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了?沒事?”蘇清婉慌了,緊張地問。


    “沒什麽……可能是路途奔波……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可是你吐血了,怎麽可能沒事?讓我看看,是不是毒素還沒清理幹淨?”


    “你不是檢查過了嗎?沒事的?我是大夫,會好好照顧自己。”赫連祈急著抽出自己的手臂,露出一抹蒼白的笑容。“我有點累,想早點休息了,你暫時住在這裏。”


    “赫連、赫連……”蘇清婉追到門口,他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讓她更加確信,他一定有什麽事瞞著她。


    赫連祈硬撐著回到寢宮,咬牙,忍著劇痛將雪白的袍子脫下,肩上的黑血已經將緊裹著的布條浸透了。如蟻噬般的劇痛密密麻麻地侵襲著他的五髒六腑,他痛得冷汗直冒。


    看來毒姓已經開始向外蔓延,是止不住的了,但他還不能倒下。他一定要撐到最後一刻,用他最後的時日保護她。


    “大王,不好聽,聽說清婉已經到赫連了。”南宮語嫣嚷嚷著衝進漠宮。


    獨孤漠原本就在為紫國起兵心煩,再聽到這個消息,氣得一把掃掉桌上的東西。“你不是說過會把她追回來嗎?怎麽會讓她到赫連去?”


    “臣妾是派了人去找,可是、可是……”


    “說?”獨孤漠危險地握拳。


    “可是清婉以死相逼,她說如果不放她走,她就咬牙自盡。臣妾沒有辦法,隻能放了她……”南宮語嫣膽怯地嚅囁著。


    以死相逼?她寧願死,也不要回到他身邊?她就這麽喜歡赫連,討厭他嗎?獨孤漠氣得直想殺人。不行,他一刻都不能等下去了,他現在就要去赫連把她帶回來。(.無彈窗廣告)


    “大王,您幹什麽?不能去啊……”南宮語嫣撲上去緊緊抱住他,被他拖出了好幾步。


    “放開本王,放開?”


    “不?臣妾不能讓大王以身犯險,更何況清婉去意已決,就算大王去了,也挽不回她的心?大王何必……自取其辱呢?”


    “自取其辱?你好大的膽子?”獨孤漠反身掐住她的脖子,“把這幾個字收回去,聽到沒有?給本王收回去?”


    南宮語嫣含著淚,冷冷地道:“臣妾可以把這句話收回去,但大王可以當作沒有聽到嗎?難道在大王心裏不是這麽想的嗎?大王隻是害怕麵對而已,可這就是事實?”


    “清婉愛的是赫連祈,隻是暫時委身於大王而已。她根本不愛大王,一點也不愛……”


    “啪——”狠狠地一掌甩在南宮語嫣臉上,力道之大,將她打飛出去。她像殘破的紙人般撞在石柱上,


    筋骨受到重創,嘴裏彌漫開血腥味。


    她嘴角湧出一大口血,冷笑起來。


    “你笑什麽?”獨孤漠定住腳步,心中一陣莫名的恐慌。“不準再笑,聽到沒有?本王命令你不準再笑?”


    南宮語嫣還在不停地狂笑,幾乎要笑岔氣來。那可怕的笑容回蕩在宮殿內,像詛咒一樣緊緊纏繞著獨孤漠。他衝上去掐住她的脖子,雙眼噴火,卻又有一絲恐懼。


    “不準再笑,聽到沒有?”


    “在臣妾心裏,大王一直是個頂天立地,至高無上的男子。但沒想到在愛情麵前,隻是一隻搖尾乞憐,想愛卻愛不了的可憐蟲。大王為清婉付出了這麽多,可她一點也不愛大王。”


    “就連陪在大王身邊,也隻是為了保住自己心愛男人的命,找機會逃離大王,大王不覺得自己很可憐嗎?”


    獨孤漠的心像被鋒利的齒輪碾了一遍又一遍,鮮血淋淋,痛得窒息。南宮語嫣的每一句話都在提醒他一個殘忍的事實,她根本不愛他。他所做的一切都像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隻會讓她更討厭他?


    “本王該怎麽辦……你告訴我……本王該怎麽辦?”他絕望地退了幾步,一拳捶在石柱上。


    南宮語嫣虛弱地站起來,“如果大王真的想得到清婉,就狠一點,起兵攻打答祿。大王知道,清婉最心軟了。為了赫連的百姓,她一定會乖乖回到大王身邊。”


    “起兵?可是……”正是因為她善良,他害怕會她會覺得她殘暴,因此恨他,讓他們越走越遠。


    “除此之外,大王還有其他辦法嗎?起兵隻是將她逼出來而已,並不是真的要傷害赫連百姓,清婉一定會理解的。”


    “更何況,赫連很可能拿清婉作為人質威脅答祿。如果我們不先下手為強,將受到兩麵夾擊,後果不堪設想?大王不忍心傷害赫連百姓,難道就想讓答祿子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大王再舉棋不定,赫連就要先發製人了?”


    獨孤漠矛盾了很久,才下定決心。“好?就照你說的做,即日起兵?”他的目光倏然變得冷絕,婉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希望你不要怪我?


    養心居。


    茶香嫋嫋。


    白紗簾隨風拂動,一派清靜的景象。


    赫連啟正與赫連祈對弈,兩人伯仲。蘇清婉坐在一旁靜靜觀戰,赫連非則哀怨地瞪著兩人。他在宮裏原本就不受寵,赫連啟處處否定他的提議,這下赫連祈回來了,他更不知道排到哪裏了,真是看到他們都惡心。


    但如果不時刻守著他們,他又怕赫連啟把王位偷偷傳給赫連祈,那他這麽多年的努力都白費了。


    赫連啟突然朗聲大笑起來,“哈哈?我輸了?真是老了。想當年,這還是我教給你的,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父王有心讓兒臣。”


    “大王沒有,隻是有一步棋出了差錯。”


    “哦?你看得懂?陪本王下一盤如何?”


    “好?”蘇清婉正要坐過去,突然有侍衛衝進來。“稟報大王,答祿起兵了?”


    “啪——”棋子由赫連啟手中滑落,他皺眉。“這麽快?”


    “父王,我早就說過,這個女人留不得。才兩天,答祿就起兵了。我們好不容易才休養生息,蓄了些兵力,這下又要前功盡棄了?我們赫連才多少兵?還不夠答祿打三個月,這下死了?”


    “閉嘴?這種話哪像赫連太子說的?”


    “兒臣說的是實話,不像某人為了充英雄,將赫連子民陷於水火之中。哼?”


    沒想到獨孤漠真的會發兵,不行,她不能將禍患帶給赫連。即使再危險,也要想辦法回去。蘇清婉匆匆站起來,“這一切都是清婉的錯,清婉絕不會讓赫連百姓枉死,清婉告辭了?”


    “你不能走。”赫連祈拉住她,幾乎是以咆哮的口吻道:“我不能讓你冒險?”


    “那你就能讓赫連子民遭殃嗎?赫連,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這件事關係重大。不能因為我一個人那這麽多人冒險,我做不到?”蘇清婉毅然甩開他的手。


    “等等——”赫連啟喊住她,“本王既然已經將你留下,就定然保護你到底?”t7sh。


    還一子清。“父王?”赫連非驚愕地望著他,“父王您瘋了嗎?不可以?”


    “本王一言九鼎,決不反悔。”赫連啟眼中沒有半分懼色,轉而望向赫連祈。“但是祈兒,這件事是你引起的,應該由你解決,你知道該怎麽做?”


    “是?兒臣這就去找蒙將軍。”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會處理好?”赫連祈握住她的手,將力量傳遞到她身上。“相信我,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保護你?”


    “赫連……”


    “婉妃,我們的棋還沒開始下呢?”赫連啟坐下,神情淡然得仿佛沒有任何事發生。


    “父王,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有心情下棋?”


    “有這麽多時間抱怨,不如去幫幫你弟弟?本王現在不想見到你,先退下?”


    “父……是?兒臣告退?”赫連非滿不情願地甩手而去。


    “婉妃,可是不想陪我這個老頭子下棋?”


    “當然不是?”蘇清婉猶豫著坐到他對麵,舉起棋子,卻怎麽放不下去。“我還是走,請大王恩準?”


    “本王要說的話已經說了,下棋?”他緩緩落下一顆白子。


    “可是……大王就一點也不擔心嗎?”


    “本王活了這麽多年,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已經不知道什麽叫擔心了。”赫連啟和善地笑了笑。“既然這場仗遲早都要打,早打晚打,又有什麽區別呢?本王反倒要謝謝你,給我機會彌補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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