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辭重返校園,最高興的人莫過於許文拙了,就連那張習慣性僵著的臉也難得地笑得跟花一樣。


    他和柳靖之的交情一般,對方是生是死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麽區別。當然,這樣的話是萬萬不能跟顏辭說的,否則後者鐵定會把他劃入拒絕來往的名單裏。


    她了無音訊的那段時間,許文拙才恍然發現原來生命院是如此的空曠冷清。明明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獨來獨往,卻在她失蹤的那陣子裏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和寂寞。切身感受告訴他,顏辭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要遠遠超乎他的想象。


    對於這種不曾體驗過的情感,許文拙心裏既是激動,又是害怕。能和自己的心上人天天朝夕相處,無疑是幸福的;但若是對方無法回應這份感情,那麽日夜相對的親密就會變成噬骨之痛,時時刻刻折磨著最先動心的人。


    任何一段感情都有占據主導的一方,在他和顏辭之間顯然是後者更具有發言權。由愛故生憂,雖然許文拙也想過不擇手段地讓她愛上自己,可最後還是不敢冒險,萬一弄巧成拙怎麽辦?


    患得患失可以說是他眼下心態最好的寫照,如果顏辭哪天對他多說了幾句話,多流露出了幾分親近,哪怕僅僅是因為她順利地完成了某項手術,哪怕隻是出於學生對老師的尊敬,他也會感到欣喜若狂。同樣的,如果哪天顏辭忽然對他冷冷淡淡,寡言少語,哪怕知道她可能隻是心情不好,遷怒於他人,許文拙也會忍不住擔心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讓對方不高興了?


    目前他隻盼著能夠借著近水樓台先得月的機會讓顏辭明白並且回應他的感情。要知道,早在幾年前他的心就已經完全屬於她了。至於季嫣,更像是年少時求而不得的殘念。


    當初為了靠近她,為了方便取得她的信任,他半推半就地承認了自己對季嫣曾有過的思慕之情。現在,他無比後悔當初的決定——這麽做,隻會讓顏辭離他越來越遠。對於她想要守護的人,原則向來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問題是,他從一開始就站錯了立場,沒能抓住那個被她收到心中好好珍惜的機會。


    “阿文,我問你件事,一定要實話實說哦!”


    趁著等待儀器出報告的間隙,顏辭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許文拙,“那個叫阮小蓮的女孩,她的臉到底是怎麽回事?”


    許文拙微微笑了一下,對著顏辭,他是越來越習慣這個表情了,“或者你想問的是她的臉到底是誰毀掉的?是不是我,對嗎?”


    被他說破內心的想法,顏辭難免有些訕訕的。不過轉念一想,明人不說暗話,既然窗戶紙已經捅破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問清楚。


    “哎,講話幹嘛這麽直接啊,那……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她話音剛落,儀器同時響起了提示音表明報告已經打印妥當。許文拙走了幾步,將還有些發熱的報告取過來放在她手中,避重就輕地說道:“小辭,你隻要記住一件事——這個世上沒有人配擁有和你相似的容貌,你是獨一無二的。”


    顏辭下意識開心地說了聲謝謝,等走出實驗室門口才突然意識到,不對!他這到底是承認還是否認啊?怎麽忽地有種看不透這個冷傲清高的前世“初戀”的感覺?


    她的背影一消失在視線裏,許文拙臉上淡淡的笑意也跟著不見了。其實不是他故意賣弄玄虛,實在是他的個性太別扭了,總覺得說了就有邀功的嫌疑。老天作證,當初他把阮小蓮的臉毀了,根本不是為了跟顏辭證明什麽——僅僅是單純地不希望世界上還有一個頂著她的臉卻做著十分沒品的事的女人。


    他見到阮小蓮的第一眼就覺得對方有古怪,再一和她交談,當即便確定了她不是真正的“顏辭”。誠然,她的容貌和身段都整得跟顏辭無比相似,看得出替她操持整形手術的醫生對顏辭應該做過很深的研究,盡心盡力想要讓她從各個方麵都做到形似且神似;但他仍舊察覺到了阮小蓮的詭異之處,原因說起來在某種程度上也是個悲劇——


    無他,無非是她對他太熱情了。雖然他無數次幻想過有一天顏辭也會像對待曾經的白子森,又或是現在的周天遇一樣對自己美目倩兮,巧笑盼兮;可若是某一天在現實中真的遇到了類似的狀況,他的第一反應絕對不是她愛上了自己,而是後者出了什麽問題?


    畢竟依著如今他和顏辭的關係,能偶爾有點超出師生間的小曖昧已經非常難能可貴了,怎麽可能像阮小蓮那樣,說個話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他,渾身上下悉數散發著“我在勾引你,趕快上鉤”的信息?


    他不確定發生了什麽事,隻能先暫時按兵不動。等他用自己的方式確認這個女人是真的有問題時,後者已經敏感地察覺到危險,逃之夭夭了。


    許文拙非常生氣,這種憤懣的心情在他向韓雙程求借親衛隊幫忙搜索阮小蓮的下落卻遭到拒絕時更是達到了頂峰。不單隻是這件事,甚至有關顏辭究竟發生了什麽以及她人身在何處,韓雙程也拒絕透露出一個字。


    他知道顏辭是在相當於他的地盤的醫院出事的,現場或許留下了熟人作案的痕跡,使得對方有意無意地把他當成了犯罪嫌疑人之一。可這種認知還是讓許文拙心裏非常受傷,他禁不住會想要是自己也有一個顯赫的家世,要是他也有幾個說說話安京就會抖幾抖的家人,韓雙程大概就不敢也不會在關鍵時刻對他說不,違背當初他們聯盟的承諾了——所以當韓雙程後來想要繼續若無其事地讓他幫忙時,他沒毒舌地噴前者幾句已經算很好了,還指望他傻傻地配合,根本就是妄想!


    他算是看明白了,安京這些世家公子哥,沒一個是好東西。


    把受傷的自尊心先放到一邊,許文拙很快就想到了第二條出路。沒記錯的話,軍部部長幹任澤可還欠他一個人情——作為當年他幫他私下製做親子帶的報答。


    比起韓雙程,任澤的承諾顯然有可信度的多。雖然柳家正式讓警方介入尋找阮小蓮的下落,但任澤還是憑借他自己的勢力早一步得到了消息。好歹是華夏國說一不二的軍部部長,這點能耐還是有的。


    後麵的事就很簡單了,在知道阮小蓮的藏身之處後,許文拙用自己研製的藥物,在對方的睡夢中悄無聲息地成功地毀去了她那張和顏辭雷同的臉。他壓根沒想過把她帶提早抓回去好好審問,畢竟他對逼供之類的事一無所知。再說了他也相信,柳家和警方不是吃素的,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完全正確的。警方那幫人幾乎沒過多久也找到了阮小蓮。隻是生死關頭,有時候一點點時間差距就能改變許多問題。


    除了這件事以外,任澤還十分好心地在顏辭被發現之後第一時間通知了他。


    作為生命院的高級醫師,許文拙對各家醫院的病理報告調查權限還是很高的。他認真研究過顏辭的檢查報告,知道對方中了不少迷幻劑類的藥物,對身體沒有太大傷害,但精神上的傷害估計是免不了。


    在柳靖之的葬禮上,滿麵哀傷的顏辭確實消瘦了許多,但和她稍稍交流了兩句,許文拙就知道對方在身體上沒有問題,唯一的麻煩是她能否承受得住這個打擊。不過憑他對顏辭的信心,他相信這僅僅是時間問題而已。


    這不一個多月以後,顏辭就重新恢複了課業。言談舉止都成熟了不少,可一樣招人喜歡。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發現她的手腦配合程度,似乎又提高了。


    這簡直是個奇跡!從沒聽說過中毒住院後還能把身體素質養得越來越好的。這個神一般的技能點絕對值得進一步的研究,隻是他暫時沒有告訴顏辭的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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