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伊囩會旗下的醫院竟是這麽幽雅清靜的地方,你不怕這裏難找,入不敷出嗎?”我倚著橋頭,看著底下嘩嘩的流水,手裏突然被塞了一罐熱牛奶。


    他沒有回答我,反而叮囑道:“我聽小令說了,你能想明白是最好。”我知他說的是打胎的事,苦笑一聲。


    “喝點熱的,聽說你有酗酒吸煙的毛病,什麽時候染上的,這些都不好,尤其是對女孩子。”


    我喝了一口溫熱的液體,很純,很濃。


    “菲菲,你陪我喝酒吧,要不吸煙也行。”分手後,有一晚,我坐在校園裏的石凳上,就這麽和身邊的小女人隨口一提,結果,五分鍾後,她不知從哪裏拿來了一些冰啤酒和一包煙,晃晃手裏的打火機,輕叩按鈕,藍白的火焰跳起,我們幹脆席地而坐,喝了一夜的啤酒,一同分食了一包叫不出名字來的香煙。


    他看我又陷入沉思,似也看出些什麽,跟著我一起跌入沉默的國度。


    當杯中的液體微涼,我才拉回思緒:“你的病呢,怎麽樣了,有去做進一步的治療碼?”


    “我有吃藥。”


    “吃藥能頂用嗎,你以為你的藥是太上老君的金丹嗎?”我見他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難道你還怕化療把頭發整光嗎?”


    “對,你怎麽知道?”他問,嬉笑地看著我,我語塞,他終於正色道,“我就是怕到時候變醜了,那就再也沒有可能追回你了。”


    他亮亮的眸子被夕陽打出一個很好看的顏色,半邊茶色,半邊紅色,綻放著琉璃般的光彩。


    我想不到,他光著頭,形容消瘦的樣子,且不論別人怎麽看他,他自己那關想必也難過。


    他是驕傲的,他驕傲得跟我在一起的那幾年連句“喜歡”都不肯對我說。我卻早已習慣他的驕傲,所以當他說是為了我不肯進一步治療的時候,我真的覺得無法說服他。


    作為一個朋友,我能做到的也是勸,如果還是以前的關係,我大可以威脅他,軟硬兼磨地逼他,他吃不了我這套,必定會服軟,可是現在,我已沒了這個立場,我很無力,不知道該怎樣幫他。


    於是我隻有想到裴婕,她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她,四年同學,彼此看彼此的眼神像看個路人,無喜無厭。


    “我想你勸勸他,讓他去看病,胃癌也不是什麽絕症,現在醫術這麽發達,總會有希望的。”


    “希望,嗬。”她冷笑,“他的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讓他每天經受那些痛苦的事,隻為了那十萬分之一的希望?不要說他不同意,我也不願意。”


    “那麽你忍心看他就這樣走了?”我真的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無情的有點可怕,她竟然支持鄒亦放棄生命,她不是愛他嗎,愛就是盲目地站在所愛的人一邊嗎?


    “我不忍心,如果可以,我希望得病的那個人是我。”她的情緒有點激動,那種恨不得替所愛人去死的決然讓我心驚和感動。


    裴婕是孤傲了點,但她卻是對鄒亦最好的女人,她能為他付出的,即便是昔日的我也做不到。


    “可是他不稀罕。”她很哀怨,那一刻,我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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