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地震,梁朵朵便仔細的看起遠處的山體,這周圍的山,坡緩林密,都不陡峭,看不到絲毫山體滑坡後的痕跡,而那片楊樹林的後麵,便隱隱約約看到了很多斷壁殘垣,和遠處山上的勃勃生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仿佛地震隻發生在村子裏,周圍的一切卻絲毫沒有受到牽連。[]梁朵朵不僅驚訝地回頭看了眼這座二層小樓,這一看,她才感到那地震的無情,從而對喬曉峰不禁生出幾分欽佩來。


    記得昨天順子說過,這棟二層小樓在建造時鋼筋用了很多噸鋼筋,當時梁朵朵對這個數量並沒在意,因為她根本就不懂建築,但現在她知道了,這十二噸鋼筋意味著什麽。梁朵朵在樓的裏麵見到那許多裂痕時,已經感到非常害怕,當看到樓體外麵的慘狀時,身子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樓頂的大紅琉璃瓦,半數以上都脫落下來,露出了大麵積的木製支架。往下看,牆麵的白色瓷磚也脫落了很多,黑一塊,白一塊,千瘡百孔。地麵的牆根附近,依稀還能看見紅色和白色的磚瓦碎片。梁朵朵看著眼前的這座小樓,不由得和途中見到的那一堆堆廢墟聯係到了一起,這讓她又想起了順子的那句話:這棟樓就是從山上滾下來,也不會變成一堆磚頭瓦塊兒。想起這句話,梁朵朵似乎感覺這棟樓曾經真的從山上滾下來過。


    難道是那十二噸鋼筋保住了小喬的家?看來這個喬曉峰還真了不起,這場地震過後,災區無數的高樓大廈都倒塌了,可他自己建造的這棟小樓盡管滿目瘡傷,卻安全的躲過了這場百年來最大的地震,他還真是個有遠見的人,難怪在這貧困的山溝裏,唯獨他富了起來,那麽他的廠子在哪呢?要不是他走的早,我也想跟著去看看。


    梁朵朵扶著小喬媽媽,不知不覺已經走出了柵欄門外,遠處傳來的一陣潺潺流水聲打斷了梁朵朵的思路。循聲望去,不遠處樹林的另一側,似乎有一條小溪蜿蜒著在碧綠的草地中流過,但這些絲毫引不起梁朵朵的興趣,不知為什麽,此時她隻想到喬曉峰的廠子裏看看。


    走出柵欄後,小喬的媽媽便停住了腳步,渾濁的雙眼看向遠處山上的某個方向,那目光雖然黯淡,卻滿含期待,梁朵朵猜想那個方向定是喬曉峰廠子所在的方向,便輕聲問道:“阿姨,曉峰哥的廠子建在山上嗎?鬮”


    “沒在山上,在半山腰裏,那裏地勢平緩,上山的路到了那裏往上便走不了車了,我們這大半是山區,地少,早在知青下鄉的年代,一些平緩的山坡上便開了地,當時,那些知青還在山腰上建了很多泥土房,他們便住在半山腰的泥土房裏,現在還有很多廢棄的泥土房。曉峰就是在那裏選了個寬敞的地方建的廠子,方便山野菜采摘和加工,小喬的爸爸,就是死在了其中的一間泥土房裏。”小喬媽媽平靜的說著,視線始終盯著那個方向。


    偷偷看了眼小喬媽媽的眼睛,梁朵朵感到那雙渾濁的眼睛似乎一瞬間明亮了許多,仿佛看見了喬曉峰或是小喬爸爸的身影,她順著那目光望去,遠處的山腳下,還真的有一個人影正從山上走下來,那人是誰?不會真的是喬曉峰吧?老太太的眼睛能看得到?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梁朵朵試探著說:“阿姨,山上走下來一個人,不會是曉峰哥吧?”


    “是嗎?在哪裏?”小喬媽媽抓著梁朵朵的胳膊輕聲地問道。


    盡管聲音很低,但梁朵朵感到小喬媽媽的手突然間有了力道。“就是您看著的那個方向。”


    “那一定是曉峰了,現在已經沒有人上山了,哎!”一聲歎息後,小喬媽媽的目光移向了村子的方向,臉色隨之也黯淡了幾分哦。


    山上下來的人很快穿過了那片楊樹林,盡管看不清相貌,但從那走路的姿勢看,那個人真的是喬曉峰。梁朵朵扶著小喬媽媽站在柵欄門外,就這樣一直看著喬曉峰慢慢來到眼前。


    “曉峰,廠子怎麽樣了?”眼睛裏模糊有了兒子的身影,小喬媽媽便關切的問道。


    “廢墟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大多數設備也挖了出來,隻是人手少,進度慢了些,”喬曉峰見媽媽的眉頭皺了起來,急忙上前扶住了媽媽的另一支胳膊,安慰道:“媽,不急,很多山野菜還沒出芽,離采摘季節還遠著呢,有足夠的時間把廠子建好。”


    聽了喬曉峰的話,老太太輕輕地點了點頭,慢慢轉身開始往回走,“那些機器都挖出來了?還能用嗎?”


    “都挖出來了,有的還能有,媽,咱不用擔心這些,廠子我都上過保險了,昨天順子已經帶著保險公司的人去過廠子,所有的損失保險公司會賠償的。”


    梁朵朵和喬曉峰分別扶著老太太的兩支胳膊,三個人慢慢往樓裏走。


    聽完喬曉峰的話,梁朵朵偷偷看了眼喬曉峰,心裏不由得又生出了幾分佩服,“這小子還真有遠見,把房子蓋成了碉堡,建個廠子也上了保險,他是不先知先覺啊,一切都準備好了似的。這算是給你補考的第一道題吧,給你滿分――十分。”


    進了屋,喬曉峰把媽媽扶到床上,“媽,我要接著找小喬去了,廠子的事有順子在,您就放心吧,過幾天李嬸處理好家裏的事後,就過來陪你。媽,我這就走了。”喬曉峰仍有些不放心媽媽,攙著媽媽的手不肯放。


    “曉峰去吧,你不用擔心我,我又沒老的不能動,還讓李嬸過來幹嘛,你快去找你妹妹吧。”老太太有些生氣,她推開了兒子的手,用力揮了揮。她知道兒子放心不下自己,才把李嬸給找了來,這李嬸是村子裏無利不起早的主兒,曉峰廠子忙得時候就請來幫忙,工錢是按天算的,兒子這個時候把人家請來,人家能白來嘛?就為照顧我這孤老太太還花錢找人,錢是大風刮來的嗎?在這山溝裏想要賺點錢多難,兒子有眼光,包了幾座荒山,才有今天,可這些年兒子付出的辛苦,村裏人哪一個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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