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寧夫人的親自指揮下,下人們很快便備好了一桌香噴噴熱騰騰的酒菜,有幹燒魚翅、什錦蜂窩豆腐、罌鵝籠驢、無脂肥羊、腰果芹心……無一不是齊亨愛吃的,酒也是齊亨愛喝的成年梨花白。(.無彈窗廣告)


    寧夫人心裏高興,待丫鬟們將碗箸盤碟擺好後,便將她們都屏退了,親自動手給齊亨斟酒布菜,起先還微微有些拘束不自然,但陪著喝了兩杯酒之後,也就漸漸放開了,一邊吃喝,一邊說些個兒女們的閑話,親戚家的長短,一時間倒也其樂融融。


    齊亨正暗自想著要怎樣才能自然而然將話題扯到齊少灝身上,見寧夫人反倒主動將話題說到了兒女們身上,正中下懷,因說道:“前兒個與伯鈞吃酒時,他見了遊兒,還說他好容易養大的寶貝女兒,說話間就要成別人家的人了,言談間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呢,等開了年韓小姐及笄後,你記得多使了媒人上門去,將誠意做足,省得伯均和韓夫人心裏不痛快!”


    伯鈞正是齊少遊嶽父、國子監祭酒韓成豐韓大人的表字。


    “我也是有女兒的人,難道還能不明白親家的心情?”寧夫人聞言,笑道:“侯爺隻管放心罷,我知道該怎麽做的,管保不會叫親家老爺親家夫人有一絲半點的不痛快!”


    韓家這門親事是她費了好大心計才為寶貝兒子求來的,就算齊亨不說,她也會辦得體體麵麵,盛況空前的。[.超多好看小說]


    齊亨就點了點頭,十分滿意的樣子,“夫人辦事向來妥帖,我又豈有不放心的,不過白說一句罷了。”


    說著喝了杯酒,才狀似無意的道:“對了,我記得開了年芝丫頭就十六歲,芳丫頭也十五了罷?女兒家畢竟不比男兒家,一來二去的,年紀就拖大了,待年紀拖大了,可就找不下好夫婿了,你雖舍不得她們,也該著手給她們相看人家了,以免誤了孩子的終生!”


    這話倒是正合了寧夫人的心事,她膝下就得齊涵芳一個親生女兒,自來視若眼珠子,如今齊少遊終身已定,她眼下最大的心事,便是女兒的終身了。至於齊涵芝,雖打小兒養在她膝下,到底隻是庶女,嫁誰不是嫁?到時候不過一副妝奩的事,因此她倒不是很在意。


    不過既然齊亨特意提到了她,寧夫人自然不會自打嘴巴,因說道:“不瞞侯爺,我近來也正為此事揪心。芳丫頭還好,要到明年夏天才及笄,芝丫頭卻已是及笄了,且又是咱們家的長女,雖不是我生的,到底打小兒養在我跟前兒,與我親生的也不差什麽了,所以我一心想為她挑個好的。偏有那起子輕狂人家,做親時先要打聽姑娘是嫡出庶出,一聞得是庶出,便即刻尋由頭推脫,殊不知咱們家芝丫頭比他們家嫡出的還強百倍呢!”


    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他們嫌棄我們,豈不知我嫌棄他們呢,量媒量媒,又不是隻許他們挑我們!好在過陣子便是太夫人六十大壽,我是打定了主意到時候要將芝丫頭寸步不離帶在身邊,好叫那起子眼皮淺沒造化的輕狂人親眼瞧瞧,究竟他們為挑嫡庶錯過了什麽,再就是務必趁機為芝丫頭挑一門好親事,好叫她風風光光的出嫁,活打打那些人的嘴!”


    對女兒們,齊亨其實向來都不甚看重,不過見寧夫人這般生氣,少不得也要附和幾句寬慰幾句:“這樣輕狂人,便是真做了親,咱們女兒也萬難有好日子過,早些看清楚他們的真麵目,反倒是好事!你也別生氣了,憑咱們女兒的人品才貌,還愁找不下好人家?你這個丈母早早晚晚都是要做的,你隻安心罷!”


    說得寧夫人轉嗔為喜起來,道:“侯爺隻管嘲笑我,難道您就不想做老丈人的?”


    齊亨哈哈一笑,捋須道:“我自然也是想做的,我不但想做老丈人,還想做外祖父呢!”


    頓了頓,話鋒一轉,“說到做外祖父,我也是四十幾奔五十的人了,卻至今連個孫子孫女兒也無,渾不知含飴弄孫是何滋味兒,好容易少遊家的有了,偏又不慎沒了,我這心裏委實好不焦心,怕齊家的香火斷在我手裏,明兒去到地下,無顏見列祖列宗。你記得太夫人壽辰時,除過給芝丫頭相看人家以外,也給老三相看相看媳婦,待老二老三都成了親,有了喜信之後,我這輩子也就再無心事了!”


    一席話,說得寧夫人猶如醍醐灌頂,當即便忍不住暗自冷笑起來。


    她就說馮素斕那個賤人今兒個為何會那般精乖,又是自稱‘婢妾’又是對她的指桑罵槐充耳不聞又是任勞任怨立規矩的,還有齊亨這個白眼狼兒也是,今兒個既非初一又是十五,竟一回來便直接來了她屋裏,敢情是在這裏等著她!


    不過心中冷笑歸冷笑,麵上卻是半點不曾表露出來,隻作一副委屈狀,低聲幽幽道:“我就說今兒個既非初一又非十五的,侯爺怎會一回來便來了我屋裏?敢情是為了老三的親事!其實侯爺您又何必繞這麽大個彎子,與我直說了豈不更好?我雖不得侯爺心意,自問待孩子們還是一碗水端平了的,旁的不說,隻說大郎,旁人不知道他非我親生,侯爺卻是再清楚不過的,侯爺幾時見我薄待過他?我不是自誇,我待大郎比待我親生的二郎尚要上心幾分!再說老三,是,我是不待見馮姨娘,可老三終究是侯爺的親生骨肉,也叫我一聲‘母親’,難道他不好了,我這個做嫡母的麵上很有光嗎?”


    齊亨幾時見寧夫人這般楚楚可憐過?一張保養得宜的臉紅豔豔的,眼內水波盈盈,胸口劇烈的起伏著,與她早些年的高高在上和近幾年的冷淡端莊都大相徑庭,瞧著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以致他不知不覺看住了。


    而寧夫人見拿住了齊亨,心下不由得意,暗想別看王大貴家的隻是下人一個,對男人的心理倒還把握得挺準,再三再四的勸她對上齊亨是要柔,她先還不以為然,如今看來,男人果真就吃這一套!


    因越發委屈道:“告訴不得侯爺,我其實已經在為老三打問人家了,隻不過暫時還沒有準信兒,所以不曾回稟侯爺罷了,侯爺既信不過我,那我自此就不管老三的事了,但憑侯爺做主便是!”


    慌得齊亨忙拉住她的手說了無數溫言軟語來哄她,又吐口說齊少灝的親事便交由寧夫人一力操辦後,方說得寧夫人轉悲為喜起來,自以為得計,遂早早吹了燈。


    卻不知燈才一熄滅,齊亨便嘲諷的勾起了嘴角。


    ------題外話------


    偶昨天果然是在做夢,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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