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什麽意思?你竟敢這麽對我說話!”被周珺琬言辭神色間的嘲諷和輕蔑所激怒,寧夫人幾乎是當即便忍不住怒不可遏的拍了桌子。


    周珺琬卻是半點不害怕,仍然輕笑道:“夫人問我這話什麽意思,正是字麵上的意思,二爺如今可不是不待見夫人得緊嗎?還有夫人說我竟敢這麽對你說話,我為什麽不敢?夫人可別忘了,你如今隻是瘋子一個,我倒要看看,旁人是信我一個正常人的話,還是信一個瘋子的話!”她處心積慮的設計了寧夫人“生病瘋魔”這一出,等的可不正是這一天?!


    話音剛落,寧夫人已是氣得扭曲了一張臉,怒吼道:“我不是瘋子,我不是瘋子,你才是瘋子!你個賤人,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竟敢這麽對我說話!是不是那個老不死的,你說,是不是那個老不死的指使你陷害我的?我就說嘛,你們一個老不死,一個小賤人,自來都是狼狽為奸一條藤兒的,怎麽會忽然間說翻臉就翻臉了,敢情竟是為騙取我們母子的信任裝的!等我告訴了少遊,看他怎麽對付你們,你們且等著瞧罷!”


    一邊說,一邊還掙紮著,想要撲上前打周珺琬,隻可惜四肢卻不聽使喚,掙紮了半天,直將自己累了個氣喘籲籲,依然未能摸著周珺琬半片衣角。


    “夫人以為二爺會來見你?還是以為二爺便是真來見了你,就會信你的話?”周珺琬居高臨下看著累得氣喘籲籲的寧夫人,從神態到語氣,都有意帶上了幾分憐憫,“看來夫人沒有聽清我方才的話啊!夫人不妨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今日換做你是二爺,你是會信一個瘋子的話,還是會信我這樣一個溫柔和順,又能幹孝順的枕邊人的話?”尤其還是在她深知齊少遊隱疾的情況下。


    頓了一頓,“哦,對了,我跟太夫人不是一夥兒的,非是她指使我來陷害你,而是從頭至尾都係我一個人的主意。離我上次死裏逃生,卻失去孩兒至今,不過也才大半年而已,夫人總不至於以為我已健忘到了如此地步,就真無聲無息任此事這麽過去了罷?夫人倒是說說,這天下間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寧夫人害了真正周珺琬母子並連夫人一共三條性命,這還是她知道的,誰知道她不知道的還有多少?她卻至今仍留著她一條性命,算是夠仁慈了!


    這話等於直接承認了自己“生病”乃至如今被人認為“瘋魔”了,都是周珺琬在背後搗鬼,叫寧夫人如何還聽得下去?猛地抓起榻間小幾上的茶盅,便朝周珺琬砸去,嘴裏還怒罵著:“你個賤人,你竟敢陷害我!我要殺了你,我今兒個一定要殺了你……”


    周珺琬不閃不避,好在寧夫人如今也沒什麽力氣,任由茶盅砸在地上,砸起的水濺濕了自己半幅裙子,方輕笑道:“夫人若是有那個本事,大可這會子便殺了我!隻可惜這不是二十年前那會子了,夫人已不再是那高高在上的總督千金,我也不是那柔弱無依,隻能任人宰割,以致含冤而死的連夫人!”


    要說寧夫人這些日子以來最怕的人是誰,莫過於被她一手害死了的連夫人,就算現下她已自周珺琬之口,得知了自己會那般異常乃是她搗的鬼,但那些譬如連夫人七竅流血撲向她之類的畫麵,卻是她親眼所見的,所謂“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她是早已嚇破了膽的人,如何還聽得周珺琬在她麵前提起連夫人?既驚且怒之餘,眼前又浮過那些嚇人的畫麵,當即便忍不住本能的瑟縮了一下,一時間自然也顧不上去想周珺琬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了。[.超多好看小說]


    周珺琬將寧夫人的害怕和恐懼盡收眼底,正欲再說幾句話添點火候,卻聽得外麵一陣腳步聲漸行漸近,忙抬手用力揉了幾下眼睛,換上一臉的欲泫欲泣,“夫人,二爺是妾身的夫君,是妾身一輩子的倚靠是妾身的天,您老人家更是妾身此生最尊敬的人,妾身又怎麽可能陷害您?您真的錯怪妾身了……”


    寧夫人被周珺琬態度的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弄得摸不著頭腦,隻當她又要使壞,想也不想便下意識罵道:“你個賤人又搞什麽鬼,你以為你糊弄住了少遊,就可以隨意擺弄揉搓我了,你做夢!總有一日,我會親手殺了你!”光罵還不解氣,又抓起身後的大迎枕,猛地向她砸去。


    適逢王大貴家的吃完了飯進來伺候,在門口一瞧得如此情形,心下大急,忙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前,一把接住了那大迎枕,又見周珺琬半幅裙子都濕了,地上還散落著碎了的瓷器,不用想也知道是寧夫人的手筆,因忙上前屈膝給周珺琬賠禮:“夫人也是這陣子病久了火氣大,所以才會這般對待二奶奶的,還請二奶奶不要放在心上。”


    周珺琬聞言,忙紅著眼圈強笑道:“媽媽這話沒的白折殺了我,服侍夫人原便是我的本分,況也是我無能,不討人喜歡,才會讓夫人見了就生氣的,我又如何敢放在心上?請媽媽以後斷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兒。”


    直說得王大貴家的越發的無地自容,心裏也升起幾分對寧夫人的不以為然來,暗想連二爺二小姐身為親生兒女,都等閑不來瞧夫人一回了,惟有二奶奶心腸好有孝心,至今態度不變,可夫人卻仍這般糟踐人家,就算是在病中,時間一長次數一多,也難保二奶奶心裏不生出怨懟來,到時候再有意無意往二爺麵前一說,二爺豈非要越發疏遠夫人了?那夫人後半生還有什麽指望,她們這些陪房又還有什麽指望?


    再對上周珺琬時,態度便又殷勤了幾分,“二奶奶待夫人的孝心,我們做下人的都是看在眼裏的,不過是夫人她這陣子有些個病糊塗了罷了,二奶奶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這話方說得周珺琬容色稍霽,隻是臉上猶有幾分委屈:“媽媽既這麽說了,那我便放心了,我還隻當是我哪裏做得不好,真惹夫人生氣了呢!”


    她兩個在一旁說得熱鬧,並沒注意到榻上寧夫人已是鐵青著臉,氣了個半死,因見四下裏已無別的趁手的東西可扔,竟猛地抓起榻上的小幾,便向王大貴家的砸了過去:“我把你個吃裏爬外的狗奴才混賬東西!我還沒死呢,你就急著找起下家來,找下家也就罷了,偏還找了這麽個慣會裝相,上不得台麵的賤人,我們寧家幾輩子的臉都被你個狗奴才丟光了!”


    王大貴家的老油子一個,自然不會真被寧夫人砸中,隻是當著周珺琬的麵兒被寧夫人又罵又打的,麵子委實丟大發了,一張老臉當即漲得通紅,難堪的向周珺琬道:“夫人這會子情緒有些個激動,二奶奶不如先回去,待晚間再過來?”


    周珺琬求之不得,但到底不好做得太明顯,因又安慰了王大貴家的幾句,還頂著寧夫人的怒目,恭敬的說了一通讓她保重身體的話,方一步三回頭的去了。


    待回去後,卻又命了錦繡多注意宜蘭院的動靜,直等到錦繡回來報說宜蘭院上下都在悄悄兒議論寧夫人的“病情”又加重了時,方快意的做起其他事來。


    傍晚,周珺琬正發愁晚間要找什麽借口,好叫齊少遊再歇在外書房,就有周太夫人處一個小丫鬟來傳話兒:“太夫人和侯爺有要事立等二奶奶過去一趟!”


    周太夫人才因馮姨娘和齊少灝的事,鬧了好大一個沒臉,連日來都十分消停,連眾人去請安都一律稱身子不適不見的,怎麽這會子卻打發了人來傳她過去?別是又想出什麽折騰她的花招了罷?


    周珺琬心中驚警,但一想到齊亨也在,料想周太夫人不至於做得太過,便又放鬆了幾分,叫了文媽媽進屋與自己簡單理了理衣妝,帶了錦繡,與那小丫頭子一道去了萱瑞堂。


    一路上,錦繡都知機的在沒話找話的套那小丫頭子的話,奈何也不知後者是真什麽都不知道,還是委實嘴緊,竟然什麽都沒問出來,周珺琬隻好安慰自己,不管了,再是天大的事,到了萱瑞堂自然也就知道了。


    一時到了萱瑞堂,周珺琬總算知道是齊少衍說有要事稟報齊亨和周太夫人,且此事不但該稟知長輩們,還該讓家裏其他人也知道,這才有了彼時大家夥兒都齊聚萱瑞堂正房這一出兒。


    果然就見不但周太夫人、齊亨並齊少衍在,齊涵芝姊妹四個並這會子應當才從國子監回來不久的齊少遊也在。


    周珺琬就知道齊少衍這是要開始行動了,不由在心裏暗想,他也真夠雷厲風行就是了,昨晚上才與她說了他的計劃,今日便要付諸於行動了。


    隻礙於昨晚上那個夢,讓她覺得大沒意思,亦不敢看齊少衍一眼,因隻給齊亨和周太夫人見過禮後,便低眉順眼的站到了齊少遊身後。


    ------題外話------


    好冷的,我的那個天,苦逼的孕婦傷不起,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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