舊部,隨著墨先生征戰多年,經驗十分豐富。而在柳王爺手裏的這幾年,如果不是這兩位副將精心周旋,把兵力最大可能的保存下來,隻怕就連這七萬墨家軍也都被柳王爺迫害殆盡了。


    墨冉順著周副將手指的方向前看了看,果然發現上麵的山頭高高突起著,遮住了下麵人的視線,但好像山頭後麵還有很大的一塊地方,雖然隻能隱約的看到,但如果將那裏占領下來,隻要藏在山頭後麵,準備些滾木、大石,遇到敵人將這些東西從上麵掀下來,敵方的兵力就會大大的受損。


    “嗯,確實是個天險。”墨冉點頭表示同意,隨即下馬先一步向那裏走去。


    因為越向上,仰角越大,馬馱著人幾乎就爬不上去了,若是要帶馬上山,隻怕馬還要借著一些人力的。


    墨冉又看看四周的情況,指著西麵的山頭說道:“西麵半山腰一處也是險要所在,那裏可以和上麵的山頭呼應,又可以獨立成一個工事,若是敵人不上山,我們就可以在這裏設伏,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衝下山來,殺他個措手不及。”


    因為山頭那裏雖然是險要,但畢竟距離下麵太遠,如果柳王爺知道自己先占了有利地形,隻怕不一定會攻山,而是盡可能的想要衝過去,直奔後麵的主戰場。那樣自己這邊再從山上往下衝,再回防就晚了一些,不如西邊這裏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好地方。


    “是,將軍果然有墨先生之風,對戰事的考量也更仔細一些。”


    周副將看看墨冉說的那一處,也表示讚同,同時感覺這位年輕的將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冷靜。


    “周副將,你帶三千人去山頂戒備,以防敵方攻山。我帶人在西邊埋伏,如果敵人要衝過去,你們負責放滾木、大石掩護。(.好看的小說)”


    墨冉將兵力完全分配下去,讓他們在這裏修建臨時的工事,他則是獨自繞著山巡視了一下。


    南麵有一條溪流,順著山上不知道哪裏的泉眼流出來,到了半山腰突然就成了一條天澗,水流不大,但卻很急的衝擊下去,好像一條小瀑布一樣,所以這邊不會有敵人爬上來的。


    北麵對著的的是墨冉他們來時候的路,再遠處雖然看不到那片紮營的戰場,但也算是自己的後方,也算是安全的。


    剩下的就是東麵,東麵可以看到自己安排出去的那一萬兵馬,正在往過了山口十裏的地方開進,準備在那裏設卡,先阻擋一下柳王爺的軍隊,但從這樣的高處看過去,竟然還沒有看到柳王爺的軍隊往這邊開進。


    墨冉心中就是一凜?若是按照柳王爺的速度,就算比自己晚上一刻,現在也不會連影子都不見?怎麽剛剛探馬來報,二十裏外還不見蹤影,而現在自己都修好了工事,卻還未見到柳王爺的大軍的影子呢?


    “如歌?”


    墨冉急急的仰頭對著天上盤旋的如歌喊了一聲,如歌馬上飛了過來,停在了近處的一棵大樹上,瞪著烏溜溜的眼睛看著墨冉。


    “你先去前麵探探,看看二十裏外還有沒有柳王爺的大軍。若是沒有,不必回報,飛過這紫翠山的時候,鳴叫三聲即可。然後馬上飛往大營方向,去回報允,讓他帶人回京城關緊四門,隻怕柳王爺是聲東擊西的詭計了。”


    “墨冉,你呢?”如歌拍拍翅膀飛了起來,但還是關心的問了一下墨冉的打算。


    “如果我料想不錯,這裏柳王爺是不會來了。我現在就帶著大軍下山,繞道去京城的南門。隻怕柳王爺帶兵從成明關出發,就已經從小路暗中往南門方向過來了。而那些倒戈相向的州郡、府衙一定是為了掩護柳王爺,才故意做出他會走這條路的假象。如歌,快去。”


    “嘎?”如歌猛的一扇翅膀,高高的騰空而起,向著前麵飛了出去。正因為如歌是隻聰明的鳥,它才知道墨冉分析的極為準確,現在看來這樣的可能最大了。


    而當墨冉帶著人馬才從山上完全撤了下來,就聽到如歌在頭頂鳴叫的聲音,那聲音急切而嘹亮,顯然是墨冉預料的不差,前麵真的還是沒有柳王爺的影子。而如果墨冉昨晚不提出到紫翠山來,隻怕現在還不能猜到柳王爺的詭計,十幾萬人都在營地等著柳王爺,而自己的老家京城南門,就被那個老壞蛋長驅直入了。


    從紫翠山下來,如果要繞路去京城的南門,不但遠,而且中間要經過一片樹林,樹林不大,但林中小路崎嶇,墨冉帶人才一進樹林,就感覺到一股緊張的氣氛,同時也看到樹林深處,似乎有些霧氣一樣的東西升了起來。


    “將軍,這煙霧……”周副將也看到了那片霧氣,咬了咬牙,露出了萬分厭惡和憎恨的表情。


    要知道,當年墨先生最後一次出征,也是在一片林中遇到敵軍的埋伏,同時又有一片似煙若霧的東西帶著點甜香味飄過來。之後,墨先生一身的武功就使不出了,墨大公子也感覺胸口悶脹、呼吸困難,隨即就被敵軍鑽了空子,將墨先生和大公子都擊落馬下,才為國捐軀的。


    當時雖然他們就懷疑這煙霧是有人故意陷害,現在又見到,好像當時的事情即將重演一樣,心中不是害怕,而是滿滿的憤慨,恨不得馬上就將那個放煙霧的人揪出來,碎屍萬段。


    墨冉也馬上就明白了周副將的意思,看向了那片慢慢飄過來的煙霧,低頭思索了一下,然後問道:“周副將,當初我父親和大哥遇害的時候,你也在場。”


    “是,屬下無能,沒能救得了墨先生和大公子。”


    周副將幾乎要把嘴裏的鋼牙都咬碎了,他和楚副將都是一直跟在墨先生身邊的,自然見到墨先生遇險,隻是當時情況緊急,又事發突然,他們想要施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不是說這個,也沒有怪你們的意思。我隻是讓你回想一下,當初除了我父親和大哥感覺不適之外,你們有什麽感覺嗎?”


    “這個倒是沒有。我們後來也很奇怪,為什麽墨先生和大公子那麽高絕的武功,反而會比我們先中毒的,而我們卻一直沒有事。”


    這也是他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以至於這麽多年,墨先生當年離奇中毒的謎都沒有解開。


    墨冉則是點了點頭,雙腿一夾馬腹,帶著人馬繼續向樹林裏走去。而周副將則是一愣,隨即馬上跟在墨冉身側,緊張的一副保護的架勢。


    可周副將才到墨冉身邊,墨冉拉住馬韁繩的手就是一僵,隨即就好像抓不住那根韁繩了,墨冉的身子也是搖晃了一下,“撲通”一聲,從馬上栽了下去。


    “將軍?三公子?”


    周副將一驚,從馬上跳下來就往墨冉身上撲去,顯然是想要施救的。然而還沒到近處,就從樹林裏射出了兩支暗箭,一支直奔地上的墨冉,一隻是射向周副將的。


    “三公子小心?”耳邊聽到箭翎快速而來的破空之聲,周副將想都沒想的就向墨冉撲了上去,用自己的整個身體將墨冉護住,而那兩支箭眨眼即到,一片血光之後,周副將和墨冉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哈哈哈,原來墨家軍的將領都是不過如此的。”


    一陣帶著妖嬈和狂放的女聲從林中傳來,借著是兩匹馬載著兩個人從那片薄霧中走了出來。每人手中都拖著一支弓,顯然剛剛那兩支箭就是這兩個人射出來的。


    “是啊,娘親的箭法百步穿楊,而且是子母連壞箭呢,一支中矢,另一隻從中彈出,不然那個忠心的奴才這樣一撲,隻怕就真的擋住了箭,射不到墨冉了。”


    另一身形高大一些的馬上恭維起來,即使恭維的人是他的親生母親,也是不遺餘力的拍著馬屁。(.)


    “清兒,你不用這樣給娘帶高帽,娘親知道你的心意,就是要你父王破城之後,給你留下那小丫頭一命嘛。不過,將來你父王登基,你就是太子,還愁沒有女人嗎?”


    會有這樣無恥對話的除了麻蘭姑和柳延清母子恐怕再沒有別人了,而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緩緩的往這邊過來,墨家軍的其他將領和士兵一見他們,真的是見到了仇敵,各個都抽出了手裏的刀,準備迎戰。


    “別費力氣了,看看你們周圍的樹上。”


    麻蘭姑笑著說完,那些墨家軍應聲抬頭看過去,頓時發現周圍的樹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了很多手持竹筒的異族人。


    “他們手裏的竹筒都裝著劇毒的蛇涎,在人的身上隻要沾上一滴,就會開始腐爛,直爛到全身隻剩下骨頭為止,你們還是乖乖的站著別動。”


    柳延清則是雲淡風輕的解釋著,好像那樣的劇毒在他嘴裏說出來,好像什麽撲通的茶水一樣輕鬆,可見他那一副道貌岸然背後,根本是狠辣的心腸。


    看到那些墨家軍微微發愣,柳延清和麻蘭姑又策馬上前幾步,看著倒在地上血泊中的墨冉和周副將,繼續說道:“你們的主將和副將都這樣了,你們還頑抗什麽?再說,柳王爺已經帶兵攻城了,那皇甫允沒有防備,隻怕城門沒有半天就會被攻克的,你們還是乖乖的……”


    “噗?”麻蘭姑說道一半,忽然感覺胸口一疼,隨即噴出一口鮮血來,低頭的時候,就看到自己的胸前竟然也插了一支箭,正是剛剛自己射出去的那隻箭的子箭?


    “墨冉你……啊?”


    柳延清吃驚的看著麻蘭姑身上突然中了一箭,再看墨冉那邊的時候,就感覺喉嚨處一緊,隻剩下“啊”的一聲叫,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原來是一支斷箭從他的咽喉處插入,直接透過喉管,穿出了脖子。隨即,柳延清的身子搖晃了幾下,竟然先他娘一步從馬上栽了下來。


    “清……兒?”麻蘭姑看著獨生的兒子落馬,心頭本來是幾疼的,加上那支箭插的又深,叫出一個名字之後,直接斷了氣,從馬上摔下來的時候,也正好就摔在了她兒子的身邊,一對狠心又毒辣的母子,正好死到了一起。


    “主將?”墨家軍本來正準備奮死一搏,突然看到墨冉跳起,手裏兩支箭一起甩了出來,將對方的兩人都刺死了,也是一陣的激奮,隨即大聲的歡呼起來。


    “公主?你們別動?”


    “給公主報仇啊?”


    本來在樹上埋伏的那些異族人一見到麻蘭姑摔下馬死了,都激動起來。因為麻蘭姑是風謠族族長的女兒,所以在他們心中就是公主,現在個個都將手裏的竹筒舉了起來,高聲的喊著要報仇?


    “你們都別動?看看這是什麽?”


    就在千鈞一發的關鍵時刻,如果那些風謠族人手裏的竹筒裝的毒液噴射出來,隻怕三萬墨家軍和墨冉都要爛的隻剩下骨頭了,一個帶點戲耍意味的聲音響了起來,接著就是一個身影飛快的從林子外麵閃了進來,把手裏的東西高高的舉了起來。


    “啊?神龜呀?”uxfd。


    “是神龜降世了?”


    那些風謠族的人一看到那人手裏的東西,竟然紛紛的跳下樹來,“撲通通”跪倒了一大片,而還是連頭都爬伏在地上,五體投地的恭敬膜拜下去。


    來的這人是個老頭,而他手裏托著的,是一隻金光閃閃的小金龜?


    “師父,你總算來了。”


    墨冉想要伸手擦拭一下額角的汗水,但還是先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周副將的傷勢。好在他是飛撲上來的,那支箭射的稍微偏了一點,沒有一下射中心髒,而是從肩胛骨穿了過去,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也是極重的傷勢了。


    “哈哈,這隻金龜我好不容易找到,辛辛苦苦的養了近二十年,你們風謠族拿一個公主來換怎麽樣?金龜換給你們,以後不許再踏進天啟國半步。”


    軒逸老頭說完,用手指頭捅了捅小金龜的殼,真好像有些戀戀不舍似的。


    “金龜若是能歸還我風謠族,別說是一個公主,就是老人家要我族長的位子也行啊。”


    林子深處又跑出一個高大的男子,看樣子也有六七十歲了,但身形健碩、步伐堅定,穿著一身異族的服飾,看來就是風謠族的族長了,同時也是麻蘭姑的父親。但風謠族對女兒本來就不如何看重,加上軒逸老頭手裏捧著的是族裏失蹤多年的聖龜,據說風謠族的世世平安都要靠這隻金龜保佑了,一個公主還真是算不了什麽。


    捧著那隻聖龜,風謠族的族長帶著族人離去了,軒逸老頭才回頭對墨冉說道:“你小子怎麽就知道師父這隻小金龜是風謠族的聖物呢?師父的寶貝都給你算計進去了。”


    墨冉一笑不答,卻問道:“允那邊怎麽樣了?”


    “你小子算計的還真是精明,故意放出消息說你們要去紫翠山迎敵,又假裝急急忙忙的往回趕,柳王爺還以為你們真的沒有防備呢,所以還沒有具體安排好,也不顧大軍跋涉的勞苦,就馬上下令攻城,現在已經死傷了大半。”


    軒逸老頭一邊回答,還有些戀戀不舍的往風謠族離去的方向看看,或許還在想著什麽時候再去把自己心愛的小金龜弄回來。


    “眾將士聽令,快馬加鞭回京城,給柳王爺來個前後夾擊。”


    墨冉將手裏的馬鞭一揮,翻身躍上馬背,帶著那三萬人馬衝出樹林,直奔著柳王爺的後心而去。


    而柳王爺以為墨冉一定會被自己的老婆兒子消滅在樹林裏,隻是一心攻城,加上已經損失了那麽的兵將,心裏著急,再被墨冉一攻,馬上潰敗下來。


    楚副將帶著人馬衝出城來,衝散了給柳王爺護衛的隊伍,那柳王爺慌不擇路,最後被重重包圍,活捉到了皇甫允麵前。


    而柳王爺身邊,又放著兩具蒙著白布的屍體,皇甫允一個眼色,馬上有人過去將白布揭開,柳王爺一看到居然是自己的老婆和兒子,忍不住那巨大的悲痛,和失敗的打擊,一口鮮血噴湧出來,人也頓時萎靡了下去。


    “墨冉,我隻是不知道,我王妃如何會失手的。”


    看著自己心愛了一輩子的女子的屍體,柳王爺痛心疾首的問著墨冉,想知道真相。因為當初的墨先生,其武功修為比現在的墨冉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卻也和大公子一起中毒落馬了,現在在墨冉身上怎麽居然失效了?


    “那是因為,我父親和大哥、二哥,練習的都是我墨家的獨門內功,而麻蘭姑的毒隻是針對這一內功才有效的。而我和允是師出一門,沒有練習墨家武功心法,所以才躲過了這一劫。”


    這也是墨冉之前為什麽要問周副將,當時父親和大哥中毒的情況的原因。墨冉自從二哥吐血身亡之後,就猜想或許有這樣一種毒,是針對墨家武功的,而在周副將那裏又得到了確認,確定當時隻有父親和大哥中毒,其他將士都沒事,所以才大膽進了樹林,又假裝中毒的。


    估計麻蘭姑也是太過自信,沒有想到墨先生居然完全沒有把墨家武功的心法傳給墨冉,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這種毒;然後又以為有風謠族的人暗中持毒水埋伏,就萬無一失了;卻最後大意的把她自己和兒子的命都斷送進去了。


    柳王爺聽完,點了點頭,看看身邊的愛妻、獨子,眼中閃過一絲的痛楚和寂寥,隨即猛的站起身來,向著大殿上的柱子撞了過去……


    一年後,京城郊外三十裏的一個小村莊裏,一間看似並不起眼的農家小院。


    院子中間的地上放著一隻躺椅,上麵躺著一個身形嬌小玲瓏的女子,半眯著眼睛,似乎在曬太陽,但那沒有完全閉合的眼睛細縫裏,飄向了坐在院門邊上的一個小凳子。


    那個小凳子上坐著一個正在編製竹筐的男子,年輕而英俊的麵容和這間再普通不過的農家小院分外的不相稱。可那年輕男子的手卻十分的靈活,看得出是經常做這樣的活計的。


    “夜,有什麽動靜啊?太悶了。”


    躺椅上的女子幾乎是哀歎出聲,這樣喊了一聲之後,身子在躺椅上晃了晃,那張躺椅便輕輕的搖了起來,看似很輕鬆愜意的一個場麵,卻因為那女子暗暗的咬牙切齒而被破壞了。


    “樓主,請再耐些姓子,還沒有消息呢。”


    夜自從一年前摘下麵巾之後,就喜歡上了這樣可以在陽光下的日子,所以一有機會,就會坐在院子裏,幹著活、曬著太陽。


    “又是沒有消息,我就不信,偌大個江湖,會一點風吹草動都沒有?再沒有動靜,我就出山,掀起一片血雨腥風、驚濤駭浪來。”


    而此時這個揚言要在江湖上掀起血雨腥風的,正是一年前那個說要夜帶著她闖江湖的裴秋池。


    一年前,她不知道是醉了,還是累了,又或是身體太過虛弱,從風情樓最高處一頭栽了下來,偏偏這個夜分神了,一下沒有拉住,隻扯到她的一塊衣袖。就在裴秋池要大頭朝下,摔個腦漿迸裂的時候,一隻七彩絢麗的巨鳥飛了過來,將她整個托住了。隨即夜才下來,從巨鳥的背上抱下了已經昏睡過去的裴秋池。而那隻鳥飛走之前,從她的發際上叼走了一隻銀釵?


    裴秋池醒來的時候,就在這間普通的農家小院了。偏偏夜又說什麽:小隱於山野,大隱於鬧市;他們現在不算大隱,以風情樓樓主的身份又不能隨便隱居山林,就將她安置到此處了。


    裴秋池吼過多次,“我要去江湖”?而夜淡淡的回答道:“天下無處不江湖。”其實,風情樓既是江湖,可早就是朝廷的江湖了,因為墨家先祖建風情樓之初,就是為了皇室暗中打探消息的。


    而裴秋池偏偏現在就頂著一個樓主的頭銜,推不掉也跑不了,還說要處理風情樓的各大事務,就被困在了這裏。


    期間,也有其他墨子來過,卻隻帶來一個消息,也可以說是建議:就是如果裴秋池回去墨家,那墨冉願意重新接下這樓主之位。可裴秋池偏偏又執拗著,介意當初墨冉和皇甫允都騙她的事情,不肯回去,就這樣耗在了這裏。


    聽到裴秋池說要去江湖掀起血雨腥風,夜則是露出了一個很和煦,但裴秋池看慣了就知道,根本是個老謀深算的笑容來,然後又慢悠悠的說道:“墨三公子說了,樓主既然身在江湖,就隻能身不由己了。”


    “呃,滾他的身不由己,姐不幹了。”


    裴秋池說完,從懷裏掏出那塊黑乎乎的墨子令,狠狠的扔在了地上,轉身怒氣衝衝進屋去了。她要走,她這次一定要收拾東西,徹徹底底的離開。


    可是……


    夜才不擔心裴秋池要走,因為這已經是裴秋池第二百六十次說要離開了。自從裴秋池來了這裏之後,前三個月還是老實,又或許是真的心傷了,經常靜靜的發呆。但她那樣直爽的姓子,自從三個月後冰冰和裴冬淩一起來過這裏之後,就耐不住了,這樣要離開的戲碼也幾乎是天天上演著。


    但她走不了的,墨三公子繼承了墨先生衣缽,心思敏捷、機智過人,早已經在這村莊外麵布下了陣法,讓裴秋池圍著村莊走上三天,還是要轉回來的。


    夜一如既往的沒有阻攔,裴秋池仍然是背著小包袱大步的出了門,隻是這次走了沒有幾步,就撞見了一個老頭?


    “丫頭,別出去瞎轉悠了,給我做點好吃的,我帶你出去啊?”


    王風在有。軒逸老頭看著裴秋池一臉的怒氣,陪著笑臉像是央求,又像是帶著條件的誘惑。


    “滾,死老頭,每天來這裏騙吃騙喝,哪次也沒帶姐出去過。”


    裴秋池大聲的一吼,連樹上的鳥都被驚的差點從樹上掉下來,趕緊撲通著翅膀飛走了,心裏打算著要回火星去,這個地球太可怕了。


    而裴秋池則是認為,或許自己被困在這裏,這個老頭每天要來混吃混喝也是原因之一。


    “這次是真的,真的哦。因為我那個寶貝徒弟小冉子要納妾了,今後就犯不著你了,你打從這裏出去之後,也就自由了。”


    軒逸老頭說的很隨意,說完了還拉著裴秋池往外走,繼續說道:“這次真的帶你出去,我先把你帶出去,回頭你做頓飯答謝我。”


    “喂,丫頭,和你說話呢,你聽到沒有?”


    軒逸老頭拉著裴秋池外村外走,卻發現裴秋池的步伐明顯慢了下來,被拉著的手臂也有些僵硬,回頭看看就發現裴秋池的頭低了下來,不做聲的隻是跟著他走。


    “丫頭,你難受嗎?我那徒弟找你解釋,你又不聽,讓你回去你又不回,這樣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啊?況且他身上的蠱毒清了,一個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男子,如何沒有些念頭。你讓他還忍多久?小冉子的樣貌那真是沒的說啊,才一有點想法,那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都一股腦的撲了上來。”


    軒逸老頭又看看不出聲的裴秋池,繼續說道:“其實,小冉子隻是納妾,納妾而已嘛,要不你現在回去?”


    “出來了嗎?原來是這樣的走法。”


    裴秋池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軒逸老頭後麵的話,看著眼前一片開闊的大路,和之前自己圍著村莊一直繞都繞不出來的小路截然不同,顯然這就是走出來了。


    “是啊,就是這樣的走法,其實也很簡單……喂,丫頭,丫頭,我帶你出來了,你還沒給我做飯吃呢?丫頭,丫頭,你往哪兒去?”


    看著裴秋池甩開自己的手,背著小包踩著輕功幾步就跑遠了,軒逸老頭叫了幾聲之後,拍拍手,耷拉著腦袋回城了。


    而當天晚上,風情樓接到了樓主的消息,一個很特別的任務……


    第二天早上,陳員外家的小姐出門采購嫁妝,遇到了劫匪,正好有一位女俠經過,給救了下來。不過,那位俠女走的時候還說了句很奇怪的話:“你這長相也不怎麽樣嘛?”而這位陳員外的千金,據說就是三天後要嫁進墨府做小妾的。至於給誰做妾……


    又一天,聽說又是那位女俠,救下了一位被惡霸逼婚的少女,那位女俠雖然仗義相救,卻又奇怪的要那位少女以身相許?許給誰?沒說?


    第三天,墨府一派喜氣洋洋、掌燈結彩,大紅的喜子從大門口一直貼到了最裏麵的臥室。門外的鞭炮放了一茬又一茬,地上的鞭炮上碎下來的紅紙都能沒過腳麵了,還“劈裏啪啦”的響個不停。


    而隨著一陣鑼鼓嗩呐聲,一頂紅色的小花轎被抬到了墨府門口,因為是納妾,所以轎子比一年多以前,墨府娶少夫人的時候小了很多,但這鞭炮鑼鼓的排場可真是不小了。


    隨著人群的簇擁,墨府門口出現了一個大紅喜服的男子,修長的身形依舊纖瘦,但那張俊美傾城的臉蛋還帶著絲絲的嫵媚、濃濃的風情,就連嘴角翹起的弧度都讓人看了一陣窒息,簡直感歎這新郎就是個人間妖物,不然怎麽同為男人的看了都是一陣失措呢。


    “請新郎踢轎門?”


    喜娘高聲的一喊,那紅色的身形就來到了花轎的旁邊,卻沒有踢門,而是上前一步,輕輕的將轎門向兩邊拉開,隨即伸出修長白皙的大手,想要將裏麵的人攙扶出來。


    這樣一個動作,人隱在人群中的一個白色的身形明顯一滯,那熟悉的一幕瞬間閃過眼前,鼻子有些算,眼睛有些熱,暗自咬了咬牙,那白色的身影快速的擠出人群,往一邊的巷子裏做了一個手勢。


    很快的,另一頂紅色的小花轎從巷子裏被抬了出來,一聲聲嗩呐吹的震天響,驚住了剛剛那花轎上的新娘子,本來要和新郎握在一起的手也沒有伸出去。


    “諸位,墨府辦喜事,自然是好事成雙,這納妾自然也是不嫌多的。我今天就再送給墨三公子一個妾室,讓他雙喜臨門。”


    那白色的身影隨著那後來的小花轎一起來到了墨府門口,眾人都隨著聲音看過去,竟然是一個身形不高,有些纖瘦的白衣俊俏公子。那公子看年紀不大,也就十七八歲,但一張俏臉白皙若凝脂,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也是顧盼生輝,挺翹的小鼻子加上一張圓潤的粉唇,竟然也是生就了一張美人臉的男子。


    “這位公子真是大方,既然來了,不如就同進墨府,喝杯喜酒。還要感謝這位公子的好事成雙。”


    墨冉站在兩頂轎子的中間,挑著彎眉看著眼前的白衣小公子,唇角笑的那叫一個風情萬種啊,好像眼底的媚勁都能把人化成了水。


    “嗬嗬,墨三公子今日大喜,一下納了兩房小妾,隻怕還要好一通忙呢,我就不打擾了哈。您忙去?”


    那小公子說的倒是客氣,禮數也很周到,向大紅衣服的墨冉深深的施禮,隨即轉身就要走,卻被墨冉上前一步就拉住了手腕,笑著說道:“這妾的確是不嫌多的,不如小公子您也湊和數如何?”


    “啊?”眾人聽到墨三公子這句話,都是一驚,嘴巴個個都張的能塞進一隻雞蛋了,也有人掩口竊笑了起來。因為眾人猶記得之前墨三公子的種種傳聞,就是和皇上斷袖的。現在雖然見墨冉納妾,卻又拉住一個俊俏的小公子不放,顯然就是應了之前的種種猜測了。


    “呃?”白衣的公子甩了甩手腕,卻沒有掙脫,下一刻,眼前的紅影一閃,那張妖孽般俊美的臉龐在自己麵前放大,鼻尖都貼在了一起。


    “嘶……”


    眾人一片的大聲抽氣聲中,墨冉的修長的大手扣住了那白衣小公子的後腦,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紅衣妖嬈強勢,白衣清雅執拗,先是掙紮拉扯著,漸漸的擁成了一團……


    墨冉的粉兒們,後麵精彩番外有大家期盼已久的秋池、墨冉幸福生活的小肉肉,記得要訂閱哦?還有《江湖月報》精彩片段和狀元大會,別錯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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