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晨憤怒側眸望著宴曼青吼道:“你這輩子都不準嫁給盛慕南!”


    他們盛家的人害死了咱們老爸,所以你不能嫁給殺父仇人……這句話仿佛有魔力一般,讓宴曼青驀地鎮定下來。她緊緊盯著謝晨,一個字一個字的說:“你再說一遍,爸是誰害死的――”


    “盛天琪!”謝晨憤憤一拳砸在方向盤上,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前方的路段,“宴曼青,我不會讓你跟盛慕南在一起。這輩子,你休想跟他在一起!”


    盛天琪……宴曼青腦海裏重複放映著老爺子那張陰狠的臉,這三個字在腦子裏揮之不去。怎麽會是他!當初爸爸不是自殺的嗎?這件事怎麽會跟盛家扯上關係!


    “到了墓地,我會將一切告訴你。”謝晨將她的手機關機之後扔在一旁,說:“如果你還承認我這個哥哥,如果你承認有那個慘死的父親,就乖乖待在車上,不許再跟我鬧!鬮”


    宴曼青沒再說話,甚至都已經沒有了跟盛慕南打電話解釋的念頭。忽然的,什麽都不想再去考慮,不想再去管,隻想就這樣靜靜的坐在車上,看著天空出神――


    盛慕南重複撥打著宴曼青的號碼,可是一次次聽見的都是對方已關機的冰冷係統提示音。最後他憤怒的將手機摔在地上,絕望的陷在沙發裏。為什麽你還是選擇離開!你明明告訴我,這輩子不管是誰想分開我們,你都不會離開我……為什麽現在你又欺騙了我,悄然無聲的走了…哦…


    他撿起地上的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之後留言――


    “曼青,是為了孩子對不對?你離開我隻是因為孩子,我知道,你還愛我!乖乖等我,我現在就去巴黎將小皓帶回來,然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在一起,再也不分開好嗎?等我,求你一定要等我回來,不要衝動的離開……”


    說到最後,他已經不知道再說些什麽才能挽留這一份來之不易的幸福。都已經將自己卑微到這種地步了,都已經求她不要離開了,她應該不會再離開……這麽自我安慰著,他不再猶豫,拿上外套就出門了。


    坐在直升機上,望著浩瀚的下方,他不由得掐緊了眉心。相信我,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將孩子帶回來。哪怕是跟爺爺斷絕關係,我也要你們母子倆陪在我身邊。反正從我十多歲的時候開始,這個所謂的盛家就已經從我的記憶裏慢慢抹去了。他們給我的隻有金錢,沒有感情。在我的記憶裏,隻有你,隻有孩子。[]


    錢財我可以拋下,隻有你們才是我不可放棄的一切――


    多年沒有來,這個墓園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添了很多鬆柏,也添了很多墓碑。走在墓園中,靜寂的氛圍讓心裏本就憤怒的謝晨更加煩躁。如果父親還在,多好……


    “爸,我來看你了。”謝晨努力微笑著,跪在墓碑前,伸手撫摸著墓碑。宴曼青站在他身後看著墓碑上那一張有些發白了的照片。照片中的父親依然帶著溫和的微笑,那些過往的記憶因為這張熟悉的臉,再一次在她腦海中縈繞。


    記得爸爸他從來都是保持著這樣寬容仁慈的微笑,不管是對公司的員工,還是對社會上那些孤單無依的人。他總是撥出一大筆錢資助貧困兒童,辦了幾十所希望小學,還辦了一個孤兒院,收養了幾十個無家可歸的孩子。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她曾經擔心這個大家長會因為她貧寒的家庭而對她不滿,然後拆散她和謝晨。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慈祥的說,“好乖巧的女孩子,晨兒,你有福氣了,要好好對人家。你要是敢欺負她,我這個做爸爸的第一個不放過你。”


    之後,在公司他是她的上司,在家裏他是她的長輩,卻一直像同齡人一樣交談,跟他一起說話完全沒有一點點的拘束。她那時候覺得,有這樣一個父親,是很幸福的事。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不讓你跟盛慕南在一起嗎?現在我就告訴你。”謝晨回眸看著宴曼青,將陳嘯告訴他的事全部說給宴曼青聽。宴曼青靜靜聽著,腦海裏浮現出爸爸臨終前的一幕……


    她記得那天自己在上課,忽然接到了爸爸的電話,他說,“曼青,好好對晨兒。他雖然有些放縱不羈,但卻是真心喜歡你的。我是他父親,我看的出來自己這個兒子心裏裝著誰。以後,他就托付給你了。如果有下輩子,真希望咱們是一對父女,讓我好好疼你,照顧你……”


    當她趕到現場的時候,隻看見一灘已經幹涸的血跡,和地板上用石膏畫成的人體形狀。看著那個石膏形狀,她體力不支的跪了下去。那就是爸爸在這世上最後一個形狀……他就是在這樣的形狀中去了西方極樂……


    “還記得在太平間看到的爸爸的屍體嗎?”謝晨眼中是濃濃的悲傷,說:“從那麽高的地方跳下來,爸爸的眼珠從眼眶了脫落,隻剩下兩個空蕩蕩的眼眶……鼻梁塌陷了,一邊臉已經成了肉泥……而且他的腿也斷了,雖然被那些人重新縫好了肢體,換上了衣裳,可是我看見他的時候,依然能感覺到他的痛……宴曼青,你忘得掉爸爸死後的儀容嗎?你忘得掉這深仇大恨嗎?你能安安心心跟盛慕南在一起,叫盛天琪一聲爺爺嗎!”


    宴曼青覺得雙腿忽然就沒了支撐力,癱倒在墓碑前,目光直直盯著爸爸的照片……是,她怎麽能忘得掉!曾經沒人提起,她已經從那個驚悚的噩夢中走出來,可是現在被謝晨再次提起,她竟然又回憶起在停屍間看見爸爸時他的那一副模樣……恐怖,悲涼……


    “離開盛慕南,你可以重新擁有自己的兒子。離開盛慕南,你可以擁有爸爸和我這個哥哥。但是如果你執意要跟他在一起,我們倆絕對是仇人。今後我做什麽都不會再因為你是我妹妹而手下留情。”謝晨看著宴曼青,一個字一個字的告訴她,十分堅決。


    宴曼青的目光從墓碑上移開,落在謝晨臉上,“你跟那個陳美琳的爸爸已經有了協定,他幫你複仇,是不是?他會幫你整垮盛家,讓盛天琪傾家蕩產,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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