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她緩緩朝他們走來,臉一點點暴露在昏暗的燭光中。


    “嬋娟?”


    “娘娘?是太後派我來的,但她讓您想清楚,是不是真的要出宮。這一出去,恐怕很難回來。”


    “我……”蘇清婉望了眼蘇翌,猶豫不定。


    “清婉,時間不多了,你不能再遲疑?”蘇翌急切地望著她。


    “能不能請姐姐給大王帶一句話,清婉隻是出宮冷靜兩天,一定會回來,請大王放心。”


    “是?奴婢一定帶到,馬車就在那邊,請跟奴婢過來。”


    馬車在城門邊被攔了下來。“大王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宮。”


    “各位大人,嬋娟乃太後身邊的貼身侍婢,出城替太後般一件緊要的事,還請各位大人通融一下。”


    “不行?我等不能違背大王的命令。”


    “那就能違背太後的命令嗎?太後金印在此,見印如見太後,還不速速放行?”


    “可是,大王那……”守衛們為難地望著彼此,不甘擅作決定。


    “大王那自有太後頂著,更何況太後隻是派奴婢處理一件私事,與婉妃的事無關。各位大人盡可放心。”


    “好?放行——”


    蘇清婉坐在馬車上,望著夜色中漸漸消失的宮門,心中百感交集。她原以為一生都要被困在那裏,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逃出來。命運,從來不在她掌控之中。


    養心殿。


    冷太後徐徐品茶,臉上一片雲淡風輕,淡淡地問:“安全送出去了?”


    “是,太後?婉妃有一句話要帶給大王,說她隻是出宮冷靜一下,一定會回來,請大王放心。”


    “是嗎?可你今晚有見過她嗎?”她陰側地笑了笑。


    “沒有?奴婢今晚一直陪著太後,哪裏都沒去,也沒有聽到任何話。”


    “嗯?這就對了,哀家乏了,就寢?”“是,太後?”


    蘇清婉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到第一次在宮裏見到南宮語嫣時的情景。


    夢中的她,天真浪漫,笑起來就像小仙人一樣可愛。眨著清亮的大眼睛問,帶著幾分驕傲問:“你就是翌哥哥推薦的人?抬起頭讓本公主瞧瞧?”


    然後是前往答祿的路上,她為了救她,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獨孤漠。


    “不要……不要……不要傷害公主……是奴才的錯……”蘇清婉急著救她,無意識地喃喃著。


    畫麵鬥轉,來到她結婚那日。她穿著大紅色的嫁衣,雍容尊貴,美麗動人,握著她的手向她許諾。


    “清婉,我不會忘記你對我的好。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是我最好的姐妹?無論我對別人做什麽,都請你相信,我絕對不會害你。”


    可是一轉眼,她卻猙獰地對她嘶吼。“我要毀了你的一切,我要你永世不得超生,區區一個孩子算得了什麽,我還會讓你失去得更多。”


    ……


    “不要?”蘇清婉猛地驚醒,坐了起來。她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全濕透了。想到南宮語嫣的所作所為,她悲從中來,抱著腿痛哭。


    她是她最好的姐妹,為什麽要恨她,還殘忍地殺害她的孩子。難道過去的情誼在她看來,根本算不了什麽嗎?她究竟做錯了什麽,要這麽無情地傷害她?


    真是得在。“清婉,你怎麽了?”蘇翌聽到哭聲,忙衝了進來。見她哭得這麽傷心,他心痛如刀絞,緩緩將她擁入懷中,順著她的背安撫道:“沒事的?一切都過去了?她根本不值得你為她傷心。”


    “可是我一直把她當成好姐妹……她卻恨我,這比殺了我還要難受……你知道嗎?”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自己沒有出現過。這樣,她就不會因愛生恨,做這麽多壞事?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麽辦?”


    “清婉,後宮爭鬥真的很殘忍,隻會讓你失去得更多。聽我的話,和我一同離開好嗎?我們雲遊山水,過逍遙自在的日子。我會帶你遠離災難,讓你永遠幸福,我以我的生命起誓。”t7sh。


    “不行,我不能再害了你。獨孤漠不會放了我的,而且我不能再次違背對他的承諾。”


    “給我兩天時間,我一定會想到辦法,我一定會。我現在好亂,什麽都不想去想,隻想好好睡一覺,你先出去好嗎?”


    “清婉……這些是你逃避不了的,你必須盡快做出決定,跟我走?”


    “不要再說了,求你不要再逼我,我會瘋的……求求你了……”蘇清婉失聲痛哭,苦苦哀求著。


    蘇翌心急如焚,但不忍心看她這麽難受,隻好點點頭。“好,我不逼你,給你時間想清楚。你睡,我會陪著你?”他已經等了她快兩年,決不能在關鍵時刻沉不住氣。


    接下來兩天,蘇清婉每天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眼神空洞洞地,仿佛失了靈魂一般。蘇翌喂她吃飯她不吃,和她說話她也仿佛聽不到。


    蘇翌心疼得無以複加,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勸她。隻能沉默地等待著,希望等她想清楚了,可以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


    午飯時分,蘇翌如平時那般端著飯菜進來。看到她一臉憔悴的蘇清婉,他的心陣陣絞痛,但還是勉強揚起笑容。“我來了?”


    “你已經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吃一點?”他勺了一小勺飯,再配上些素菜,送到她唇邊。“算我求你好嗎?再這樣你真的會垮掉的?”


    蘇清婉搖搖頭,仿佛剛從一個很深的夢中醒來,認真地望著他。“我決定了,我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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