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粵州玩?”顏辭有些吃驚地看著提出建議的李真,“你怎麽會想去那兒的?”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李家貌似沒有什麽親戚住在粵州。何況像李真這樣缺乏文藝細胞的少女,哪裏會想到去都是山山水水的城市來一場想走就走的旅行?


    李真大咧咧地擺擺手,“別看我,這明顯不是我的風格嘛。”她頗為無奈地指了指身邊一直安靜站著的江末弦,“是他心血來潮說要去粵州玩的,哎,就當是提早給他慶祝生日了。”


    顏辭把視線轉投江末弦,目光裏寫滿了疑問。


    她的眼睛宛若一潭秋水,透著少女的天真和嬌媚。恁是他幾乎算看著她長大,也常常不由自主地被驚豔到。再瞧瞧一邊和小犬貓阿良鬧作一團的李真,江末弦無聲歎了口氣。


    唉,明明年紀都一樣,怎麽李真還是一副不諳世事的孩童模樣?


    “確實是我建議的,聽說那邊新開了一家野生動物園。真真她最喜歡小動物,而顏辭你小時候不也在粵州呆過一陣子嗎?我的計劃是這次少帶保鏢,盡量多點我們自由活動的時間。你覺得呢?”


    江末弦說話向來不緊不慢,溫和的口氣很難讓人不心生好感。顏辭聽了他的解釋,還來不及投讚同票話頭就被李真搶了過去。


    “當然是舉雙手讚成啦!對吧,小辭姐姐?”她一邊努力躲開阿良熱情的口水的洗禮,一邊中氣十足地衝顏辭擠眉弄眼。


    顏辭笑著點點頭,從她九年前來了安京便再也沒回過粵州。每次出去玩,她下意識地都會避開粵州這一選項。雖說理智上可以理解為什麽顧家父子不願意留下她,但情感上她依然覺得自己被拋棄了。


    都說時間是療效最好的藥,一點兒沒錯。現在她對顧家父子,尤其是顧生一,妥妥的平常心。正好大家也有好幾年沒見了,她沒準還能幫自己的“小哥哥”充當下戀愛顧問。


    江末弦眼裏一直含著淡淡的笑意,他走過去輕柔而堅定地把阿良從李真身上拉開,熟練地掏出隨身攜帶的濕巾幫她擦臉消毒。


    別看李真在學校和家裏是個“小老虎”,可到了江末弦麵前簡直比喵星人還乖。她嘟著嘴,顯然還想跟阿良再親熱親熱,卻也沒有阻止他的行為。閉上眼睛柔順地揚起頭,李真配合得無比默契。


    眼前分明是一幅治愈性極高的青梅竹馬圖,顏辭卻覺得有那麽一點不對勁兒。她仔細瞧了瞧倆人,終於發現了違和的地方。


    江竹馬看李青梅的神情太寵溺了,尼瑪就跟瞅自家娃似的。


    顏辭揉了揉眼睛,然後千萬分肯定江末弦望向李真的眼神和一個父親看女兒的沒兩樣。雖然她也不指望兩個小屁孩能真的生出什麽男女之情來,但起碼歪樓也不帶歪成這樣的。


    那邊小青梅還在跟竹馬撒嬌說手指頭疼不想寫作業,顏辭聽著頭上的黑線更多了。她看了看時間,離按摩的預約隻剩下半個小時,連忙匆匆告別他倆回家去。


    經過三天的調查認證,一個月前許文拙正式成為了她的私人按摩師。


    有些家庭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通常會要求按摩師先進入房間準備妥當。這樣一來,他便看不到女客人的容貌,在某種程度上的確減少了尷尬和不便。


    可惜這個原則不適用與顏辭和許文拙,當隻剩下他們兩個人呆在房間裏時,氣氛還是不受控製地尷尬起來。


    顏辭洗過澡,身上沒有穿內衣,隻在外頭披了一件浴袍。她看看麵前高度適宜的按摩床,再看看局促得似乎連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擺放才好的許文拙,試探地說:“要不你先蒙上眼睛?”


    許文拙聞言如臨大赦,忙不迭地點頭。他正準備戴上眼套,忽地又停下,快步走到房間另一端打開了音樂,點燃了熏香。


    頓時,房間裏彌漫著柔和而浪漫的曲調,呼吸間滿滿的都是令人心曠神怡的味道。


    喲,還真的是有備而來,顏辭一麵感慨一麵也不得不承認他所做的確實起到了緩和氛圍鎮定心神的作用。


    許文拙已經蒙住眼睛,戴好手套靜靜地站在按摩床邊等她了。沒有直接的目光接觸,顏辭原本緊張的心情一下子放鬆了許多。對方什麽都看不見,總有種大局掌握在她手裏的感覺。


    她坐在按摩床上,微微有些顫抖地解開了浴袍。兩輩子以來這算是她第一次在異性麵前寬衣解帶,雖然目前的小身板沒什麽看頭,但還是免不了羞澀和不安。


    顏辭的視線始終盯著許文拙,明知道什麽作用都沒有,卻還是傻傻地想要確定對方沒有在偷看。她慢慢躺倒在按摩床上,衣衫半解,堪堪隻露出才開始發育的胸部。


    許文拙的眼睛看不見,嗅覺和聽力瞬間變得格外敏銳起來。他能聽到對方衣物窸窸窣窣的聲音,鼻間甚至還能聞到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氣。


    腦補有時候比親眼目睹更加強大,再加上屋子裏流淌的音樂,許文拙不費吹灰之力就在腦海裏描繪出按摩床上的旖/旎風景。


    少女的皮膚本來就嬌嫩得如同新開的花瓣,顏辭的更是不遑多讓。她膚色極白,不是自己那種常年不曬太陽的蒼白,而是泛著健康光澤的象牙白。肌膚細膩,他在她臉上沒有看到過毛孔,隻有淺淺的紅暈。


    ……河蟹中……


    寬大的衣服和加高的按摩床讓許文拙一點也不擔心顏辭有發現他衝動的可能性。他暫時收起了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東西,細心謹慎地開始幫她按摩。


    顏辭經曆過青春期,仍舊十分清晰地記得胸部發育時有多脆弱,旁人不小心的碰觸都可能疼上半天。因此她可以說是做好了咬緊牙關的準備來接受按摩的,兩隻手更是從躺下開始就一直牢牢抓著床單。


    她把自己想象成了被上刑的革/命烈士,再特麽疼也堅決不鬆口,不發出任何容易讓人誤解的聲音。可實際上,她又一次錯誤估計了形勢。


    許文拙作為生命院力捧的新星之一,他的按摩技術自然差不到哪裏去。加上對她不明不白的情愫,下手隻可能小心再小心,萬萬不敢傷到她分毫。


    少女的胸確實敏感脆弱,但專業的手套和營養霜也不是吃素的。結果就是顏辭不僅沒有感到絲毫不適,反而越來越舒服。


    初潮以後胸口悶悶的感覺緩解了許多,她甚至覺得自己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在他有技巧的安撫下慢慢綻放。


    等一下……這是個什麽比喻?沉浸在高大上按摩手法裏的顏辭猛地清醒過來。她看了看四周,深深覺得原因在於這次按摩的打開方式不對。


    浪漫纏綿的音樂,銷/魂蝕骨的幽香,溫柔細致的男人,尼瑪分明是該幹點什麽少兒不宜的前奏……


    趁自己理智還在,顏辭連忙說道:“先停一下。”


    許文拙是馬上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但不知他是太服從命令還是故意的,兩隻手還直愣愣地放在她的胸上。


    怎麽辦?好想對他嚎一嗓子,“親麻煩高抬一下貴手成麽?”


    顏辭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咆哮的衝動,“那個,我需要下去弄點東西。”


    下一秒許文拙的手便識相地移開了,她瞄了他一眼,怎麽感覺表情似乎有點哀怨?再仔細一看,嗯,果然是錯覺,對方還是一副冰山臉。


    顏辭拉上浴袍,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房間的另一端。她摸著下巴思考了片刻,然後毅然決然地關掉了正在播放的音樂,重新輸入了一串數字。


    頓時,一陣中氣十足的歌聲大力衝擊著兩人的耳膜,屋子裏的小資情調瞬間被打破。


    “你是我心底最深的愛,愛你,愛你,真的好愛你……”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歌詞讓顏辭禁不住抖了抖正在換香的手,差點被熏得淚流滿麵。


    另一邊的許文拙不出意外地被如此接地氣的音樂煞到,他還來不及說點什麽,鼻子就先聞到了一股燒臘的香氣。


    房間裏再也找不到原來旖旎的氣氛,要說有什麽情緒被勾/引出來,大概隻剩下肚子裏的饞蟲了。


    “這……是在做什麽?”許文拙看不到她,隻能憑感覺對著歌聲傳來的方向大聲喊道。


    雖然把原先高大上的氛圍徹底毀得一幹二淨,顏辭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如此一來,她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會胡思亂想了。


    “咦?你居然沒有聽過最時尚最前衛最另類的‘洗剪吹民族風’?”顏辭一邊走回按摩床,一邊毫無負擔地瞎掰著。


    她對許文拙了解不深,但起碼能肯定對方絕對不是會花時間在“正常娛樂”上麵的人。他眼中的“娛樂項目”,大概是縫縫心髒剖剖屍體之類的。


    顏辭沒有猜錯,許文拙確實對這些東西不感冒。今天的音樂和熏香也是他特意拜托符卡弄來的,那個比女人還了解女人的男人當時笑得特別不懷好意。


    現在被她這麽一反問,原本自信滿滿的許文拙一時也亂了陣腳。他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不是質疑顏辭的說法,而是“噢,千萬不能讓她覺得我是個跟不上時代和她隔著巨大代溝的沉悶的男人”。


    於是許文拙硬著頭皮答道,“隱隱好像有點印象。”


    顏辭用力捂著嘴,克製著自己不要爆笑。他管哪裏來的印象?這些歌來自半個世紀前的一個三人男子組合發行的專輯,而那個組合早就因為太過三俗解散了。如果不是前兩年為了懲罰不乖乖睡覺的柳翌之,她也不會花功夫去網上搜索下載。


    果然符合他心高氣傲的學霸設定,不願意承認自己也有不知道的東西。顏辭聞著空氣裏濃重的菜香,故作高深地說:“哎,算你運氣好……我選的都是經典曲目,且聽且珍惜。”


    許文拙完全不知道這些東西經典在哪裏,不過對於未知的事物他一向持有保留的態度。他沒有再多說什麽,默默地低頭繼續自己的工作。


    被顏辭這麽一攪和,後來的按摩進行地格外順利。沒準她應該跟按摩行業的相關部門反映一下,民族風和燒臘香比他們準備的靡靡之音什麽的好用多了。


    她壓根沒想到那些是許文拙私心添加的,後者自然也不會傻到主動坦白。因此哪怕後來許文拙在網上搜索出了有關“民族風”的真相,他也沒有跟顏辭提過換音樂。


    如果她真的喜歡這種風格,他隻會選擇接受。如果她是為了避免某些問題,那他的目的算是達到了一半。畢竟一些上不得台麵的手段,用一次就足夠了。


    接下來的幾次按摩,歌聲不變,熏香倒是換了幾次,比如大閘蟹味什麽的。許文拙怎麽想的顏辭不清楚,總之她已經可以成功地把私人情緒從按摩中脫離開來了。


    大概是熏香的效果太好,每次兩個人結束按摩都必須吃點東西,不然渾身都不舒服。這天顏辭剛走出門口沒多久,就察覺到有熾熱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回頭一看,果不其然見到柳翌之一臉不爽地盯著她。那神情充滿了無言的指責,仿佛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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