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幸福村的黎禹安排好村裏的崗哨,在回來之前也已經囑咐其他幾個村子嚴加防守,防止日本人的反撲。


    黎禹的辦公室裏此刻隻有鐵牛、小翠和他三個人。


    未見二娃回來的小翠心裏已經預感到了什麽,心神不定的看著黎禹和鐵牛二人。鐵牛耷拉著腦袋坐在小翠旁邊,一聲不吭。


    黎禹知道,長痛不如短痛,該告訴小翠二娃犧牲的消息了。他一臉哀傷的站起身然後對小翠說道:“小翠,走!咱們去你家!”


    聰明的小翠已經估計到發生了什麽,淚水在眼眶裏打著轉。她知道,她再也不可能聽到二娃脆亮的叫姐姐的聲音了。


    鐵牛哀歎一聲,扶起身邊的小翠。


    黎禹拍了拍小翠的肩膀,歎息一聲,轉身朝門外走去。鐵牛挽著小翠緊緊的跟了出來。


    在路上,小翠努力的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人死不能複生,現在她要做的是如何安慰喪子的父母。


    二娃並沒有像自己所想的一樣隨著被俘的隊員一起被救出來,小翠爹娘已經坐立不安了。小翠爹坐在屋裏悶著頭吸著旱煙,小翠娘則抹著眼淚,焦急的等待著詢問消息的小翠的歸來。


    黎禹和鐵牛的出現,幾乎已經可以證實二娃慘遭不幸的事實了。二娃娘再也不忍不住伏在桌上傷心的哭泣起來。


    小翠受此感染再也忍不住了,趴在母親身上號啕大哭。


    二娃爹吸旱煙的手猛的抖動起來,不覺已經老淚縱橫。


    黎禹在在二娃爹對麵坐了下來,然後沉痛的道:“叔,二娃是為了救我才被鬼子給…...”。黎禹說到這裏一時哽咽住了,他擦了擦眼睛。鐵牛望著痛苦失聲的小翠母女,猛的抽了自己一個嘴巴,然後哀傷的道:“叔、嬸!是我對不住你們,我沒看好我二娃弟。我二娃弟是條漢子,他本來可以跟指導員他們一起撤退的,但是他為了掩護其他人撤退自己留了下來。後…後來,鬼子用炮彈轟炸,二…二娃為了救隊長才…才犧牲了~”。鐵牛鼓足勇氣終於把“犧牲”二字說了出來。


    他抖抖索索的從懷裏掏出從二娃身上撕下來的衣襟,然後雙手捧著送到了二娃爹麵前,“叔~,這是我從我弟身上留下來的。我答應我弟,我一定要帶他回家。”


    二娃娘猛的一把搶過二娃的衣襟,貼在臉上慟哭起來。


    二娃爹猛吸兩口煙,這才發覺旱煙管裏的煙絲早已經滅掉了。他抖抖索索的要摸火石,黎禹連忙站起身替他把煙點上,然後對著二娃爹娘動情的說道:“叔、嬸,二娃是為了救我才遭不幸的,以後我黎禹就是你們的兒子。”


    二娃爹吐出兩口煙,擦了擦眼淚,然後站起身,用威嚴的語氣對一旁痛哭的妻女說道:“別哭了!古語雲‘好男兒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我家二娃去的值,去的光榮。我黃龍華能有這樣的兒子,是我黃家的榮耀。也可告慰我黃家的列祖列宗了!”


    黎禹為小翠爹的深明大義給深深觸動,他猛然感悟道:中華民族能綿延五千年文明,從不被任何外力所中斷,靠的正是如小翠爹這樣的數不清的炎黃子孫對國家和民族大義的認同。


    小翠娘由慟哭轉為哀泣,小翠也被她爹的話語所點醒,擦幹了自己的眼淚,但是胸膛還是由於情緒激動而劇烈起伏著。


    黎禹一拳砸在桌子上,斬釘截鐵的道:“叔、嬸、小翠,你們放心!二娃不會白白犧牲的,我一定把那天偷襲我們的那群鬼子給找出來,用他們的頭來祭奠所有在那天犧牲的兄弟們!”


    鐵牛站起身,他走到小翠麵前,扶著她的肩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小翠,你等著吧!二娃也是我弟,我鐵牛一定把那群鬼子的腦袋給擰下來!”


    小翠淚流滿麵,兀自不斷的點著頭,然後又連連的搖頭。為弟弟報仇自然是她內心所想,但是已遭喪親之痛的她怎麽也不願在經曆一次失去愛人的痛苦。於是,點頭之後的不斷搖頭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黎禹在小翠家又安慰了一番小翠的家人,然後就起身回村委了。鐵牛留了下來,等待他的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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