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動不了?”王忠嗣愣了片刻,笑問道。


    韓稚遂解釋道:“初時,徐相的學生倒也要聽從李倫這個行軍大總管的調配。隻是李倫戰敗之後,徐相又為其求了一道便宜從事的詔書,許其就地招募兵員,自行負責升州城的防務。”


    “嗬!我這個堂堂四道行軍大總管竟然調動不了一城之兵?”王忠嗣冷笑道。


    “大帥,您要知道,升州城是個特例啊!朝廷明目張膽的壓製升州,這是百官心知肚明的事。其實說白了就為了防備升州,雖然我也不清楚升州城到底有什麽值得朝廷如此大動幹戈。”


    “當然,大帥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調動升州兵馬,畢竟您才是朝廷冊封的行軍大總管。隻不過,大帥可要考慮清楚才好,徐相為了給自己的學生鍍金,已經不惜冒著非議給他爭取到了這麽大的權力,可見這個學生在徐相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我聽說徐相的兩個兒子都是不成器的,而他這個學生年紀輕輕就能憑借數千弱旅防住叛軍精銳的進攻,可見此子的不凡。”


    “大帥你在京中本就根底薄弱,以往尚有聖眷在身,可如今……”韓稚說到這,麵色焦急的看了王忠嗣一眼,見其依舊麵無表情,隻好接著勸說道:“政事堂裏三位宰相,陳.希烈就是個不管事的主兒,大帥又與李林甫不合,若是如今再得罪了徐相,值此京中混亂之際……”


    “大帥,大將領兵在外,最怕便是失了朝廷的信任啊!”


    王忠嗣轉過身來,看向韓稚,淡然回道:“別說了,我意已決,傳令升州水師出動,若是讓叛軍水師逃了,軍法斬不了他,一封彈章是絕少不了的!”


    韓稚看著王忠嗣,苦澀笑道:“大帥,您什麽時候能為自己想想啊……”


    王忠嗣的軍令最終還是傳了出去,等這封措辭嚴厲的軍令傳到升州城時已是第二日午時了。


    升州城,太守衙門內,剛剛趕到此處的許辰從傳信的士兵手中接過了軍令。


    “來人,通知升州水師統領,立即點齊水手、戰船,全軍出動,分成兩隊分別往大江上、下遊行軍,沿途仔細搜尋叛軍蹤跡。”


    許辰飛速看完軍令後,緊接著便大聲將命令傳了下去。


    看到這位少年將軍不似作偽的執行大帥軍令,前來傳信的王忠嗣親兵心中大為滿意。


    王忠嗣和韓稚討論的時候,這名親衛也在一旁聽著,王忠嗣將軍令交給他的時候,一旁的韓稚也曾囑咐他多加留心這少年將軍的反應。心眼活泛的親衛自然明白掌書記的意思,如今看見許辰如此著急的執行大帥軍令,也暗自鬆了口氣。


    “這位兄弟連夜將大帥軍令傳來,想必也累了,不如去客房休息一會兒?”許辰將軍令傳下之後,緊接著衝傳信士兵聞言道。


    “多謝將軍關懷!標下還需趕回揚州向大帥複命,恕不能久留。”傳信士兵抱拳行禮道。


    “那好!軍中無酒,在下便以茶代酒,敬兄弟一杯!”許辰將桌上的茶盞雙手捧到傳信士兵麵前,帶著一臉敬意,誠懇的說道。


    “多謝將軍!”傳信士兵猶豫一會兒,隻好接過。


    “告辭!”傳信士兵喝完茶之後,遂轉身離去,帶著一臉的滿意。


    人走遠後,剛剛趕到的陸浩從門外走了進來,笑道:“叛軍水師都走了大半天了,現在才動身,能找到就有鬼了!”


    許辰沒笑,而是衝著身後的一名少年說道:“通知老四,讓他派人去把高郵重新奪回來。”


    少年領命退下,陸浩看著許辰,調笑道:“大哥,你現在可越來越像個奸臣了!”


    “切,反正也沒打算做什麽忠臣!”許辰滿不在乎的回道。


    “對了,南邊的消息傳回來了沒有?”許辰問道。


    “哦,正要說呢!剛接到的飛鴿傳書,福州已經陷落,另外泉州城也於昨日被攻破,泉州破城後,叛軍一部正在向建州進發,憑借建州府軍的力量,隻怕要不了多久,嶺南道以北三州都會落入叛軍之手。”


    聽完陸浩的回報後,許辰滿意的點頭:“不錯!花了那麽多錢,總算把情報網設好了。”


    “征兵的事進行的如何?”許辰再問道。


    “還不錯,按照大哥上次說的,從難民中挑選適齡少年入伍,如今已經挑選出了八百餘人了。精兵路線嘛,數量高不起來。”陸浩回道。


    “不用管人數,關鍵要看質量,那些個刺頭就別往家裏帶了。”許辰說著,忽而想起這麽多天來也沒去征兵現場看過,心中有些在意,於是便說道:“正好,左右無事,我們去征兵的地方看看吧。”


    “也好!”陸浩點頭道。


    二人領著幾名少年,出了太守衙門,坐上馬車之後便徑直朝東門駛去。


    東門外,龍藏浦處的農莊如今已化為一片廢墟。


    許辰所做的每一步總是盡求完美,上一次與楊詢商議完後,許辰便在農莊處也自導自演了一場攻防戰。


    “叛軍來襲,沒有進攻升州城,卻轉道高郵,同時順手燒毀了途中的一處農莊。而留守升州的兵力有限,隻夠自保,無法出城阻攔叛軍,以至於高郵落入敵手……”


    這便是許辰以升州製置大使的名義給朝廷上的一封奏折,為自己沒能守住高郵城,向朝廷請罪。


    罪自然降不下來,身在長安的老三王策幾乎同一時間將一份詳細點的情報交給了老師徐番,其中表明高郵城中的百姓事前便被許辰安置到了升州城內,而沿途的那個小農莊裏麵的村民也在戰爭爆發之時就全村遷徙到了附近的山上。最終叛軍燒毀的不過是一個空無一人的小村莊罷了。


    話說一回生二回熟,自打騙過老師一回後,現如今再騙起老師來,王策也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了。


    原本許辰是想將升州當做自己的根基來.經營的,畢竟升州有著優越的地理位置,更加朝廷在政治上的漠視為許辰這個宰相門人在升州提供了很好的便利。為此,當初建造農莊和船廠的時候,許辰都是花了很大工夫的。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許辰也沒想到自己會那麽快與神秘人相遇。如今,雖說暫時安全了,然而升州城也算徹底暴露了。慧能和尚的說法不能給許辰萬全的信心,許辰依舊習慣將一切掌握在自己手裏。


    坐在馬車上,透過車窗看著龍藏浦對麵那一片燒的焦黑的土地,陸浩有些失神。畢竟是生活了大半年的家啊!


    農莊和船廠大麵積的使用了水泥,這一樣跨時代的建築材料,許辰不準備將其泄露出去。通過與神秘人的戰鬥,許辰發現鋼筋混凝土竟要比百煉精鋼的防禦性還要強。


    這樣的利器,許辰自然不可不防。


    神秘人若是下一次再來,那麽升州城必將成為對方的首選。許辰不準將自己一絲一毫的痕跡留給敵人,更別提水泥這樣的利器了。拆除農莊和船廠的時候,許辰動用了大量的炸.藥,建築廢墟也統統用船運到了琉球東南的一片平原上,那裏是許辰新選定的根基地。不僅升州,許辰還派了一批人手,暗中潛回豫章以及長安島,將所有出現過水泥的地方再仔細的搜尋了一遍。雖說當初離開豫章的時候,許辰也做過一番清理,然而出於謹慎,許辰還是再做了一番確認。至於,這麽大規模的動作是否已經被萬家察覺到了,許辰就不能確定了。好在現如今,萬家對於許辰來說,還是盟友般的存在。


    “別看了!”許辰拍了拍陸浩的肩膀,溫言道:“琉球那邊已經派工匠過去了,要不了多久,農莊和船廠就能再次建好的。”


    陸浩轉過頭來,看向許辰,笑著問道:“琉球那裏我們能呆多久?”


    許辰一愣,也笑了起來:“應該能待上一陣子吧!要看了,若是我們能盡快掌握自保的力量,也就不用再東躲西藏了。”


    陸浩一笑,沒說什麽。


    馬車漸漸遠去,過了原來農莊所在的地方後,順著龍藏浦轉了個彎,一片木頭搭建的棚戶便映入眼簾。


    這個地方便是許辰為難民們選擇的安置地,此處離升州不遠,走陸路尚需要繞幾個彎,然而船隻沿龍藏浦順流直下,隻需片刻便可到達。


    此處,在安置地邊的河麵上,幾艘高大的戰船正時刻守在那裏,碼頭上的棧橋直通安置地內部,一旦遇到叛軍襲擊,安置地內的難民能夠在第一時間撤離到大船上。陸地上更是圍了一圈高高的柵欄,幾隊披甲執銳的士兵日夜不停的在四周巡邏著。


    也正是由於大船和士兵的存在,安置地的難民們才能安心居住在此。


    明年六月,哥舒翰為賊所敗,關門不守,國忠諷玄宗幸蜀。丁酉,至馬嵬頓,六軍不進,請誅楊氏。於是誅國忠,賜貴妃自盡。車駕將發,留上在後宣諭百姓。r1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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