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通天禍事(上)


    就在這個時候吳永成卻還在棋盤鄉的大院外,一裏新鮮的空氣,一邊對陪同在自己周圍的劉曉峰說道:“大山裏的空氣真美呀,我真想在這裏多住幾天。”


    “吳書記,咱們出來也兩天了,不知道地委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我走的時候,可是和馬秘書長說,咱們一兩天就回去的。到了這裏,手機連一點信號也沒有,我真擔心會有什麽事情。”


    “嗬嗬,小劉,這地球離了誰也會照樣轉的。我不在家,家裏不是還有別的領導們嗎?!好吧,咱們再跑幾個地方,就回地委去!”


    “哪,咱們下一站還是由煙草公司的那個小黃當向導嗎?”劉曉峰接著請示到。


    吳永成稍微考慮了一下,沉吟著說道:“嗬嗬,算了吧,我看這個小黃也是地區煙草公司給咱們安排的一個耳目,人家也不想讓咱們接觸到落後的地方。我感覺到,在這次的種植烤煙的工作中,並不是所有的鄉鎮,都像丹陽市的棋盤鎮怎麽順利的,我擔心會有別的縣、鄉急於完成地區下達的烤煙種植任務,從而采取一些簡單、粗暴的工作方法,以至於和群眾們發生衝突。”


    劉曉峰也點了頭:“吳書記,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在鄉鎮曾經工作過一段時間,任何工作的推廣,隻有當老百姓們確實從心裏認識到這是一件對他們有利的事情的時候,他們才會從心裏真正地接受,否則的話,前期的說服、教育工作,是相當地艱難的,有時候甚至於會發生直接的衝突。”


    “對,我們這一次之所以下,也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有些情況坐在辦公室裏是根本看不到的。”吳永成的意味深長地說了句:“咱們的不少幹部,多年以來都養成了一種報喜不報憂的工作作風,這個很不好啊!為了政績,他們甚至於可以不惜一切手段。”


    司機小李一臉鬱悶地說道:“吳書記,這一次出來,咱們是找的地區煙草公司的車,那個小黃也是丹陽市煙草公司的,他好像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吧,您怎麽會說他是人家給咱們安的一個耳目呢?!”


    “這很簡單啊,你們車上帶著那些火腿腸、牛肉的,就很說明問題。你見過有那個普通幹部和人家借車的時候,人家除了痛痛快快地借你一部好車之外,再搭配那些吃食呢?!”吳永成一言點出了其中的奧妙:“這也是我當初考慮得不夠周到啊!小劉是我的秘書,這地直單位的領導們誰不知道呢?!他找人家借車,這擺明了就是我這個地委書記要出行嘛,嗬嗬,咱們可真是幹了一件掩耳盜鈴的蠢事啊!這不,人家除了把他們最好的車送出來之外,還搭了幾箱的火腿腸、牛肉什麽的。”


    劉曉峰馬上自我檢討:“吳記,這是我沒有把細節問題考慮清楚,我……”


    吳永成笑著擺手:“小劉。沒有那麽嚴重地。你也不用心裏內疚。這頂多就是我們多跑幾步路而已。


    我想。越到山區地鄉。天高皇帝遠地。越出現什麽問題。反倒是平川鄉鎮。因為通訊、信息傳遞比較方便。幹部們在這些事情上也越加小心。咱們下一步應該把著眼點放到其他縣地偏僻鄉鎮去。有些事情都應該想到前麵、做到前麵呀。否則萬一發生了什麽難以預料地問題。處理不得當。事態激化地話。就搞得我們都很被動了!”


    吳永成地這種擔心。還恰恰地發生了。而且也有越來越演化、激變地趨勢。


    像前文中所敘述地青苗被鏟地事件。也隻是發生在這一天桓畢地區地一幕而已。


    在四月二十日這一天地淩晨。桓畢地區信義縣曲陽鄉政府組織了百餘名工作人員。利用休息時間。連夜“加班”。在淩晨時分。悄悄地鏟掉了該鄉範圍內地大約二百畝青苗。


    而前文中所說地陳玉榮和二癩子、成大叔。就是曲陽鄉南浦村地村民們。他們攤到地那些倒黴事。隻不過是桓畢地區發生青苗被毀地其中地一分子而已。


    卻說南浦村小名叫王臭蛋、大號叫王書禮的村支部書記,被那幾戶青苗被鏟的村民們緊緊地圍在村委會的大院裏,二癩子又一句緊逼一句地擠兌著他,麵對著圍觀的那上百號群眾們的憤怒,心裏也是一股邪火,一個勁地轉騰著:***,為了村裏種烤煙的事情,鄉裏的書記、鄉長抓住自己不放,群眾們也不聽自己的話,鬧得裏外不是人,真要是就為了這每年幾百塊錢的幹部補助,這破村支書有什麽好當的啊?!


    王臭蛋越想越覺得憋氣,猛然間一揮胳膊,對著二癩子大喊了一聲:“好、好、好,二癩子,這話可是你說的,我要是告訴你是誰鏟了你們幾家青苗的,你要是不敢去找他們,你就是我王臭蛋養的。


    哼,真是的,你以為你是誰啊!?我告訴你吧,你們幾家不聽從鄉裏的統一安排,是鄉裏派人把你們的青苗連夜鏟掉的,你還想找人家是算賬,還是等人家騰出手來之後,和你們幾家收加班費吧!”


    “什麽,是鄉裏組織人鏟了我們的青苗?!還要和我們收什麽加班費?!這還有沒有天理呀?!”陳玉容一聽到王臭蛋揭開了謎底,證實了大家一致懸在心裏的惑之後,馬上失聲地叫道:“這天下還有沒有這樣的道理呀!他們鏟了我們的青苗,還要我們再掏什麽加班費!”


    王臭蛋再次冷哼一聲:“哼,那你以為鄉裏和縣裏就是做擺設的?!你們可以不把我這個支部書記不當幹部,可你們別忘了你們的地,是誰分給你們的!既然能分給你們,當然也就能收回來了。(.)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嘛!”


    二癩子一把揪住王臭蛋的領口:“姓王的,你再說一次,真是鄉裏的那些幹部們鏟的青苗嗎?!”


    “你幹啥呢,二癩子,怨有頭債有主的,你這是想幹什麽?!我不是把話都給你說清楚了嗎?!”王臭蛋極力掙紮著,用雙手去扳二癩子的手。


    這時旁邊的幾個村幹部也圍了上來,打勸著二癩子:“二癩子,你這是幹啥?!都是一村一社的,你以為書禮他想讓鄉裏的幹部們鏟你們幾家的青苗嗎?!我告訴你吧,鄉裏早就讓我們村幹部們想辦法懲處你們,也是書禮一個勁兒地在前麵擋著呢!


    就像這次的鏟青苗,事前他也根本不知道,這是鄉裏要完成縣裏交給的任務,沒有辦法才悄悄地半夜出動人手幹的,事後臨走的時候,鄉裏帶隊的領導才和書禮打了個招呼,書禮這會兒心裏還憋著一肚子氣呢!我們這些村裏的一般幹部們,就更不知道了!”


    “民不與官鬥”。


    饒是像二癩子這樣在村裏有點蠻橫的人,在聽王臭蛋一說是鄉裏派人鏟了他們青苗的時候,也有點發怵,底氣就不那麽足了。


    早在前一段時間春耕備耕的時候,村裏就傳達了縣裏、鄉裏的指示,說他們南埔村的土地適宜栽植烤煙,要求所有適宜的地塊,統一按照鄉村的規劃,集中連片地種植烤煙。


    可是他們幾戶有著這樣那樣的考慮,都沒有聽從村裏統一種植烤煙的命令,而是按照以往自己的計劃,播種了玉米。


    在這段時間,包括村幹部、下鄉幹部在內的不少人,都為了這件事情,多次上他們的門,做他們的思想工作,但無論是好說也罷,歹說也罷,這幾戶人家始終認為:這土地是國家承包給我們個人三十年不變的,按照國家的政策,我們想種什麽、就種什麽,這是我們的自由。


    就這樣,在大片煙苗中,就有了他們幾戶幾十畝的“插花地”。


    對於鄉裏當初所揚言的:對他們采取強有力的措施,他們這幾戶當初也並不是沒有害怕過,可一直到青苗出土也沒有見鄉裏、縣裏有什麽動作,他們也就認為事情過去了,哪知道一夜之間,剛剛冒出頭的玉米青苗,就遭到了滅頂之災。


    他們這才知道,鄉裏和縣裏的幹部,並不是不想、不敢收拾他們,而是人家一直在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像到了青苗冒頂出土的時候,鏟掉了青苗,這也就意味這鏟掉了他們的希望,這讓更多的人知道跟政府作對,那是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但就在二癩子發愣、猶豫著:己下一步應該怎麽辦的時候,人群中不知誰大喊了一聲:“走,找他們鄉裏的幹部們說理去!見過欺負人的,還沒有經過他們這樣的,鏟了人家的青苗,還想再讓人家掏什麽加班費,這還讓不讓老百姓們活了!”


    眾人們紛紛跟著響應起:“對,咱們找他們鄉裏去講理,哪有這麽辦事的!”


    “就是,我們找們講理去,他們這還是不是**的幹部啊,做事情還能這麽絕啊!這不是不給咱們老百姓們留一條活路了嗎?!”


    二癩子的底氣陡然起來了,隻見他猛地一下把王臭蛋推開,大喊一聲:“找***鄉裏去,我就不相信他們不是吃五穀長大的,連人事也不懂了?!他們要是不講理,咱們就到縣裏、地區告他們去!”


    “對,走,他們也是吃人飯長大的,咋就連青苗是咱老百姓們的命根都不知道呢?!找他們講理去!”


    頓時群情激憤,紛紛掉轉頭,簇擁著二癩子和陳玉容等人向外走去。


    王臭蛋這下子可慌了神了:今天淩晨的時候,鄉裏帶隊的一位副鄉長,在鏟掉了這幾戶的青苗的時候,隻是對他說了一聲經過,並沒有說什麽後來要如何處理,像要什麽加班費之類的話語,也是他一時感到憋屈,拿出來嚇唬二癩子他們的,沒有想到他們幾戶居然敢到鄉政府去,這麽多人湧到了鄉政府,那不是要鬧事嗎?!萬一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這個村支部書記的罪過,就更大了―你想啊,本來他們村的種植烤煙的任務就沒有完成,再出現群體性上訪事件,鄉領導們哪會怎麽看待他這個支部書記的領導能力呢?!


    於是王臭蛋靈機一動,馬上對著人群的背影叫了一聲:“我說你們有沒有長腦子啊?!這種植烤煙的任務,是鄉裏接到縣裏的計劃統一安排的,縣裏又是聽地區和省裏的統一計劃,你們這場官司就是打到中央去,人家中央的領導們還能聽你們這些平頭老百姓們的?!


    我勸你們還是消停一點吧,別再去鄉政府鬧事吃了現虧,我可是聽說我們縣牛家疙瘩鄉有幾個人頂著不讓鄉政府的人鏟玉米青苗,當場就被派出所的打得趴在了地上,這會兒還在醫院躺著呢――打了也是白打,他們地裏的玉米青苗,一株也沒有剩下。(.好看的小說)這可不是我嚇唬你們啊!”


    群眾們聽到王臭蛋的這句話,腳步稍微停頓了一下,但還是被後麵的人擁擠著出去了。


    “這球事鬧的!”王臭蛋氣急敗壞地跺了一下腳,連忙對旁邊的村委會主任說道:“老劉,你在村裏盯著,我趕快到鄉裏去一趟,別讓這幾戶‘氣悶心‘們,再讓那夥人收拾一頓,那可是鄉裏從社會上花錢雇的一些二流子們,和他們是講不通理的!”


    二癩子一夥相跟著出了村口,向鄉政府所在地走去。


    雖然說,人多了膽也壯了,可是王臭蛋臨行時說的那句話,還一直縈繞這不少人的耳邊。


    在路上,不時有人借口說要到自己的地裏去看一看,是不是昨天半夜裏他們地裏的煙苗,也遭受了無妄之災,趁機離開人群的,但到了鄉政府的時候,隨著二癩子他們這幾戶的,也夠二、三十號人。


    “你們是哪個村的?到鄉裏有什麽事情嗎?!”


    在鄉政府的門口,二癩子、陳玉容一行人就被大門口傳達室的老師傅給攔住了。


    “我們是南埔村的,我們幾戶的玉米青苗被人鏟了,我們要找鄉領導反映問題。”二癩子理直氣壯地說道。


    老師傅大概得到了什麽指示,一點也沒有猶豫,立刻一口回絕了他們:“鄉領導昨天都加班了,現在還沒有到上班的時間,你們有什麽事情讓你們的村幹部來反映吧!”


    “這都上午十點多了,他們還沒有上班,這是什麽工作作風啊!”二癩子本來就憋了一肚子的氣,現在到了鄉政府,卻連大門都不能進去,心裏就更窩火了,高聲就嚷了起來。


    人群後馬上有人也叫著:“對嘛,這都上午十點了,太陽都曬到**上了他們還在睡覺,這老百姓們的青苗都被人鏟了,他們就不管嗎?!地區不是一個勁兒地喊著什麽三講教育,說讓幹部們講政治、講正氣的,他們就是這樣受教育嗎?!”


    二癩子火氣一上來,一肩膀就扛開了攔在前麵的看門老師傅,嘴裏不忿地喊著:“我們今年連命都保不住了,他們這些當老爺的,還在被窩裏誰大覺,他們就能睡得安穩嗎?!他們昨天加班,是去加什麽班了?!還不是去禍害我們老百姓們嗎?!”


    “你要幹啥?你要幹啥?!這可是鄉政府!是你能隨隨便便地闖進來的地方嗎?!”看大門的老師傅,差點被二癩子推到在地,踉蹌著後退了幾步,一把拽住了二癩子的後衣襟:“你給我出去,要不我就叫派出所的人了!”


    二癩子使勁地往前走,老師傅拽著他的衣襟不放手,使勁地大聲喊了起來


    們出去,你們出去……”


    “幹什麽?!幹什麽?!你們是那個村的,跑到這裏想幹什麽?!”


    院子裏大聲的嚷鬧,終於把掛著鄉長牌子的一個辦公室的人驚動了出來,隻見他披著一件衣服,睡眼朦朧地衝著人群大聲地嗬斥道。


    “我們是南埔村的,不知道什麽人昨天夜裏吧我們的玉米青苗都鏟了,我們要找鄉裏的領導反映情況。


    ”二癩子大聲地回應著。


    “武鄉長、武鄉長,不讓這些人進來的,他們硬闖了進來,這個人還想打我呢!”看大門的仿佛看到了給自己撐腰做主的,馬上拉著二癩子欲向前走去。


    二癩子卻極力往後退:“你是說的什麽話,我什麽時候打你了!你這麽大的年紀了,怎麽就不說一句人話呢?!”


    “別吵了,你們就是南埔村抗拒縣裏、裏安排種植烤煙的那幾戶?!我還正想找你們呢!我告訴你們吧,你們的青苗是根據鄉黨委、鄉政府的研究、決定,被統一鏟除的。對於你們這種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鄉黨委、鄉政府下一步還會做出進一步的處理意見,你們就回村裏等著去吧。”武鄉長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對看大門的說道:“老劉,讓他們都回村去,有什麽事情找他們的支部書記、村委會主任解決。他們要是再在鄉政府鬧事,就讓派出所的人,把他們都銬起來。真是一群刁民!”


    這下子大家可傻眼了,看來臭蛋說的“要收加班費”的那句話,還真有那麽一回事啊!


    這叫幹的什麽事情呢!自的青苗被人鏟了,跑到鄉政府來沒有討到一句公道話,還說後麵更有嚴厲的處理,自己這叫幹的什麽事情啊!


    “走吧,走吧,還什麽呢?!快點出去吧,有什麽事情先找你們村裏的幹部,讓他們來鄉政府反映。”


    這時,看大門的老劉轉過身來,把二癩子往外推。


    “推什麽,我自己沒有長腿嗎?!”二癩子沒好氣地一把推開了老劉頭,衝著欲推門進去的武鄉長的背影喊了一聲:“武鄉長,我們自己的承包地,想種什麽,這難道還要鄉政府、縣政府批準嗎?!這不想種烤煙的,難道說就沒有一條活路了嗎?!你們還是**的幹部嗎?!”


    “二癩子,你少說兩句吧!”同來的成大叔看到勢頭不妙,趕緊一把拉住二癩子:“有話你不能好好地說嗎?!這可是鄉政府啊!”


    “啊呀,武鄉長,你看見了嗎?!這個人又想動手打我了!”看大門的老劉頭被二癩子再次推了一把之後,大聲地叫喊了起來。


    武鄉長一下子扭過身來,指著二癩子罵道:“二癩子、二癩子,一聽你的這名字,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你還沒有完了?!怎麽,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南埔村的所作所為嗎?!這次南埔村有幾戶抗拒種烤煙,就是你在背後挑的頭,我還沒有來得及和你說個一、二、三呢!你就在鄉政府打人了!


    通訊員、通訊員,馬上通知派出所的人過來,把這個擾亂鄉政府正常辦公秩序的的壞分子抓起來!”


    一個通訊員模樣的小年輕,答應了一聲,跑到隔壁的院子裏去了。


    “你們還講不講理?!你那隻眼睛看見我打人了?!我就是想和你們說個清楚,我怎麽就是擾亂鄉政府正常的辦公秩序了?!”二癩子見事情鬧得有點大了,急忙欲往背後的人群中鑽,可是前麵看大門的老劉頭卻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襟,不讓他動一步,他一著急,使勁一撥拉,老劉頭四腳朝天就倒在了地上。


    “武鄉長、武鄉長,你這下子可看見了吧,這個二癩子打人了!”


    “真是反了你了,我幹鄉鎮工作十幾年了,還從來沒有見過敢在鄉政府撒野的!”


    武鄉長勃然大怒,把披著的衣服一抖,甩在了地上,一個箭步躥到了二癩子的跟前,挽住他的領口,揚起手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頓猛抽:“我讓你打人、我讓你打人,你再打一個讓我看一看呀!”


    二癩子連忙舉起胳膊護住自己的頭臉,大聲喊叫了起來:“鄉政府的幹部打人了,**的幹部打人了!”


    “我就打你個龜孫子,**的幹部不打好人,還不打你這個地痞流氓嗎?!”武鄉長手裏不停歇地扇著,嘴裏還不歇氣地罵著。


    “武鄉長、武鄉長,出了什麽事情?出了什麽事情?”


    從隔壁院子裏跑出來幾個身著公安製服的人員,一邊往過跑,一邊大聲地問著。


    武鄉長大概打人打得自己有點累了,鬆開了二癩子的領口,退後一步,一邊一隻手揉著自己打人的那隻手腕,一邊對隨後趕來的那幾個公安人員說道:“劉所長,這個南埔村的二癩子,是個地痞流氓,他不僅在村裏公然挑頭抗拒種植烤煙,而且還帶著人到鄉政府來鬧事,把看門的老劉頭也給打了,你把他先給我銬起來,一會兒送到縣看守所去!


    哼,我就不相信這些地痞流氓們,敢和國家的專政機器作對!”


    “哈哈,膽子可夠大的,跑到鄉政府來打人了,我看你二癩子真是越混越油了!”劉所長斜睨了二癩子一眼,抬手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扇了上去。


    到底是公安隊伍的打人專業,武鄉長打了半天,隻是把二癩子的臉上打得有點發青,可劉所長的一記耳光,就讓二癩子口鼻流血,隨之還沒有更二癩子從挨打中清醒過來,一副冰涼的“手鐲”,就死死地帶在了自己的雙手上,劉所長攥住手銬,順勢緊了一緊。


    二癩子馬上發出了一聲殺豬似的叫聲:“啊呀,我的媽呀,疼死我了!劉所長,你們派出所的也不講理嗎?!分明是他們鄉政府的人打我,你幹麽把我銬起來啊!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


    劉所長鼻孔裏哼了一聲:“哼,我沒有看到鄉政府的幹部打你,我倒是看到你帶著一群人來鄉政府搗亂來了。走吧,有什麽委屈,到派出所慢慢去說清楚!賤骨頭!”


    “我不去,我不去!”二癩子知道但凡進了派出所,一頓皮肉之痛首先是免不了的,因此盡管劉所長示意身後的一個派出所幹警上來拉他,他卻墜著**,死勁地往後縮。


    “嗬嗬,你說得倒聽好聽的!你不去?誰想去啊!?你要是乖乖的,誰請你到我們派出所去呀!”又過來一個派出所幹警,衝著二癩子的**上就是一大腳,這下子二癩子一下子就被踹得爬在了地上。


    “武鄉長,劉所長,你們領導們就高抬貴手,放過二癩子吧。”成大叔他們一群人見事情發展


    個地步,趕忙出來給二癩子求情:“我們的青苗你二癩子也被你們打了,還要怎麽樣啊!”


    武鄉長正色地說道:“鏟了你們的青苗,那是鄉黨委、鄉政府對你們不聽從縣裏、鄉裏統一安排的處罰,這與二癩子帶頭鬧事是沒有一點關係的,我希望你們幾戶能夠認清形勢,馬上回到村裏,重新整理你們的承包地,把煙苗盡快地移栽進去,這也是你們主動承認錯誤的一株表現,否則,二癩子就是你們的榜樣!


    好了,都回去吧!難道還想讓鄉政府給你們安排午飯嗎?!”


    眾人麵麵相覷,眼見二癩子被兩個幹警架起來,就要拉到隔壁的派出所去,隻得準備轉身回家了。


    就在這個時候,知聽見人群外一個聲音叫了起來:“慢一點,慢一點,武鄉長,劉所長,先等一等……”


    隻見南埔村的部書記王臭蛋,推著一輛自行車,從人群中擠了過來:“武鄉長,劉所長,你看、你看,我一路緊趕慢趕的,就怕出事!可這車子半路車胎被紮了,好不容易趕到這裏,還是出了事情了。”


    “王書禮,你有什麽事情嗎?!”鄉長黑著臉問道。


    王臭蛋陪著笑給二癩子求情:“武鄉、劉所長,不管怎麽說,這二癩子就是犯了天大的錯誤,畢竟他家的青苗被鏟了,心裏一時不冷靜,這也是難免的嘛,要不就別送到派出所了,還是我們村委會回去教育、教育吧!”


    “王書禮,你還有臉說這個事!全鄉就你們村種植烤煙完成的任務不好,我告訴你,要是因為這件事情,縣裏摘了我和李書記的帽子的話,我一定先把你們南埔村的班子一鍋端了!


    哼,啥也別說了,你還是領你的人回村去吧。要是今天他們這幾戶的地裏,都能移栽進去煙苗,二癩子就可以考慮明天放回去,要是那半個月還沒有動靜的話,二癩子就得在縣看守所呆半個月了,這也是我給你這個南埔村支部書記的麵子!”


    說完,武鄉長轉身,徑自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劉所長則把嘴一歪,那幾個幹警把二癩子拖到了隔壁的派出所大院裏,隨即,就傳出了二癩子的嚎叫聲,但馬上有沒有聲音了,似乎他的嘴被什麽東西堵住了。


    王臭蛋心煩地衝著;玉容、成大叔他們把手一揮:“好了,好了,二癩子進去了,你們也心滿意足了吧?!還呆在這裏幹什麽?!快回去移栽煙苗吧,沒有聽到武鄉長說,二癩子能不能回去,取決於你們幾戶的態度嗎?


    唉,我在這裏再給二癩子球求情。


    要不是一村一社的,我還懶得管這事呢!”


    眾人們耷拉著腦袋,拖拉、拖拉地走出了鄉政府:來之前心裏對被鏟青苗的惋惜,此時卻被一種莫名的恐懼,給占據了。


    “這可怎麽辦?!二癩子要是被抓進去的話,他婆姨肯定會找咱們要人啊!他可是和咱們一起出來的!”路上一個最膽小怕事的人,先嘟囔著說道。


    “對,不管怎麽說,現在還是先想辦法,把二癩子鬧出來再說。”馬上有人附議。


    成大叔憂心忡忡地說道:“這能怎麽辦呢?!王臭蛋在鄉政府領導們麵前比咱們麵子大多了,他說話還不管用,我們又能有什麽好辦法?!他們說讓咱們盡快移栽煙苗,可這一時半會兒的,連地都平整不過來,哪有那麽容易呢?!”


    “對了,李二叔,你不是有個親戚在地區報社嗎?!叫什麽王大發的,他可是經常和縣裏的領導們在一起,你不如給他打個電話,看看怎麽樣?!”


    被稱為“李二叔”的,也是被鏟掉青苗的幾戶人家之一,此時他聽到有人這麽說,馬上就有點猶豫了:“那隻是我的一個外甥,他在報社隻是一個普通記者,能管用嗎?!”


    成大叔一聽,眼睛就亮了:“管用、管用,怎麽不管用呢!記者那可是見官大一級啊,你沒有看到那個中央電視台的《焦點訪談》的記者多牛啊,把地委書記、縣委書記都訓得不敢吭氣的。


    走,咱們趕快給你的那個外甥打電話去,讓他給咱們縣裏的領導們打個招呼,這鄉裏的幹部們最怕的就是縣裏的,有縣裏領導的一句話,說不定二癩子今天就出來了,他可是為了我們大夥兒的事情被抓進去的呀!人可不能昧了良心!”


    ……


    “什麽,居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王大發接到他二舅的電話的時候,省報駐桓畢地區記者站的王麗娟恰好也在他的辦公室,當王麗娟聽王大發把事情說了個大概經過的時候,禁不住驚訝地問道:“這都什麽時候了,怎麽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啊!”


    王大發苦笑著說道:“哼哼,小王啊,你在基層見的還是太少了,其實在農村,踐踏農民對耕地擁有的權益、利益,是時有發生、屢見不鮮的。就比如說,這一次曲陽鄉政府為什麽有如此之大的膽量,竟然敢隨意踐踏、糟蹋,毀壞如此大麵積的青苗呢?在我看來,有如此膽量,不外是由如下三方麵的原因生成的:


    一、在現實當中,在現在的農民隊伍中,缺乏和幾乎沒有真正的利益代言人,在此等劣勢的情況下,任何針對農民的違法、甚至犯罪的“借口和理由”,就可能隨時、隨地地出籠,阻擋、製止農民對自己的權益、利益主張,簡直就像太陽打東邊出來一樣,是地天經地義的。


    二、雖然說國家對農民承包的土地經營權,進行了強有力的保障,但是,隻要牽涉到了地方政府的政績問題,這個經營權就顯得很蒼白無力了。


    三、地方上的一些領導們,急功近利,他們在所謂的政績麵前,放棄了原則,和下麵的那些“踐踏耕地”、“糟蹋耕地”者們,保持著息息相關的“共同語言”,他們是根本不會站在農民一邊發聲,哪怕你就是“起五更、睡半夜”、在“簽了30年承包合同的耕地上種出來的青苗,也照樣敢說鏟就鏟”,因為到了最後的時候,這些事情也大都是大不了不了了之,根本無須“說個過來和過去的”!”


    王麗娟激動得拍案而起:“不行,這件事情我得馬上問一問地委的吳永成書記,平時他可是口口聲聲地把群眾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我看他在這個事情上是持什麽態度,如果真像你所說的那樣的話,我馬上把這件事情捅上去,我就不相信,這桓畢地區就不是**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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