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飯,一部分人留在客廳繼續聊天,一部分人起身去院子裏散步,剩下的人則是回自己的房間。


    顏辭和韓雙程先是和散步的兩對夫妻逛了幾圈,接著又返回客廳跟閑談的兩對夫妻說了會兒話,最後借口身體疲憊提早回房。


    臥室非常大,有獨立的書房,陽台,小客廳以及浴室和洗手間,簡直就是按照豪華標準的酒店公寓打造的。


    顏辭和韓雙程兩人默契地來到書房,各自拿了一支筆在平鋪的白紙上梳理他們目前所掌握的人物關係。


    白紙的中心人物是屋子的主人,姓霍,有一個妻子和一個孩子,兒子或是女兒不詳。霍屋主經濟實力良好,人脈頗廣,對眾多行業都有涉獵。最大的疑點在於他為什麽邀請了十幾位客人同時來到自己家中卻遲遲不肯露麵?屋子裏的十四個人是否有著內在的聯係?


    一號夫妻任旻和林漾是對演員,為了尋找走失的女兒而來到古宅。根據楊夢剛剛在園子裏隱晦透露的信息來看,林漾的女兒很可能跟任旻沒有血緣關係。


    二號夫妻是他們倆自己,因為離婚委托來到古宅。根據文件上的提醒,韓雙程當年和倪杭有過醫療糾紛,顏辭的弟弟開車意外撞死了李湛的姐姐。


    三號夫妻喬鹿笙和倪杭的職業是醫生,由於高薪誘/惑來到古宅。在客廳時王亦涵毫不避諱自己的丈夫常青和喬鹿笙曾經是戀人的事實,同時也對喬鹿笙最後嫁了一窮二白的倪杭表示不解。


    四號運動員夫妻於佳和宋琛衝著霍屋主孩子的教練一職來到古宅,兩人和經紀人的關係貌似不大好,已經鬧到了需要提早解約的地步。


    五號美容師王亦涵和常青接到的邀請來自霍屋主的妻子,夫妻兩個的關係似乎比一般人更開放。看著自己的丈夫常青和喬鹿笙調/情,王亦涵好像一點都不介意,甚至自己也毫不掩飾地表達出對韓雙程的好感。


    六號工程師夫婦楊夢和李湛是奔著翻新屋子的工作來到古宅的,本身和屋子的主人並沒有直接聯係。兩人的性格看起來相差很大,女方比較活潑八卦,男方則穩重過頭顯得有點陰鬱。


    七號作家夫妻南玥和謝令則來到古宅同樣是因為工作的關係,目前的信息表明他們和其他六對夫妻都沒有任何私人糾葛。太過幹淨的背景反而讓人心生疑惑,和別人沒有牽扯卻在同一時間被邀請到這裏真是奇怪得很。


    顏辭盯著紙上看似簡單實際上錯綜複雜的人物關係表,暗自腹誹芸寧下得真是一盤大棋,也不知道接下來的劇情會怎麽發展。


    她和韓雙程稍稍討論了一會兒有關霍屋主真正用意的猜測,得出的結論是“絕對不是好事”。


    既來之則安之,他倆雖說有些不安,但還是早早上床休息。因為沒有嚴格界定他們的恩愛程度,顏辭也懶得像前幾天那樣半睡半醒地強迫自己“滾”到韓雙程的懷抱裏。


    床很大,兩個人跟楚河漢界似的一人占了一邊。如果不是暖氣打得太足,顏辭甚至想借口天氣太冷不跟韓雙程蓋一床被子。所幸被子的尺寸是比照著床鋪大小來的,他倆完全沒有靠近彼此的需要。


    半夜的時候,顏辭迷迷糊糊中聽到一聲巨響。她第一反應是“哇塞,終於出事了!”,不過轉念想到文件裏注明的“第一夜必須呆在自己的房間裏不準外出”的規定隻得轉了個身假裝沒聽見繼續睡。


    朦朧中猛地撞上韓雙程黑暗中幽幽的目光,顏辭零星的睡意瞬間被嚇得一點不剩。尼瑪怎麽就忘了床上還躺著一個人呢?大半夜地親你睜著眼睛是嚇人還是嚇鬼呢?


    對方順手把床頭燈打開,昏暗的光線本來是曖昧溫情的,可在現今心有餘悸的顏辭看來根本就是把韓雙程的臉照得更猙獰了。


    “你也聽到聲音了?是不是嚇壞了?”他用耳語般的音量問道,忽明忽暗的臉上帶著難以察覺的柔情。


    顏辭忍不住緊了緊被子,小聲呢喃道:“有一點。”豈止一點,我差點被你嚇死了好嗎?


    “乖,有我在你不用怕。”


    可惜顏辭對他的溫柔安慰一點都不買賬,沒頭沒腦地說:“可以把燈關了嗎?太亮了我睡不著……”


    韓雙程一肚子哄人的話就這麽被堵得死死的,他哪裏知道自己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給顏辭帶來了多大的心理陰影,悶悶地關了燈,心裏暗自埋怨對方的不配合。


    房間一重信回歸黑暗,顏辭就連忙背過身去。她可不想跟韓雙程在黑漆漆的夜裏訴衷情,第二天估計還有一場硬戰要打,現在不養足精神怎麽行?


    韓雙程鬱悶地聽著顏辭輕微的呼吸聲越來越均勻,恨恨地一把將被子蒙在了自己的頭上……


    第二天一早,顏辭和韓雙程正在洗漱,忽然聽見了一聲淒厲的尖叫:“啊……死人啦!”


    顏辭顧不上嘴裏牙膏沫子的味道還沒衝幹淨,匆匆拿毛巾抹了抹嘴便跟著韓雙程跑到走廊上。


    幾乎每個房間的門都是開著的,除了正對麵的一號臥室。


    顏辭下意識地看向離她最近的於佳,擔心地問道:“發生什麽事了,我剛剛好像聽到有聲音喊‘死人啦’……”


    於佳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混雜了驚慌和釋然。大概注意到顏辭一直在盯著她,於佳連忙收斂了不合時宜的神情,故作憂心地說:“我也不太清楚,聲音貌似是從最遠的房間傳來的,聽著像是楊夢。”


    顏辭聞言往前探了探身子,果然六號臥室的門大開著,空無一人。


    在她和於佳說話的間隙,韓雙程也沒有閑著。幾個男生合計之下決定一起去最後邊的房間探個究竟,真要有個危險什麽的好歹人多力量大。


    除了一號房間的任旻和六號房間的李湛,其他五個男生沒有一個膽怯退出的。至於女生這邊,隻有三號喬鹿笙表示她的命比好奇心重要,拒絕了組團找出真相的邀請。


    顏辭和另外三個女生也不勉強,安靜地跟在男生後邊。每個人的腳步都是靜悄悄的,像是重一點就會打草驚蛇一般。


    或許是為了表明身份地位的不同,古宅傭工的臥室離七對夫妻的房間隔著一大段距離,兩個臥室間的間隔也遠得很。


    走近了顏辭才發現,傭人的臥室旁邊還有另外一道可供上下的樓梯,想來是為了避免他們回房時和居住在前麵的客人們碰麵。


    四個傭人的房間隻有阮花匠的房門是半開半掩著,過道盡頭的窗戶不知道被誰打開了,冬天清晨冷冽的風迎麵撲來。


    身為醫生的倪杭默不作聲地徑直走上前去,堅定地把門徹底推開。他剛想往裏走,忽然被身後的韓雙程拉住了。後者衝他搖搖頭,然後高聲喊了一句:“裏麵有人嗎?”


    李湛清冷的聲音幾乎立刻響起,“進來吧,裏麵很安全。”


    韓雙程方才鬆開倪杭的手,讓眾人有秩序地魚貫而入。


    楊夢和李湛兩個人都是跪坐在地上,前者的頭深深埋在李湛懷裏,肩膀微微顫抖著,隱隱還能聽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


    他們的前方是一張大床,上麵躺著一動不動的阮花匠。因為角度的關係,顏辭看不清他的臉,隻瞧見對方身上半蓋著一條薄毯,一隻手臂無力地垂在床沿。不遠的地上有一塊懷表,從位置上分析從他手裏掉落的可能性很大。


    首先開口的是於佳,她和楊夢的關係是幾個女生裏最好的,從昨天他們兩家人在院子裏散步聊天了大半個晚上就看得出來。


    “小夢她怎麽了?”於佳焦急地看著李湛,一副想要觸碰楊夢卻又惶惶不敢的模樣。


    大概聽到於佳耳熟的聲音,一直傷心流淚的楊夢忽然從李湛懷中探出頭來,一雙眼睛比兔子還紅。她磕磕巴巴地叫了聲“佳……佳”,眼淚又嘩啦啦地往下掉。


    一邊的顏辭看得目瞪口呆,尼瑪這才是逆天的神演技好嗎?且不說楊同學有沒有偷偷使用道具,光是這默默流淚委屈不已的小模樣就足夠讓人點三十二個讚了。


    果然到了最後幾天,大家都是拚了老命地展現自己啊……


    於佳的聲音也跟著哽咽起來,“小……夢,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顏辭半捂著額頭,真想吼一句讓她們先說重點,把流眼淚博同情的事放一邊。


    “我……我今天早晨……來……來喊阮花匠吃早飯,沒想到門……門是開著的。不管是敲門……還……還是叫他名字都沒有應答。所以我就……就走進來看他怎麽了,誰知發現他……他竟然死了。”楊夢一邊啜泣一邊講完了事情的經過,她似是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恐懼,驀地嚎啕大哭起來。


    李湛自然是抱著她,柔聲細語地好生安慰著。於佳和王亦涵也走過去半蹲在地上幫忙緩解她的情緒,隻有倪杭在楊夢話音剛落下的時候便走到了阮花匠的床前。


    說實話顏辭很想過去近距離觀望一下節目組是怎麽讓演員假扮“死人”的,既不能像影視作品那麽恐怖,又要讓參賽者和觀眾信服,難度不小呢。


    可惜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律師,不能搶了身為醫生的倪杭的工作。因此顏辭隻能眼睜睜看著倪杭低頭檢查阮花匠的鼻息和脈搏,然後用毯子覆蓋住了後者的整具身體。


    他一臉沉重地衝大家搖搖頭,嚴肅地說:“人已經去了,初步估計死亡時間是昨天半夜兩點到四點之間。”


    顏辭忍不住在心裏吐槽,親你好歹也裝裝樣子翻翻瞳孔摸摸肌肉什麽的看看屍僵程度,就把手放在鼻間和頸邊幾秒鍾居然能得出這麽精確的結論,果然是“真人秀”才能出現的情節……


    這時候一直默不作聲的南玥突然拉了拉顏辭的袖子,小聲問道:“你看到地上的那個懷表了嗎?有沒有覺得很眼熟?”


    顏辭假裝思考了片刻,然後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好像沒有印象誒。”


    沒能得到她的肯定,南玥看起來很失望。她往四周瞅了瞅,見沒人注意她們倆,神神秘秘地說:“我記得任旻就有這麽一隻差不多一模一樣的懷表。”


    顏辭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就在南玥還想說點什麽的時候,常青突兀地說了一句,“報警吧,都出人命了不是我們可以解決得了的。”


    一時間房間靜得嚇人,楊夢似乎也忘了要繼續哭泣這回事。大家都愣愣地看著常青,好像不明白這個神轉折是怎麽提出來的。


    氣氛僵持之際,劉管家幽幽的聲音猛地從背後飄了過來,“各位還不知道吧,因為大暴雪的關係通往古宅的路都被封了。就連飛機,也因為沒有合適的降落地點而不能幸免。所以報警沒問題,但警察什麽到就隻有天知道了。”


    他的語氣聽著怪怪的,像是幸災樂禍的成分多過了遺憾。


    不止顏辭,眾人都聽出了他口吻裏的不對勁,頓時臉色都不好看起來。


    一邊的謝令則口氣不善問了一句:“劉管家,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我們怎麽不知道?”


    劉管家仿佛十分高興他提出了這個問題,略顯激動地說:“暴風雪是昨天晚上十點左右降臨的……”他古怪地笑了一下,陰測測地意有所指道:“也就是說,你們是進入這間宅子的最後一批人。從那以後,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也飛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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