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當顏辭從研究室裏出來,再天生麗質的皮膚都擋不住她眼底的青黑。


    饒是她鐵打的身體經過七十二個小時的不眠不休也有些熬不住,顏辭腳踏在地上時感覺整個人都是漂的。


    她回房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醒來的時候精神飽滿得可以上山打老虎了。


    舒舒服服地衝了個澡,顏辭哼著小調下樓犒勞自己饑腸轆轆的五髒廟。


    柳翌之放學一回家看到的就是她對著一桌子美食大快朵頤的畫麵,後者甚至連停下來跟他說兩句的閑暇都沒有,隻是微微點頭算做打招呼。


    他好笑的同時也有點心疼,家裏都知道這幾天她忙著搞研究,不吃不喝地把自己關小屋子裏不許任何人打擾。


    柳翌之特意等了半個小時再進餐廳,顏辭果然已經吃飽喝足,正在悠閑地一口一口品嚐甜點。


    他坐到她麵前,關心地問道:“顏顏,你閉關出來了?”


    “是的。”顏辭看起來心情非常好的樣子,聲音裏透著濃濃的愉悅。


    柳翌之被她的情緒所感染,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


    “對了,你知道前天白子森來家裏找過你嗎?”


    顏辭聞言手一頓,詫異地反問道:“他現在還進得了我們家門?”


    柳翌之聽了心裏暗爽,麵上卻裝出正兒八經的姿態,說道:“聽說這陣子粵州官場在洗牌,白家在那邊根基深,我們難免有需要人家幫忙的地方。”


    他的話隻講了一半,顏辭自己腦補了另一半——十有八/九是她那個沒節操的祖母擔心將來有求於人,所以眼下先賣些便宜給白子森。


    她和柳翌之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後回答道:“完全不知情誒,他來找我什麽事?”


    “柳叔說他是因為一直聯係不上你,擔心出了什麽問題才上門的。”柳翌之依然對白子森沒有好感,卻也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幼稚得在背後插刀了。


    顏辭表情不變,語氣如聊家常般平靜,“那他知道我沒事咯?”


    柳翌之見她這麽淡定,居然隱隱對白子森生出幾分同情。碰上個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的前女友,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柳叔本來不準備帶他去見你的,但是白子森不知道說了什麽,竟把柳叔感動得親自領他到你的研究室去。”


    顏辭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呢,我怎麽一點沒有印象見過他?”


    柳翌之忍不住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你都放了狠話誰還敢闖進去找死啊?


    “柳叔說他過了幾個小時才下的樓,估計一直站在門口沒打擾你吧?”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微微替白子森心酸,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將來可能同樣“淒慘”的命運。


    “噢。”顏辭應了一聲,低頭繼續享用她美味的甜點。


    柳翌之十分驚訝,盯著她瞧了半天,難以置信地問:“就這樣?”


    顏辭無辜地抬頭看他,“那你還想我怎麽樣啊?他現在和我隻是普通朋友,我有必要對他的所作所為做出回應嗎?”


    話是說得沒錯,可柳翌之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他一方麵不希望她和白子森有太多糾葛,另一方麵又覺得她的態度似乎過於無情。


    這時候,顏辭忽地又說道:“差點忘了告訴你,我成功把藥物研究出來了。”


    柳翌之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傻乎乎地問道:“什麽藥物?”


    在被她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之後,他恍然大悟,頓時激動得連說話都結巴起來:“你……你是指……指避免基因缺陷的藥物嗎?”


    顏辭好笑地點點頭,“不然你以為我說的是什麽?”


    他瞬間從椅子上跳起來,興奮得手和腳都不知道往哪裏放好,“顏顏你真是太棒了!七哥這下肯定要高興瘋了!”


    “你先別急著告訴他,等我把藥物的副作用徹底消除了再給他個驚喜。”比起柳翌之的欣喜若狂,顏辭冷靜得像是一個不相幹的旁觀者。


    “行。”柳翌之不疑有它,隨口應下。見顏辭似是又要開始品嚐她的甜點,忍不住問道:“你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藥物研製成功你不開心嗎?”


    “當然開心啊!”顏辭回答得毫無誠意,“隻是我比較內斂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柳翌之半信半疑,卻也不想在這麽個喜大普奔的時刻跟她討論態度問題,於是刻意轉移了話題,“你前陣子不是才說研究進入瓶頸期嗎?竟然沒幾個月就順利攻破了,果然夠厲害!”


    顏辭擺擺手,“真要說起來我還得感謝阿文,是他提醒我有關紅酒的妙處我才搞定的。”


    “紅酒?”他一臉好奇地望著她求解釋。


    她想了想,盡量試著用最通俗的語言向他說明原理,“你知道酒量再好的人,喝多了紅酒也有醉倒的時候。簡單地說,我就是想辦法灌醉某些基因,讓他們失去原有的識別同一血脈成員的功能,從而避免缺陷基因重疊惡化的可能。”


    這個說法夠通俗易懂,柳翌之理解起來毫無困難。


    “看來還真得謝謝你那個導師,關鍵時刻給了你靈感。”


    顏辭臉色微微泛紅,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幾天前的那場夢境。


    柳翌之沒有注意到她突如其來的小嬌羞,而是順著話題繼續說道:“提起紅酒,楚湘哥家裏舉行的賞酒宴你去嗎?”


    確切地講,這場賞酒宴其實是荊楚娛樂公司的年終晚宴。隻不過因為楚湘高層獨子的身份,讓柳翌之直接將其和楚家家宴等同起來。


    前麵說過,為了保證大腦的清醒和手指的靈敏,顏辭幾乎滴酒不沾。再加上她對貴圈興趣不大,下意識地便要開口拒絕。


    柳翌之大概猜到她會給出否定的答案,連忙勸說道:“楚湘哥說這次的賞酒宴,青芸娛樂公司的高層也會現身。”


    敢情還是華夏國娛樂圈兩大巨頭的碰麵會,顏辭不由來了點興趣,想著借機八卦放鬆下自己也不錯。


    見她最後終是點頭答應,柳翌之一臉喜色。


    “瞧你這心操得,說你不是楚湘的真愛粉都沒人信。”


    柳翌之難得反駁了一句,“顏顏你錯了,我操心的不是楚湘哥,而是你。要知道這次賞酒宴,安京有頭有臉的人物都會參加,是個極好的擴大人脈的機會。”


    顏辭哪裏想得到他會說出這麽老成的幾句話,看來柳靖之的調/教果然不是浪費時間的無用功。


    賞酒宴開始前的兩個小時,楚湘親自到柳家接人。


    顏辭打扮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光彩照人,恁是他久經歡/場也失神了片刻。


    可惜天不遂人願,楚湘計劃中挽著她豔驚全場的畫麵並沒有出現。因為後者選擇了周天遇作為自己的男伴,而不是作為少東家還忙裏偷閑親自上門表示誠意的他。


    虧他還精心把豪華限量版的飛車布置了一番,力求在高貴典雅中讓顏辭感受到若有若無的曖昧氣息。如今徹底便宜了周天遇那小子,一想到他們倆可能在*完全得到保障的後排卿卿我我,楚湘便心塞得不行。


    一邊的柳翌之見他就差沒把“我很不爽”四個字寫在臉上了,不由低聲安慰道:“楚湘哥你別急,等一會宴會開始了顏顏肯定會對你刮目相看的。”


    楚湘臉皮厚,小心思被他一語道破也不尷尬,甚至還借機問了些有關顏辭的喜好。


    柳翌之把能說的都說了,不能說或是不願意說的便打馬虎眼糊弄過去。他已經不是小時候那個單純崇拜楚湘的男孩了,現在他和對方攀交情更多是為了便於日後行事。


    車子很快就到達了目的地,和走紅毯進場娛樂圈中的明星不同,荊楚公司為他們這些身份貴重的非公眾人物準備了另外的特別通道。


    整個宴客廳裝飾得美輪美奐,不輸於顏辭曾經參加過的若幹由達官貴人舉辦的晚宴,甚至因為來賓的一半出自貴圈,平均美貌程度堪稱第一。


    隻是粗略望過去,顏辭便瞥見了不少熟悉的麵孔。看來柳翌之說的沒錯,這果然是一個擴充人脈的最佳場合。


    她身邊的周天遇可就沒那麽好的心情了,越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對他來說越是折磨。他連和自己家人的互動都興致貧貧,更不用提主動跟陌生人觥籌交錯了。


    周天遇捏了捏顏辭的手,湊到她耳邊悄聲說:“小辭,你好好去玩吧,我坐在那邊看書就可以了。”


    顏辭知道他的性子,也不勉強。先陪他找了個安靜的小座,確定吃的喝的都齊全了,才用一個輕吻和他暫時告別。


    顏辭前腳剛走沒多久,楚湘後腳就坐到了周天遇的對麵。


    周天遇瞄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旁若無人地拿了一片核桃糕享用。嗯,嚐起來一如既往的難吃。不過小辭說了自己容易用腦過度,應該多吃些堅果補充能量。


    楚湘驚愕地看著他皺著一張臉,一口接一口不帶喘氣地把一碟核桃糕幹掉了。難道今晚的核桃糕有什麽特別的地方,讓對方忍著痛苦也得吃下去?


    “這核桃糕很好吃嗎?”楚湘禁不住好奇,開口問道。


    周天遇慢吞吞地把手用濕巾擦幹淨,然後指了指自助餐桌的方向,麵無表情地蹦出四個字,“那邊還有。”


    如果不是擔心別人會因為他的失禮而看輕顏辭,周天遇至多給楚湘一個手勢,他才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自己呢!


    即使對周天遇的不善交際有所耳聞,楚湘依然被他如此冷淡的態度震住了。講話這麽惜字如金,分明是不能愉快交談的節奏好嗎?


    不過楚湘的字典裏向來沒有“丟臉”兩個字,他若無其事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這樣的話我還真得去試一試。對了,最近和你女朋友發展得怎麽樣?”


    周天遇仿若未聞,眼睛始終盯著手裏的書。


    楚湘一點沒有泄氣,繼續自說自話道:“我聽說醫學院的學生是課業最繁重的,她是不是忙得都沒時間和你約會了?”


    對方正在翻頁的手忽地停頓了一下,楚湘立馬覺得有戲,連忙加大攻勢道:“光學習多沒意思啊,你平時有沒有找點好玩的東西哄哄她?”


    雖然周天遇仍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楚湘卻有種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的感覺。


    “要是沒概念的話,可以盡管來找我。別的地方暫且不論,起碼安京城明裏暗裏的好地方我都門兒清。說起來,我們劇組裏有個男二號剛開了家叢林探險餐廳,你們倆有興趣來試試麽?”


    周天遇這回總算用正眼瞧他了,照樣是不緩不慢的語速,“你可以自己問她。”


    自己問她,什麽意思?楚湘正琢磨著對方是不是又在打太極,忽然聽見一道悅耳且熟悉的聲音:


    “可以問一下你在和我男朋友聊什麽嗎?”顏辭似笑非笑地說道,她可不覺得楚湘能和周天遇有什麽共同話題,不然也不會一瞥見他倆坐一塊兒就急匆匆地趕過來救場了。


    於此同時,周天遇默不作聲地把裝核桃糕的碟子往顏辭站的方向推了推,那表情分明是在求表揚。


    楚湘眼角的餘光掃見這一幕,額角不由抖了兩抖,果然周天遇和他不是一個次元的……


    “沒什麽,我正和阿遇建議多帶你去好玩的地方放鬆一下心情。”


    周天遇的小動作顏辭自然注意到了,她不動聲色地牽起他桌布底下的手捏了捏作為鼓勵,然後說道:“麻煩你這麽有心了。”


    楚湘一聽她的口吻客氣得不像話,瞬間心塞無比。可惜臉上還得裝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剛好你過來,有沒興趣跟我去看看一個特別的節目?”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顏辭總覺得楚湘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有幾分蕩漾。


    她正想開口拒絕,誰知周天遇竟偷偷在她手心裏撓了兩下——意思很明顯,希望她能答應。


    顏辭頓時覺得楚湘是個禍害,早幾年把柳翌之“迷得”昏頭轉向,現在連一向不和陌生人說話的周天遇都被他收買了。


    其實,她倒是誤會周天遇了,後者純粹怕她因為自己的緣故不敢在宴會上放開玩才會如此表示。至於楚湘,在他心裏就是個高個子的話嘮形象。


    “行啊,現在就去麽?”


    見顏辭答應得這麽爽快,楚湘突然覺得自己剛剛在周天遇那兒的唇舌都白費了。說不定他一直高估了她的忠誠度,季嫣那麽個大玩咖怎麽可能生得出純情專一的女兒?


    “是的,反正宴會才開始,缺席一會兒也沒關係。”


    顏辭不置可否,舉辦方的少東家都無所謂了,她一個客人更不會去多嘴什麽。隻是用眼神詢問周天遇要不要一起去,後者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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