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急步走入殿中,眾人皆是屈膝行禮,恭迎聖駕,我麵色如常安立在一旁。


    他坐定後倒是先未言陳之事,望了望我,眼眸深邃道,“皇後近些日子可好?”


    我淡然一笑道,“承蒙皇上掛念,臣妾一切皆好!”


    他抬眸望我,甚是邪魅的一笑,然後帶著帝王的威嚴,對周圍服侍的太監宮女道,“你們先退下吧!”


    眾人恭身退出,屋中甚是安靜,能聽得到窗外花叢裏蟋蟀的輕吟淺唱,楊廣淡淡開口,“你今天去陳嬪那了。”


    我嘴角劃過極輕的一笑,陳果然已經告狀了。


    於是不卑不亢的道,“她私自懲罰了一個秀女,臣妾以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隨意的加重或是減輕懲罰,定不會是人心所向。”


    楊廣望著我道,“朕對皇後真是一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啊,曾經的皇後隻是知道吃喝玩樂,現在倒是有了這番見解。”他的話不帶任何的情緒,隻是越是這樣越是猜不透他究竟是在想什麽。


    我最角隻是帶著極淡的微笑,似那春日裏極柔和的春風,“既然臣妾已經是這六宮之主,在其位謀其政,自然要當的起這份責任。”


    楊廣幾分探究的眼神望著我,“這後位看來還真是塑造人材的地方,連皇後都能奮發向上了我見他言裏多有諷刺,卻也不理會他,想必他還是一直懊惱我將宣華夫人遷到西北苑之事,我越發意識到這件事一天不解決,我們的矛盾便如在喉難以解決。


    今日我教訓陳雖是句句在理,也都是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但是楊廣還是來了,就已經證明在他的心裏已經埋下了對我的芥蒂。


    以前地我。不願絞盡這些是是非非之中。但生在這是非中有時候是躲都躲不掉地。越是逃避也許有一天死地也就越慘。兒子都可以殺父。這個時代還有什麽是不可能地。


    楊廣又道。“朕聽聞你不是很喜歡本屆選秀之女楊素地侄女?”


    我麵色平靜地回道。“倒是什麽事情都瞞不過皇上。嗯。我是十分地不喜歡她地目中無人。”


    楊廣嗬嗬輕笑。“皇後倒是直率。大凡宮裏地女子最善於地便是隱藏自己內心真實地對她人地評價。皇後卻是能這麽直接地說出不喜歡。”


    我依舊淡定地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我若不喜歡還要說喜歡。那豈不是欺君了?”


    我剛說完。楊廣猛地一伸手。將我拉入他地懷中。我驚呼一聲。本能地掙紮了幾下。他卻是欺身壓下來。


    我便不斷的向後仰身,直到背已經貼到他座位旁邊的小機,我們的距離那樣近,他讓我如此地不安,他溫熱的氣息呼呼的吹到臉上。


    他地臉上卻是帶著幾分玩味的輕笑,低沉的聲音道,“以前皇後待人漫不經心,讓人無可奈何,如今這般伶牙俐齒仍是讓人無可奈何。”


    我雙臂一舉使勁的一推他。掙脫開他的懷抱,站到一邊,他卻突然站起身來,我以為他又要對我做什麽,警覺的望著他退後了幾步。


    他伸手猛的抓住我的胳膊,將我往身前一拽,兩隻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扳住我的肩膀,似漫不經心,卻字字落地有聲的說道。“你可知,朕可以立你亦可以廢你,你手中的權利地位,一切一切都是朕給你的,你若惹的朕不順心,自也沒什麽好果子吃。”


    我望著著他,一字一頓也甚是清晰的道,“皇上的意思就是讓臣妾將宣華夫人接回宮?”


    楊廣卻是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左右言他道。“你不喜歡楊素的侄女。朕也不喜歡,但是如今宰相功高蓋主。手握兵權,朕也隻得用這姻親相互製約,以待他日時機成熟再奪回兵權,能將你婉婉惹怒地人,也非等閑之輩,若是朕十分寵幸她,你一個不受寵的皇後豈不是要受很多悶氣?”


    我隻覺得他這話像是在威脅我,他若隻是為了忌憚楊素的兵權,所以要封他的侄女為妃,而寵幸她一來可以穩住楊素給他們楊家不同尋常的榮寵,二來我這個不得寵的皇後似乎要受許多氣。隻覺得一切似乎都是在利益的權衡之中。


    我雖已有底線就是將宣華夫人接出來,卻覺得不應這麽痛快的就鬆口。


    隻道,“皇上還真是信任臣妾,就不怕臣妾將這些話告訴楊素?讓他寒心。”


    楊廣甚是邪魅的一笑,仿佛聽到了什麽好聽地笑話,“朕以為皇後你再愚昧也不能到這種程度吧?你必須依靠朕才有今日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榮寵,去靠楊素他給的了你嗎?就算那楊素真地有心要反,他永遠都是朕的臣子,朕手下的人!他這輩子都別想超越朕!如今突厥那邊常年不太平,真不過是暫時不想內戰,而是一心對外罷了,朕要的是一統這個天下。”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他甚是有帝王的氣魄和野心,我望著他,刹那間卻是在想,若是今日真的讓楊勇那個暴發戶坐到了這個位置,他是否也有這個氣魄。


    曆史和命運也許早就是已經注定了,即使不是嫡長,不是太子,是他的東西總是逃不出他的掌心。


    以前的楊廣在帝後與幕僚麵前總是謙虛和溫文的,卻原來隻是他太能偽裝,他在利益與大局麵前是那樣的能忍忍,他能有今天也許真的是他的性格使然。


    我宛然一笑,“想那陳嬪在我大隋無親無故的,定也是十分想念她的姑姑,倒不如將宣華夫人接來也好讓陳嬪盡些孝道。”想必在楊廣的心裏,還是認為我是怕宣華夫人奪寵才會將她隔離。他既是不願挑明的暗喻,他不寵幸宣華夫人,我便也隻是順水推舟說是為了滿足陳的孝心。


    楊廣臉上帶著淡淡滿意的笑容道,“皇後真是體恤後宮諸人,可謂賢後。”


    是夜,楊廣留宿在了福坤宮,那一夜他極是溫柔,幔帳輕輕落下,屋中紅燭香淚點點,看似是一室春光旖旎,我的心裏卻是糾結的痛的很,卻依舊還是在看似欲拒還迎中與他共度**。


    我倒不怕做一個不受寵的皇後,可是昭兒不能沒有庇護,我若不受寵便不能庇護昭兒,如今即是已經答應楊廣接回宣華,接下來便是一場硬仗要打,後宮凶險選妃之後一切變數皆為我所不知,我隻知如今我是弦在箭上,已經沒有退路。


    第二天一大早,感覺眼前有微弱的光亮,我迷蒙的睜開雙眼,見楊廣正在輕手輕腳的起床,我睡眼惺忪的問了一聲,“皇上起了啊!”卻霎時想到如此問似乎太隨便,陰晴不定的他不知會不會再被惹怒。


    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忙要起身,他卻輕輕將手搭在我的肩頭,溫言對我道,“這才剛剛四更天,你一向貪睡,還是多睡一會吧,讓他們侍候就好。”


    我隻覺得他昨夜雖是溫柔卻竭盡的索取,似要將我整個人都熔化在他的火熱之中,如今卻是整個身子都似散架了一般。


    我也不願意矯情的跟他說我要起來伺候他,於是輕合雙目,感覺他將我身上的薄被的被角又使勁往我身下掖了掖,隻是很輕的聲音道,“晨裏濕氣重,小心著涼。”然後便聽到芙蓉帳外太監宮女們極輕的腳步聲,應是替他梳洗寬衣完畢,那聲音也漸漸沒了,屋中本點著的那點光亮也被滅了。


    很快我又沉沉進入了夢鄉。


    待再醒來侍,是被一雙溫柔的小手使勁搓著我的臉,奶聲奶氣的稚嫩童聲道,“母後快醒醒。昭兒想你了。”


    我微微眯著眼,輕輕拍掉他的小手,喃喃似是囈語的道,“小壞蛋,又來欺負母後了。”


    昭兒卻是不甘,繼續使勁搖晃起我,我猛的一睜眼,將他抱在身上與他玩鬧一番,他甚是高興,玩累了便躺在我的身上,那樣溫順,我輕輕撫摸著他柔軟的頭發。


    如果說昨夜承歡於楊廣身下的時候我還要那麽多的不甘,如今看到昭兒我卻刹那間覺得一切都太值得了。


    在現代我無父無母,孤女一個,我本以為自己早早習慣了一個人的孤單,卻原來我的內心是那樣熱烈的珍視著親情,失去的人才會更懂得珍惜,隻是我想我與楊廣永遠是兩類人,他過於理智,善於偽裝,永遠都在權衡對他最有利的。


    那日我便下了懿旨,為了卻陳嬪的思鄉之情,將宣華夫人暫時接回永安宮居住,所謂暫住其實也就是沒有期限的。


    懿旨下的下午,宣華夫人便重新搬回了皇宮,陳那日卻是太陽打西邊出來到福坤宮來給我請安,一番虛假的含蓄,八成是覺得楊廣前夜宿在了我這,來探探虛實。


    我雖早已與她撕破了臉皮,但此刻也不過是陪著她繞著圈的寒暄。


    末了她走的時候卻是對我道,“臣妾倒是要謝謝皇後娘娘為臣妾接回姑姑。”姑姑兩個字她咬的特別重,眼波微轉,卻又似含了什麽深意。


    其中千頭萬緒,我一時也理不清楚,隻是走到這一步了也隻能見招拆招。


    溫潤一笑道,“體恤六宮也是本宮的職責啊,陳嬪又何必言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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