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略感疑惑,但見他已經沉沉睡過去便也無法再多追究。


    新年裏要接受百官的朝賀自是熱鬧,各個藩屬國的進貢品也紛紛供上,楊廣龍心大悅大加封賞六宮,嬪妃們自然也是開心。


    一直忙活到初五才暫時歇下一口氣,下午的時候我正抱著銅掐絲暖爐教昭兒畫蘋果,一抹清幽的身影帶著淡笑進來,“娘娘好雅興。”


    這些日子的雲佳清減了不少,昭兒一直都十分喜歡雲佳,見她來了,扔了手中的筆便跑了過去,“雲母妃。”


    雲佳也是十分的喜歡昭兒,忙讓隨身的宮女遞上她給昭兒做的小花老虎等玩具,含羞微笑道,“這些都是臣妾自己做的,娘娘與太子莫嫌棄粗鄙就好。”


    昭兒已經拿著到一邊玩去,我宛然一笑,“雲佳的女紅一向精致,怎會嫌棄,你若不嫌煩多做些給昭兒也好,嗬嗬”。


    雲佳含羞一笑道,“姐姐又取笑人家了。”


    我輕輕拉她座下道,“你最近可是清減不少,楊婕妤的事你莫往心裏去,皇上那邊不會太為難你的。”雖然那天楊廣隻說了隻言片語。但是依我感覺他定也是不忍的。


    雲佳柔聲道,“那日也是臣妾大意了。”


    我細問她道,“那日楊婕妤喝了那湯便如此了?”雖說那湯屬涼但是一個成型了的孩子怎麽能這般說沒就沒了,莫不是有人陷害?


    雲佳若有所思道,“那日楊婕妤格外殷勤,隻說與臣妾都是同屆秀女,過去有些誤會希望冰釋前嫌,臣妾謹記娘娘教誨,六宮要和睦,所以自然也是願意與楊婕妤冰釋前嫌的。”


    我微微點頭。雲佳進退有度。彬彬有禮。也難怪會得楊廣垂青那麽久。


    後宮裏很多事情。你明明感覺事情並不像想地那麽簡單。但細細追究起來卻發現或是毫無頭緒。(.無彈窗廣告)要麽就是錯綜複雜地讓你理不出個頭緒來。


    那夜。楊廣招幸地宣華夫人。之後連續三天地專寵。再之後就是源源不斷地賞賜。


    我隱隱感覺不妙。當初接宣華回來也是一時地權宜之計。為地是互相牽製後宮地力量。如若陳氏一門單寵。豈不是要出大亂子。


    那夜。月似彎弓卻是皎潔地掛在天空。星辰璀璨。我獨立在雕花長窗前。夜風似刀子呼呼劃過臉畔。衝進屋子與一室地暖意。交織在一起乍暖還寒。


    我用力掩蓋了窗子。我盡量讓自己冷靜地整理著思緒。我以前偶爾看過地幾部古裝劇。好像皇後都是很厲害地。有地即使不厲害。內心也是很厲害地。


    可是如今我坐到了這個位置才知道。故事永遠是故事,現實永遠都是紛雜的,你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宣華夫人與楊廣之間究竟有什麽淵源,要從南陳開始調查,我唯一能詢問的宇文化及都不知道,而又為什麽當年宣華夫人在先帝麵前舉報楊廣非禮了她,並將楊廣想當皇帝那樣大不敬地信件交給皇上,而以楊廣連老爹都能下手幹掉的品性,居然還一直對她優渥有佳。越想我就越費解。福爾摩斯在這我看也夠嗆能解開這些疑問的。


    一直待到正月十五我才又見到楊廣,那夜所有的嬪妃按照習俗都在瑤池旁的空地上放孔明燈許願。


    我也替昭兒放了一隻。然後雙手合十默默祈禱,願昭兒可以健康快樂的長大。


    不知什麽時候楊廣輕輕站在我身後。我猛地見到他心撲騰撲騰快跳了好幾下,他英眉微挑幾分好奇的問我道,“婉婉,朕剛才見你虔誠不知你許的什麽願。”


    一旁許願地嬪妃們,有幾個可能是為了討好吧,在放燈的時候都朗聲道,“願我大隋國泰民安,皇上龍體康健。”


    “願國泰興隆,皇上萬壽無疆。”……


    也許她們是出於真心,但我隻是個自私的小女人,隻願我的兒子能健康長大,別無他求。


    我對楊廣隻是狡黠一笑道,“願望要放在心裏才能實現地嘛。”


    楊廣緊繃著笑對我故作嚴肅的道,“那愛後的意思是她們的願望都實現不了的嗎?”他用眼瞟了下那些站在河岸邊正在朗聲祈禱國運及皇帝壽命的嬪妃們。


    我眼波微轉,似乎楊廣挖了一個坑,等我來回答,回答不好,便就是掉進去了。


    這些年我也總結了一些混跡皇宮的極**寶,其中第一法寶就是說話要撿好聽的說,他們這些人從小就被人恭維慣了。


    於是宛然一笑道,“那些願望不是已經實現了嗎?我大隋不是已經一統天下,皇上是萬歲自然是壽與天齊。”我心裏暗暗想,你要真能跟烏龜一樣長壽,說不定還能看看我那個有航空母艦的時代。你當年征戰了四個月搞定了昏庸地南陳,到時候你會知道投下個原子彈四秒鍾都不用……我地思緒又開始浮想聯翩,若是能帶著昭兒回到現代該是多好……


    楊廣用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我光潔的額頭道,“皇後可是越發地牙尖嘴利了。”


    挪揄一笑又道,“說話可是越來越中聽了”


    我故作狡黠的一笑道,“哪有皇上地那些娘娘們會討喜。”


    他隻低聲道,“你這醋味可不小啊!”


    我微笑道,“酸到皇上了嗎?要我下這池裏去洗洗嗎?”


    與楊廣的相處若不想太尷尬便隻有走迂回路線,他是個占有欲和控製欲都太強的人。


    他極輕的耳語對我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眼中微微迷離一笑。


    這時候幾分年輕的嬪妃紛紛跑過來讓楊廣與她們一起去放孔明燈,楊廣應了便被她們簇擁著去了池的另一端。


    那夜,我坐上了楊廣的華蓋龍攆跟他回了寢宮,剛一進殿他就將我打橫抱起,我使勁掙紮他隻是邪邪一笑道,“朕每次抱你,你都那麽不老實。”


    走過內殿。那浴池迷霧的散發著熱氣,這個浴池比當時在晉王府的要大的多,也氣派地多,分了三個池,主池是用上好的白玉漆成。四周的龍嘴嘩嘩的向外流著熱水。


    他說著就要將我往池裏拋,我這次做好了準備,雙臂緊緊的抱住他地脖子驚呼道,“我這身華服你別給我弄濕了。”隻是隨口找的理由,這身禮服的確很華麗正紅色緋羅蹙金繡五鳳,聽說製造廠要八十個繡娘連做九九八十一天才能做出這麽身衣服。


    楊廣挪揄一笑道。“這麽身衣服也能讓愛後這麽緊張,弄濕了朕再賜你個百八十件便是,讓你每日三次換著穿。”


    果然當了皇帝就變成暴發戶了。


    我還沒等再接上話,他已經抱著我一起跳進了池中,溫熱的水頓時浸透了衣衫,這兩件世上最華美的龍鳳吉服頓時也都緊緊的貼在身上。


    他幾分賴皮地道,“朕今日陪你將龍袍都弄濕了,你要怎麽賠朕?”


    溫潤的水氣中。他眉眼帶笑,不見平日裏帝王的森冷。


    我猛地打起一捧水花,撲到他臉上,得意的道。“那我就讓它濕的更徹底吧。”


    他伸手抓我,我靈巧的一躲,他幾分急躁的道,“妮子,躲的還挺快。”


    我得意地道,“難不成被你抓住啊。”


    他緊繃著笑道,“看朕抓到你,怎麽收拾你。”說著便像我這邊過來。


    這水雖然隻沒過他的胸膛,但已經快到我的脖子。身上的華服緊緊地貼在升上。我夢的一走卻是沒站住倒了下去,憋幾分鍾的氣我還是沒問題的。就這麽沉浸在這溫熱的暢快中。


    楊廣一隻手猛的將我抓起來,伏在臂彎上。焦急的道,“婉婉你沒事吧。”


    我緊閉著雙眼,雙嘴鼓鼓的,心裏暗想,這麽笨怎麽能當好一個皇帝,從來還沒聽說還有在洗澡池子裏淹死的。


    楊廣剛要向外麵大喊,來人,快傳太醫地時候,我猛地將嘴裏喊了那口水噴到他臉上,甚是得意地對他道,“皇上,我又複活了。”說著還不忘做了一個得意的鬼臉。


    楊廣自知被我戲弄,故作惱怒道,“你可知道戲弄君王是什麽罪嗎?”


    說著那吻便不由分說地落下,急促猛烈的我隻覺得呼吸都困難,水汽朦朧中,我們穿著那極致地華服洗了一個落湯澡。


    那夜,靜夜如水,寢殿裏如臂粗的紅燭通宵燃著,明黃的帳中,那龍床之上自又是一片旖旎開遍。


    第二日,我由華轎送回了福坤宮,本以為一進殿便能聽到昭兒高興的喚著母後,然後撲進我的懷中,隻是今日我一進去,秋蕊忙急急稟告道,“娘娘,不好了,太子他三更開始就一直發熱,到現在都沒退。”


    我一聽頓時心急如焚道,“怎麽不早些通知我。”


    秋蕊忙道,“皇上寢殿入夜時不許去打擾的,傳了太醫開了藥,太醫說不必驚慌隻是一般的受了寒發熱。”


    進了內殿,昭兒在他小床上安靜的睡著,隻是本來粉嫩的小臉透著不健康的潮紅色,我心疼的伏下身子親吻了一下他的小臉蛋,心中自責道,“都是母後不好,沒有一直陪在你身邊。”


    似是真的有母子感應,昭兒悠悠的睜開了雙眼,那本是靈動的大眼睛此刻卻全無了昔日的活靈活現,他喃喃的喚道,“母後,抱抱昭兒,昭兒難受。”我忙將他擁入懷中,盡量尋求一種讓他最舒服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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