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焱王府坐落在雲安城,城內積雪皚皚,行人稀少,街道蕭條冷清,比起京城沸沸揚揚的繁華景色,有天壤之別。


    城中最大的焱王宅邸從外頭看起來,也是衰草離披,雖然不過巳時,卻已是一片日暮晚照的景象,清冷異常,裏頭靜悄悄一片,院落參差,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


    因為元晟不願大張旗鼓的進城,怕勞民傷財,所以當他們來到京城的時候,很多屬官都不知道他們已經回來了。而侍衛們在城外的時候,就被元晟遣散了,元晟蘇雲和蕭衍隻帶著穆鐵一個侍衛頭領,步行回王府。


    此時,一路走來,蘇雲站在焱王府的大門外,瞅著牆頭上長草的土培院牆,有些愣愣的。她真的沒有想到,焱王府的封都雲安竟然都衰敗成了這模樣,那別的地方就更不用提了,由此也可以看出,朝廷對焱王勢力的打壓有多麽嚴重。


    蘇雲看著這衰敗的王府和一路上走來時路上簡陋的屋舍建築,心中升起一抹淡淡憂慮。不是她看不起元晟,實在是以著這樣一個貧窮落後的番地想與朝廷的正規軍隊抗衡,將士就是再勇猛,主將就是再有智謀……隻怕,也是艱難異常。而更重要的一點,北地的人口似乎不多——一路走來,大街上的人就數的過來!


    為什麽說是“一將功成萬骨枯”?古代的戰爭,不是她說,基本就是以人命堆積起來的,真正以少勝多的戰役,實在少得很!


    穆鐵想是看到了她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訝和沉凝,略帶自豪的開口道:“王妃別看王府破敗,但是構造堅固的很,強弩弓箭都不怕,不用一人,也可抵擋千軍!”說完,還補充了一句,“這些設計,都是王爺的功勞!”一路走來,穆鐵還能看不出元晟對蘇雲的心思?而且,蘇雲此人,心機智謀以及行事果敢,黑白分明的性子,也徹底折服了他。


    所以,他已經慢慢將蘇雲當做了自己的主子。


    蘇雲聽到穆鐵的話,眸光一閃,接著就聽元晟的聲音傳來:“先前,朝廷盯北地盯得太緊,焱王府建成這樣,已經是不錯了!裏頭的機關秘要,等本王有時間,再好好於你講解!”


    蘇雲回頭看向元晟,就見太陽照在他漆黑如冰的眼底,恍惚中一抹自信張狂的銀光一閃而過,仿佛蛟龍入海,又如虎嘯山林。


    蘇雲仔細的打量了眼前高高的朱漆銅釘的大門幾眼,心道:聽元晟這話,難不成這座王府,還布滿了機關術?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


    元晟率先抬步道:“進去吧!”


    蘇雲連忙跟上去,眾人剛步上台階,隻聽一陣沉重的“轟隆隆”聲傳來,焱王府的大門慢慢打開了,一名頭發胡子皆是花白的老者拄著拐棍,精神矍鑠,腳下生風的帶著一眾男女仆役迎了出來,倒頭拜倒在二人身前:“老奴穆項,參見王爺,王妃!”他說著,多看了蘇雲一眼,眸中一抹不易察覺的讚歎閃過!


    穆鐵傳回的書信裏,還有秦將軍等人都提到過這個王妃,據說……是趙家的宗室女。他們北地名門閨秀也不少,要他說,王妃該是出自北地才行。但是,如今一看,白衣勝雪,烏發披散的少女這身清冷無雙的絕世風華,他就明白了王爺為什麽獨獨對此女情有獨鍾了。可是……


    他垂下的眼睛裏閃過一抹凝練睿智的光芒。


    “穆伯快快請起!”元晟話一出口,穆鐵已經上前扶起了老人家,並喊道“爹!”


    蘇雲看到老人的目光掃過她,審視一閃而過,接著就是讚歎,她心中竟然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苦笑,這怎麽跟見公婆似的?


    接著,她再看去的時候,隻見穆鐵親熱的扶著老人,老人眼底而過慈祥的笑意,她瞬間了然,原來這穆伯竟然是穆鐵的爹!


    接著就見老人拍著穆鐵的手,讓開身子讓元晟和她進門:“王爺,王妃先行!”


    蘇雲緊隨元晟,聽著穆伯介紹著府內的布局和元晟離開北地之後的事情,慢慢走去。


    焱王府是五進院落,與南方的園林景致不同,這裏視野開闊,氣勢恢宏,建築物都透著一股子剛硬氣息。


    蘇雲目光輕輕掃過脊背挺直,一身冷血剛毅的元晟,心內道:都說物似主人型,這座焱王府建造的,與元晟倒是像了十成十,都是那種冷血剛強的樣子,又想起內裏隱藏的機關,蘇雲接著聯想起元晟對她的百般繾綣……


    她臉色一紅,趕快收斂了心神!


    走進第五進院落的時候,蘇雲看到的是一座偌大的連廊宮殿,按照位置來說,這座宮殿應該正好處於整個王府的中心。它最中間的門楣上烏木牌匾上寫著“三省堂”三個大字,不是鎏金,是直接書寫上去的,墨跡入木三分,字形遒勁有力,霸氣渾然天成。


    穆伯指著那字道:“這是年初的時候王爺派人送回來的字,工匠們雕刻鑲嵌出來的都沒有這番氣勢,所以老奴做主,直接掛上了!”


    蘇雲這才知道,上麵這三個大字原是出自元晟之手,她看向他的目光,微微露出一抹讚歎。她兩世為人,也寫不出這番好字。


    以此看來,元晟不但是個武將,文采一途,也覺不落下乘。


    又往前走了幾步,穆伯停在了門口,對元晟恭敬的拱手道:“老奴已經按王爺吩咐的讓人將三省堂布置好了,王爺和王妃即可入住!”


    蘇雲微微一楞,剛要說什麽,就被元晟握住了手。她愣愣的看向元晟,就見元晟點了點頭,對穆伯道:“本王和王妃進去看看,你帶蕭公子去安置下。”


    “是!”穆伯答應一聲,又問道,“選好的丫鬟仆役,什麽時候讓她們過來?”以前王爺身邊都是用的小廝長隨,現在有了王妃,自然不能再用小廝之類。


    “不急!”元晟牽著蘇雲的手朝前走去,“暫時還按原先的規矩,一切等王妃過目後再說!”


    蘇雲被元晟牽著走進了三省堂,傻愣愣的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元晟看著她,眼底漆黑明亮:“這裏是客廳,咱們可以在這裏用膳,後頭就是我們的臥室,西廂是本王內院的書房,東廂有個小廚房,你想吃什麽,等穆伯送了人來,可以隨時讓她們做!”


    蘇雲聽著他的解釋,打斷道:“這麽大的房子,怎麽能隻有一個臥室?”


    “怎麽?”元晟淡淡挑眉,焉能不知蘇雲心中所想,“這裏不是京都,我們夫妻不住在一起不是要落人口實?”


    蘇雲眼神微沉,沒有再說話,算是默認了下來。元晟這話就差沒有剝開了說了,北地對她趙氏女的身份終究是排斥的,她在這裏便隻有元晟能保她活的好好的。


    蘇雲的默認,讓元晟很高興:“我先去書房,你休息一會,吃了午飯見一見下人,熟悉一下內院的事物,好待日後慢慢掌起來!要是有夫人們來拜見,你也見一見。”下午屬官們都得了消息,定然是要來拜見的,蘇雲身為他的王妃,那些屬官的夫人們定然也要來拜見。


    他一點不擔心蘇雲應付不來!


    元晟說著,朝外走去,又道:“一會兒秀嬤嬤和夏荷也該過來了!”


    蘇雲答應著送元晟去了書房,沒有立即去休息,而是搬了張大椅子在廊下坐了,先傳了焱王府伺候的下人來,對著花名冊挨個見了,又叫出穆伯給她配置的四個大丫鬟,兩名婆子來打量了打量。那兩個婆子看起來倒是忠厚老實的,隻是那四個大丫鬟樣貌清純嬌媚各不相同,都是上上之姿,而身上的衣服一樣款式,顏色不同,卻都很襯各自的膚色,身上飾品也件件都不是凡品,隻這也罷了,她們或多或少表現出的傲慢不敬,卻一絲一毫也沒能逃出蘇雲的眼睛!


    看到這番情形,她哪裏還不知穆伯打的什麽主意?


    而就在她打量這些丫鬟的時候,穆伯也在打量蘇雲。京都發生的事情兒子都告訴他了,由此看來這個王妃模樣心機都是上上之選,若不談她的身世和這份乖戾的性子,倒也配得上王爺了。但是,有些東西是不能改變的!他更不會因為這些,或者兒子的幾句話就認下了女主子。


    再往深處說,這四個丫頭的家族在北地都是舉足輕重的,人家既然都舍得下臉麵送女兒為奴為婢,隻為了王爺,他怎麽拒絕的了?當然,他壓根也沒想著拒絕,王爺已經年近而立,還沒有一男半女,王妃跟了王爺這麽久沒有身孕,誰知道是什麽情況?表麵看來王爺對王妃寵愛,但是王妃身份敏感,而一個男人要不想這個女人生下他的孩子,法子多得是!要是這些丫頭能為焱王一脈生下繼承人,可不是比流著趙家血脈的小主子強得多?


    穆伯指著這四個丫頭對蘇雲一一介紹道:“王妃,這四個丫頭分別是華濃、清荷、舒馨、白露。這兩個婆子一個是曹媽媽,一個是顧媽媽,曹媽媽是內院大管事,有什麽事,王妃可以盡管問她。”


    他說完轉頭看向蘇雲,就見蘇雲的目光清冷如水,帶著上位者的冷靜自持,不怒自威。她挨個掃過麵前的幾人,目光落在了穆伯身上,眼底一抹冰冷笑意映著陽光璀璨晶瑩:“幾個丫頭的名字聽起來倒是文雅,很像大家閨秀!”


    穆伯看著蘇雲清冷涼薄白霧繚繞的眸子,頭一次沒有看清麵前之人的真實情緒:“王妃謬讚了!”


    蘇雲轉頭看向這幾個丫頭:“你們上前來,給本妃看看你們的手!”此話一出,那幾個丫頭卻都是一愣,接著有的皺眉,有的垂頭,卻沒有一個上前的。


    穆伯忙道:“還不快上前讓王妃看看?”


    這麽一喊,這四個丫頭才不情不願的上前,在蘇雲麵前伸出手來。四雙白皙細嫩的玉手擺在她的眼前,陽光照在上頭,泛著玉潤的光澤,柔嫩的模樣讓人打心底裏癢癢、


    蘇雲掃視著她們的手,唇邊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穆伯的一顆心卻提到了嗓子眼:這些丫頭,沒聽說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嗎?既然說好是先從奴婢做起,怎麽還端著架子?這不甘不願的樣子……王妃可不是好糊弄的。


    穆伯看著蘇雲水霧繚繞的清冷眸子,隱隱後悔起答應她們以奴婢之身接近王爺慢慢圖謀的事情來!


    良久,蘇雲終於抬起頭來,整個身子跌進偌大的座椅裏,她眯著眼睛,慵懶如貓的讚歎道:“手如柔胰說的大概就是你們了吧!”


    “看到你們的手,本妃忽然覺得,不應該讓你們伺候本妃,本妃應該伺候你們呢!”


    蘇雲此話一出,四人忙道不敢,聲音裏透著故作的惶恐,卻沒有一絲誠意!


    蘇雲看著四人,懶散的聲音裏聽不出一絲情緒:“在其位就要謀其政,你想通過一個放低身份的法子得到你想要的東西,那就要真真切切的在心底裏放下自己的架子。換句話說,你既然選擇了這個法子,那你就是一個奴婢,還有什麽高傲可言?”


    穆伯的額頭上都快冒出汗來了,他終於意識到,他這麽做真的是錯誤的。這個王妃,眼睛心裏都忒透亮了!


    蘇雲說完,看向鼻頭汗珠細密的穆伯,一抹清冷的笑意在唇邊流瀉:“穆伯,本妃這裏就不用了,王爺那裏,想必會很喜歡!”


    “你給王爺送過去吧!”


    穆伯“噗通”一聲朝蘇雲跪了下來:“王妃,老奴唐突,請王妃恕罪!”王爺的性子他又不是不知道,這時候將這些丫頭送過去,他不但不會正眼看,自己鐵定一頓訓斥少不了!


    蘇雲淡淡瞥了他一眼,清冷的聲音一如往常:“穆伯是焱王府的老人,王爺的心腹,給本妃行這麽大禮,本妃可受不起!”


    穆伯渾身一顫,身子匍匐的更低:“王妃恕罪!老奴這就帶她們走,一定不會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罷了!”蘇雲突然製止道,“既然送來了,說什麽也得讓王爺過過目,暫且留下吧!”又對穆伯道,“你起來!”


    穆伯身子微微一頓,還是答應了一聲“是”,站了起來——


    四個丫頭本來看穆伯的樣子,隻道她們是不能留下了,看著蘇雲的目光都透出不善的意味,忽然聽著蘇雲話頭一轉,竟是同意了她們留下,不由又露出一絲喜色,卻是不敢再如方才一樣表現出來,隻默默的低著頭,心內打算著——隻要能留下,她們自認容貌不錯,王爺又不是以前沒經過事的了,定會多看她們一眼!


    穆伯此時可沒心思顧慮四個丫頭是怎麽想的,隻見,蘇雲瞳眸之中雲霧繚繞,太陽的金光反射著皚皚白雪的光芒照在她的眸子裏,清冷之中有一種懾人的威儀,就如高高在上,睥睨眾生的神袛:“本妃從未因為自己的身份就行事畏手畏腳,更不會害怕得罪任何人!若是有人觸犯了本妃的底線,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你記住了。”


    穆伯聽著蘇雲的話,額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王妃這是在警告他,他焉能聽不出來?但是,這個女子,到底是有怎樣的底氣和心性,才能說出這番話?


    穆伯知道,蘇雲絕不是口頭說說,她是真的做得到。


    他對著蘇雲彎腰拱手道:“是!老奴記住了!”這樣的女子,不屑於暗地裏用什麽手段,“老奴今日也有幾句話要送給王妃!”王妃是聰明人,他也不願意拐彎抹角。


    “說!”


    “來日王妃若做出不合時宜的事情,老奴也不會手下留情!”


    蘇雲眼底凝光閃爍:“本妃做事,還從未有人敢於置喙。不過,你大可放心,本妃不會傷害他!”至少,他曾經全心全意對自己,看在這上頭,她也會行事留一線!


    穆伯走出三省閣的時候,精神還有些恍惚。蘇雲,趙流蘇……這個王妃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但是當他麵對她的時候,那種無法言說的壓力……還有她那雙明明雲遮霧繞看不清實質,卻能感受到其中透亮的光芒的眸子,讓人耍弄不了任何計謀。


    開門見山,或許就是她的行事風格。若是這樣,倒也好,也好……


    穆伯離開了三省閣,蘇雲看著麵前的幾名少女,緩緩開口道:“曹華濃,牡丹花王;李清荷,出水芙蓉;顧舒馨,月下海棠……白露……芍藥仙子!”


    蘇雲的目光掃過深粉色綢衣的高貴少女,碧綠色繡荷花長裙的清麗少女,玫紅色長裙透著朦朧嬌憨氣息的少女,還有那一身白芍藥長裙,氣質清純的女子,淡淡的說道。


    四人驀然愣住,眸中驚恐閃過。忽然,曹華濃伸手一拉身旁少女,跪了下來——身側其他兩人見此,也很快跟著跪下來。


    “奴婢不管以前身份為何,既然進了焱王府,就是王妃的奴婢!”


    蘇雲淺笑道:“是嗎?若說是本妃的奴婢,那讓你們去洗衣房呆幾天,你們願意嗎?”


    四人在家都是嬌生慣養的小姐,她們從小就知道,她們應該是北地最英勇,最高貴的男子的女人。她們也曾被送到京都,獻上焱王府中,隻是卻被退了回來……


    洗衣房……


    她們麵麵相覷,還不待回答,就聽女子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明人麵前不說暗話,你們的心思本妃知道,過一陣子,你們見見王爺,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好了,你們都下去吧!本妃休息一會,下午還有事情。”說著,蘇雲起身,朝內室走去。


    她來到內室,躺倒在床上,將柔軟的被褥抱在懷裏,看著金絲繡線的帳子,竟是默默流下兩滴淚來。


    時至今日,看著這四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她終於再一次深深體會到了一個詞“迫不得已”。


    若按她以往的性子,這四名女子早被她打出去了,但是,元晟需要北地豪紳的支持,這些女子身後代表的就是四個家族,得罪了他們……元晟會很為難。


    她輕輕抬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她忽然,忽然……心裏就很想要一個孩子,她血脈的延續!


    至少,現在元晟是屬於她的,如果有了孩子,將來等他“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的時候,她可以帶著孩子離開;至少,她不是一個人,不是一個人……


    她輕歎一聲,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床頭一盞昏暗的小燈燃著,一架屏風之隔的隔壁,倒是燈火通明,透出了男子巍峨剛毅的身形。


    他正在奮筆疾書,不知道寫些什麽。


    “王妃醒了!”忽然,一個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接著,室內亮起來,卻是夏荷睡眼朦朧的點起了燈。


    蘇雲還沒下床,想是元晟聽到了聲音,繞過屏風轉了進來,擺手讓夏荷下去:“小廚房熱著飯菜,去擺上來!”


    蘇雲打個哈欠道:“我睡了這麽久,下午可有人來嗎?”元晟是說讓她下午見見那些屬官的夫人的,這個她沒忘。


    “來日方長,不見就不見吧!我讓曹嬤嬤推說你病了。”元晟將擰幹的手巾遞到蘇雲手中,“擦把臉,待會兒吃點東西!”


    蘇雲自然的接過他手中的手巾擦了把臉,剛要遞回去,就聽外頭一陣腳步聲,她動作沒停,一邊抬頭看去,就見曹華濃與顧舒馨兩人端著托盤過來,看到元晟接過蘇雲手中的毛巾,兩人都是一愣,眼底震驚流瀉,接著就是一抹不屑閃過。


    ------題外話------


    霜連續三天不更了,再不更這心裏內疚的很了…所以今天先發上六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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