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再給我說一遍!”靜謐的老宅裏突然爆出一聲怒喝,譚老夫人指著譚冥,氣得手跟著哆嗦。


    這是她養的兒子?越大越不長記性,天天跟自己對著幹。看看這女人,從頭到腳,哪一點兒好?哪點能配得上她兒子?


    除了會撒嬌哭鬧,中什麽用?上數譚家幾代媳婦兒,那個不是端莊大氣、幹練撐得起台麵的主兒?在戰爭年代的那幾位,可是雄風颯颯,巾幗不讓須眉的女戰士。到她這一代,兒子給找了個嬌嬌弱弱的,還是甩過兒子的女人,讓她怎麽能不氣。


    最氣的是,她教出的兒子竟然會去吃回頭草!想想當年這個女人可是瞧不上她兒子,這會子舊愛結婚了,沒人要了,想起譚冥來了?


    譚老夫人可不管你失不失憶,反正是左右橫豎看姚淺語不順眼。


    “媽,我說了,我要跟淺語結婚。”譚冥再次重申,絲毫不在乎太後氣得發抖的樣子。伸手攬過嚇得大眼水汪汪的姚淺語,帶到胸前,與譚老夫人對視,“我就是要跟淺語結婚。”


    譚老夫人一看那女人哭哭啼啼的模樣就頭痛惡心,各種不適,“你要娶她?譚冥,想想當初人家是怎麽甩的你!”


    當媽的不想埋汰自己兒子,可是到這節骨眼兒上了,她氣,什麽樣的女人也是能隨便娶進門的?


    “我怎麽就生出你這麽個沒出息的兒子,人家回來招招手你就屁顛顛的過去,你就不怕她再甩你一次?我今兒把話撂這兒,你要是敢娶這個女人,就別進譚家的門!”五年前被人指著鼻子羞辱過一次,她可受不住第二次。


    姚淺語當年和韓沐風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有多少人在背後戳著她脊梁骨,說她兒子沒本事,連個女人的都看不住。這前腳一走,女人就劈腿了。


    什麽難聽的話都招呼上來,把譚冥說的要多窩囊有多窩囊。


    現在要是再把結婚的事情給鬧出去,譚家別在黎安市裏立足了。


    “伯母……我和譚冥是真心相愛的,隻要譚冥不嫌棄我,我絕不離開他。”姚淺語看著發怒的老太後還是有些膽顫,連忙表明心態。


    譚老夫人橫了姚淺語一眼,“我們母子說話,你一個外人插什麽嘴?還有,住在老宅這幾個月的住宿生活費待會算上。”


    “媽,我等了淺語五年,五年來你知道我是怎麽熬過來的嗎?聽到淺語出事,我真想下去陪她。幸虧老天有眼,還我一個完完整整的淺語,況且淺語也忘記以前的不愉快了,你就不能祝福我嗎?”譚冥開始打柔情牌,他知道母親對姚淺語當年離開自己耿耿於懷,誰沒有年少衝動做錯選擇的時候。


    “你……你……”譚老夫人是氣極,還想下去陪她!她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就是養了為一個女人去死的?聽聽這點兒出息。這話要是譚冥三年前說出來,她當場就打斷他一條腿。


    為了個女人,連父母都不要了,還學著人家玩兒殉情要死要活的!?


    這個女人要是值得也行,可是看看那縮手縮腳的樣子,看著都心煩,這要是成了自己兒媳婦,三天不出就能把自己氣死。


    而且,剛才這女人是什麽眼神兒?因為自己不同意她和譚冥結婚,還恨上自己了?


    盡管姚淺語垂著眼,眼中的恨意極快閃過,還是被譚老夫人捕捉到了。老太後這眼是幹什麽的,那是拿狙擊槍瞄準射擊的眼,這點小動作還想躲過去?


    譚老夫人手中的水杯照著譚冥就摔下去了,嚇得姚淺語下意識的往譚冥懷裏縮,“我告訴你,想娶她門兒都沒有,我就是讓你娶喬芊羽那丫頭也不能讓你娶她!你自己掂量掂量,你是要媽還是要老婆!”


    她寧可讓譚冥娶喬芊羽,起碼人家是真心對她兒子的。唉,可惜,這麽一折騰,就算是喬芊羽對譚冥還有感情,依她那剛烈性子,是絕對不會再要自己兒子的。


    譚冥黑眸一亮,趕緊掩蓋下去,瞅了瞅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譚振業,臉上似笑非笑。


    這表情看在譚老夫人眼裏就是兒子挑戰她的權威,這痞樣兒是給誰看呢!臉上那不在乎的神情,是不在乎她這個老婆子了?


    人家都說養兒防老,她養兒就是跟著操心生氣的。


    “媽,你怎麽能這樣,你生我養我這麽多年,我當然要你。這世上哪還有婆婆跟兒媳婦爭的。我娶了淺語也不礙著孝順你,這還多一個孝順你的人,多好。”譚冥放軟了語氣,安撫了下被嚇到的姚淺語,“這樣吧媽,我回去選好了日子告訴你一聲,你要是希望你兒子幸福,就去給我捧個場麵。”


    幸福?你等著遭禍吧!譚老夫人嘴上沒說出來,心裏還是忍不住,不是她咒自己兒子,這女人,看著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主兒。


    “你要是敢自己把日子給訂了就別叫我媽!”譚老夫人氣得差點沒喘過氣來,要她孝順?不把她給氣死就不錯了。


    瞪了一旁看戲的譚振業一眼,甩袖子上樓。感情這兒子是她一個人養的?


    譚振業暗中向譚冥比了下拇指,趕上去扶著妻子。


    “看看你養的出息兒子,一個女人就迷得神魂顛倒,將來怎麽成大事。”一想到譚冥為了個女人竟然動過死的念頭,她就生氣。


    譚振業看老婆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伸手在她後背給她順氣,一邊是兒子,一邊是老婆,他幫誰也不是,再說,譚冥打得那小算盤……


    隻是,總覺得自己對譚冥的算盤猜對了一半,這兒子,虎父無犬子。


    “年輕人的事你就讓他自己決定,你看看你跟著生了氣還不討好,還把和兒子的關係搞僵了,得不償失,得不償失啊。”譚振業眼裏含著笑,今天這氣是個熱身,等著譚冥那小子收網,老婆還有的氣得。


    “拿開。”譚老夫人一把推開譚振業給自己順氣的手,“就是因為你這不管不問的態度,你瞧瞧他找了個什麽女人?這女人除了能養在家裏供著,能幹什麽?我也不指望能娶個幫得上譚冥忙得兒媳婦,起碼她不能拖後腿吧?這是今天口口聲聲說愛著譚冥了,明個兒恢複記憶了,她再說她愛著韓家那小子,這麽頂帶色的帽子扣你老譚家頭上,你就等著綠吧。(.好看的小說)”


    譚振業嘴角抽了抽,忍住沒回嘴,這老婆在氣頭上,自然是老婆最大。


    姚淺語看譚老夫人氣呼呼的上樓,拽了拽譚冥的袖子,“冥哥哥……”那聲音甚是委屈,大眼眨巴幾下,泛出了淚花。


    譚冥收回視線,拍拍姚淺語的腦袋,“沒事,媽媽總會接受你的。”


    “可是……可是伯母說你隻能在我們兩人之間做選擇,你要是選了我,那……你跟伯母之間……我不想因為我讓你們弄得難堪……”姚淺語聽到譚老夫人強硬的語氣,知道很難讓她接受自己。可是,聽譚冥的意思以後有可能回老宅住,這樣的話,譚老夫人那還不是天天給她臉色看?


    “傻丫頭,我是她兒子,我媽今天是在氣頭上,等我們結了婚,她就算是為了我也會接受你的。”譚冥踩著地上的碎玻璃拉著姚淺語走過去,細心的交代,“你以後要多順著我媽,她在家裏說話那可是比我爸有威嚴,多和她說說話,熟悉熟悉,等她知道了你的好,自然就接受了。”


    姚淺語點點頭,心想,沒想到譚振業還是個妻管嚴,剛才那一番大吵,他一聲也沒出。不知道兒子隨不隨父親。


    眼眸一轉的功夫,心裏繞了好幾道彎兒。


    “淺語?”譚冥在她眼前搖搖手,姚淺語猛地驚醒,現在做夢還有點過了。


    “什麽事?”姚淺語臉上掛著笑,好似剛才是幸福暈了一般。


    “想什麽呢?”譚冥瞥了她一眼。


    姚淺語笑眯了眼,抱著譚冥的手臂像樹袋熊一樣靠上去,“我剛剛在想我們結婚的事想得出神了,怎麽,有什麽事嗎?”


    “我是問你,要不要跟你爸媽說一聲,好歹也是終身大事,有他們的祝福也好。”譚冥睨著姚淺語興奮的小臉,眼眸裏的寵溺不變。


    “好啊,我很久沒有回去了,有些想他們。”姚淺語雀躍著,雖說這裏任何條件都比鄉下的小破屋子好,但是,總覺得沒有人氣兒,而且老宅的人對她都不熱情,她總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如果結婚後能把爸媽接到城裏來,譚冥肯定不會再回來和他父母一起住。


    譚冥麵色微僵,哂笑著看她,“我是說你的親生父母,你看你回來後還一直沒有跟他們說過呢。不過老伯他們也是要請的,畢竟是他們救了你,還養了你三年。”


    姚淺語一愣,隨即明白過來譚冥說的是誰,可是……“你找到我……爸媽了?”


    “快了吧,我聽說他們在某個地方療養一時半會兒還聯係不上,不過等咱們結婚的時候,肯定能找到他們。”


    姚淺語隻跟著點頭,直到譚冥說要去鄉下才放下心來。


    譚冥買了幾樣精致的禮品拎上,帶著姚淺語回鄉下的娘家。


    沿途遙遙望見從山上掛下來猶如銀幕般的河水,奔騰著,咆哮著,一如他現在的心情。眼前突然閃現當天的情景。


    他在水中不斷的往深處潛,手臂不停的劃動著,知道力氣耗盡隻剩下機械的下意識的動作。


    水中有一丁點兒動靜都能牽動他的心,一條魚從眼前遊過都會讓他的心從狂喜到失落。茫茫河水中,無盡頭的尋找,隨著時間的拉長,多次的失望,心髒跳動的頻率也在跟著減緩,他一度懷疑自己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


    車子停在度假村的停車場,剩下的路,車子過不去,隻能用走的。姚淺語在前麵領路,時不時的回頭給譚冥介紹一下四周的景觀。


    譚冥跟在後麵麵無表情,比這裏還荒蕪的地方他都待過,姚淺語說的什麽冬天有時候下雪出不了門,飯菜糧食吃完了隻能餓著這些,對他來說,當兵的時候是再平常不過的。


    姚淺語說著說著,眼裏又泛出了水意,似是想到了那些艱苦的時光內心感慨無限般,“不過以後有冥哥哥在,我就是被困在山上一輩子也不怕。”


    譚冥被突然跑過來抱住他的姚淺語給一震,嘴角扯動,勾出一個笑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你受苦了。”


    目的達到,姚淺語心裏美滋滋的。她說這些就是要讓譚冥知道她這三年過的有多苦,讓譚冥多多愛護她。


    若是沿著山路走也許用不了這麽長時間,從度假村那邊可謂是繞了一個大圈,路過兩人相遇的地方,譚冥停住腳,怔怔的看著河水,眼簾一抬,入目的便是那瀑布,下麵是深水潭。


    “冥哥哥?”姚淺語說著說著,感覺到後麵沒了腳步聲,一轉頭,看譚冥盯著河水發呆,蹦跳著跑過來,“冥哥哥,你說這裏算不算是我們定情的地方?”


    陰冷在譚冥臉上劃過,他踢了踢腳下的鵝卵石,眼前忽的展現出一條鵝卵石鋪砌的小路,上麵站得人影兒忽遠忽近。


    “是,以後要給你在這裏蓋一座房子。”譚冥收回投注在深水潭上的視線,率先轉身向著遠處的農家院落走去。


    姚淺語以為譚冥想到了他洗澡那一夜,臉跟著紅起來,那時候自己怎麽就那麽大膽的盯著男人的身體看呢。


    想著譚冥的話,他的意思是不是說以後退休了會和自己回到這裏居住?雖然她還沒有厭惡城市的生活,但是,等譚冥退休估計也是幾十年以後,到這裏來隱居也不錯。


    心裏算計著跟上去,緊貼著的口袋裏,手機震動了幾下。姚淺語一驚,趕緊伸手去按掉。


    過了一會兒,手機又響了,姚淺語咬咬牙,再次按掉,拿眼覷著譚冥的背影。


    好像感受到注視一般,譚冥回過頭,“怎麽了?還不快走。”


    “沒什麽,這就來。”姚淺語手心攥著那手機,生怕它再次響起來,等了好一會兒見沒再有什麽動靜才抽回手。[]


    譚冥把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伸出手來,把姚淺語下了一跳。


    “東西我來拿吧。”


    姚淺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譚冥說的是禮品袋子,她伸手遞過去。譚冥手指擦著她手心劃過,沾了一指頭黏膩的汗水。


    “熱嗎?怎麽出汗了?”眼眸睇著姚淺語微紅的臉。


    姚淺語的手下意識的在衣服上擦了擦,腳也不由得並在一起摩擦著,“沒……沒有,可能是在城裏把身子養嬌了,才走幾步就吃不消了。”


    譚冥見她沒事,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姚淺語隻得一路小跑著跟上。話說這譚冥體力怎麽這麽好,連她這個經常在山裏走的人都比不過他。


    到了那農家院落,老夫婦倆早在外麵站著等了,見譚冥過來,連忙接過他手中的禮物,最裏客氣道,“都是一家人還拿什麽東西啊。”


    譚冥默不作聲,心中嗤笑,恐怕待會兒就會閑東西不夠多了。


    老漢接過那包裝精美的禮物拿進裏屋,迫不及待的打開,那昏花的老眼瞪得老大,這……這些是什麽玩兒,他一個老頭子要這些幹什麽!


    他到外屋給老伴兒使了個眼色叫進來,“你看看,這些都是什麽!我們家要這個幹什麽?燒火用啊!”


    老婦人拿出來瞅了瞅,還真是中看不中用的東西,這看著個頭最大的盒子裏,裝的是字畫。上麵有落款,題有詩句。


    可是他倆大字兒不識一個,就算是識字,這字畫還能掛他們這破房子裏?就是拿來燒火都閑火不夠旺。


    這女婿也忒不會辦事了,女婿這樣也就得了,這女兒還不知道自己家裏最缺的是什麽?這些紙是能吃還是能喝?


    “得得,放那兒吧,人家文化人都喜歡這個,女婿不了解咱們也沒什麽。”老婦人想著,這不能隻送禮吧,娶老婆,那得有聘禮啊。


    家裏準備了飯菜,老兩口把省下來不舍得吃的魚啊、肉啊都給做了,譚冥撥了兩筷子,這肉看著都變顏色了,實在是下不了口。索性就把筷子放下了。


    老婦人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這是還嫌棄他們呢,“女婿,咋不吃呢?”


    這一聲叫的譚冥一陣惡寒,還沒影兒的事兒呢,這女婿都叫上了。


    “吃不下。”譚冥瞟了眼油黑黑的桌子,還有那碗沿兒上印著的黑黑的指頭印子,一點也沒有留情麵。


    老漢幹笑兩聲,“你們就是富裕慣了,想紅軍長征的時候,那樹皮草根的還不是照樣吃。”


    “這不是現在和那會不一樣了。”譚冥駁回去,這哪裏輪得到你來教訓。


    姚淺語一個勁兒的給她爸媽使眼色,那邊老漢被譚冥一堵,臉色唰的變了,這怎麽著也是一個小輩兒,敢跟他這麽說話,起了高聲就像教訓,被姚淺語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腳。


    憋紅了臉悶頭吃飯,老漢把湯喝的哧溜哧溜響,發泄著自己的不滿。譚冥擰著眉頭,有些反胃。要不是因為姚淺語,他也不會陪著來演這一出。


    沒辦法,誰讓人家有錢有勢呢,等他把女兒嫁過去,攥了他的金庫,管的他死死的,看他還敢不敢對他這個老丈人。


    一個飯桌上,每人都心思各異。飯吃完了,老婦人把盤子撤下去,拿著一個黑烏烏的抹布擦了兩下。


    譚冥感覺自己的眼皮一直在跳,忍住嘴角的抽動,開口,“老伯,我是來跟您商量一下淺語的婚事,怎麽說你們也救了淺語,也算是淺語的半個父母了,到時候想請你們去喝個喜酒。也順便介紹你們跟淺語的親生父母認識一下,我想他們一定會感謝你們的。”


    老漢被太陽曬的黝黑的臉一白,雖然看不太出來,卻能看到他那幹裂的嘴唇沒了血色,瞟了眼坐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姚淺語,穩住聲音說,“嗬嗬,淺語大喜,我們肯定會去,去……”


    老婦人忙活完了出來,隻隱約聽到是請他們來參加姚淺語婚禮的,臉上掛著盈不住的笑,“我家丫頭終於結婚了,我們怎麽能不去,隻是女婿啊,咱們雖然窮,給不了丫頭什麽嫁妝,那也不會委屈了丫頭,你看你們……”


    姚淺語抬頭瞪了她媽一眼,她自然知道媽媽打得什麽主意,可惜老婦人隻顧看著譚冥了,哪裏還能分心注意到女兒的警示。


    譚冥一時間沒有轉過來,看老婦人眼巴巴的瞅著自己,才恍然大悟,這是要聘禮了。


    “阿婆你放心,我怎麽會委屈了淺語呢,聘禮肯定是少不了的,畢竟譚家和姚家也算是世交,委屈了誰也不能委屈姚家大小姐啊。”譚冥一出口,老婦人沒給氣死,她是讓他把禮錢送這裏來,關那個姚家什麽事。


    姚淺語掐了她媽一把,這以後她做了譚家少奶奶還愁沒有錢?這會算計那點聘禮幹什麽,現在當務之急是商量結婚的事,還有那個姚家人該怎麽應付。


    譚冥的視線在那一家三口身上流轉,“家裏電話,我出去接一下。”


    一接通就聽見那邊老太後吼過來,譚冥抱歉的笑笑,走出屋子,那邊老太後還在繼續吼著,“你還真去見了那女人的父母?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屋裏人看譚冥出去了,老婦人挨著閨女坐下,“你就沒跟他說說聘禮的事兒?給那個姚家算哪門子,我們這還倒賠了閨女啊?”


    “媽,我現在是姚淺語,不給姚家給誰?”姚淺語越發覺得她媽目光短淺,“等我嫁過去,什麽錢沒有,還缺那點彩禮錢?”語氣裏已經帶了不屑。


    她心裏也窩著火呢,這譚冥是什麽人,你們就不能去鎮上買點鮮肉?這肉都掛在屋外頭曬了有個把個月了,她都吃不下去,譚冥能吃得下去?


    老漢還是比老婆有心眼兒,有了這樣的女婿,哪還看得上那點彩禮錢,他擔心的是請姚家的事。老漢看著姚淺語,有些擔心,“閨女,這怎麽著姚家是主位了,我和你媽就是個客?這要是到時候姚家人來了……”老漢看了看外麵,湊到老婆孩子跟前低聲說著自己的擔心。


    姚淺語也是一臉凝重,“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啊,請姚家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實在沒辦法隻能找那個人幫忙了。”


    姚淺語握緊了兜內的手機,看著外麵譚冥那高大的背影,越發覺得自己一定要把這麽好的男人抓緊了。


    譚老夫人出門的時候遇上了陸夫人,看見人家連招呼都沒敢跟人家打,想她光明磊落了一輩子,到這個年紀了反倒讓兒子丟盡了臉,這一通電話打來,得知譚冥在姚淺語的養父母家裏,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


    譚冥仔細聽著老太後罵的每一個字,屏住呼吸,生怕聽漏了,最後失望的掛上電話。


    “老伯、阿婆,我家裏還有事,還要忙活著給淺語準備婚禮,這就先走了。”譚冥站在屋外,看著聚在一起的三個人。


    這三個人話還沒有說完,看譚冥沒有再進來的意思,隻得讓姚淺語跟著回去。


    譚冥把姚淺語送回譚家老宅,又是一通哄才讓她進去,毫不留戀的驅車離開。


    “君子,最近忙什麽呢?”譚冥悠閑的開著車。


    沈君接到電話的時候一愣,隨即口氣有些酸,“閑著唄,哪像三哥,忙著陪女朋友忙得都不見人影兒。”


    譚冥也不在乎沈君話裏的譏諷,直接問出自己想知道的,“那個叫梁裴的最近怎麽在幹什麽?”


    沈君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明知道譚冥不會在意,就是想氣氣他,“能幹什麽,整天陪著他的寶貝兒晃悠,跟三哥你一樣,是個見色忘友的主兒……”


    沈君還想繼續酸下去,那邊“嗙”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他掏掏被震得有些疼的耳朵,這是哪根筋不對了。


    譚冥的車子一下飆到了200碼,那聲寶貝兒聽得他想殺人,他可沒忘在夜市遇上喬芊羽的時候梁裴是怎麽稱呼她的。


    一錘砸在喇叭上,聲音震得人耳膜疼。


    拿出手機,翻出通訊錄,想打過去質問,深吸一口氣,還是忍住了。


    姚淺語進了老宅就感覺渾身冷颼颼的,跟鬼片裏的鬼宅子一般,管家見了她,陰著臉進去了,活像一個白麵鬼。


    姚淺語找了個美人的地方,按照剛才打過來的號碼撥過去,嘟嘟兩聲,那邊接起來,她急忙解釋道:“你剛才打電話的時候我和譚冥在一起,所以才掛了。”


    那邊靜默了一下,沉聲說,“聽說你要結婚了?”


    姚淺語一愣,這事是譚冥突然決定的,自己也是昨晚才知道的,現在知道的也就是譚家老宅的人,再還有她父母,這人是怎麽知道的?


    好像隔著電話都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那邊聲音響起,“你的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


    姚淺語覺得這聲音有些陰寒,難道說他還派了人在暗中盯著自己?幸虧她沒有做什麽事。


    “嗯,我這剛回來就想著跟你說呢,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姚淺語趕緊轉變口風,直覺告訴她,這個人不惹為妙。


    “好,很好,記住我讓你做的事,別被愛情衝昏了頭腦。”


    姚淺語連連點頭,半晌才發現打電話那邊看不見才連連應聲,“可是……譚冥說結婚的時候要請姚家父母來,怎麽辦?”


    “這個你不用管,我自會解決,做好你該做的事就行。”那邊掛了電話,姚淺語把心放回肚子裏,優哉遊哉的等著做她的豪門少奶奶。


    譚冥最近回老宅回的越來越勤快,譚老夫人以前是盼著兒子回來,這會巴不得他一年不回來。


    你就看看姚淺語那個小媳婦兒樣兒,譚冥一回來就像條尾巴一樣跟著不離開,那說話嬌滴滴的聲音能把譚老夫人這朵鏗鏘玫瑰鬼給嗲死。


    你說現在的孩子都是怎麽了,說個話都不能好好說,學那個港台腔,人家那是地域曆史文化影響,是你軟著嗓子就能學的來的?


    “冥哥哥,我不想再樓下吃飯。”姚淺語出了房門,不想往下走,和譚老夫人一起,每天吃飯跟上刑似的。


    正巧兒趕上譚老夫人開門,聽見這話,臉一下子拉下來,“不想吃就別吃!”


    譚冥這孩子就是故意給她找氣,家裏那麽多房間哪裏安排不好,非要安排在她房間對麵?一開門就看到那哭喪臉,心頭裏憋氣。


    姚淺語淚汪汪著大眼,著急著解釋,“伯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是有些不舒服……”


    要和譚老夫人搞好關係,這點,她還是知道的。


    一聽這話,譚老夫人更來氣,你才多大年紀就整天麽不舒服?譚家哪個不是身體棒棒兒的,“行了行了,看見那一副病怏怏的樣就難受,有病就治,別說我譚家虧待你,連病了都不舍得讓你上醫院。”


    譚老夫人扶著下樓,走了幾步,轉身向自己兒子說道:“趕緊帶著姚小姐去看病,這要是撐不到結婚你這不是白等了五年?”


    這老太後說話夠毒的,一點也沒留情麵,說的姚淺語臉色煞白,一個勁兒往譚冥懷裏擠蹭。


    “冥哥哥……”這一聲冥哥哥叫的好委屈,那樣的我見猶憐。


    譚冥安撫她,“以後我媽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別跟她頂。”


    姚淺語委屈的點點頭,心裏卻是不甘。


    譚冥吩咐了管家把飯菜端上樓,姚淺語才眉開眼笑。


    幾天下來,譚冥一下班就回譚家老宅,和姚淺語簡直可以用形影不離來形容,就是上班的時候也是每隔十分鍾發一條短信過去。煽情的話一條接著一條,看得姚淺語麵色紅潤,眉梢都是笑意。


    這兩個人是真正進入了熱戀時期,像黏在一起的蜜糖,拿刀子砍都分不開。


    譚老夫人偏偏是個強性子,越是看不慣兩個人膩歪的樣子,越是在他們麵前轉悠。在母親麵前,譚冥自然得收斂著。


    要不是這事兒說出去怕丟人,她早找一眾老牌友來家裏折騰了。


    “冥哥哥,我想吃蘋果。”姚淺語指著盤裏切成塊的蘋果丁兒說道。


    譚冥放下手中的報紙,捏著牙簽兒紮起一塊兒送到姚淺語嘴裏。姚淺語歪著腦袋看著譚冥笑著把蘋果咽下去。


    譚老夫人在一旁使勁掐譚振業的腿,姚淺語臉上的笑越深,她掐的越用力。疼的譚振業呲牙咧嘴還不敢出聲,隻得低聲提醒,“夫……人……掐錯了……”


    譚老夫人瞪他一眼,“我不舍得掐我兒子還不能掐你?”


    譚振業把手拿開,掐,隻要您能消氣使勁兒掐。估摸著這條腿要“陣亡”在夫人的白骨爪下了。


    睡前,姚淺語賴了譚冥一陣子,等譚冥離開,撲到床上,這幾天是她過的最開心幸福的日子了,譚冥一切都寵著她順著她,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裏疼。隻是,這晚上,唉,譚冥總是不進她的房間。


    早上還沒醒就聽到外麵乒乒乓乓的敲門聲,姚淺語揉著眼睡眼惺忪的開了門,剛要開口喝斥,一看是譚冥,立馬轉成笑臉,“冥哥哥,怎麽這麽早?”


    譚冥的臉色有些怪,盯著姚淺語的臉,好半天,歎了口氣,“淺語,你為什麽瞞著我?”


    姚淺語一驚,他,他知道了?


    這下子全都驚醒了。


    “冥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的,是因為……因為……”姚淺語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解釋,腦袋一下子空了,不知道該怎麽編個謊圓過去。


    譚冥拍了拍她有些亂的頭發,“你就算是跟我說實話,我還能怪你?”


    姚淺語懵了,這是怎麽回事?譚冥還不知道?那他說的瞞著他的是什麽?


    她隻能模棱兩可的問,“你都知道了?”


    “是,我知道你是受人指使才到我身邊的。你不該騙我的,你知不知道,我等了你五年,五年來,無不時時刻刻想著你,你……你卻……就算是你失憶了,記不起以前的事了,你怎麽能再來傷害我的感情?”譚冥眉間布滿了憂傷、挫敗。


    姚淺語繃著的心放鬆了一半,她拉著譚冥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裏,“冥哥哥,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我雖然是被人指使的,可是我從來沒有做傷害過你的事啊,我……我是真的愛你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譚冥沉浸在被欺騙的痛苦中不能自拔,聽到姚淺語說真的愛他,攫住她的下巴,讓她對上自己的眼睛,“你說的是真的嗎?淺語,我經不起再一次的欺騙了。”


    “真的,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愛你我愛你……”姚淺語抱著譚冥哭得傷心,嘴裏一個勁兒重複著那三個字。


    “冥哥哥,你不會不要我的是不是?是不是?”姚淺語急著知道譚冥的態度,他還能愛自己嗎?


    譚冥靜靜的不說話,半晌,才開口,“隻要你不離開我,我就不會放開你。”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姚淺語笑著淚水滑下來,狠狠的點頭。


    “對了,淺語,你養父母那邊有人去鬧事了,你打電話回去問問。”譚冥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


    姚淺語一聽,趕緊從譚冥懷裏爬出來打電話,譚冥出去給她帶上了門。


    第一遍沒打通,姚淺語心裏著急,她恍然想起,譚冥知道了她的秘密,那……


    翻出那個隻有一個號碼的電話,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沒電自動關機了,衝上電開機,裏麵從昨晚到幾天早上,有二十幾通未接來電。


    姚淺語一驚,難道是他?是因為她沒有接電話?


    她基本上每天晚上都會和那個人匯報一下情況,昨天晚上隻顧著跟譚冥甜蜜,竟然把這茬兒給忘記了。


    可是今天他們不是才見過麵嗎?有什麽事見麵的時候都給他說了,他還想怎麽著?難道是因為自己拿了他付的首款,他就開始張狂囂張了?


    家裏的電話打通,裏麵傳來母親的哭聲,“丫頭,你到底在外麵惹了什麽人?今天來了一幫人,二話不說就進來打打砸砸,幸虧姑爺來送禮金碰上了,不然……不然我和你爸這把老骨頭就給打死在屋子裏了……”


    旁邊老漢在那裏罵罵咧咧的,還聽到呼痛聲,大概是挨了兩下。


    姚淺語沒有心思去聽父母的傾訴,隻覺的從腳底冒上來一陣陣寒氣。


    她當時就不應該貪錢接下這活兒,這幾天過的舒心了,竟然忘了背後還有這麽個人。幸好譚冥因為愛她沒有過多的懷疑,也沒有追究她騙他的事情。


    她在山裏混大的,也不是吃素的,你有錢就了不起?她現在身邊有譚冥,最不缺的就是錢。這人因為自己沒有接他的電話就找人打爸媽,簡直太沒天理了,是看他們莊稼人好欺負是吧?


    不行,她要想個辦法讓譚冥整治一下他。


    譚冥推門進來,看她拿著電話發呆,“怎麽了,還擔心你爸媽呢?”


    姚淺語放下電話搖搖頭,比以前更加乖巧了,“那我以後該怎麽辦?他今天去打了我爸媽,以後要是再……冥哥哥,我爸媽都是老實人,他們鬥不過他的。”


    “鬥不過還有我呢,你呢,還和往常一樣,該和他怎麽聯係怎麽聯係。”譚冥抽出一張紙擦著她臉上的淚痕。


    “可是,我咽不下這口氣,我媽說我爸的胳膊差點給打斷了,頭上還縫了好幾針,他們都那麽大年紀了,你說那些人怎麽能下得去手啊…”一想到父母被打的樣子,姚淺語就心疼。


    譚冥擦拭的手停下來,想了想開口,“你真想為父母出口氣報仇?”


    “嗯。”重重的點頭。


    “你這樣……”


    譚冥趴在她耳邊說完,姚淺語瞪大了眼,“這樣真的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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