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理她,而是徑直向柱子後走去,定定地站了幾秒,皺起的眉頭顯示著我此時的不悅:“出來。”


    半天,不見一點反應。


    聞菲菲不解,眨巴著可愛的眸子,用手臂戳戳我。


    “別讓我說第二遍。”


    明顯看到柱子後的消瘦人影抖了抖,繼而一件灰不拉幾的舊式夾克衫映入眼簾,男子抬頭看了我一眼,後又匆忙低下,黑乎乎,髒兮兮的鴨舌帽遮住他的大半張臉,顫抖著雙唇哆嗦出三個字:“柳小姐。”


    我看著眼前落魄的男人,心中劃過一絲不忍。


    記得一年前作為新人的何歡剛剛在市的新聞業有了一席之地,便被嬴錦廷無情地下令封殺了嗉。


    原因是那天他了我和嬴錦廷第一次外出的照片。猶記得那天是我的生日,男人突然來了興致,拉著我去一家私人的高級洋裝店買衣服。硬拖著我試了一件又一件裙子,直到我耐心全無,發火地摔門而出,引得男人追了出來,不免在人跡罕至的小街上發生一段爭吵。正當嬴錦廷扯著我的胳膊,紅著眼訓斥我的時候,一道不經意的亮光引得男人暫時放開我,朝一旁的大樹走去。緊接著一個身材矮小的男子被男人拽著連滾帶爬地出來,嬴錦廷扯了他的工作牌,摔了他的相機,大聲吼著讓他滾。


    第二天,男子便被市最大的報社辭退,原因是惹了不該惹的人,此後,所有報社都對他進行了封殺,何歡這個名字才剛剛點亮便被人無情地掐去了燈芯。


    沒想到,一年後,他又出現了,以如此落魄邋遢的形象,手裏的相機是現下最廉價劣質的,我不知道這一年來他到底遭受了什麽,但就嬴錦廷的手段,他的日子必定是不好過的。


    見我盯著他手裏的相機瞧,何歡一陣瑟縮,遮遮掩掩地朝後退了退。


    “給我。”我向他伸手。


    “柳小姐。”何歡突然抬起頭驚恐地盯著我,“我什麽也沒拍到。暗”


    我揚了揚眉,似信非信地看著他。


    “真的,真的。”他掙紮了下,終於顫抖著手將相機遞給我,“不信,你看看,我剛想拍,就被你發現了。”


    我拿起那台不起眼的數碼相機,仔細看了看,裏麵有又不少照片,但都是一些亂七八糟的路人甲,路人乙。即使這樣,我依然不放心,我倒不是擔心我會曝光,隻是如果這件事被嬴錦廷知道,麻煩的不止一個兩個人,尤其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很難想象他以後還怎麽在市生活下去。


    “我想何記者不介意我把這個拿走吧。”


    他似乎躊躇了好一陣,猶猶豫豫的樣子看得我一陣心煩。


    “何記者。”我不由得提高音量。


    男人猛得一驚,暗色的眸子略顯出一份痛苦和恐懼,掙紮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


    我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將目光定格在那個不起眼的挎包上:“包裏有什麽?”


    他手忙腳亂地摘下包,拉開拉鎖,上上下下地抖了抖,除了一個錢包,幾包煙外空無一物。


    將相機裝進包裏,我又看了眼低垂著頭的男子,心裏一陣不舒服,不管因為什麽原因,他落到這步田地,我也有責任。


    鬼使神差的,我提醒了他一句:“何記者,你在新聞這一行很有天賦,為什麽不離開市重新開始呢?”


    待我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後,男人才抬起一直低垂的腦袋,眼裏的一切恐懼害怕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狠森冷,枯瘦的雙手拉下頭上的帽子,緊握著另一部與之前完全不同的高檔相機。


    “軟綿綿,你認識剛才那個記者?”車上,聞菲菲一臉好奇地看著我。


    “不熟,見過一次。”我將車拐入下一個入口,向北部的“景園”開去。


    “你什麽時候發現他的?”


    “就在剛剛,那麽一大幫保鏢,不可能會有一個落下,還躲在柱子後麵,怪可疑的。”也幸虧有何歡,才能擺脫那難纏的兩人。


    想起那個柔弱的女人,我的眉心就不舒服的隆起。至始至終,我與她的談話僅在剛剛提醒她有記者的那幾句,交流不多,但她盯著我看的目光總是讓我覺得芒刺在背。


    明明是一副弱不禁風的柔弱樣,卻給我一種極其怪異的感覺,回想來,回想去,也並沒發現不妥,搖了搖頭,狠狠踩了下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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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的廢話:二更,二更啦!周五的晚上,最恨的就是“竟然還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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