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鳳印的那一刻,宸妃已經站不住了。孽訫鉞讀讀她慌忙跪下,口中直道:“皇後娘娘恕罪,臣妾知錯了!”


    卿若緩緩起身,素色的裙擺如流蘇一般垂下,帶著點點光彩,隨她輕盈的步子而拖曳在地。桃夭扶著她,冷眼看著跪在地上這素未謀麵的女人——


    “宸妃,自打你進宮那日,本宮便對你格外容忍。新人入宮,許多規矩不懂,本宮願意給你們時間慢慢適應慢慢學。可是這都兩月有餘了,你不但不收斂自己的性子,反而越發驕縱。今日當著奴才們的麵兒都敢跟違抗本宮諭旨,若是不罰你,豈不顯得本宮太任人欺負了麽!”


    宸妃咬咬牙,不吭聲。反正今兒橫豎要受罰,求她也沒用,索性不答話算了。


    卿若用俾睨眾生的目光瞧了一眼她,歎道:“畢竟是正得聖寵的人,若是懲罰過重,旁人會以為本宮是嫉妒你受寵才對你百般刁難。這樣吧,便罰你跪在佛堂抄寫十遍《法華經》,什麽時候寫好,什麽時候再回鳳藻宮。”頓了頓又道:“今兒你來佛堂不正是為皇上祈福麽?如今抄寫佛經,正好成全了你一番體恤之心。相信皇上看見了也定會深感欣慰。餿”


    錦兮和桃夭一怔,這個抄寫佛經算哪門子懲罰?這樣也未免太便宜宸妃了吧!錦兮有些不甘心的白了一眼宸妃,對這個懲罰十分不滿意。


    不料這樣便宜的懲罰,宸妃卻愣是驚愕半晌才回過神,垂眸緊張的說:“皇後娘娘,臣妾願意在外麵雪地裏跪上一夜,隻求娘娘不要讓臣妾在佛堂獨自抄寫佛經——”


    卿若輕笑,走到門邊望著外麵紛飛的大雪,說:“本宮決定的事,宸妃,你最好還是不要違逆的好。否則本宮不樂意了,便不是這麽隨便懲罰一下了。自個兒挑,要麽,本宮讓人宣大將軍進宮。要麽,你便去佛堂抄寫佛經——”回眸嫣然一笑,“立刻。郟”


    看著卿若這嚴謹的神情,宸妃自知無力挽回什麽,隻好應了,“臣妾這便去。”


    卿若滿意的勾起唇角,“錦兮,替宸妃娘娘備好筆墨紙硯。佛堂的燭光有些暗,你多加幾支白燭。對了,佛堂夜間有些冷,未免宸妃娘娘受凍,早些將暖爐燒旺些,凍壞了宸妃讓皇上心疼了可不成。”


    “是,娘娘——”


    看著宸妃一臉不甘的走向佛堂,卿若笑顏不改。桃夭不解的問:“娘娘何不成全了她,讓她在雪地裏跪上一宿?”


    “她畢竟是蕭憐的女兒。即便本宮罰她在雪地裏跪著,皇上也會看在蕭憐的麵子上寬恕她。而抄寫佛經,雖然是本宮的懲罰,但對外可以說宸妃是在為皇上祈福,量蕭憐也沒借口跟本宮翻臉。至於抄寫佛經,這個中的辛酸乏苦,隻有宸妃自個兒能感受。”


    將鳳印和聖旨放好的錦兮走出來,接過話說道:“奴婢明白娘娘的意圖了。一來,宸妃出身武將之家,本就不擅長練字和書法,如今讓她抄寫佛經,怕是比在雪地裏跪上一宿更難為她。二來,看得出宸妃對那個偌大、陰森的佛堂十分恐懼,不止是佛像,還有先皇的靈位在那兒。讓她一個人在佛堂呆著,沒準會讓她嚇出一身病來呢!”


    桃夭頓悟,麵露敬佩的神色,說:“娘娘英明。”


    錦兮看著桃夭,不解的問卿若:“方才娘娘為何不告訴宸妃,桃夭穿上這妃嬪的衣裳是因為她即將被冊封婕妤之位?”


    卿若的目光收回來,落在桃夭身上,說:“不急。待明日所有妃嬪都來了,本宮再宣布這件事。既然要給桃夭位分,便要在所有妃嬪麵前給,不然豈不是委屈了桃夭?”更重要的是,隻有當著所有妃嬪的麵,才能給宸妃難堪——


    *


    承恩殿。


    卿若將溫熱的湯擱置桌麵,四下找了一遍才看見君瀾的身影。他今兒怎麽有些不一樣?站在窗邊出神,這還是他麽?


    “君瀾——”卿若走到他身邊,帶著幾絲擔憂看著他。莫非又是朝中大臣有了異心?極少見到他這般模樣。


    熟悉的嗓音,少有的溫柔,讓君瀾微微一怔,回過神來才發現卿若已經將狐裘披在自己身上了。她不經意的體貼,一直都能牽動他內心最脆弱的那根弦。他溫柔一笑,握住她的手,說:“今兒怎麽想起來看我了?”自從她搬去佛堂,兩月來從來沒有踏足承恩殿寸步。


    “上回不是說你體寒麽?我吩咐廚子燉了點湯,裏麵加了幾味藥材。你喝了之後我給你施針,這樣


    首頁上一段持續一段日子便能改善你的體質了。”卿若握住他的手嫣然微笑。


    他將她攬入懷中,將自己的落寞盡數融入她的溫柔裏。


    “怎麽了?”卿若抬頭望著他,總覺得今天他有哪兒不對勁。他搖頭說:“沒事兒。”心中卻有聲音說:卿若,倘若我現在告訴你,南宮瑾禾要走了,你會不會跟他一起離開?倘若我不告訴你,等到他離開之後,你會不會恨我的自私?


    不想失去你,更不想你恨我一生。告訴我,我該怎麽做,才能讓你留在我身邊,一心一意做我的妻子,我的皇後——


    “湯快要涼了,趕緊趁熱喝了吧。”卿若挽著他的胳膊往桌邊走,側眸看了一眼他隱隱不安的模樣,擔心的說:“你方才一個人在那兒站著,是朝中又有什麽煩心事了嗎?”


    君瀾坐下,凝著卿若貼心的模樣,心中溫暖,再冷的天兒也不懼了。可是我能擁有你多久呢,卿若。“除了蕭憐,朝中也沒什麽值得我煩憂的大事兒。”


    聽他又一次提到蕭憐,卿若試探著說道:“對了君瀾,我尋思著給你再冊封一個婕妤,你看如何?”


    君瀾眸中微冷,溫柔的神色頓時消去,看著她不言語。


    “你別生氣,我是想著用這個人來牽製宸妃罷了。”卿若將盛滿溫熱的湯的小碗推到他麵前,又說:“你後宮中已經有那麽多妃嬪,也不在乎多這一個吧?相信我,這個婕妤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君瀾端起小碗,一勺一勺品嚐著略帶藥味兒的湯,許久才說:“隨你。”卿若頷首輕笑,抬手撥了撥發上的金釵,笑問:“還有一件事,我罰了宸妃在佛堂抄寫佛經,皇上,你不會責怪臣妾不懂事吧?”特意改了稱謂,“皇上”、“臣妾”,這兩個稱謂不似平常那般嚴肅,倒頗有幾分調笑的意味。


    “哦?”君瀾來了興趣,臉上終於浮現了絲絲笑容。一雙鳳眸略帶玩味兒,在她臉上梭巡,“她怎麽招惹你了?還是因為我招惹你了,你遷怒於她,嗯?”


    “自然是她招惹我了。我可從來不是會遷怒別人的人。”卿若側眸望著窗外,笑容溫柔。除了對瑾禾,我不會再因為任何男人而遷怒旁的女人。隻有瑾禾,才會讓我無緣無故的遷怒過如姬,還有如今的容卿。


    因為對他,是愛。對你,卻隻是盡夫妻情分。


    *


    傍晚時分,錦兮告訴卿若,宸妃到現在也隻抄完了兩遍佛經,看樣子到明兒天亮也是抄不完的了。卿若輕笑,走到床邊準備休息會兒。剛剛在承恩殿給君瀾紮針,累得手脖子都軟了——


    剛躺下,忽的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兒。她警覺的坐起身,盯著自己的床榻——


    剛剛放下床幔的錦兮不解的看著卿若,“娘娘您怎麽又起來了?可是今兒這床榻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卿若冷笑,打著赤腳下了床,“豈止是不舒服?若是在這床上躺上幾天,沒準能要了本宮腹中孩子的命。”


    莫非這床上有古怪?錦兮麵色慘白,驀地盯著床榻,“娘娘您這是什麽意思?奴婢可是很小心的整理過床榻啊……”


    “把錦被一層層揭開,本宮瞧瞧,她是怎麽動的手腳——”


    “是,娘娘!”


    錦兮萬分謹慎的彎下腰將錦被一層層揭開,心裏有些打鼓。曾經宮中有妃嬪為了爭寵而在別人寢宮放毒蛇、蠍子等等東西,這回在皇後娘娘床上放的,會是什麽?


    揭開第三層錦被的時候,卿若一眼就看見了放在床上的一麵菱花鏡。澹台有一個古老的傳說,說是在床榻下麵放上一麵古老的菱花鏡,可以辟邪。所以一般人家的床榻下麵都會有一麵掌心大小的菱花鏡。


    “把那菱花鏡給本宮瞧瞧。”卿若纖細的手指指向菱花鏡。錦兮不解的拿起鏡子遞給她,說:“娘娘,這麵鏡子會有什麽古怪的嗎?它一直在娘娘床上,奴婢並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啊——”


    你沒有發現不對勁,因為它隻是今天剛剛被人做了手腳而已。


    卿若看著鏡子,指尖在鏡子上來回撫摩,“錦兮,你有沒有聞到一種特別的香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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