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看晏修容煽動人心的能力,顏辭深深覺得她不去做傳/銷可惜了。不過換個角度想,她嘴裏所謂的“純女性的組織”沒準也是個類似的機構,隻是兩者關注的重點不同罷了。


    回家之後,顏辭先是上網搜索這方麵的信息。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網絡上有無數個女性組織,大體上分成正式注冊的和非法締結的兩種。涉及的業務更是看得人眼花繚亂,從最簡單的美容養身小組到複雜詭譎的政治團體,凡是普通女人能想到的,都可以在上麵找到誌同道合的朋友。


    大部分組織在現實中也有辦公地點,隻有少部分研究方向“非主流”的組織僅僅存在於虛擬世界裏。


    比如晏修容提到的那個以維持不平衡男女比例為己任的組織,就屬於在網絡中大爆料小消息不斷,卻從來找不到官方網站的。


    每個八卦的網友都信誓旦旦地表明這個自稱“女媧會”的組織的存在絕對屬實,但又說不出具體的內容,譬如組織者是誰,應該如何加入等等。


    顏辭並不是特別相信這些“知情人士”的內部情報,退一萬步講,即使這個“女媧會”就是晏修容提到的那個,她也沒有多大興趣參加。


    不管哪一世,顏辭從來沒有肩負國家命運人類未來的覺悟。她的處世原則非常簡單——上輩子某句被用爛了的台詞——做人最要緊的就是開心。


    當然,不同階段的人生對開心的定義不同。對於現在的顏辭來說,她隻想讓自己強大一點,足夠自保生存,足夠自由戀愛。


    不過基於對晏修容的尊重和好感,顏辭還是特地找時間跟季情談了談這個問題。


    關於“女媧會”的事,除了季情顏辭沒有告訴任何人,不管是她頗為信任的柳靖之還是作為男朋友的白子森。說到底,他們都是男人,顏辭不覺得在某些關鍵問題上他們能徹底撇清自身性別所決定的立場。


    她以為季情聽聽也就罷了,誰知道對方轉身就從私人電腦裏調出一堆文件,一邊讓她粗略地瀏覽一邊說:


    “季家的第一代家主季琳就是靠生命院發的家,當時女人的整體力量還很薄弱,大多時候隻能依附男人。‘女媧會’很早就存在了,不過一直沒有太大發展。說得確切點,季琳其實是個雙重間諜。”


    見顏辭詫異地微微張開嘴,季情了然地笑笑,“我當初知道時也是和你一樣的反應,據說季琳因為在醫學上特別有天賦,生命院和‘女媧會’的人都想挖她過去。那時候季家還沒發達,季琳必須借助生命院的幫助才能站穩腳跟,但同時她也不願意拒絕‘女媧會’——畢竟隻有男女比例持續失調,她才有真正出頭的機會。”


    季情頓了頓,神情裏透著遙遠的遐思和隱隱的悲傷,“我不知道季琳是怎麽做到的,不僅全身而退還成功奠定了季家的根基,但無疑嫣兒沒有她的祖先那麽好的運氣……”


    “你是說媽媽她……”顏辭還沒消化有關原主先人牛逼的事跡,又被季情話裏隱藏的含義震驚到了。


    “你媽媽當年同樣也收到了生命院和‘女媧會’雙方的邀請,她心氣高,聽了季琳的故事後自認為能做得更好。後來的事你也知道了,她同顏愈私奔,十年前意外離世。”


    “對於嫣兒的死,我和你祖父到現在也不相信僅僅隻是意外。何況,我們隻是反對她和顏愈一夫一妻,明麵上並沒有怎麽逼她。無端端地,怎麽會說私奔就私奔了呢?”


    聞言顏辭立刻腦洞大開,自行想象了有關真相的各式各樣的版本。但依著季情話裏話外透露的信息,最有可能的隻有一種。


    “難道說媽媽雙重間諜的身份曝光了,被生命院或是‘女媧會’的人暗中謀害了?”


    季情輕輕搖著頭,“我也不清楚,就連嫣兒最後是不是兩邊都加入了我都不確定。自從成人儀式之後,她就不大跟我們說話了。成日不著家,連她七哥的話也聽不進去了……”


    七哥?那不就是柳靖之。顏辭望著季情略顯疲憊和失落的臉,險些脫口而出:“你不知道七舅舅對媽媽的感情不隻是單純的兄妹之情麽?”


    她最後還是沒能問出口,不管季情知情或是不知情,逝者已矣,再糾結過去也無濟於事。


    “記得回安京的第一天我在冰庫裏和你說的話嗎?”


    顏辭點頭,季情欣慰地摸了摸她的頭發,繼續道:“那時候我和你祖父因為嫣兒的事關係鬧得很僵。我一直以為是他私下做了什麽才逼得你媽媽和你爸爸要私奔;可後來我們開誠布公地談了一次,他說他什麽都沒做。倒是你七舅舅,那陣子似乎動靜不小……”


    顏辭瞬間又被繞暈了,季情這是什麽意思?暗示她自己的兒子可能和女兒的死有關嗎?


    見顏辭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季情忽然捏了捏她尚且帶著嬰兒肥的臉頰,笑道:“胡思亂想什麽呢?你七舅舅這麽愛你媽媽,誰都可能是害死你媽媽的凶手,隻有他絕對不可能!”


    額……顏辭霎時石化了,祖母你這麽通情達理地麵對兒子愛慕女兒的真相真的好嗎?


    “瞧你這傻兮兮的模樣,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七舅舅一直喜歡你媽媽的事?”


    “我……我是知道的。”顏辭小聲地答道。


    季情慈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別怪你七舅舅,他不是不想對你好點,隻是始終越不過你爸爸那道坎。說到底,他也是個苦命的,年紀不小了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伴都沒有……”


    顏辭眼眶莫名有些發酸,她用力點了點頭,“我沒有怪他,我知道他直到現在還放不下媽媽……”


    “能說放下就放下的便不是真愛了。”季情歎了口氣,“記得我那時候還囑咐過你,可能的話,將來查一查你父母的死因。現在想想真是沒過腦子的傻話,我和你祖父兩個成年人都沒辦法解決的事,你一個小孩子能做什麽?”


    她的視線轉到屏幕上一堆堆的醫學名詞和分析報告,然後又落在顏辭的臉上,十分鄭重地說:“小辭,祖母收回當年的話。你的爸爸媽媽已經不在了,我隻希望你能快快樂樂地過一生,多生幾個女兒。‘女媧會’什麽的,如果你有興趣祖母自然會支持你。但隻有一個要求,千萬不要做危險的事,保證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顏辭二話不說便答應了,即使季情不強調,她也不會用自己的性命去冒險。她不是季嫣,沒有那麽高的心氣和奉獻精神,不會舍得拿命去拚搏。


    至於晏修容的“女媧會”,目前並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就在和季情交談後的一個星期,顏辭又意外地收到了來自生命院的聚會邀請。


    邀請函是許文拙代為轉交的,說是院長江子晉非常有興趣和這次新秀大賽的優秀選手見見麵聊聊天。


    顏辭心裏哀歎,估計又是一個茶話會。上次晏修容主打女人的血淚史,這次估計江子晉會聲淚控訴男女失衡下男人的苦逼生活吧?


    她猜的沒錯,生命院所謂的聚會同樣是另一個變相的洗腦大會。隻不過在某些細節上,生命院處理得比晏修容好多了。


    首先聚會的地點不是在破舊的荒廢小屋,而是某個寬敞明亮的展廳。


    其次,與會人員不止有女生,還有數個總分頗高的男生,包括比賽的第一名和第二名。


    最後或許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來自院長江子晉的個人魅力。


    江子晉是江末弦的二伯,兩人長得並不十分相似,大概是因為江子晉長得像媽媽,而江末弦的爸爸江子齊長得像爸爸的緣故。


    單獨看江子晉的五官說不上有多驚豔,但組合在一起卻是意外的和諧。他的麵相溫和,身上又帶著一股溫文爾雅的氣質,叫人看了就忍不住心生好感。


    一言以蔽之,他是個非常有親和力且容易讓人卸下心防的人。這樣的人確實很適合當醫生,能給病人以及家屬帶來足夠的安全感。


    想不到總統張媛還喜歡這一型的,顏辭麵上一本正經,腦子裏卻在走神。她曾經看過有關張媛的八卦,據說現任軍部部長任澤是前者的初戀男友。再加上前兩年在韓家見到的她的另外兩任丈夫,顏辭一直以為張媛偏好高大威武精明能幹的男人。


    誰知以江子晉這種小言男二標配的條件,也能哄得美豔的總統大人下嫁。果然人不可貌相,真愛來了擋都擋不住……


    江子晉會做人的地方在於他並不像晏修容那樣一講起來就沒完沒了,而是知道適時地停下來,給場內其他人消化和提問的時間。


    明明身居高位卻還能這麽平易近人,在場的又大多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想打動他們還不是分分鍾的事。


    很快大家望向江子晉的目光熱切起來,如果說初時隻是因為對方聲名在外空洞的崇拜,那麽現在便多了實打實的欽佩。


    顏辭也學著用星星眼看江子晉,盡量不讓自己的淡定顯得太過鶴立雞群。或許因為見過不少有身份的人,再加上季情言語中或多或少的不屑,她實在沒法用別人那種仰慕的心態看待江子晉。


    江子晉演講的主題確實和男女比例失調有關,不過人家很懂語言的藝術,沒有直接闡述一妻多夫製度下男人的悲劇,而是從宏觀上描繪了男女比例平衡後一夫一妻美好和諧的社會。


    台下的人不同程度地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尤其是幾個男生激動得不得了,眼巴巴地盯著江子晉跟看救世大仙似的。


    顏辭特意留心了一下其他女生的反應,她們倒不至於那麽興奮,不過看向江子晉的眼神也是滿滿的信服。


    果然是異性相吸麽?她突然有點心疼晏修容,費了那麽唇舌沒準還比不上江子晉一個溫柔的笑容。


    她低垂著眼眸,百無聊賴地一邊開小差一邊等院長大人結束演講。反正發言不是強製的,她聽沒聽進去都無所謂。


    一個小時後,江子晉結束了他對一夫一妻神聖世界的構想,話鋒一轉說道:“……大家都知道,在我們為平衡男女比例不懈奮鬥的時候,社會上也有小部分人在拖後腿,其中最有名的莫過於‘女媧會’了。根據華夏國的法律,她們這種試圖保持男多女少現狀的行為是反社會反人類的。身為未來的醫生,我想你們一定清楚和這種違法行為作鬥爭的重要性。‘女媧會’的存在不僅違背了醫者的原則,更讓男女平等相處難上加難。但是由於她們行事隱蔽,我們到現在還沒有可靠的證據用法律製裁她們。所以我拜托在座的各位女生,如果你們知道有關‘女媧會’的任何信息,請隨時和我聯係。不要聽信她們的片麵之詞,更不要加入她們的組織。身為醫生的我們應該堅持自己的原則,為全人類的和平發展努力,而不是局限於男人還是女人這些膚淺的問題上……”


    江子晉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顏辭被那些冠冕堂皇的語句衝擊得昏昏欲睡。與其幹站著讓自己的耳朵被荼毒,還不如好好想想半個月後她的生日該怎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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