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縣長,你剛下鄉回來吧?我一直注意著你辦公室的燈。嶽書記請你到他辦公室去一趟,應聘報名的人出了問題了。”


    “什麽,出問題了?”吳永成起初聽到這樣的話馬上就警覺了起來,但隨之看著劉衛兵的臉上並沒有多麽焦急的神色,心裏也就放心了許多,給劉衛兵扔過去一支煙,笑著問他:“劉部長,你別一驚一咋的,不是什麽大問題吧?!是不是報名的人,今天還是太少,截止到現在,還是昨天的那一個人呀?”


    “嗬嗬嗬,問題倒不大,不過,吳縣長,你這次可猜得正好相反了。是報名的人太多了,這才惹出了麻煩。”劉衛兵點燃煙後,並沒有坐下,隻是站到吳永成的辦公桌前,簡單地給他介紹了一下情況:“截止到今天下午下班的時候,報名參加應聘的人數已經達到了十三人,而且還有陸續前來要報名的人,我看情況有點不對頭,讓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照常下班,等咱們商量出一個穩妥的方案來以後,明天再繼續進行。”


    “報名的人多這是好事呀,這樣更有利於我們從中選擇更合適的廠長人選啊!你們這些同誌啊,沒有人前來報名的時候,擔心咱們的這項公開招聘工作會冷場,人多了又考慮什麽問題哪?”吳永成這會兒可有點不解了,又好氣又好笑地望著劉衛兵。


    劉衛兵也自嘲地笑著說:“嗨,可不就是這個樣子嘛!要不說著正兒八經想做點事情就難哪!吳縣長,具體的情況一時半會兒的,我也跟你說不清楚。還是先到嶽書記辦公室去吧。到了那裏,我再詳細地給領導們匯報這裏麵的具體問題。嶽書記和我兩個人下班以後、都沒有回家一直等著你回來呢!”


    好嘛,什麽事情讓這兩位領導同誌著急得連家也不會、一直眼巴巴地等著自己哪?吳永成心裏有點納悶了,看來事情還真不是自己原來想像得那麽簡單。否則地話,嶽嵐書記也是一個多少年的縣級領導幹部了,不至於這麽沉不住氣的呀!來,快坐。”


    吳永成在劉衛兵的陪同下。走進嶽嵐的書記辦公室時,嶽嵐同誌正皺著眉頭,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麵,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整個屋子裏已然是煙霧騰騰了。也不知道他生產出了多少顆煙**了!


    看見吳永成進來,嶽嵐從辦公桌後站起身來,熱情地和他打著招呼,順便拿起桌子上的煙盒,準備給吳永成也拋一顆,卻現煙盒已經是空的了,尷尬地笑著說:“啊呀,這煙也沒有了,吳縣長。[]隻能委屈你來當這個東道主了。”


    “嶽書記,不至於這樣吧?不就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嗎?又不是碰到了什麽過不去地火焰山?!犯得著你借煙銷愁嗎?!”


    吳永成一邊和嶽嵐書記調侃著,一邊走過去打開了幾扇緊閉著的窗戶。


    滿屋子的煙霧,猛然間找到了一個出路,一下子擁擠著奔往外麵自由的空間。


    不一會兒,辦公室裏就輕快多了。


    “劉部長,你給吳縣長再匯報、匯報今天現的一些問題吧。咱們看看吳縣長能想出什麽高招來。”嶽嵐書記看見吳永成回來了。不知怎麽地,心裏的壓力也就無形中減輕了不少,說話的語調也就輕鬆了許多:“對了,吳縣長。還是麻煩你先來一支煙吧。”


    吳永成望著嶽嵐剛剛掐滅在煙灰缸中還冒著青煙的煙頭,不禁苦笑道:“嶽書記,你的這抽煙也得克製、克製吧,要不然對身體可真是有影響了。”


    說歸說,吳永成還是把自己身上裝著的一包還未拆開的紅塔山。放到了他的桌子上。他的煙癮比較小。一般也隻是招待客人和晚上看書、考慮一些問題地時候,才會抽幾支。


    “唉。我也知道這煙抽得多了,肺葉會被熏成臘肉了。可這成了老習慣了。一時半會兒的還真改不了,特別是遇到煩心事的時候,你還別說,幾支煙就能說不定催出幾個好點子來。嘿嘿嘿,以後慢慢得改吧。辦公室每個月給我定量的那幾條招待客人的煙,到頭下來,能有一多半進了我的肚子,可往往是還不到月底的時候,就斷頓了。”


    “嶽書記、吳縣長,那我就開始匯報了。”劉衛兵已經等不及了,人家書記、縣長那是統籌考慮縣裏地大事,隻要決定了應該怎麽做,接下來的就是他們這些具體承辦人的事情了。雖然說,在承辦的具體過程中,出了什麽問題地話,主要領導們也著急上火,可和他們這些具體實施的責任人來相比的話,那也相差的遠了。


    “嶽書記,那用不用把朱東升、李寧平和牛德望那幾個同誌也通知過來?就當我們公開招聘領導小組的第一次全體會議吧?有什麽事情,大家也好商量、商量,人多智慧也多嗎!”


    “嗯,他們兩個人也就算了吧。咱們三個人商量、商量,也就把事情辦了。劉部長,你就抓緊時間說吧,爭取今天晚上咱們解決了那些問題,明天正常進行招聘工作。”嶽嵐書記無所謂地擺了擺手。


    其實,在嶽嵐地心裏,總是潛意識地把王彪和李寧平劃作另外一個***地人,對他們也實在是從內心裏不感冒。至於牛德望副縣長,他倒不十分反感這個老牌知識分子,隻是對他的應變能力很懷疑。朱東升嘛,雖然人是個老好人,也挺堅持原則地,可嶽嵐也不指望他能想出一個什麽好辦法。


    “嶽書記、吳縣長,前幾天應聘報名的情況,你們也都了解了。我也就不多說了。情況出現異常,是今天早上開始的。”劉衛兵掏出自己地筆記本,看著筆記本上的一些數據,不是抬起頭望望兩位主要領導的臉色:“今天上午前來報名和谘詢的人,一下子多了起來,好像是背後有什麽人有組織、有預謀搞的,把辦公室的那幾個同誌鬧得手忙腳亂的。光上午就有六位同誌報名,谘詢的超過了十二人。”


    吳永成心裏明白是這麽一回事。隻是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繼續聽劉衛兵接著匯報。嶽嵐估計之前已經聽劉衛兵匯報過一次,因此臉上也沒有什麽異樣地神情,隻是又抽出一支煙,自顧自地點燃。猛然吸了起來。


    “到了下午的時候,招聘辦公室來了十幾個拿著現金的人要求報名,其中包括原來縣飲料廠的廠長郝靜和罐頭廠的廠長牛傳魁……”


    吳永成心中暗暗一喜:哼,終於打破了你們暗中達成地統一戰線聯盟了。我就不信在涉及個人終身利益的大事上,你們還能心靜如水?!“可到了辦公室工作人員辦理報名手續的時候,居然有兩個賣燒餅、炸油條的個體戶,也拿著前來要求報名了!……”劉衛兵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片古怪的神色。


    “什麽,賣燒餅和炸油條的。也來應聘食品廠的廠長了?”吳永成到了這會兒也坐不住了,滿臉都是寫著一片不可置信,心裏一個詫異呀,就沒法說了:這真是天下大了,什麽人也有啊?!你說你賣燒餅、炸油條的,不好好地守著你地火爐子做你的小本生意,跑到這裏來湊什麽熱鬧?難道真的是以為在大路上撿元寶哪?!這可真成了逗樂子了!


    “是啊。的確有那麽兩個人要求報名的。當時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馬上拒絕了他們的要求。那兩個人當場就鬧了起來。把握也從對麵地辦公室驚動了過去。”劉衛兵想到當時的情景,至今還覺得哭笑不得:“可是我到了現場,聽了人家的理由,倒也是挺充足的。完全符合我們給出地應聘的條件。”


    “嗯?”吳永成表示懷疑地用眼神問劉衛兵,同時自己的腦子裏也在懷憶著、當初自己參與製定的那個方案中的具體細節。


    “我們地招聘方案中規定,隻要年滿十八周歲以上、高中文化程度,有著食品行業兩年以上地相關管理經驗;年齡超過四十五歲、有著豐富食品行業管理經驗的,學曆可適當放寬。要求達到具有等同於高中畢業水平地就可以了。”


    吳永成點了點頭。這的確就是當時確定的那些條件,至於後麵四十五歲的那一條。可以說就是為了專門考慮像郝靜、牛傳魁那樣的人。因為像他們那種年齡的人,一般來說,也就是有個初中文化,那也是曆史造成的原因。在學曆上,不可能對他們太過於苛求了。他們在多少年來食品行業管理中積累的豐富經驗,那可不是用一紙文憑就能涵蓋了的啊!


    “人家那兩個人就是抓住了我們的條件死摳:不是說必須有高中文化嗎?人家還真拿出了高中畢業證;至於說兩年相關食品行業的管理經驗,誰也不能說燒餅和油條不是食品吧?!況且,人家還滿嘴是道理,說什麽為什麽村裏的農民們都能參加國營工廠廠長的招聘,他們是正兒八經的市民,反倒不能了?!如果說握鋤頭的農民們,也算從事過食品行業管理的話,那他們的條件就更夠格了?!”


    這會不會又是王全福和那個杜永宏在後麵搞的鬼哪?!吳永成此時第一個懷疑的就是這兩個破壞分子。不過,他也承認的確人家賣燒餅的和炸油條的說的有道理,還真不能拿哪一條理由阻止人家報名。唉,怪不得嶽嵐書記和劉衛兵兩個人都帶著一臉苦相了,這件事情還真的是讓人覺得有一些頭疼。


    吳永成習慣性地抓了抓自己的鼻子,苦苦地思索著:真要是讓他們也報名參加的話,那這個樂子可就鬧大了,要是傳出去說永明縣連賣燒餅、炸油條的,都來應聘食品廠的廠長了,那該是多麽大的笑話啊?!


    起碼,他吳永成本人是沒有預想到會出現這個結局的。


    可要是不讓他們參加吧,人家說的理由,那也是相當地充足啊,你憑什麽呀!


    “這是太不象話了,我的意思是絕對不能讓這兩個人參加。這樣下去的話,好好的一個公開招聘,簡直快成了自由市場了,誰想參加就參加啊?!”嶽嵐書記見吳永成不說話,生怕他會表態同意這兩個賣燒餅、炸油條的參加,氣狠狠地把還未吸完的半截煙,一家夥戳在煙灰缸中:“這也太沒有一點嚴肅性了!”


    “嶽書記說的也有道理。今天下了班七點多的時候,原來縣五金廠的廠長王全福和農機廠的廠長杜永宏,不知道也從那裏知道了這個消息,跑到我的辦公室來,也非要鬧著參加這一次的公開招聘。我跟他們解釋說,他們兩個人壓根就沒有在食品行業工作過,不符合報名的條件。可他們居然說,為什麽賣燒餅和炸油條的也能參加應聘,反倒是他們兩個人當過名副其實的國營企業的廠長不能參加了?”劉衛兵憂心忡忡地接著說:“王全福和杜永宏也說,搞企業,其實也就是一行通百行通的事情,無非也就是抓管理、搞推銷,不一定非要局限在曾經搞過食品行業的人中。要是縣委、縣政府不同意他們參加這次的公開招聘,他們就認為,這是縣委和縣政府對他們兩個人的政治迫害,剝奪了他們作為公民應該享有的勞動權利,要到地委去上訪,實在不行的話,就告到省委、中央。”


    “他們敢!”嶽嵐書記聽到這裏勃然大怒了,站起身來指著吳永成大聲說:“你問一問吳縣長,他們兩個人曾經在背後幹過些什麽?他們還有臉說這樣的話?!要不是吳縣長心軟、說他們兩個人也算可憐,我早就讓縣紀檢委的李寧平收拾了他們了,最起碼他們的黨籍,也別想保住!真是養虎不成、反留後患!我看那兩個賣燒餅和炸油條的,說不定就是他們兩個背後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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