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注的雨衝刷著皇宮,斑駁的牆麵經不住雨水長久的衝刷,一片片剝落著。


    死氣沉沉的皇宮,就算矗立在高空的祭台都以一種絕望的姿勢被黑雲壓抑住了。


    巫晏修心慌慌地看著那個無所不能的大巫師在無憂麵前都一籌莫展的樣子,一瞬間心裏湧上的是一種巨大的絕望感。


    什麽權利,什麽壯誌,如果在昨天之前他還信心滿滿地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此時被這大雨還有……額,一想起那些詭異的屍體,他突然像小孩失去了方向一樣充滿了畏懼感…汊…


    這不是一個正常的世界……這不是他能理解的世界……


    巫晏修已經無暇去管大巫師是怎麽從鐵鏈下脫身的,相反一見到他脫身,他就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大巫師會處理的朕!


    一個閃電劈來,瓢潑的大雨如冰淩打在身上,巫晏修清醒過來,想起自己過來的目的,就急忙跑上去叫道:“大巫師,不好了,那些屍體……那些屍體……他們都活了!”


    烏凡和無憂同時看了過來,巫晏修一想起剛才自己的所見,身子就不由在顫抖,活了這麽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詭異的事,別說自己被嚇到,那些士兵都恐慌起來,他實在無法控製局麵,才逼不得已過來找烏凡的。


    如同一個咒語,定住了烏凡,本對無憂的指責抱了無所謂的他,臉色第一次變了。


    “在哪?”他一把揪住巫晏修,顧不上和他算囚禁自己的帳,怒吼道。


    “馬場那邊……”


    雨一直在下,宮裏的人一天天死去,人手不夠,拉不出去埋葬。巫晏修又忙著趁趙明閬患病籠絡權力,根本顧不上這些小事。(.無彈窗廣告)


    大總管迫不得已就把馬場的馬廊弄來堆屍體,哪知道這一堆就出事了,今日去放屍體的太監才去到馬場,就見馬圈中本是一具具疊放的屍體竟然全部都站了起來,在馬圈中擠來擠去。


    送屍體的太監頓時被嚇昏了,一直到被冰冷的雨水泡醒,才嚇得屁滾尿流地跑回來稟告,正好遇到巫晏修和一班大臣下朝,這事立刻就傳開了。


    巫晏修正心煩宮裏每天都死人,這疾病不但在宮中橫行,在京城也肆虐開了。剛才在殿內,大臣們都對他群起聲討,隻差沒有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妖孽禍國了。


    他心情很不好,一聽太監還敢說什麽屍體活了,頓時怒不可恕,拔劍一劍就殺死了這個膽敢妖言惑眾的太監。


    隻是這份憤怒沒有維持多久,馬場那邊的太監都逃命般地跑出來,他才知道事情沒有自己想象的簡單。


    巫晏修帶了士兵過去一探究竟,還沒到馬場就看見那些遊魂般的死屍一具具走出了馬場,士兵都被嚇得目瞪口呆。


    巫晏修眼睛揉了又揉,終於確認自己沒有看錯那些的確是屍體,有的還是自己親眼看著斷氣的。這些屍體現在渾身長了綠毛,屍斑,一看就讓人恐懼。


    宮裏的疾病已經是眾人心頭的畏懼,再看到這些屍體,就算明知道不可能傷人,又有幾人願意靠近呢!


    誰都懼怕那長長的,烏黑的指甲抓在自己身上,巫晏修還沒顧得上叫人把這些屍體‘殺死’,士兵們的士氣已經崩潰,紛紛逃竄。


    已經死了的人還能走動,他們能把他們再殺死一次嗎?


    局麵瞬間就無法控製,等看到那些受驚的馬四下驚逃時恐怖就到了高潮,已經不是屍體嚇人,而是士兵變成了互相踐踏,都在這種恐懼的氣氛中崩潰了脆弱的神經,為了保全自己互相廝殺起來。


    巫晏修僅存的理智讓他明智地退出了這莫名其妙的殺戮,連滾帶爬地衝來找大巫師。


    烏凡一聽就知道了怎麽回事,咒罵了一聲“賤人”,就丟下巫晏修,風卷過似地衝進屋裏,一會背了個大包跑了出來。沒從石階下去,直接從祭台上空就掠了下去,幾個起落就消失在大雨中。


    “過去看看!”無憂全身都濕了,冷的發抖,掏出隨身帶的藥酒喝了幾口,就趕緊追了上去。


    這陣大雨造成的危害比剛才還甚,剛才來時隻到腳踝的雨水現在已經漫到了小腿。無憂跑到祭台下就覺得不正常,抬眼到處都是水,似乎整個皇宮都泡在了水中。


    “公主……”大雨裏有人在叫。


    無憂看到雨中一個人影跑了過來,是弄巧。


    “公主……不會是發洪水吧!”弄巧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拉著無憂叫道:“我剛才看到河水漲,就順著跑過去,源頭的龍嘴全在噴水,這根本不是雨水!”


    “源頭在哪?”無憂急叫道:“帶我去看看!”


    弄巧轉身拉著無憂跑,巫晏修看看烏凡離開的方向,又看看無憂的背影,一咬牙,跟著無憂她們跑過去。


    弄巧說的龍嘴就在祭台後麵幾千米處,七個龍頭本是從山裏引來的水閘門,此時流的已經不是細細的水流,而是洪流。


    似乎被惹怒的狂龍,正在發泄著被困了千年的怒氣,想把皇宮淹沒般盡情地吐著洪水,以懲戒無知貪婪的人類。


    龍頭下已經全是水潭,遠遠看著那些龍頭在陰暗的光線中猙獰地狂笑著。


    無憂沒走近就知道了烏凡的陣法真的引起了反噬,以這些水的速度,整個皇宮被淹隻是一兩天的事情。而皇城……她沒信心去估計,不敢想象滿城被淹的慘景!


    她抬頭看向後麵,黑霧籠罩了後麵的山脈,全部似連成了一座無邊的巨神,正陰冷地俯瞰著腳下的土地。


    無憂突然有種錯覺,似乎隻要這巨神一動腳,整座皇宮都會被他踩進了地底。


    天怒……這就是烏凡逆天而行的後果。


    想用陣法聚集龍氣,卻不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才導致了這場災難!


    無憂不知道該同情烏家的祖宗,還是該同情趙國的百姓,竟然供奉了這樣一個將他們帶往懸崖的大巫師。她不禁深深慶幸巫門的宗師們,窺透了大道自然的道理,給門下各掌門製定的第一條門規就是不得以自己所學介入政事。


    是不是他們早就知道在權利的侵染中,他們的所學隻會助長權利的膨脹,而無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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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謂的陣法都是借助自然,每個學陣法的人都要尊重人和自然的關係,才會互為所用。


    當烏家隻想著用自然的力量去滿足私欲時,他們和自然的關係已經變成奴役和被奴役的關係,硬被扭曲的大道總是離不開自然。所以鋼過而折,引起了逆反是必然的事。


    過分地積聚了陰氣,還引進了貫通七國的渝水,就算積聚了再多的龍氣,當無法承受時就變成了災難。


    看清這陣法的趨勢,無憂有種無力感,這就算是大羅神仙,如來佛祖來,也無法拯救趙氏皇宮這場滅頂之災了。


    “晏修,趕緊通知皇宮裏所有人,還有皇城裏的人,都往東邊山上撤吧!”


    無法挽救,隻希望能減少損失傷亡。


    無憂覺得自己能做到的隻有這個了,回頭看到巫晏修還傻愣著,不由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他身上:“還不快去,難道要全城的人都為你們陪葬嗎?這裏很快就要被淹了,巫晏修,烏凡,你們都是趙國的罪人,為了你們的權利,……看看,你們要毀了多少個家庭啊!”


    要不是全身冷得無力,無憂真的要上去給巫晏修幾個耳光,沒力氣打,隻能將力氣化為怒吼:“將士兵全部派出去幫著疏散百姓,除了糧食藥材衣物什麽都不要帶,盡快撤離。這裏馬上會變成一座水城,你不想在水裏做你的皇上就馬上照我說的去做!我不是危言聳聽,巫晏修,你這次要不聽我的,我讓你後悔一輩子……”


    巫晏修看到那些巨大的龍嘴就已經相信無憂的話,深深看了無憂一眼,二話不說轉身就跑開了。


    無憂拉了弄巧:“趕緊去找纖雲,讓她立刻送信出去,調集巫門的人去各國收集藥材糧食,在引起別人注意之前先做好!”


    這場天災隻是開始,無憂祈禱這場災難不會拖延得太長,一切還來得及補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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