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邊的驛長也叫道路官,雪天他們很早就會組織道路附近鄉民清掃道路。”</p>


    聽著趙備自豪的解釋,諸葛亮心下震動。</p>


    諸葛瑾與趴在車窗上的孫尚香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敢相信的神情。</p>


    “這未免有些太過勞民了吧?雪天這麽危險,道路修繕固然重要,可百姓們在這麽冷的天氣出來,有可能會凍病凍死的。”孫尚香以心軟的口吻,試探說道。</p>


    甘夫人聞言,當即就笑了。</p>


    “姐姐為何發笑?”孫尚香微惱。</p>


    甘夫人怕她誤會自己是取笑她,忙擺手解釋:“我不是笑你,是笑那些掃路的鄉民。”</p>


    “首領常說,有錢能使磨推鬼,道路清掃維護,都是由道路官承包出去的,為了賺這個錢,附近村莊那些鄉民差點搶破頭。”</p>


    “有兩姐妹同嫁一個村,為了成功承包到村子附近的路段,差點鬧到縣衙裏要斷了親緣關係,我想起這事,覺得當時那場麵有趣,這才發笑。”</p>


    “況且,太危險的路段一直由軍隊負責,鄉民們不用冒險。”</p>


    當然,這也是因為北方地勢開闊平坦,道路維護難度較低的緣故。</p>


    這點甘夫人現在不會跟孫尚香講,反正日後她自己會知道。</p>


    孫尚香聽完甘夫人的解釋,點點頭,表示又漲知識了。</p>


    隻是,這樣一來,當地官府為了維護道路,隻怕又要多一大筆支出了。</p>


    就是不知道這個錢又是從哪裏來的。</p>


    隻收糧稅和商稅的徐家軍,國庫裏到底有多少錢呢?</p>


    總感覺花不完似的。</p>


    想花完肯定是能花完的,徐家軍也出現過經濟危機,不過隻在徐月的賬本裏危機了兩天,就解決掉了。</p>


    在老百姓們看來,她們都沒來得及感受,危機便已化解。</p>


    隻是徐家人民錢莊裏新推出了一種叫做債券的東西。</p>


    “債券?”孫尚香感覺自己又觸碰到了盲點。</p>


    甘夫人忙“噓”了一聲,讓孫尚香小點聲。</p>


    可還是晚了,趙備已經看了過來,滿目震驚:你背著我偷偷買債券了?</p>


    甘夫人一把關了車窗,靠在孫尚香耳邊嘰咕了幾句,孫尚香別的沒聽懂,隻聽見買這個債券能賺錢,不免心動。</p>


    “那姐姐賺著錢了嗎?”</p>


    甘夫人見她躍躍欲試的模樣,給她敲了一棍,</p>


    “投資有風險,買劵還需謹慎,我是相信徐家軍,賭徐家軍未來國運昌隆!”</p>


    “你嘛......我們徐家軍現在暫不對外出售債券,就把心收起來吧啊。”甘夫人拍拍年輕人的肩膀,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p>


    孫尚香:“......”</p>


    車窗又被孫尚香打開,哪怕冷風呼呼往裏吹,她還是忍不住想看看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p>


    同時心中又忍不住回想甘夫人說的國運昌隆,眉頭皺起。</p>


    甘夫人如此篤定,而她對揚州和孫氏的未來,卻十分迷茫。</p>


    ......</p>


    臘月27號傍晚十分,甘夫人一行人順利抵達河間縣城。</p>


    天冷商鋪關門早,城中百姓也都各回各家,準備夕食。</p>


    隻有不知愁滋味的孩童們在街巷中結伴玩鬧,等著吃現成。</p>


    甘夫人一行人浩浩蕩蕩駛入城內,繞過護城牆下的車馬專行道,先到馬場放馬停車,緊接著搭乘容量超大的公交馬車,朝驛館行去。</p>


    見到公交馬車那一刻,孫尚香嘴巴張成了O型。</p>


    “甘姐姐,你們、你們未免也太大膽了吧!四乘以上的馬車,非公侯不可逾越......”</p>


    不等小姑娘話說完,諸葛亮一馬當先,已經興致勃勃登上這架大馬車,挑選一個合適的座位坐了下來。</p>


    諸葛瑾眉心狠狠一跳,他昔日忠君愛國的弟弟,怎會變成這副模樣!</p>


    如此藐視皇權,與徐家匪徒同流合汙!</p>


    諸葛亮不是看不到親哥哥氣惱的模樣,但他不在乎。</p>


    青年人滿心滿眼想的,都是快點見到徐主公!</p>


    趙備將諸人神色都看在眼裏,同夫人暗暗對視一眼,便各自招呼著各自負責的遠客上車。</p>


    孫尚香木呆呆的登上這巨大的馬車,在此之前,她坐的馬車最多隻有三馬牽拉。</p>


    就這樣,便已經讓滿城貴女們羨慕的了。</p>


    可麵前這一輛,足足六馬。</p>


    趕車的車夫隻有一個人,他單獨座在左側領頭馬身上,一甩鞭子,六馬齊動,拉著巨大的馬車車廂,“噠噠噠”勻速小跑向前。</p>


    皇家禦馬手隻怕也沒有這位車夫的車技高超,彎道在車夫眼中,形同於無物,車內眾人坐得很穩當,幾乎感受不到顛簸。</p>


    天色漸漸暗下來,街道兩側屋簷下亮起朦朧的燈光,飯菜的香氣從家家戶戶廚房裏飄散出來,車上吞咽口水聲彼此起伏。</p>


    </p>


    馬車駛到河間書院附近時,巷子裏傳來了兒童的朗朗讀書聲。</p>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p>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p>


    “子曰,溫故而知新,可以為師矣,子曰,學而不思則罔,則罔......”</p>


    讀書聲突然卡主,諸葛亮不自覺念出後半句,“思而不學則殆。”</p>


    “吱呀”一聲,木窗推開。</p>


    一個帶著虎頭棉花帽的小男孩從窗裏探出頭來,左手拿著一卷書,右手拿著一顆吃了一半的冬棗,咕嚕嚕轉的大眼四處轉,終於鎖定到了街上駛過的公交馬車上。</p>


    一大一小,四目相對。</p>


    小孩忙拱著手行了一禮,是標準的儒家謝禮,“謝大哥哥提醒。”</p>


    馬車越使越遠,諸葛亮想還禮時,已經見不到那戶人家正在背書的小孩了。</p>


    他望著朦朧夜色中漸漸隱去的河間書院,口中喃喃,“這麽小,就能讀到論語了......”</p>


    那個男孩,看起來也不過七八歲大吧。</p>


    穿著厚厚的棉襖,但看得出來,外麵的衣料不是很好。</p>


    但臉上氣色很好,雙目炯炯有神,有股精氣神。</p>


    不是貴族,那就是應該是個小富之家的孩子吧?</p>


    趙備感歎道:“沒爹沒娘的娃娃總是早熟懂事,那小兒看起來同我家阿鬥一般大,都知道背論語了,還知道跟你說謝謝,可我家阿鬥......”</p>


    想起家裏那個撿石頭砸牛屎包的小子,趙備一擺手,“不提也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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