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夜色涼如水,月光如銀,斑駁的穿透枝葉,抖下一地的銀光。[.超多好看小說]


    看著一眾人等幹坐著,她不禁有些好笑。


    究竟是想看她穿上金絲彩衣是何等的美呢?還是想看她出醜倒黴?


    一件衣服,改天穿不也可以嗎?可皇後非得立等著要看,究竟是對她垂愛有加,還是另有所圖?


    其實,舒荷心裏就跟明鏡似的。


    眼下這些人,除了身邊的兩位,其他的隻怕都沒安好心。


    不過,在知道衣服首飾被毀之後,舒荷便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此刻,她隻需安靜的等著結果,好生的演好接下來的戲即可。


    “姐姐……”


    “小妖精。”


    耳邊,竟然同時響起慕容景軒和慕容景墨兩人的聲音。


    舒荷打了個哈欠,有些睡眼惺忪的掃了眼二人,“冷嗎?”


    這樣涼的夜,皇後也太不體貼人了,不過,這次,隻怕那些人就是冷也心甘情願呢。


    想不到她舒荷也有這樣不被人待見的一天,一個個的等著看她倒黴遭殃,哎,無聊啊。


    “正是怕你涼呢。”慕容景軒說著就脫掉身上袍子,豈料,慕容景墨更快,從趕來的宮人手裏接過一件雪色披風蓋到了她身上。


    原來,他早已料到夜涼,暗自吩咐了隨侍去取了披風過來。


    慕容景軒有些懊惱,但也沒說什麽,凡是對小妖精好的,他也不會太計較,何況,這一次,慕容景墨的確比他細心。


    舒荷感激的朝他笑笑,“要不你先回去吧,你身子不好。”


    慕容景墨往她身上靠了靠,“我還要看姐姐穿金絲彩衣呢。”


    “隻怕會讓你失望了。”舒荷苦笑,那衣服不過在自己房裏過了一夜,就麵目全非了,可惜呀。


    “毀了?”慕容景軒驚道。


    “噓,小點聲。”舒荷忙使眼色。


    “那你怎麽?”慕容景軒有些急了,這女人到底有沒有搞清狀況,衣服毀了,還敢讓皇後娘娘派人去取?這可是欺君之罪呀。


    “那能怎麽辦?皇後要去,我能攔著?”舒荷沒好氣瞪他,話說,她也不想的,金絲彩衣,還是他國進宮的,肯定能值老銀子了。


    慕容景墨拍拍舒荷的肩,對慕容景軒投去一記淩厲的眼神,“姐姐不會有事的。”


    慕容景軒鼻子一哼,“當然,皇後娘娘的心頭肉,你自然能讓她改變心意的,看來,本王那是多管閑事白操心。”


    舒荷無奈扶額,這才好了一會兒,又對付上了。


    “你們倆給我安靜會兒,要殺要剮,好歹有我呢。”


    慕容景軒睨了她一眼,他不就擔心這個嘛,笨蛋。


    慕容景墨則對她脈脈溫情一笑,“有墨兒在,誰也不敢動你。”


    “那感情好。”舒荷附和一笑,沒將他的話當真。


    ——


    看這邊三人和諧相處的畫麵,底下不少人羨慕不已,能同時得到了六殿下和八殿下的垂青,看來舒荷這女人定然不簡單呐,至於傳言,早在她的一些驚世之舉中被破功了。


    而且,再加上剛才舒荷那灑脫又大氣的表演,此刻,很多人都有一個感覺,似乎隻有這樣的女人才配的上那樣尊貴的男人。


    而她的前未婚夫,早就不被列在內了。


    慕容景瀾冷眼望著上麵的情景,唇角不覺勾起一抹冷然的笑意,舒荷,老八……似乎一下子豁然開朗起來。


    人最怕沒有弱點,以前老八是疾病,現在隻怕就是舒荷了吧。


    坐在他身側的葉纖纖,偷眼瞥見他的神色,暗自冷笑,對舒荷此刻沒心沒肺傻乎乎的樣子嗤之以鼻,她似乎早猜到了舒荷拿不出東西,而看皇後的樣子,似乎存心找她的麻煩。


    所以,即便是舒荷能拿來,恐怕皇後還有後招等著她呢。


    嘿,樂吧樂吧,看你今晚還能囂張到幾時。


    ——


    約莫一個時辰後,皇後派出去的人終於回來了,還帶來了秋香秋喜兩個丫頭。


    那人在皇後耳邊低語了幾句,就見皇後臉色一變,厲聲道,“大膽舒荷,還不敢本宮跪下。”


    眾人一震,似乎從百無聊賴的等待中嗖然驚醒。


    麵對皇後的厲聲厲色,似有些意外又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場內,沒人說話,隻安靜的看著好戲。


    舒荷一臉茫然,起身,再緩緩跪下,“民女愚鈍,不知皇後娘娘何處此言?”


    “哼,你還敢裝糊塗嗎?”皇後冷冽的視線直直的射向她,像小刀子似的,“你說你感念本宮垂愛,所以將衣服首飾供在家中,哼,本宮看你就是一派胡言。”


    “怎麽了?”舒荷睜著大大的眼睛,無辜惶恐至極,“衣服首飾,民女一收到,即刻命人收了起來,有專人保管打理的,民女不敢胡言,不信,皇後娘娘可以招民女的隨身丫鬟,一問便之。”


    “李蓉,你來跟她說說,究竟怎麽了。”皇後一派冷然。


    “是。”之前帶人去相府取衣服的女官站了出來,尖聲道,“回皇後娘娘,金絲彩衣還有首飾,在奴婢們去之前就已經毀了。”


    說著,還命身後的宮女端著一個托盤,就被毀了的衣服和首飾展給眾人看。


    “毀了?”底下一片驚呼。


    慕容景瀾雙眉一凝,疑惑的看向舒荷。


    葉纖纖唇角流露出一副了然的笑意,果真如此。


    其他人有幸災樂禍的,也有為舒荷擔心的。


    “怎麽可能?這位姐姐,你是不是搞錯了?”舒荷也是一臉難以置信。


    李蓉冷眼瞧著舒荷,“衣服首飾都在此,奴婢怎會搞錯?”


    “可是不可能呀,我來時還好好的,明明交予貼身丫鬟秋喜與秋香兩人保管的呀。”舒荷很是驚慌。


    “哼,正在這兩個丫頭說是親眼見到你毀了衣服和首飾的。”李蓉道。


    “啊?”舒荷眨眨眼,有些懵了的感覺。


    慕容景軒看了,心疼極了,就要起身說話,卻被慕容景墨一把拽了下來。


    蠢貨,看不出這女人在演戲嗎?


    “不不不,不會的,秋香秋喜怎麽可能會說是我毀了衣服和首飾呢?不會的。”舒荷跪在地上,驚惶的自語著。


    “哼,是與不是,那兩個丫頭,奴婢已經將她們帶了來,娘娘可以讓她們當麵對質,相信真相很快就會出來的。”李蓉建議。


    “好。”皇後道。


    很快,秋香秋喜被帶了過來。


    兩人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陣仗,一時間有些膽怯慌亂,腿肚子都在打顫。


    “還不行禮。”壓著兩人的宮女們冷聲道。


    “奴婢見過皇上皇後娘娘……”兩人一聽,撲通一下就跪倒在地,根本就不知道皇上娘娘現在在什麽位置,隻不停的磕頭。


    舒荷心底偷笑,皇後就找這樣的證人麽?隻怕她注定要失望了。


    “皇上娘娘在這邊。”宮女壓低聲音提醒。


    “哦。”這兩人哪敢仰視天顏,隻慌著順著宮女偷偷指引的方向重新叩拜。


    皇後早已不耐,“下麵跪的是何人?”


    “奴婢秋喜(秋香)。”兩人顫聲回答。


    “可是相府大小姐舒荷的貼身丫頭?”


    “正是。”


    “你們說,親眼瞧見了你家大小姐毀了衣服和首飾,對不對?”


    “對對對……”秋香秋喜兩人點頭如搗蒜。心裏懼怕不已,本來隻是受二夫人之命毀了衣服和首飾,讓舒荷不能參加晚宴,卻不料這事竟然鬧到了皇後這裏,若皇後動怒的話,會不會連她們也要跟著牽連?


    “胡說。”皇後臉色一沉,冷冽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度,嚇的秋香秋喜兩人匍匐在地,隻顧磕頭。


    “哼,舒姑娘賢淑知禮,本宮見著喜歡,所以偏愛了些,將好東西賞了她,她感念不盡,又怎麽會故意毀壞?本宮看,分明是你兩個惡奴故意陷害你家主子。”


    “啊,奴婢不敢,奴婢不看……奴婢們是親眼看見大小姐毀了衣服和首飾的呀。”秋喜秋香忙道。


    “是嗎?”皇後陰冷一笑,幽幽的視線緩緩看向舒荷,“舒荷,你還有何話說?”


    哼,皇後呀皇後,幹嘛跟她舒荷過不去呢?


    舒荷不懂,但是,此刻,皇後咄咄相逼,她怎敢不接招?


    “民女沒有做這樣的事。”舒荷坦然回答。


    “那這衣服和首飾是自己壞的嗎?”皇後幽暗的眼神又看向地上跪著的兩個丫頭,“還是,你這兩個丫頭保管不力?”


    “不,奴婢們根本沒有保管呀。”秋香秋喜瞪大眸子,驚道。


    “你們?”舒荷痛心的望著她倆,“兩位姐姐,為什麽你們要在皇後娘娘麵前撒謊呢?因為喜兒那丫頭好奇,我怕她會趁我不在偷偷拿出來看,所以,特特的交給你們保管,那日,衣服和首飾是我親自交予你們手上,親眼看著你們收進了櫃子裏,那鑰匙也是秋香姐姐保管的。你們怎麽能睜眼說瞎話呢?”


    秋香秋喜登時懵了,她們會撒謊,想不到大小姐比她們更會撒謊,而且,那戲演的就跟真的似的。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兩人忙搖頭否認,“不,奴婢沒有保管過,根本沒見過什麽鑰匙呀。”


    “罷了,你們不承認也就算了。”舒荷搖頭歎息,神情又有些幽怨,“可是,你們為什麽要陷害我呢?非要說是我毀了衣服和首飾?試問,如此貴重之物,又是皇後娘娘親賜,如此恩寵,我瘋了不成,珍惜不及,怎麽可能毀掉?”


    這一質問,全場嘩然。


    確實呀,如此恩寵,瘋子才會毀掉。


    那兩丫頭越發慌了,之前也想過事情敗露,但那時隻想著耍賴推脫罷了,可現在,鬧在皇後麵前,還得說是舒荷自己毀的,沒有過硬的理由,誰會相信?


    其實,說出去就連她們自己也不敢相信,若不是二夫人這次賞賜給的重,她們也舍不得毀了那麽貴重的衣服和首飾呀。


    “說,你們是怎麽看到舒姑娘毀了衣服和首飾?當時她是怎麽做的?”皇後突然厲聲道,“如果,你們敢有半句虛言,本宮立刻將你們杖斃於此。”


    秋喜一嚇,魂去掉了一半,秋香卻從皇後的話中聽出了玄機,靈機一轉,忙道,“就在衣服和首飾送來的當天晚上,奴婢見大小姐晚飯吃的少,趕著做了碗夜宵送過去,卻不想走到門口就聽見大小姐的咒罵聲,奴婢當時一聽,就嚇的半死。”


    “哦?咒罵聲?她在咒罵些什麽?”皇後幽幽問。


    “奴婢不敢說。”秋香慌道。


    “說。”皇後低喝。


    “是。”秋香忙道,“大小姐說衣服樣式繁複顏色難看,還說皇後老了,眼光不行了,竟然將這些上不了台麵的東西送給了她,她天生麗質,如此美貌,穿上這樣的衣服和首飾,豈不是出去丟人現眼嗎?還不如毀了算了,反正東西是她的,她要怎麽樣就怎麽樣。”


    “混帳。”皇後聞言,厲聲喝斥,“你敢編排你家主子?”


    “奴婢不敢。”秋香忙垂首磕頭,信誓旦旦,“奴婢所言句句屬實。”


    “然後呢?”


    “然後就見大小姐拿著剪刀在衣服上劃了長長的口子,還將首飾拆了,丟在地上用腳踩。[]奴婢見了,忙進去攔著,可是衣服首飾都已經毀了。”


    “是麽?”皇後冷笑,看向舒荷。


    舒荷一頓,神情愕然,在皇後看向她的時候,也緩緩抬了頭,迎上了皇後陰冷的視線。


    “是,奴婢不敢撒謊,奴婢隻求娘娘念在大小姐年幼不懂事,饒她一次吧。”秋香忙磕頭求情。


    “皇後娘娘,民女…。”舒荷說。


    皇後卻冷然打斷,“人證物證俱在,舒荷,你還有何話說?”


    舒荷亦冷冷一笑,這個晚上過的還真是精彩,她終於明白什麽叫人善被人欺了。


    她不會不知道,以皇後的聰明才智,怎麽可能連這樣一個破綻百出的栽贓陷害也沒瞧出來呢?


    嗬,好吧。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你們逼人太甚,那她也隻有接招了。


    今晚,她定要讓這些敢欺負她的人知道些厲害。


    “民女還是那句話,民女沒做過這件事。”舒荷大聲道。


    “是嗎?那麵對你貼身的丫鬟指證,你如何解釋?”皇後涼涼的道。


    “民女不想解釋,民女隻想問秋香姐姐幾個問題。”舒荷道。


    皇後眼神微凜,緩緩點頭,“好,本宮許了。不過,舒荷,你也給本宮聽清楚了,若這件事是你做的,你隻要老實承認了,本宮念你年少無知,倒可以從輕發落,如若不然的話……”


    “民女說了,沒做過。”這是威脅嗎?舒荷朗聲道,雖然跪著,但挺直的脊背讓她整個人顯得坦坦蕩蕩。


    一時間,皇後也不好說什麽,“好,那你說說看,這到底怎麽回事?”


    舒荷冷然看向匍匐在地的秋香秋喜,“秋香姐姐,你說是衣服和首飾送來的那晚,看到我親自毀的,還說你親自做了夜宵送來,對嗎?”


    “是的。”秋香微微抬首,點頭稱是,從剛才的對話中,她隱約看出皇後有意針對舒荷,所以,膽子大了許多,也沒之前那麽慌亂了。


    “哦?請問你做的什麽?”舒荷一笑,問。


    “額……”秋香一愣,忙脫口說出,“燕窩粥。”


    “哦?燕窩粥哦,真是好東西呢。”舒荷不禁哼笑出聲。


    秋香一頓,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臉色忽地有些變了。


    “大膽舒荷,還不言歸正傳,說說衣服首飾的事,難道要讓皇後娘娘在此侯著嗎?”李蓉突然喝道。


    舒荷白了她一眼,多嘴多舌,沒見她這正審著的嗎?


    “回皇後娘娘,秋香在說謊。”忽地,舒荷直指秋香,大聲喊道。


    這一喊,所有人皆茫然了,聽不出來呀,怎麽說謊的。


    秋香一顫,忙否認,“奴婢沒有,奴婢沒有……”心裏卻是暗暗叫苦,這燕窩粥是二夫人每晚必須要喝的,她一直伺候著二夫人,不想在舒荷這裏卻說溜了嘴。


    但是,她又心存僥幸,她不過說了碗燕窩粥,怎麽就認定她撒謊呢?


    皇後柳眉微蹙,“接著說。”


    舒荷神色一冷,繼續道,“第一,秋香秋喜是二娘給民女的大丫鬟,民女自知位卑福薄,不配有兩個大丫鬟的伺候,所以,自從她們兩人進了荷香苑之後,除了一些要緊的事之外,一般的事不會勞煩她二人,何況還是做夜宵這樣的粗重活兒,就更是輪不到她們了。”


    一番話,說的眾人不住點頭,這些人家中小廝丫鬟,那也都是有等級的,像一等的大丫鬟簡直比一般家庭裏的小姐主子還要嬌貴,怎麽可能會進入廚房那種醃臢之地呢?


    秋香聞言,立刻反駁,“不,大小姐說謊,我是做了夜宵的,在荷香苑,我們都是自己做飯。”


    “我?我們?”舒荷冷笑著抓住了這個字眼。


    秋香頓驚,“不,奴婢……”


    舒荷豈容她再說下去,當即打斷,“秋香姐姐,這是其一,其二,你說你為我做夜宵,還做的是燕窩粥?嗬,秋香姐姐,你好糊塗啊,怎麽來了這些天,竟然不知道我荷香苑窮的很,又怎麽會有燕窩這些金貴的東西呢?嘿,我看你是在二娘那裏呆了久的,怕是錯將二娘當成了我?端著夜宵走錯了屋子,看錯了人吧?”


    秋香被她一陣搶白,頓時又有些慌了。


    秋喜見秋香無言以對,忙抬首,“大小姐,你忘記了嗎?奴婢兩個進荷香苑時,二夫人親自賞了上等的燕窩命奴婢二人帶過來的,說是給大小姐補身子。”


    “是嗎?本小姐還真不記得呢,想不到二娘還能如此大方,她賞了多少呀?”舒荷漫不經心的問。


    “二夫人說了,先稱二兩給大小姐,完了再取。”秋喜淡定道。


    “哦,二兩?似乎也不少呢,不過,在荷香苑住這麽些天,別說燕窩了,就連燕子毛,本小姐也沒見一根呢,這是怎麽回事?”舒荷凝眉問。


    秋香冷笑,“大小姐這麽說就不對了,奴婢們天天給您做燕窩粥做夜宵,難道您吃完就忘嗎?如此豈不是辜負了二夫人的一番心意?”


    “是哦,這樣的話,還真有點對不起二兩呢,好歹她施舍了二兩燕窩,我不可能連根燕子毛都撈不著呀。”舒荷自嘲的道,忽地,看向皇後,“皇後娘娘,民女有個不情之情,既然兩位姐姐都說二娘給了燕窩,那麽能不能請皇後娘娘命人去荷香苑搜一搜,倘若能搜到半兩燕窩,舒荷將親自向二娘磕頭認罪。”


    “這……”皇後微頓。


    秋香秋喜一慌,忙道,“那燕窩昨兒個才吃完,奴婢們還未來得及去取。”


    “是嗎?”


    “是。”兩人非常肯定。


    “哦,二兩燕窩。”舒荷卻低垂眼簾,掰著手指,自顧自算道,“你們來我荷香苑幾日了?”


    兩人麵麵相覷,“快……十日了。”


    “那麽你們怎麽不知我這些日子為生意上的事,每天早出晚歸,別說夜宵,就連晚飯也甚少在家吃,何況,二兩燕窩,不過做碗燕窩粥做夜宵,就算十日,我能吃的完嗎?”舒荷陡然厲聲道。


    兩人一顫,“夫人,夫人也吃了。”


    “哼,我看你們倆撒謊都成精了,信口就能開河。”舒荷神色淩冽,“難道你們忘了進荷香苑那日,我說的話了嗎?夫人飲食除李嬤嬤之外,任何人休得插手。難不成你二人背著我,偷偷給夫人吃了?”


    兩人越發惶恐,儼然掉進了泥淖中一般,越陷越深。


    “奴婢們看夫人飲食清淡,就想暗中給她補補身子。”


    “是嗎?你們倒是好心。”舒荷冷冷一笑,“不過,聽你們這樣一說,本小姐倒可以了了另一件公案了。”


    說著,向皇後娘娘磕了個頭,道,“皇後娘娘,民女求娘娘做主。民女母親夏之荷於十年前突然得了失心瘋,這些年一直關在相府後宅……”


    一句話驚起千層浪,舒匡猛然起身,“逆子,休要胡說。”


    胡說?哼,舒荷朝他看了一眼,“舒相,虧人們常議論你與我娘親是天作之合,神仙眷侶,難道,這近十年來,你都沒懷疑過娘為什麽突然就得了那種病?”


    “那還不是你娘犯賤……啊。”舒柔剛開口,突然,一粒葡萄不知從哪個方向飛出,直接進了她口裏,那樣的力道,直讓她當場噴了一口血肉,然而,卻不能動不能喊,她被人點了穴。


    此刻,她隻能任由疼痛順著嘴裏不住蔓延。


    而其他人隻在看著好戲,根本沒有注意到旁邊反常的她。


    舒匡皺眉,還想說什麽,舒荷卻已經扭過頭,不再看他。


    今晚,她喊他舒相,而不是爹,就已經表明了她的立場。


    “皇後娘娘,民女早已發現娘的失心瘋來的突然,便暗中留了心,無疑中發現是飲食上出了問題,似乎是被人下了毒的……”


    啊——底下,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驚愕不已。


    一代才女美女得了失心瘋就已經夠讓人心憐的了,可竟然還是被人下了毒的……


    一時間,很多人似乎難以接受。


    年輕一輩倒也罷了,年老一輩的隻要想起當年禦花園中的那一抹驚豔身姿,直不住的搖頭歎息啊。


    紅顏薄命紅顏薄命啊。


    究竟誰人如此狠心呐。


    而秋香秋喜聞言早已嚇的癱軟在地,她們已經隱隱從舒荷的話頭中猜到了答案。


    舒荷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民女後來隻讓信的過的李嬤嬤一人負責娘親的生活起居和飲食,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可是,剛才秋香秋喜姐姐竟然說暗中給娘親吃了燕窩?嗬,怪不得,娘親這幾日的病又有所加重,所以,皇後娘娘,民女懷疑,那燕窩裏是不是加了料的,不然,娘親怎麽又病情加重了呢?求皇後娘娘為民女做主,徹查此事。”


    皇後心裏凜然,心想這丫頭花花腸子還真多,竟然繞來繞去的,愣是將衣服首飾的事情繞到她娘親的病上,愣是將不利自己的案子悄然轉到了對她人不利的案子上。


    “舒荷,此事,本宮自會與你做主,不過,眼下,說的是你毀壞衣服首飾之事,本宮希望你能給本宮一個交代。”皇後不允許她偷轉話題。


    舒荷一挑眉,“民女正要說此事呢。”


    “秋香,燕窩之事也罷,就算你有那份體貼,為本小姐做夜宵吧。但是,你說你在門口聽見我的咒罵聲,然後推門看見我用剪刀劃了衣服,還把首飾拆了扔在地上踩,對吧?”


    秋香麵露遲疑,“是的,當時奴婢也不明白大小姐為什麽那麽做。”


    “別說你不明白了,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我為什麽要毀了皇後娘娘賜的東西,嗬嗬。”舒荷卻是笑了。


    眾人見她此刻還笑的出來,真以為她瘋了。


    “可是,你怎麽就能那麽確定,我當時毀的就是皇後娘娘賜的衣服和首飾呢,難道你不會看錯?”


    “這個,是聽大小姐親口說的。”


    “哦?我親口對你說,我將皇後娘娘賜的衣服和首飾毀了?”


    “因為奴婢一開始在門口,聽見大小姐在裏麵說……說皇後娘娘沒眼光什麽的……”


    “所以,你就肯定那衣服和首飾就是娘娘賜的?”


    “這……”


    “還有,你送夜宵就送夜宵,幹嘛不直接推門進來,還在門口聽話兒呢?”


    “奴婢……奴婢一開始隻以為大小姐對誰發火呢,不想聽到最後……”“難道就不會聽錯看錯?”


    “不會。”


    “這麽肯定?”舒荷幽幽的望著她。


    秋香秋喜一愣,繼而點頭,“是的。”


    “好,那如果你們聽錯看錯了,又當如何?”舒荷冷冷的問。


    秋香秋喜心知東西都毀了,死無對證,也不怕,當即保證道,“奴婢可以對天發誓,絕對沒有聽錯看錯,大小姐確實說了那些話,確實親手毀了衣服和首飾。”


    “好。皇後娘娘,能否讓民女看看被毀的金絲彩衣和首飾?”舒荷道。


    皇後皺皺眉,對李蓉使了個眼色。


    李蓉便親自捧了托盤走進觀月樓。


    舒荷故意將殘破的衣服一展,再瞧著那些首飾,頓時驚訝的叫了聲,“呀!”


    眾人一見,隻見那件明黃色的宮裝被剪的七零八落慘不忍睹。


    還沒感歎舒荷怎麽如此敗家之時,就聽舒荷又是一聲驚呼,“皇後娘娘,這件是假的。”


    假的?


    一片嘩然……


    皇後驚住,秋香秋喜呆住。


    “皇後娘娘,這件不過就是普通的衣服,瑞蚨祥的鋪子裏就能買到,而您賜的金絲彩衣,絕世無雙,民女見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怎麽可能是這件呢?這差別也太大了。”


    說著又將這殘破的衣服舉起來給眾人看。


    眾人一看,果然,這種衣服,但凡普通人家的小姐主子也能穿的。


    可是,好好的金絲彩衣怎麽會變成了假的呢?


    “李蓉?”皇後冷眼看向李蓉。


    李蓉一顫,撲通跪地,哆嗦道,“奴婢不知何故,奴婢也沒見過金絲彩衣,去了相府,是二夫人領我們去了荷香苑,然後是秋香秋喜兩個拿了衣服和首飾的。”


    秋香秋喜聞言,更是驚怕的不敢抬頭,隻淒惶道,“奴婢們隻是奉二夫人之命,取了衣服出來,卻不知道怎麽回事?”


    “耶,秋香秋喜,不是說衣服首飾不是你們保管的嗎?你們從哪取的?”舒荷反問。


    額……


    “莫非是砸了本小姐的櫃子?”舒荷問。


    秋香秋喜不敢答話。


    舒荷轉臉看向李蓉,“李姐姐,你說說看,秋香秋喜是砸了我的櫃子拿的東西嗎?”


    李蓉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將自己看到的盡數說了,“奴婢沒見著她們砸櫃子,也沒見開鎖……”


    “她們經過一番搜找嗎?”


    “沒……沒……”


    “看來,秋香秋喜,你們對本小姐的東西還真是了如指掌呢,這麽貴重的東西,不歸你們保管,竟然一下就能找到。”舒荷冷笑。


    “奴婢……”


    “真的金絲彩衣和首飾在哪?”舒荷突然厲聲質問。


    秋香和秋喜麵色慘白,恍然道,“奴婢們怎知?”


    “你們又不知道了?這世間還有你們不知道的事嗎?”


    就在這時,一名宮人稟報,說風輕羽大夫求見。


    風輕羽雖然低調,但是,他的大名卻是響當當的。


    皇後不知他這個時候進宮為何,但,想著他的醫術,也就點點頭,命人帶了進來。


    夜風颯颯,涼涼秋月下,風輕羽一身月白錦袍,端的是玉樹臨風、瀟灑飄逸。


    他身後還跟著一名俏麗的女孩。


    舒荷笑了,彩鳳這丫頭果然聰明,竟然去找了風輕羽來。


    這時,風輕羽在皇後麵前說了什麽,就見皇後點點頭,隨後,風輕羽抬手示意了一下,彩鳳便走到園子中央,將一個包袱打開,取出一件衣服在眾人麵前展開。


    就見,月色下,那金絲彩衣流光溢彩,折射出五彩的光芒,高貴而華麗。


    金絲彩衣——眾人驚呼。


    舒荷一笑,“皇後娘娘,這才是真正的金絲彩衣。”


    “怎麽會?”秋香秋喜頓時跌坐在地,以為自己眼花了,她們明明毀了的呀。


    皇後也是疑惑,但此刻真的金絲彩衣和首飾完好無損,那麽,就證明舒荷沒有說謊了。


    不由得,她凜冽的看向地上癱軟的秋香秋喜,怒道,“大膽奴婢,竟然剛當著本宮的麵撒謊誣陷你主子,來人,將這兩個人拖出去,即刻杖斃。”


    兩人心神俱碎,忙哭著求饒,“皇後娘娘饒命,皇後娘娘饒命啊,奴婢冤枉,冤枉……”


    舒荷搖頭,“兩位姐姐,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剛才,我就問你們是否看清聽清了,你們偏要……哎,這下……”


    兩人忙向舒荷磕頭,“大小姐,求您開恩,奴婢們知錯了,知錯了,”


    “皇後娘娘……”彩鳳收好了衣服首飾,突然跪在地上,說道,“民女彩鳳,蒙舒姑娘搭救之恩,那日剛好住進荷香苑。偏巧看見了一些不該看的東西。”


    “什麽?”皇後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彩鳳道,“那日,舒姑娘收到賞賜,激動非常,不時感念皇後垂憐,一個人守著東西說了皇後娘娘千萬句的好,一直到晚飯過後,方讓秋喜秋香兩位姐姐將東西收好。為什麽要交予她們呢?舒姑娘說了,這兩位姐姐是二夫人那邊的人,見慣了世麵的,做事穩當,交予她們放心。”


    “但是,沒想到,半夜,我起來小解時,卻見到她們房間的燈亮著,似乎還有什麽響動,民女疑惑便過去瞧著,就見兩人在床上分著銀票與首飾,並且商議著,等下半夜所有人睡睡的時候動手。”


    “一時情急,奴婢做不得多想,便趁她們不備之際,先行換了衣服和首飾。沒想到,後來,果見她們動手了……隻是,民女不明白,好端端的衣服和首飾礙著她們什麽了,好歹皇後娘娘賜給大小姐的東西,那也是我們一個園子的福氣不是嗎?”


    一番話與舒荷之前說的不謀而合,也讓秋喜秋香兩人的謊言大白於天下了。


    這兩人一驚,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行動會被人瞧了去。


    但此刻,麵對人證物證,她們想要狡辯也是不能了。


    “你們……”舒荷很是痛心,“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我舒荷自認沒有什麽對不起你們的地方。”


    “大小姐,我們錯了,錯了……”


    “大膽賤婢,竟然做下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其罪當誅。”皇後氣急,當即下令,將二人拖下去杖斃,並且株連三族。


    兩人一聽,頓時嚇的死都不敢了,隻不住磕頭,“皇後娘娘饒命,大小姐開恩了,奴婢們一時糊塗,都是聽了二夫人的吩咐,這一切都是二夫人主使的呀。”


    幕後老賊終於撬出來了嗎?舒荷忍不住揚了揚唇。


    ------題外話------


    下午應該還有一更,虐葉纖纖,好吧,舒荷威武,將壞人一並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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