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向來是供我賴床的,有著不起床就不會餓的胃,我一直挨到了下午一點。


    菲菲報了個攝影社團,忙著采風去了,我在寢室百無聊賴,突然想起了鄒亦的畫,尋思著拿出來看看。


    昨夜直至今早下了一場瓢潑大雨,早上不知誰開了窗,雨絲濺進來,把窗台放著的書都打濕了。


    我的大包很不幸地也放在了那塊兒,鄒亦的畫就在裏麵。由於卷幅比較大,我沒完全拉上拉鎖,這會兒幾乎都被雨打濕了。


    我連忙從上鋪翻身下床,拿出包裏的畫。


    攤開一看,心涼了半截。


    完了,有一半濕了。


    鄒亦畫的是鋪滿楓葉的校園,寥寥幾種顏色,硬是被他從淺到明畫出了好幾個不同的層次。


    我不懂畫,但也看得出這是一幅佳作,況且還是他親自送的,此時被雨水弄花了一部分,我心下急得要死。


    連忙找了幾個認識的美術係學生補救,但看了畫他們都連連搖頭。


    這種色調太過複雜,非本人補救不可。


    無奈,我這能硬著頭皮去找作畫者。


    隻知道他住單人寢,具體哪一棟,哪一間,真的不清楚。


    掏出手機,無語地想撞牆,竟然沒有存他電話。


    還好這個時間進出寢室樓的人還挺多,我叫住一個偶然看見和鄒亦在一起的男生問道:“你好,請問,鄒亦在寢嗎?”


    他回過頭,打量了我好幾眼,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中文係的係花柳棉絮。”見我一愣,他又道,“聽鄒亦提起過。”


    我被他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但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又道:“學長,能不能告訴我他在哪裏?”


    “哦,鄒亦啊,剛剛往東邊去了,具體去哪,我還真不知道。”


    “那謝謝了。”


    “誒……”他突然叫住了我,看我疑惑地看著他,又道,“沒事,祝你好運。”


    我對他莫名其妙的話有點不解,但也沒有多想,抱著畫就往東邊走去。


    東邊,除了圖書館之外,就隻有一片小樹林。


    圖書館太大了,我一時沒把握,便去了小樹林。


    深秋是楓樹的天地,高大的樹枝上晃眼地掛著豔紅的楓葉,兩旁都是被吹下的葉子,鋪了一地,腳踩在上麵,發出清脆的窸窣響。


    我在一片茂密的楓樹林裏搜索著男人的身影,走了很長一段路都沒發現他,隻有幾個小情侶在隱蔽的地方打情罵俏。


    我失望地轉身,目光不經意地掠過那抹熟悉的影子,心下一喜,穿過幾棵魁梧的楓樹,向更深處走去。


    男人雙手插著褲袋,背倚著粗壯的樹幹,低垂著頭,長長的劉海蓋著了他側對著我的臉。


    “鄒......”我剛喊了一個字就立馬捂上了自己的嘴,身形一閃,一棵楓樹已隱藏了我纖瘦的身影。


    他的身邊,何時還多了一個女子。


    睜著狹長的桃花眼,我慢慢將手自嘴上放下,確定自己不會讓人發現,才側過身看去。


    女子不似我高,但也有一米七,簡單的修身白外套,緊身的深色牛仔褲將她修長的美腿包裹得很完美。


    離得遠,臉看得不是很清楚,隻見一頭飄逸的長發在隨風飛舞。


    長發。


    募得,我再次睜大了雙眸。


    她的頭發是褐色的。


    鄒亦喜歡褐色頭發的女生,鄒亦喜歡褐色頭發的女生,鄒亦喜歡褐色頭發的女生。


    一時間,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隻有這句話在反反複複地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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