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怔怔地望著自己,睫毛上漸漸蒙上了水汽,獨孤熙忙放下筷子,緊張地問:“怎麽了?”


    “……”蘇清婉搖頭,喉嚨裏酸澀得厲害,讓她說不出話來。


    “好了,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你吃胡蘿卜。我以後不會再犯,行了?”看著他眼中泫然有淚,他心疼極了。


    “不,是我不好,我不該……”蘇清婉勉強笑笑,“吃飯,不然菜都要涼了。”


    “嗯?”沉默了一會兒,獨孤熙忽然叫他,“蘇清婉……”他的語氣有些猶豫,有些別扭。


    “……”


    “你還有什麽不喜歡吃的,都告訴我,我不會再惹你不高興了。”他的臉微微紅了,就像一個剛剛表白的少年般羞怯。他忙低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臉上的紅暈。


    他有過很多的男寵,也曾為了讓他們高興,說了些曖昧的話。但那些都隻是敷衍,說了也就忘了。生平第一次,他說出了一句真心話。


    蘇清婉愣了愣,沒有聽出弦外之音,便點點頭。


    兩人沒再說話,各自吃各自的。沒過多久,蘇清婉忽然感到一道期待、渴望的目光望著他們,她望去,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正站在門口,望著他們的食物幹咽口水。


    “臭丫頭,怎麽又來了,快走快走,別妨礙我做生意……”方才還低聲下氣的店小二粗暴地吼道,還伸手去推她。


    “大哥,行行好,給我點東西吃,我已經餓了好久了……”


    “我這是開門做生意,你當我是開善堂的?如今世道不好,到處都在打仗,我自己都吃不飽,還給你吃?想得美?”


    “大哥,求你了……我快餓死了……”小女孩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著。


    “滾滾滾……別再來了……”


    都有上們。蘇清婉對店小二的行為感到生氣,正想上去幫小女孩,有一道身影卻先她一步走了過去。“……”


    “我都說了沒有,你煩不煩啊?”店小二急著擺脫她,掄起大掌朝她揮去。但他的手在半空中被人擒住,他痛得齜牙咧嘴,轉過臉去。“大爺,你……”


    “一個小女孩而已,何必對她生氣?”獨孤熙的笑容輕柔無害,手上的力道卻一點也不輕。“照剛才的樣式,再做一桌。”


    “可是,她……”


    “不想做生意了?還不快去。”


    “是、是,小的這就去……”


    小女孩有些驚恐地望著眼前這個比女子還要柔美的大哥哥,後退了幾步。“對不起……我餓……”


    “過來?”獨孤熙蹲下身,溫柔地微笑。


    他的笑容有種魔力,小女孩一時忘記了恐懼,向前走了幾步。


    獨孤熙掏出錦帕,輕輕幫她拭去臉上的汙穢。


    沒想到他會……蘇清婉除了震驚外,也有些感動。


    “我、我髒……”


    “怎麽會?你很漂亮。”獨孤熙眼裏閃動著柔和的星光,“想吃東西嗎?”t7sh。


    “嗯?”小女孩用力點頭。


    “叫你那些朋友一起來,我請你們吃飯。”他望向不遠處緊張不已的‘小乞丐’們。


    “謝謝大哥哥?”小女孩開心地喊道,忙向自己的同伴們招手。他們歡天喜地湧了進來,圍著剛做好的飯菜坐了一桌。


    “你們放心吃,如果不夠還可以再叫,哥哥幫你們付賬。”


    “謝謝大哥哥——”


    照顧好他們,獨孤熙坐回桌邊。“怎麽用那種眼神看我,好像不認識我似的。”


    蘇清婉笑著說,“不是不認識,隻是看到了以前沒有看到的一麵。”


    “那你要多和我相處了,因為我還有很多你沒看到的‘一麵’。”


    “是嗎?那我該期待囉?”蘇清婉打趣道,兩人默契地相視而笑,那笑容讓彼此更加貼近了。


    吃飽喝足,獨孤熙帶蘇清婉來到了一處府邸。見他推門,蘇清婉忙拉住他。“喂,你怎麽能隨便開別人的門?”


    “別人?如果我沒記錯,這房子是我買下來的,它的主人應該是我?走了,進去看看喜不喜歡。”


    “……”


    這府邸並不像蘇清婉想得那麽大,但錯落有致,玲瓏精致,就像北京的四合院那樣。一走進去,就有種‘家’的感覺。


    而且前方正對的是一個大花園,旁邊有一湖池水,令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如何?喜歡嗎?”


    “嗯?很漂亮。”她由衷地說,舍不得將目光從一草一木上移開。


    “最漂亮的是庭中這棵桃樹,隻可惜我們未能看到它落英繽紛的樣子。聽它以前的主人說,那景色很美。如果這次未能欣賞到,以後再來好不好?”他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他的承諾。


    “……”蘇清婉隻是微笑,沒有回答。最難猜測的,莫過於命運,誰知到以後會如何。沒有把握的事,她不願承諾。


    “你住這間房,我的房在那邊。如果你怕的話,我不介意和你睡一間房的……”他露出了雅痞的笑容。


    “怎麽?該不會你嫌棄本王?”


    “奴才不敢?”蘇清婉笑著搖頭。


    “以後幾天我們就住在這裏,我習慣了有人伺候,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哎,其實本來可以交給別人了的,但某人一直害怕被人發現身份,所以我不敢找別人,隻有由你親手負責了?”


    蘇清婉無語,明明就是他故意整她,還把責任全部推到她頭上。堂堂王爺賴皮到這份上,他也算古今第一人?


    “裏麵已經打理好了,你先給這些花花草草澆水?”


    “好?”蘇清婉溫順地點頭,這原本就是她最喜歡做的事,對她而言是種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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