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吞吞吐吐的,無論多大的事都趕緊說出來,你爺爺我還沒到承受不住的地步。”樂北擎威嚴地命令道。


    “哦……沒什麽大事,是……我想……我和藍朵要結婚了,我們不能對古家什麽表示也沒有,古藍朵是獨生女,父母遠在洛城,不想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我想應該給他父母一筆彩禮,讓他們安度晚年。”


    樂嘯天微微低下了頭,他不敢看樂北擎,怕老爺子如炬的目光看穿了他的謊言。


    “噢,是這樣啊……”老爺子長舒了一口氣,“你說的話也在理,我們樂家娶媳婦當然不能小氣了,人家養大一個閨女不容易,給點彩禮錢是理所應當的……不過,嘯天,你能不能和藍朵說一聲,這錢咱們先欠著,等韋家過了這個難關再給啊?”


    “這個……不可以。”


    樂嘯天急得不知說什麽好,他這邊等著拿錢救人呢,沒想到韋家卻插出一杠子來。韋家的人脈關係很廣,他們還可以另想辦法,但是古藍朵不行,他不救,古藍朵就隻有死路一條,所以他的話衝口而出。sxkt。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呢,別說那邊是你的母親,就是普通朋友,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古家的錢我們不是不給,隻是要緩些時候再給,你這混帳小子,難不成真的娶了媳婦忘了娘啊?”


    樂北擎怒目圓睜,樂嘯天的一句話讓他十分惱火,這孩子怎麽突然之間變得這麽不通情理了?


    “我……我……”


    樂嘯天急得臉紅脖子粗,卻始終沒辦法讓自己說出真正的原因來,憑爺爺現在對母親和韋家的感覺,他覺得就算真的把古藍朵的事兒告訴爺爺,老爺子也未必會選擇古藍朵,在他的內心當中,還有一個白冰羽是後備軍?


    “你……你什麽?羊羔跪,烏鴉反哺,你想怎麽著?她沒養過你,但是她生了你,是我沒給她機會養,你要恨就恨我,但不管怎麽樣,都改變不了她是你母親的事實,你身上留著他的血,現在她有難處了,你連想都不想,張嘴就說不,媳婦和娘就差這麽多啊?你還分不分得清輕重緩急啊?……咳咳……”


    樂北擎越說越激動,竟然猛烈地咳嗽起來,樂嘯天連忙上前拍打後背,樂北擎一把就把樂嘯天推到了一邊。(.無彈窗廣告)


    “爺爺,你別著急,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樂嘯天真是有口難言,看樂北擎的樣子,是經不住太過激動的事情了,如果真讓他知道了古藍朵被綁架的事,又氣又急,說不定會出什麽大事,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哼,你最好給我惦量清楚了,我可不希望我養了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老爺子緩了一口氣,但仍然憤憤地望著樂嘯天。


    “爺爺,您別著急,先好好休息,我去和我母親談談。”


    樂嘯天安撫好老爺子,扭身退了出來,他不能和爺爺硬頂,他知道爺爺對母親始終有一份愧疚感,很重,簡直是他的一塊心病,而他的母親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三番五次來要挾自己的父親,上欠是樂嘯天的婚姻,這次是韋家的危機。


    要給己能。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樂嘯天覺得,他得找到自己的母親樂碧蒙,勸她打消從樂家借錢的念頭才是上計。


    不知為什麽,一想到和母親見麵說話,樂嘯天就有心理障礙,拿出手機,咬唇想了半天,最終把號碼撥了出去。


    “我想和你見個麵。”


    “嘯天?”聽筒裏傳來樂碧蒙驚喜的聲音,在她記憶中,這還是兒子頭一次給她打電話。


    “名典咖啡?”樂嘯天繼續自己的話題。


    “還是到家裏來,你好久沒來了,你晚上過來,我親自下廚,做你最喜歡吃的菜。”不知是不是習慣了,還是驚喜過度,樂碧蒙自然而然地忽略了樂嘯天語氣當中明顯的冷淡。


    “晚上七點,我在名典咖啡等。”樂嘯天執拗地堅持,不等樂碧蒙再說什麽,他毅然掛斷了電話。


    華燈初上,樂嘯天推開名典咖啡屋門的時候,時間不早也不遲,整整是七點鍾,他和客戶見麵的時候,通常都是準時,今天也不例外,不想遲到,也不想早到。


    咖啡廳裏人很少,一眼就能看到一個稍顯富態,一臉貴氣的中年女子,頭發高高地束在頭頂,從頭到腳都是國際名牌,正挑著一根手指,用湯匙優雅地攪動著麵前的咖啡。


    樂嘯天故意幹咳了一聲,他不知道該怎麽說這個開場白,“媽媽”兩個字,隻是對這個事實的默許,是怎麽也不可能叫出口的。


    “嘯天,你來了?快坐。”樂碧蒙歡喜地站起身來,討好地幫兒子拉開椅子。


    樂嘯天剛一落坐,樂碧蒙就從頭到腳地看個沒完,“嘯天,你最近還好嗎?怎麽看起來瘦了許多?”


    “你應該先問爺爺身體好不好?”樂嘯天冷冷地開了口。


    “哦?你外公……怎麽了?”樂碧蒙一愣,她昨天剛剛去過樂家,沒見老爺子有什麽異樣啊?


    “他現在沒事,不過,我不能保證他一直沒事……”樂嘯天的眉頭揪成了一個疙瘩。


    樂碧蒙輕描淡寫地唔了一聲,“他年紀大了,身體肯定是會出問題的……”


    “我有一個請求。”樂嘯天突然打斷了樂碧蒙的話,一雙燦若星辰的眸子顯現出剛毅的目光。


    “什麽請求?”樂碧蒙看了看樂嘯天,兒子從來沒求過她什麽。


    “我想請你少去我們家,那樣外公的身體會更好。”樂嘯天冷然說道。


    樂碧蒙一愣,隨後臉上升起一股怒氣,“你這是什麽話,我也姓樂,那也是我的家,我為什麽要少去?”


    “你姓樂嗎?你應該姓韋才對……”樂嘯天扯了扯嘴角,流露出一絲明顯的嘲諷。


    “你……什麽意思?”樂碧蒙知道樂嘯天的話中有話。


    “什麽樣的人才算是樂家人?並不是因為你的姓氏裏有個樂字就算,隻有為這個家付出心力之後,才算是這個家的成員……福伯跟了外公幾十年,他並不姓樂,但他是樂家人,我從心底裏認同他是樂家人,因為他在樂家最困難的時候對樂家不離不棄……留著樂家的血又怎麽樣,看著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失去的時候,自己卻為了顧全生命苟且偷生……”


    “樂嘯天,你給我住嘴。”樂碧蒙一拍桌子,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你在說我嗎?”


    從來沒有人敢當麵這樣指責過她,連她的父親,那個驕縱一世的老爺子都不曾這樣說過她。


    “我說的不對嗎?”樂嘯天麵無表情地反問。


    樂碧蒙瞪大了雙眼,看著眼前這個她心心念念想著的親生子,她一直在容忍他的冷漠,並把他所有的不敬歸結在老爺子的身上,她認為那是老爺子一手調教的。


    “你太放肆了,你有什麽權力指責我?什麽叫苟且偷生?難道非得要我去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複仇,就不叫苟且偷生了嗎?我的母親、兄嫂死得那麽慘,因為什麽?是我的過失嗎?是因為你的外公,我的父親在黑道上惹了那麽多的仇家,他們的死是他造成的,不是我,難道非得要我也去送死,才會顯得義薄雲天,否則就是苟且偷生嗎?”


    樂碧蒙越說越氣,直至嘴唇發白,雙眼發紅。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違背父命嗎?因為我當時已經懷上了你……樂嘯天,所有的人都可以指責我,你不可以,你不可以……你知道我頂著多麽大的壓力嗎?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嗎?……”


    樂碧蒙哽咽難言,渾身無力地伏在桌子上輕聲哭泣。


    湯匙“鐺”地一聲落在精致的瓷杯裏,樂嘯天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隻知道母親執意反對外公的命令,不願意參與複仇行動,而且跟隨韋天祥去了外地,直到生了他之後才回來,但他並不知道這裏麵還有“自己”這樣一個插曲……


    他慢慢地抬起手臂,想把它放在母親的肩上給她以安慰,手臂很重,很重,重得幾乎抬不起來,他努力著,困難地把手放上她的肩頭。


    這是兒子第一次主動和她親密接觸,樂碧蒙的雙肩不由得一顫,她慢慢抬起頭來,已是滿臉的淚花,這是不是一個好的開端,是不是打開心結的好兆頭呢?


    “嘯天,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兒子,是我唯一的希望,你知道一個做母親的心嗎?你明白一個母親甘願為自己的兒子獻出一切的感覺嗎?這些年,我不能和自己的兒子生活在一起,你知道我的心比刀絞地還難受嗎?尤其是當自己的兒子用仇恨的目光看著我的時候,我甚至後悔過當初的決定……我沒能手刃殺母仇人,如今還要落得被自己的親生兒子恨之入骨,這就是我的報應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


    樂嘯天的嗓子像堵了一團棉花,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外公和母親,到底誰錯了?他不知道……


    *****


    今天又要大更了,至於多大?嘿嘿,偶也說不清,總之,保底兒一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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