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並不輕鬆,商場處處殺機四伏!活著或是被取代?


    爾虞我詐!


    填滿了滄桑、心智更加堅實。黑子雙眼暮然地看著房頂,灰撲撲地布滿塵埃。輟學那時的衝動已如手指間煙頭上鬼舞的青煙。無法拿捏。


    過早讀懂人事的他,嫉妒羨慕身邊懵懵懂懂地哥們。同時也明白,柔軟的席夢思、花花世界,大家都憧憬的東西,是一個掘開的空墓。


    陰暗潮濕的墓裏蠕動著蜘蛛、蜈蚣,平放著一口半開的棺材。斜拉開的棺材蓋幽黑肅穆地極寒從裏麵襲出。


    嘎嘎嘎。一個幹癟煞白的手從棺蓋縫隙探出,一遍遍的召喚著走在紙醉金迷世界裏的人。


    既然醒悟還能回去嗎?


    不能。


    隻有這裏的一切使黑子覺得久違的安謐。他假寐著,心中無限踏實地享受著一分一秒。


    安謐。


    同床異夢!


    在黑子嫉妒我們的同時。大家對黑子更是崇拜、羨慕。蠢蠢欲動地心態激發著身體的各個細胞。忐忑不安,迫切地想擺脫窘境。弱勢地學生身份,使我們都覺得羞赧。


    黑子能做到的,我們或許也能。


    我們能嗎?這個夜,一群陷入沉思的人。沉悶!沉悶!


    此後那個細雨朦朧的早上,小柳要去黃山寫生了。


    淅淅瀝瀝的細雨給所有的畫麵都籠罩了一層柔光。


    雨中的秦皇島更美了!小柳悄悄的收拾行裝,我則閉眼合目假裝不知。


    外麵簌簌雨聲,沒完沒了。


    淒然。


    前一晚,我和小柳推心置腹地談話。****我說,我想去送她。被一口回絕。


    興許是她認為。接受不了短暫相聚後地別離吧。任何人在異地都會為熟人的相遇倍感愜意。哪怕這個人在平時並沒多大的好感。


    到底我們都是普通人。並且還是一對戀愛中的普通人。我很可以很輕鬆融洽地,在一起呆著什麽也不做也未嚐不可。但卻忍受不了短暫歡愉的另一個別離。


    那晚,小柳地種種豪邁,堅強。令我胸臆悲涼。我們都是在強作大眾化地“無所謂”。避重就輕的談了會這兒黃山之行。


    整夜我們緊緊地相互擁抱。


    這時,她就要走了。我的心也被濃濃的思念情思填滿。


    “咚”。門關上了。我一下子彈身而起。空漠地望著那扇門,聽著隱約從門的另一頭傳來的,膠鞋底摩擦地麵地聲響。


    我迅速地穿上衣褲,趿著拖鞋跑到門處,伸手握著鎖頭卻一下發蒙!


    我能忍受別離的場景嗎?


    不得而知。


    我垂頭喪氣地走到窗邊,撩起一角窗幕簾。(.)向窗外看去。


    濕漉漉的文耀裏小路上,形影單一地交錯著幾把各色的雨傘。


    小柳呢?怎麽會唯獨不見她的身影。我張望著極目而眺。心急躁到了沸點!


    “小柳!”我叫了一聲,迅速的穿上鞋子,追出門去。


    小道上的,石板縫隙處雨水淙淙,除了在窗外,看到地幾個孤單的行人。卻怎麽也不見小柳。她似乎已憑空消失。


    在轉瞬間。


    我大步衝出屋簷,站在小道中央,頹廢到了極點!稀疏的小雨在外衣上留下斑斑點點。****


    小柳走了。如畫的雨景也恍若黯然失色。留下的意義似乎也不再重要。我雙手抓著頭曲蹲在地,腦中一遍遍拚命地回憶,這些日子的快樂時光。


    驚喜愉快地相處別離。


    滴答,幾步外的一個窪雨水漣漪陣陣。我抬起頭,一雙藍色的帆布鞋踏著漣漪,帶起串串水珠。向我走來。


    我尋著鞋子上望,小柳恬靜宛然一笑。


    我毫不遲疑地箭步上去給了她一個擁抱。颯颯風雨中我們深情緊緊貼在了一起。


    之後。我們一言不發默契地攜手踱到車站。


    藝術4個班早早來到火車站,隨行的還有係主任和4個導員。他們矚目著我們。一直到我和小柳走到跟前。


    “快點地吧!快誤點了。”一個導員邊說,邊向我投來邪惡的目光。


    小柳抹了下我頭上的雨珠,微笑著說:


    “回去吧。看你都被雨淋成濕豬了。回去馬上換身幹衣服聽到了嗎?我會好好愛惜自己的。向你保證!”


    我勾著小柳地手。兩雙濕漉漉的手。站在雨中


    “或許,認識到現在,我從來沒說過上得了場麵的話,但是現在我想說,在所有的雨中,淋濕我的那一滴。才是真的雨。而這一滴雨便隻有你。我愛你……”


    那一刻,我們什麽也不顧及了,雨水慘雜著淚水,我們再次擁抱,深情地接吻。身邊地人模糊了,火車站模糊了,這個雨天模糊了……


    小柳走後的日子。依舊陰雨連綿。我做什麽都沒勁,特別不想畫畫。\\\\\因為拿起筆,小柳的影子就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在一個所有人都出去玩我留下的又一個喟歎的夜裏。我獨自躺在炕上悵惘。門開了,黑子閃身進來。由於屋裏沒開燈,他用火機照著走到炕邊。


    “你怎麽不去玩呢?”我問他。


    “挪挪……”黑子脫了鞋,擠上抗來。雙手枕著頭,盯著炕尾。良久,他掏出煙遞給我,我擺手說:


    “不想抽。”


    黑子自己點上一支,吸了幾口,不緩不急地說。


    “心煩是吧?”


    “嗯。”


    “好事情。”


    “這心頭煩還是好事?”我一骨碌坐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黑子。認真地對他說:


    “哥們第一次這樣想小柳啊。媽的……這是真的!”


    “躺下,躺下說。”黑暗中黑子揮手示意。“別激動。”


    我躺下側看著黑子。他深深吸了口煙,咳嗽了一下,緩緩地問我:


    “你心痛是吧?”


    “有點,平時在一起沒啥大感覺。如今她這一走,哥們還真不好受。”


    “你會心痛,證明你還能隨心喜怒哀樂。過些日子便會好了。知道我喜歡地女人走了後我是什麽樣嗎?”


    我搖搖頭。


    “沒一點感覺。就像壓根兒沒這個人一樣。她走了隨後我就記不起這個人了。”


    “不可能。除非你打心眼裏沒愛過這個女地。”


    “我打心眼裏喜歡她。但是卻記不住。因為比起愛得死去活來的,有一樣東西更吸引我。那就是生存。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出個人樣來。因而我要將所有地的喜怒哀樂這些情感通通隱藏起來。做到波瀾不驚。”


    “這不是挺好嗎?出去混不就要笑裏藏刀嗎?”


    “沒錯。作為商人,這是起碼應該具備的。但作為一個活脫脫的人。卻是殘忍的。憤怒不能憤怒,笑不能開懷,久而久之,就會慢慢淡忘這些表情。不能感覺快樂,也不會傷感。隻是追著一連串數字。金錢到達到一定的數量,便就一串數字。這時,卻無法脫身。”


    “為什麽啊?有錢了還不能想幹嘛幹嘛?”


    “並不是你想象那麽簡單。每一個人都處在一個係統裏麵。唔。這就好比你在學校,學校就是一個係統。而我在的公司則也是一個係統。我們的係統之上又有一個大係統,大係統外還有大係統,一直大!相反每個係統下又有許多小係統,比我們在的係統還小的係統。象你們學校食堂一類地。正是有了這些一環扣一環的連帶關係。個人就不再是個人,口袋裏的錢也沒有百分百的支配權。有很多這樣那樣的機構都虎視眈眈地監督著你,限製著你的一舉一動。這個時候你就到進退兩難的地步。一方麵要應付政府,一方麵又要提心吊膽擔心被人訛詐。真以為是拍電視想幹嗎幹嘛。天真……”


    黑子將煙撚滅在牆頭。良久繼續說:


    “你能感覺到傷心、難過是好事。我現在剩下地也隻有麻木了。活著就跟行屍走肉一樣。可卻又不願意丟開,做一個普通人。畢竟爬到今天也不容易。”


    “這麽說你還挺慘的!”


    “廢話。慘得過他媽你啊?一張寡婦臉。”


    黑子的一番話說得晦澀。我理解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至今我仍不明白。=雖然他沒有提及讓我不要再想小柳,但是我認為應該快樂點趁還能快樂的時候。


    不久後,黑子接到一個北京的電話。可能有什麽急事,大中午叫上我們匆匆地在館子裏吃一頓送行飯。往日大家有說有笑,近日卻特別安靜。滿滿一桌子菜誰也沒動筷。


    黑子站起來,高高舉起酒杯:


    “哥幾個,本想和大家再happy幾天,這感覺太舒服了。但***埃及那個羅卜又來電話了,我要回北京了……”說完拿起酒杯一飲而進。


    大家紛紛清了杯中酒,猴子一聲高叫:


    “黑哥,那麽著急走幹毛啊?咱不是還沒有一起去學校海邊看日出呢嗎?”


    黑子一揮手:


    “別他媽提日出的事,我回來一周,天天拉你們去看看日出,你們沒一個人響應的。到走還給我留個遺憾。算了。下次吧為了咱兄弟下次見麵,再走一個……”


    大家喝完這第二杯後。都覺的很不好意思。其實我們都明白,黑子並不是喜歡起早,而是他內心深處終究忘記不了海邊地4年大學。


    黑子縱然戀戀不舍我們這幫子哥們,卻不得不走。就象他說的,處在兩難的境地,很多事身不由己!


    我們沒什麽能送黑子的。忽然猴子提議:


    “咱就十八裏相送吧。黑哥你把你奧迪開到5邁左右,哥們幾個在後麵跟著你跑……”


    黑子一聽大笑:


    “**!知道地他媽那是十八裏相送,不知道以為民工討債呢!”說完黑子將滿滿一大杯酒一口飲完。用手一抹嘴,朗聲道:


    “別婆婆媽媽地了,你黑哥哥真有事。能和哥幾個在一起我打心眼開心。今兒個誰也甭提送字,誰提我抽他。就這樣了。黑哥走了。弟兄們可勁的吃喝,哥哥我已經買單了。我現在就出去,誰也不許**離凳子。不許啊。”


    黑子的眼睛通紅不知是喝就酒的原因還是舍不得,總之他瀟灑地出了包間再也沒回來。


    我們大夥麵麵相覷,幾秒後感覺像要哭了。追出去時,黑子已經上了車揚塵而去。


    短短的一段時間內一個我地愛人,一個我的哥們走了。我的歎息更長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猴子依舊和沫沫過著二人世界,而我們幾個整天死在巢**,百無聊賴…….


    初春,四月。依然涼意沁人。小柳走了多天了,音信全無。我開始有點思念她了。在每個習以為常的環境。感觸到地都是同樣的缺陷。很多東西就是這樣,一旦暫且停滯在原地踏步,孤獨感就會接踵而來,才使得想念更加想念!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在這十日裏,我時常舉目,眺望灰蒙蒙地天空寄托飛翔地思念翱翔到拱形蒼穹下。那裏有小柳。她會同樣舉目嗎?


    前行,劈波斬浪!一輛沒頭腦沒目地的戰車。轟鳴前行。


    還能有其他地方法嗎?


    生活依舊。


    而猴子和河馬近來倍受注目。很多人都密切和猴子套近乎,原因是大家沒錢買套了。後來連和他不熟的都主動溜舔猴子,一頓違心地讚揚之後終於說明來意:


    “猴哥給倆套唄。”


    猴子大怒:


    “滾蛋,自己找氣球去!”


    話說雖這樣說。在對方的進攻下最後猴子還是妥協了。前提是,借。並且有著每天一個雞蛋大餅地高利。


    終於在晚上我接到小柳的電話。話筒一邊傳來叫我心碎的聲音:


    “豬豬,我病了,我活不了多久,我快死了。”


    “我靠,不是吧!”我大驚。


    “你不要為我難過。我並不是非死不可。像我這樣的病,很多人能活到九十歲但前提是有人照顧,我感冒了。就我自己在扛,你快來吧!”隨後陣陣哭聲,聲聲入耳。


    “我想我是在死與不死之間的,我愛你,豬豬。如果沒有你。我就真的是死活兩可,可是我一想到你。我就一直想愛你,並且要一直愛下去,到了這時,我就覺得,我是一個小麻煩,總叫別人擔心,我也擔心,我就為這種擔心而苦惱。我…我又發燒了”。


    此時一個美好的念頭在我眼前閃過。


    “我的話你聽到嗎?”她問我。


    掛了電話,我想了一夜,一早做出偉大地決定,我要去西遞!以我當時的覺悟並不是一心去照顧小柳,對我誘惑最大的是西遞和黃山。我決定扔掉課本,遺棄計算機,把城市的一切都燒掉,黃色地光碟也不能留,讓荒唐的單片機玩蛋去,或者,把我僅存的快樂都搬到黃山去吧!


    我把決定一公布,大家先是一驚,然後紛紛表示支持,老頭哥、老趙、猴子、瞎子答應輪流幫我點名,即使老鄒發現,就說我暴病,而且傳染性很大的那種。何況大3以後老鄒也沒有精力抓我們了,瞎子更是把江湖小金庫的錢給我支了1300,我又以參加考研學習班詐了家裏800,一切準備就序,臨走猴子硬是塞給我兩盒套,我大驚要拿它做什麽,猴子很誠懇的說:


    “哥們身上沒有值錢之物了,此去路途遙遠,要是想我了,或無聊寂寞了,就當氣球玩吧。”


    第二天11點多,我轉站北京,踏上了從北京到福州地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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