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泰爾。”耶律烈斂眉喚道。


    蒙泰爾應聲進來,雙手一揖:“大王?”


    耶律烈的眼眸深邃陰霾,道:“你帶人前去追緝溪月公主跟楊四郎,務必在最短時間內將楊四郎抓回王府。”


    “是,屬下遵命。”蒙泰爾領命而出。


    屋內隻剩下耶律烈一人,他站起身來,趙如煙的香味還在房內縈撓不去,他斂著眉,隻覺心煩意亂。


    跨步出府,往侍妾府的方向而去。


    諾麗此時正在房內用早膳,心情顯得愜意而愉悅,她見耶律烈進來,便立即行禮,欠身道:“妾身參見大王。”


    耶律烈麵色陰霾,他森冷的眸光看著諾麗,目光如劍。


    諾麗被他看得頭皮發麻,不禁囁嚅道:“大王,何以這般看著麗兒?”


    耶律烈眯著眼眸,大步走到諾麗的麵前,他彎刀抵在諾麗細嫩的脖上,諾麗一嚇,竟是跌倒在地上:“大王?”


    “本王真懷疑昨夜是你故意為之,如煙公主明明昨夜就已醒來,你卻告訴本王她早上才會醒,你說,你是何居心?”耶律烈眼中迸射出陰冷的寒意,徹骨入心。


    諾麗皺眉道:“大王,這救命丹藥是根據個人體質而發揮不同藥效的,麗兒也不知為何會這樣啊?不過藥呢,麗兒早在三日前便已經給如煙公主服下了。”


    耶律烈睥睨著她:“你何時給煙兒服藥的?本王怎會不知?”


    “麗兒趁大王離開的空隙才將藥給公主服用的,大王,麗兒真的不知公主會在昨夜醒來。”諾麗眼眸突然一睜,小心道:“大王,那如煙公主昨夜是不是看到你我,你我……”


    耶律烈麵色一沉,“閉嘴!”


    諾麗不禁噤若寒蟬。


    耶律烈眯眼道:“本王不喜歡心機城府的女人,最好一切如你所說,否則……”他冷哼一聲,“不管你是何人,本王照殺不誤!”


    耶律烈邁步出去,諾麗說道:“麗兒也希望大王不要忘記對麗兒的承諾。”


    耶律烈高大挺直的背影猛地一僵,袖中指節捏出駭人的白,他咬了咬鋼牙,腮部肌肉微抽,這才離去。


    諾麗不屑的冷哼:“大王,莫要小瞧我諾麗,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城郊別院。


    時值初夏,天氣還不見得炎熱。


    趙如煙隻穿了件水白紗衣,悄然來到院牆下。紅磚砌就的院牆高達三丈,足有兩個強壯的大漢那樣高。


    院門早已被耶律隆緒自外給鎖上了,剛大病初愈的趙如煙要如何才能從這高大的院牆翻身出去?


    趙如煙嘴角一扯,輕笑,隻見她快步挪身到了院牆邊的一叢常春藤邊,扒開藤條,一架隻有兩人身長的小梯子便露了出來。


    這是她昨日藏在這裏的,準備今天找機會逃出去的工具。


    前兩日,她明明已經從耶律隆緒那裏,得知了楊四郎的下落,可是耶律隆緒以她身體欠安為由,不肯帶她這麽快去見楊勳。


    天知道她心裏是如何的想見到楊勳,就算日夜兼程,就算困難重重,她也不怕。


    如今楊勳身受重傷,危在旦夕,他隨時會死,她隻想趕過去見他最後一麵。


    趙如煙扛起小梯子,快步朝院牆邊走去。


    她的心裏很著急,想到楊勳身負重傷,她就吃不香、也睡不好,一睡下,腦海裏全是他的影子,怎麽也揮之不去。醒來了,腦子裏也想的是他。到底他怎麽樣了?傷重不重?那個溪月公主有沒有好好的照料他?


    趙如煙強烈的意願想見到楊勳,看見他平安。


    思慮間,趙如煙已經將小梯子架在了院牆上,梯子雖短,可是已經足以幫助她翻過院牆,至於翻過院牆後,怎樣著地,趙如煙還沒有想過。


    院牆邊楊柳翠綠的枝條,輕輕垂落於院牆上,清風一帶,柳條便隨風飄出牆外。


    不能再耽擱了,那丫頭應該快出來了。趙如煙爬上梯子,三步並作兩步,便爬上了院牆頂端。


    院外的景色好美啊!路邊盛放著各色花朵,蜂飛蝶舞,豔麗多彩。


    可趙如煙是沒有時間和心情欣賞這些的,她正焦慮著怎麽跳下院牆去。那院牆太高,自己昨天居然沒有想到還有這個問題。


    趙如煙呆立在梯子上,一籌莫展。半響,終於橫了橫心,準備直接跳下去。


    這時,背後卻傳來一聲清脆的驚呼:“少夫人。你在做什麽呀?快下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環慌忙搶上前來,站在了梯子下,大聲疾呼。


    這小丫環名叫魚兒,是耶律隆緒找來的,專門負責照顧趙如煙的飲食起居,暗裏也負責監視趙如煙的小丫環,以防她趁他不在的時候,偷溜出去。


    別看魚兒人小,可這丫頭鬼靈精怪的,聰明得很。


    趙如煙剛剛以自己想吃桂花糕,叫她去廚房拿點為由,想甩掉她,然後覷機逃跑。魚兒本不想去的,可是,這是夫人的命令,自己又不好不從,是以,魚兒飛奔到廚房,拿起桂花糕就跑,差點就被趙如煙從眼皮底下給溜出去了。


    如果趙如煙成功逃跑的話,她可就慘了。少爺親自叮囑了又叮囑,一定要看好少夫人。


    少夫人!?趙如煙聽著這三個字覺得十分別扭。她皺了皺眉頭,沒有理睬魚兒。卻不得不從梯子上爬了下來。


    趙如煙下了梯子,對一臉關懷的魚兒,投以警告的一瞥,正色道:“我再說一次,以後不許叫我‘少夫人’,我有名字的,你可以叫我趙姑娘,也可以叫我煙兒姐姐,就是不許再叫少夫人!知道了嗎?”


    魚兒眨了眨水靈的大眼睛,天真地道:“少夫人,可是少爺讓我這樣叫的啊!”


    趙如煙鬱悶不已,脫身不成,卻又被這丫頭整天跟在身後,叫自己少夫人。


    難道那耶律隆緒那家夥真是鐵了心要自己嫁給他了嗎?


    先不說他未經過她同意就自作主張,論起兩人的身份,他們一個是遼國的皇帝,一個是宋國的公主,兩國征戰多年,雖然與他們二人無關,可畢竟立場不同啊。


    就這樣私奔了,去過閑雲野鶴的生活,趙如煙總感覺怪怪的。


    她歎息一聲,拂袖而去,魚兒立馬如跟屁蟲一樣的跟了上去,猶如趙如煙的影子。


    趙如煙懊惱地進入耶律隆緒給她安排的房間裏,坐到了床上。


    房間不大,卻非常雅致。粉色的紗帳輕輕垂落於繡床的四角,梳妝台上放置著一麵上古銅鏡,已然磨礪出淡金色的光芒,窗前的一盆紫竹蘭,含苞欲放,卻已幽幽地散發出了淡淡的清香。


    魚兒急忙將桂花糕遞於趙如煙,殷勤道:“少夫人,桂花糕!”


    趙如煙冷瞥了她一眼,火氣可不小:“你能不能不要整天跟著我?”


    說著,手猛地朝那盤中的桂花糕揮去,啪啦一聲,盛桂花糕的精美玉盤頓時在地上碎裂成片,幾塊色澤味美的桂花糕咕碌碌地滾了一地,一盤美味就這樣成了趙如煙發氣的犧牲品。


    魚兒大氣也不敢出,隻怕呼吸一聲,就會再次惹惱了這少爺捧在掌心中的女人。


    她慌忙蹲下身去,將玉盤碎片和已經弄髒的桂花糕拾起,默默地退了出去,卻也沒有走遠,就在門邊侍候著。


    若論起她身邊待過的侍婢,這個魚兒倒是伺候的盡職盡責,讓趙如煙不禁想起了碧瑤。


    也不知道她跟薩森現在怎麽樣了,還是下落不明嗎?她真希望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他們。


    她也不想跟這個魚兒慪氣的,畢竟她隻是個下人,聽命於主子。


    可是趙如煙真的受夠了,被人軟禁起來,跟前跟後的日子。


    雖然她知道,耶律隆緒這麽做是為了保護她,可是現在的她,既然逃出了王府,就向往更大程度的自由。


    她不希望再做任何人的金絲雀,也希望耶律隆緒不要再限製她。


    夜涼如水,城郊別院中,燈火微明。


    耶律隆緒來到趙如煙的房裏,趙如煙似是睡著,她閉著眼眸靜靜躺在那裏。


    昨夜她一宿沒睡,定是很累,耶律隆緒將她鬢前的發絲理順,她的青絲柔軟順滑,身上


    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淡然香味,讓人愛不釋手的想要去捕捉她。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她唇上遊移,軟的不可思議,想讓人一親芳澤。


    耶律隆緒英俊的麵容在暈黃中發出柔軟光澤,他的眼眸也溫柔的不可思議。


    趙如煙絕美的容顏在燈光下顯得柔美,白暫的臉蛋和墨色的發形成鮮明的時比,卷翹的長睫在眼圈下投下兩片剪影。


    耶律隆緒俯身,發渲染開來,鋪在她臉蛋周困,他將薄唇貼在趙如煙的唇上,她的唇像帶露水的花瓣,水水嫩嫩的,芳香怡人,撩人心懷。


    耶律隆緒心悸動起來,他竟舍不得離開,而是用舌尖頂開她的貝齒,在她的口內攪動著,頓時隻覺得欲火焚身。


    意識到趙如煙主動時,他的心中更是熱潮翻滾。


    他想退出,可是抗拒不了她的熱情相迎,便更深入的探尋著她口內的密津,好甜也好香。


    他心跳的厲害,這是他從未有過的。


    耶律隆緒很潔身自愛,也很癡情,即使貴為皇帝,也一直沒有納妃,為趙如煙保留著處子之身。


    生澀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原來接吻會如此的銷魂。


    他情不自禁的撫上趙如煙的柔白,閉眼沉醉的感受著。


    趙如煙隻覺得渾身騷動起來,她難耐的發出一聲申吟:“唔……”


    耶律隆緒粗喘的厲害,本來隻是淺嚐輒止的一吻,沒想到欲火焚身,一發不可收拾。


    這種感覺無比震撼,耶律隆緒離開趙如煙的唇,聲音沙啞:“香兒……”


    趙如煙眉頭一蹙:“四郎……”她奇怪著,楊勳為什麽會喚她香兒?


    耶律隆緒聽罷,隻覺得腦中轟然炸開,他騰地從趙如煙身上撤離開來,眼眸中閃過一絲受傷。


    難道她心裏真的隻喜歡那個楊四郎,看不到他的存在嗎?


    像是害怕再待下去,會傷害到她似的,耶律隆緒跌跌撞撞的跑出房間,他像是一頭負傷的野獸,心痛而又無奈。(.)


    趙如煙見耶律隆緒緩緩離開,她急忙喊道:“四郎,不要走,不要……”


    趙如煙雙手在空中亂舞著,心痛的無法呼吸,她豁然驚醒,隻見房間裏空蕩蕩的,隻有她一個人滿頭大汗的坐在床上,原來是夢嗬。


    但是那個夢,為什麽會那麽真實呢?


    過了好一會,耶律隆緒才踱步走進趙如煙的房間,見她隻穿著單衣,坐於窗前,撥弄著那朵微綻的紫竹蘭,望著天邊閃閃眨眼的遠星,眼神迷離。


    “香兒。”耶律隆緒走過去,將自己的外袍脫給她披上,輕喚道。


    趙如煙抬眸看著耶律隆緒,臉色微微動容:“皇上!”


    耶律隆緒搖搖頭,淡歎一聲:“不要叫我皇上,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是遼國的皇帝了。”


    “隆緒?”趙如煙眼眸複雜的看著他,不知道該怎樣勸他,但她能領會耶律隆緒心中的苦。


    身為遼國皇帝,他本該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可惜他的權力全被他的母後蕭太後架空了,耶律烈又把持著軍權不放,他雖這麽年輕就親政了,但這個皇帝名存實亡。


    與其一輩子做他人的傀儡,還不如遠離皇宮,當個自由自在的老百姓來得自在。


    說實話,她挺佩服耶律隆緒的勇氣。


    畢竟那是皇位,不是誰都舍得輕易舍棄的。


    “你真的很喜歡楊四郎嗎?”耶律隆緒看著她,眼神複雜,突然問道。


    他多麽希望趙如煙搖頭,或是給他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那樣都可以給他一線希望,讓他再繼續為她執著的等下去。


    可是趙如煙卻殘忍的搖搖頭,目光堅定:“是,我愛他!”


    短短的一句話,幾個字,卻將耶律隆緒打入了地獄。


    他的愛情才剛剛開始,還沒來得及萌芽,就已經被扼殺了。


    怎麽辦?他生平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女人,可是她已經另有所愛了?他要怎麽辦?


    像耶律烈那樣,不惜一切代價的毀了她嗎?拆散她跟那個男人?


    不――他耶律隆緒不會這樣做。


    他會笑著看她幸福,然後孤獨一輩子。


    既然他愛她,那隻要她幸福就好,即使她的幸福不是他能給她的,那也沒關係。


    誰叫她喜歡的人,不是他呢?


    “我們明天就啟程,我帶你去見楊四郎!然後……放你們回大宋!”天知道耶律隆緒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他裝作無事人似的,說出了這番話。


    其實他心裏痛的快撕裂了,他舍棄皇位想要得到的女人,心裏已經另有他人,他隻能放手成全。


    這就是他愛她的方式!


    “真的嗎?”趙如煙驚喜的表情溢於言表,她連忙感激:“謝皇上!”


    耶律隆緒看著她這樣開心,心更痛了,不過見到趙如煙幾日來終於露出的笑臉,他這樣做也值了。


    三日後,遼國,北院王府。


    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地上鋪上滿滿一層殘花瓣,雨絲依然淅淅瀝瀝的下著,水霧朦朧,耶律烈一身黑衣隱隱浮現在霧中,如夢似幻。


    袍角金線閃爍細微流光,他負手站在院中,遠遠的望去,像是一幅山水畫。


    隻是他的側臉布滿著憂傷,樹上一朵桃花瓣落了下來,他伸手一接,桃花瓣上沾著雨露,他仿佛看到女子在他麵前笑,明明就是在麵前,卻是觸不可及。


    耶律烈眉眼落滿著憂傷,瞳眸渙散,驀地,眼眸逐漸深邃起來,胸腔內火焰驀然高漲,他冷著臉,像是萬年寒冰。


    他已經撤下天羅地網,全力尋找趙如煙,可是杳無音訊,她根本沒有聯係過楊四郎。


    如今楊四郎跟溪月在關外閉關修行,如果趙如煙找到楊四郎,必定不肯讓他跟溪月在一起。


    而現在楊四郎跟溪月一起風平浪靜,而且沒有任何跡象顯示,趙如煙去過那裏。


    唯一的一條線索,仿佛也斷了。


    天大地大,她又執意不讓自己找到,當真是難上加難。


    耶律烈折斷桃花枝,眯著眼狠道:“待本王抓你回來,本王要你從此走不出這王府!”


    寒意滲透,雨絲如瓣,洋洋灑灑的落下。


    蒙泰爾上前來稟報:“大王,宮裏的密探來稟報,說皇上前幾日已經離開了皇宮,至今沒有下落!”


    “你說什麽?”耶律烈瞳眸一縮,表情詫異不已。


    蒙泰爾麵色凜冽:“大王,屬下還查探出,皇上離宮的時間跟公主消失的日子,是同一日。”


    “你的意思是……煙兒,是被耶律隆緒帶走的!”耶律烈挑著眉毛,懷疑道。


    “不無這個可能。”蒙泰爾也這樣揣測。


    如此一來,許多事就能解釋的通了。


    為何趙如煙能神不知鬼不覺,從北院王府裏憑空消失,既沒有打鬥的痕跡,也沒有逃跑的跡象,定是有高人相助。


    他怎麽把耶律隆緒給忘了,皇上登基以來,一直拒絕選秀立妃,還暗中派人調查憶香的下落,分明是對憶香未死心。


    現在耶律隆緒有此舉動,想必他已經知道,憶香的真正身份就是大宋的公主趙如煙了。


    “蒙泰爾,立即派人查探皇上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即來報!”重新找到了線索,耶律烈立即下令。


    “是!屬下遵命。”蒙泰爾領命離去。


    風簌簌刮著,雨無聲下著,一匹快馬噠噠跑著,遠遠望去,隻見馬背上坐著二人,一白一黑。


    雨絲落在他們的臉上,輕輕的,像是羽毛拂過水麵般。


    “累麽?”身後傳來耶律隆緒悅耳的嗓音,語氣中充盈著關切。


    趙如煙搖搖頭:“不累!”


    他們已經趕了一天的路程,隻要快馬加鞭,連夜兼程,不出五日,便可抵達楊勳重傷養病的關外。


    耶律隆緒隱瞞了她,溪月跟楊勳需一起閉關修煉的事。


    他怕趙如煙提前知道,反而會擔憂,何況楊四郎跟溪月現在到底進行到哪一步了,他也不知道。


    耶律隆緒指了指前方的路,低聲道:“前麵有個小鎮,我們前去休息下吧。”


    趙如煙擔憂道:“萬一被官兵發現了……”


    “不用害怕,我們喬裝打扮起來倒是像極了夫妻呢,耶律烈的人是不會找到我們的。”耶律隆緒寬慰她說。


    趙如煙平息下呼吸:“嗯,隆緒,我信你。”


    在遼國她沒有其它朋友,除了救過她一命的牧庫外,耶律隆緒算一個。


    其實她跟耶律隆緒也算談得來,如果他不是遼國的皇帝,或許他們能成為更好的朋友。


    耶律隆緒心下一顫,她信他?沒想到她會這麽說。


    這種被心愛女人需要的感覺,讓他覺得很興奮。


    耶律隆緒停下馬,將趙如煙從馬背上抱下來,他們尋得一處客找,要了一間上房,房間內布置很幹淨,也很舒適。


    為了防止官兵追來,兩人又扮成夫妻,所以隻要了一間。


    耶律隆緒將包袱往桌上一放:“香兒,你睡床上,我打個地鋪。”


    趙如煙也不推辭,她現在確實懷有身孕,總不能睡地上,隻能讓他這個皇帝打地鋪了。


    “隆緒,謝謝你為找做這麽多事,如煙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報答。”趙如煙由衷的感激道。


    耶律隆緒看她一臉真誠,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一本正經道:“以身相許如何?”他的目光灼灼,炙熱如火,不像是在開玩笑。


    趙如煙笑道:“隆緒,你莫要取笑如煙,若是你不嫌棄,我們拜個兄妹如何?”


    耶律隆緒聞言,麵色僵硬的厲害,他一個轉身,落寞道:“香兒,你知道,其實我不僅僅想跟你隻做兄妹。”


    趙如煙見他背影孤獨,心中微微一酸。


    耶律隆緒對她的心思,她怎麽會不知道呢?隻是她已經有楊勳了啊?


    若是他們早相遇個十年,而他們的身份又不是這樣對立的話,或許他們會有機會吧。


    可是如今,兩人的身份實在天淵之別,就算沒有楊勳,沒有耶律烈,她跟耶律隆緒,也不可能。


    就在這時,店小二已經將飯菜端過來。


    耶律隆緒吩咐道:“小二,打一捅水過來給我……娘子沐浴。”


    “好嘞,客官稍等。”店小二爽快的說。


    耶律隆緒將飯菜逐一用銀針試過,遂又對趙如煙說道:“你先吃吧,我出去喂馬!”


    “隆……”趙如煙本想安慰他一番,沒想到他早已沒了蹤跡。微微一歎,隆緒,對不起。


    趙如煙吃過晚膳,才開始沐浴,等她穿好衣服的時候,也不見耶律隆緒進來,心中狐疑,便下樓出去看看。


    沒有月色的夜晚尤其淒清,霧氣朦朧中一襲黑衣的耶律隆緒坐在地上飲酒,神情落寞不已。


    趙如煙心中不忍,走過去,“喝酒傷身。”


    耶律隆緒聞言,微微一怔,他苦澀道:“即使傷身又能如何?”


    趙如煙啞口無言,不曉得要如何安慰,隻默默咬住唇。


    耶律隆緒將酒壇遞到她麵前:“陪我喝一杯。”


    趙如煙微詫,挑了挑秀眉,見他滿臉期待,也不忍掃他的興。


    反正她肚子裏的孩子,她也不想要,她是不會給耶律烈生孽種的。


    拿過酒壇痛快的啜了一口,烈酒如火在喉嚨底燃燒起來,嗆得她滿臉通紅。


    耶律隆緒不禁低低的笑了起來。


    趙如煙嗔了他一眼,頗有責怪的意思,他更是開懷大笑,接過酒壇又是咕嚕幾口。


    趙如煙幽幽一歎:“隆緒,莫要作踐自己。”


    “嗬嗬!”耶律隆緒滿臉感傷的看向她:“反正你也不會心疼!”


    趙如煙聽罷隻覺得心微微一揪,她雙頰酡紅,潤潤唇道:“我們隻做朋去不好麽?”


    耶律隆緒直視著她的眼晴:“不好。”


    趙如煙麵色一曬,有些尷尬:“我先回去了。”


    耶律隆緒一把抓住她的柔荑,趙如煙詫異的回頭,就見他眼眸黯然的看著她,“陪陪我。”


    他傷心失落的樣子,讓趙如煙不忍拒絕。


    趙如煙蹲在他麵前,並排和他坐著,耶律隆緒順勢將頭枕靠在她的肩上,趙如煙隻覺得此時的他脆弱不堪,便也由著他靠。


    此時的他們像兩個受傷的孩子,彼此汲取著溫暖。


    天地之間,隻剩他們,他們就這樣靠著,也不言語。


    良久,趙如煙才聽到耶律隆緒淺淺的呼吸,方才知道他已睡著,嘴角微勾,也不吵他。


    就這樣,趙如煙在客棧外,陪了耶律隆緒整整一夜。


    第二天,她就生病發燒了。


    他們隻能在客棧滯留一日,魚兒也很快趕來照顧趙如煙。


    趙如煙雖然生病了,卻一心惦記著楊勳。


    好不容易病情好轉,又嚷嚷著要啟程,卻被耶律隆緒阻止了,要她先養好身體,否則堅決不帶她上路。


    趙如煙無奈,隻能在魚兒的照料下,好好調理身子。


    終於,她的燒退去,身體也漸漸康複。


    這幾日因為生病,嘴裏沒胃口,她都是喝幾碗清粥。


    今天好不容易病情好轉,耶律隆緒特意帶她去了鎮上有名的一家店裏吃一頓好的。


    麵對滿桌子豐盛佳肴,趙如煙卻提不起任何胃口,最近她的食欲最近越來越不好了。隻扒了幾口青菜,見著大肥肉就有些難以下咽。


    當店家將鎮上的名菜“曲荷瓤香”端上來時,耶律隆緒率先給她夾了一大塊魚肉。


    聞著淡腥味兒,趙如煙實在不想吃。但耶律隆緒一臉殷切渴望,讓她舍不得拂逆了他單純的心意,硬著喉嚨吞了下去。


    味道確實很好,入口即香味四溢,魚肉酥嫩可口,烈烈的蒜泥香直衝口鼻,很是刺激。


    可對她這個有身孕的人來說,卻成了可怕的催吐劑。


    “唔……”趙如煙捂著嘴,她推開碗,跑了出去。


    魚兒急忙跟上,耶律隆緒也想追過去,卻被在場的一位婦人的話,怔住了。


    “恭喜啊,你家娘子怕是有喜咯!”


    這一說,滿座歡騰,道賀聲四起。


    耶律隆緒卻一臉擔憂,直凝著那爬在石欄上的人兒,眼神愈來愈沉黯。


    周圍的人都當他憐愛老婆,沒有在意他過於嚴肅的麵色。


    趙如煙吐了半天也沒吐出個啥,抬頭卻見魚兒笑得極是曖昧,她的身後站著耶律隆緒,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煙兒……”他輕聲喚她,伸出手,撫過她的肩膀。


    “我沒事!”趙如煙臉色蒼白的搖搖頭。


    耶律隆緒直接將趙如煙抱回了坐位,給她倒了一杯清淡的茶,漾著純然幹淨的笑,“喝杯茶,簌簌口!”


    趙如煙看著他,神情複雜。


    半夜裏,轟鳴一聲,趙如煙被一陣陣震天價響的鞭炮煙火聲驚醒。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慌張的四處張望。


    “香兒,我在這裏,不要怕!”


    忽明忽暗的房間裏,一雙健壯的手臂輕輕將她樓進懷裏,緊緊抱著,撫著她微微顫抖的背。


    天空綻亮的炫火,透過虛掩的小窗,劃過盈溢的晶瞳,盛著萬千星火,墜落在那彎深沉浩渺的彎月墨潭中,一股窒人的氣息突然停滯在兩人眼中。


    “隆緒……”趙如煙望著他,聲音聽起來恍惚的不真實:“你怎麽不問問我,孩子的父親是誰?”


    “我知道它是你的孩子,那便夠了!”


    耶律隆緒淺淺一笑,撫過趙如煙濕冷的鬟角,將她的小臉再埋進自己心胸裏。


    沉穩的心跳聲,像一計鎮定劑,讓趙如煙因惡夢震疼的心,緩緩平息下來。


    “隆緒,對不起……請你……不要再那麽愛我……不要再對我好了,好不好……好


    不好……不值得,不值得啊……”


    耶律隆緒的手一緊,眸中亂色漸起,也沒有再說一句話,默默地抱著她,輕輕撫著


    她的背。


    趙如煙伏在他懷裏,嚶嚶哭泣,許久許久,打濕了他的胸口,才又沉沉睡去。


    愛了,便愛了。


    第二日,客棧裏的大嬸送來一碗熱騰騰的奶粥,儼然把趙如煙當成準孕婦照顧了。


    趙如煙澀然,不好推辭隻有接受了好意。但是吃下沒幾口,又吐個不停。急得耶律隆緒在一旁幹著急,可笑到其他女性同胞了。


    “香兒,你還是不舒服嗎?”耶律隆緒擔憂的問。


    “我沒事,就是有點想吐。我們什麽時候再出發?”趙如煙還惦記著趕路的事。


    “先不急,你怎麽老是吐呢?我們還是先去鎮上的醫館瞧瞧吧?”耶律隆緒不放心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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