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嗎?”


    “現在?再等等吧!”


    “再等下去,這幾個家夥就要死了啊!”


    “額……”


    “再說這傻逼實在太欠扁了!”


    “你要射他?”


    “當然!”


    “不行!”


    “為啥?”


    “這小子一看就是個草包二世祖,活不過幾天的那種!殺他,浪費子彈啊!”


    “這……算理由嗎?”


    “算!”


    厚厚的草叢中,崔巒糾結地望著正在飛快掐訣的司徒長青,鼻孔中狠狠地哼了一聲,然後便扣動了扳機。


    裝著消聲器的步槍沒有發出太大的響聲,符紋和火藥的力量使得這顆普通的子彈有了不下靈器法寶的速度。


    黑色的彈頭外側沒有符紋,所以不會有靈氣的波動,符紋對其的助推力在彈頭脫離槍膛的那一刻便已結束。被漆黑的衣袍包裹住的槍身更不可能被如今這年代裏除了有數的幾個老妖怪外的修士所察覺。


    暗殺在結果出現之前顯得那樣的突兀、詭異。


    普通鋼鐵製成的彈頭卻不算普通,彈頭相對有些薄,內部更刻著三道不淺的劃痕。空心的彈頭內裝著[小小一撮顆粒狀的火藥,當彈頭經過高速運動且撞擊在目標上後,內部刻畫的符紋便會被激活,瞬間爆發的高溫將會把火藥點燃……


    “轟”的一聲,司徒長青那火紅色的護體罡氣便炸裂開來!


    毒素瞬間蔓延,司徒長青身上的衣衫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緊接著是胸膛和腹部……


    沒有察覺到痛苦,或者說,消散的速度已經超越了痛感傳遞的速度,或者,這種從生命本源中開始的毀滅本就沒有所謂的痛苦,若說有,或許隻有那份源於本能的恐懼帶來的精神上的刺激。


    方臉大漢呆了一下,然而原本舉起的黑色長刀卻來不及停下,“唰”的一聲,司徒長青那帶著極度驚恐的頭顱便飛了起來。


    如柱的鮮血噴湧而出,然而卻隻噴發了片刻便好似被人突然掐斷的呐喊一般,戛然而止。


    紅其中已然噴出的鮮血已然帶著明豔的紅,然而當斷裂的頸脖也被分解成廢屑後,下麵那部分鮮紅的血卻開始飛快的變成灰色……


    死寂的灰色!


    “快退,有毒!”


    方臉大漢的應對經驗當真無比豐富,隻瞧了一眼,雖不可能察覺清楚,卻依舊做出了準確的判斷。


    當然,場內最先反應過來的乃是距崔巒不過一尺遠的方洲。


    就在崔巒扣下扳機那一刻,熟悉的哢噠聲已經告訴了他發生的一切。


    “該死!”


    方洲隻來得及暗罵一聲便也扣下了扳機,漆黑的子彈好似死神的觸角一般朝著李澤襲去。


    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李澤輕易中彈!


    右腿腳踝瞬間開始消散……


    爆炸那一瞬間帶來的痛感驚醒了李澤,低頭看見已經隨風飛逝的小腿,李澤瞬間驚醒!


    當機立斷下,李澤持劍一轉,劍光閃過,大腿齊膝蓋而斷!


    身形一個閃動,跳開幾丈遠後,驚魂未定的李澤連忙取出隨身攜帶的丹藥服下。


    李澤身家不豐,進入此處後也不曾獲得什麽高品質的丹藥,事實上能在老怪物那裏保存萬年的東西哪有可能是丹藥這種消耗品?


    品質不高,療傷效果也隻算平平。


    井噴狀的鮮血倒是止住了,隻是斷口處依舊一片猩紅,新生的血肉好似懶惰的頑童一般不願多走一步,隻在那一點點地蠕動著。


    得了老大提醒,閃躲及時的幾人沒有多大的損傷,心有餘悸的他們呆滯地望著身前的一灘液體和雜質的混合物。


    兩粒漆黑的子彈來得突然,場中幾人至今沒能察覺,草叢裏的兩位少年便已悄無聲息地離去。


    單腿直立的李澤,額頭上布滿了汗水,當驚變帶來的短暫錯愕消退時,方臉大漢等人看向李澤的目光便有了不少其他的意思……


    遠離此間的一處山坳內,方洲二人趕回了預定的營地。


    飛快替換了身上的鋼瓶後,崔巒抱怨道:“你幹嘛又不對準要害射!”


    方洲避開了崔巒埋怨的目光,一邊低頭檢查著裝備,一邊滿不在乎的說道:“目的達到不就好了!”


    “大哥讓咱們添油加醋,隻要成功挑起這幫人的火氣就夠了!反倒是你,一槍撂倒後,那些煉氣期的家夥隻會被嚇跑,哪會留下來跟築基期的死磕?”


    “我就不一樣了!一槍重傷這人後,強弱異位,那幾個煉氣期的還能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方洲的解釋聽起來很有道理,所以他自己的聲音也越說越大。


    崔巒頗為無奈地望著同伴,歎道:“你這毛病怎麽就改不了呢?”


    方洲抬眼看他,微笑道:“心存善念不好嗎?”


    崔巒冷哼一聲,反駁道:“你這根本不是善念!這最多隻能算你的潔癖,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而且死前的痛苦更多,你說你這算哪門子的善念?”


    方洲聳了聳肩,毫不負責地說道:“反正他不是死在我手上的,至於你說的那些我沒看到!這世上我沒看到的悲慘事多了去了,難道我成天都要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那我不得累死?”


    很奇怪的思維,但是身為兄弟的崔巒卻很快就理解了。


    事實上,這些精神層麵上的“無病呻吟”在一年多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倉廩足而知禮儀,許辰的出現帶給少年們意想不到的物資滿足,自然也深切地改變了少年們精神上對世界的認知。


    統一的教學卻終究會因人的不同而在每個不同的個體上出現截然不同的反應。


    如今,這種反應還隻是初見端倪……


    許辰既然已經動了,自然不會隻有此處的布置。


    從這一天開始,失落空間內能夠看得見的寶物已差不多被人收刮一空。


    當無風險亦無成本的獲取勾起了修士們的欲望後,逐漸滋生的欲望很快便泯滅了之前的那份優雅。


    尤其在暗中之人的挑撥下,殺戮和爭奪開始愈演愈烈。


    進入失落空間的第五天,趙祤克已經擊殺了不下三波向其發起進攻的修士。


    這還是因為趙祤克的名頭足夠響亮,那些有些見識的修士在瞧見他後便遠遠地躲開了。


    是的,躲開了!


    這些修士沒有像之前那樣有事沒事全往自己身旁湊,總是試圖和自己攀談一二,以作為炫耀或者借勢的資本。


    幻劍宮的實力雖然不凡,然後人數卻異常的匱乏,為了維持偌大的地盤,幻劍宮的弟子總也少不了迎來送往的差事。


    即便一心向道的趙祤克也需要為今後接替宮主之位做些必要的鋪墊。


    趙祤克熱衷也不反感這種場麵上的交往,然而這一次,迎接他的卻不再是優雅的笑容,而是飽含著提防與戒備的眼神。


    “你是不是在疑惑?”


    趙祤克身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趙祤克沒有回頭,因為他知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跟了自己五天的人,怎麽可能會忘記?何況之前他們便已有不少的交集。


    雲爺走到趙祤克身旁,望著他,含笑說道:“俗話說財不露白,這些人如今身價不菲,哪能不處處提防?”


    趙祤克轉頭,笑道:“說的也是!和他們一比,我手上這把寒月可真就是破銅爛鐵了!”


    “你們汴城什麽時候這麽富有了?”


    雲爺笑道:“你小子又何必明知故問?我汴城要是拿得出這麽多高品質的法寶、靈器,你現在腦中所想的那些事,我們哪會等到現在?”


    “所以我才很疑惑!”趙祤克點頭,非常認真地說道:“按說你們不應該有那種想法才對!這年頭誰活得都不容易,趙寅成那樣的瘋子有一個也就夠了!何況即便是趙寅成這樣的瘋子也絕不敢想那種事!更別說如今這事似乎已經開始實施了……”


    雲爺眯著眼笑道:“你都看出來了,難道就不怕?”


    “怕?為何要怕?”趙祤克傲然道:“雖說敬您是老前輩,可在這個地方,老前輩和我是站在一條線上,同境之內,我自問憑著這把寒月還有些底氣!”


    說著,趙祤克又轉頭瞥了雲爺身後的百名侍衛一眼,悠然道:“至於雜魚嘛,再多也隻是雜魚!”


    “哈哈哈哈!”雲爺大笑了起來,讚道:“你果然很對我胃口!”


    “隻是可惜啊!這一回你的對手不是我這把老骨頭!”


    趙祤克的臉上這才有了些驚訝:“不是您?那您為何要跟著我這麽多天?再說,如今這裏麵除了您之外,還有何人能做我的對手?”


    雲爺看著他,微笑問道:“進來這麽多天,你不覺得這裏麵有很多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嗎?”


    趙祤克本就不會花時間去記住那些圍在自己身邊的人,這些甲乙丙丁般的存在也不配讓他耗費寶貴的時間。


    但是此刻被雲爺提起,腦海中便飛快地過了一遍。


    “這裏麵的人太多了!”


    雲爺微笑點頭,回道:“你進來的有些早,想來沒聽見後麵的消息,這一回的空間裂縫,不止出現在神龜島上。”


    趙祤克愣了一下,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瞠目道:“這麽大手筆,你們吃得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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