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些黃袍子除了突然現身,不知如何隱藏的行蹤,躲過神識探察有點出乎李凡的意料之外,如今現了行跡,數一數也就不到十人,還都是金丹境界的,根本不值一提。隨手就可以擺平了,留那劉涿一命,也算給他個麵子吧。


    但李無垢突然掙脫李凡的懷抱,而且意外的是她被李凡摟了一把,居然沒有當場發作,反而還拽了李凡傳音說道,“且慢動手,這樣正好!先讓這些黃天魔道破棺,承了因果,我們再把法寶搶過來,不損分毫,豈不美哉!”


    嗬,原來你還盯著法寶不放呢……不過也是,散修本來就清苦,艮州這地方,一貫錢掉在地上就能打出人命,三件元嬰法寶簡直是天價之物了。


    而且這會兒湊近了一瞧,李凡也發現了,李無垢手裏當成寶貝摟著的戒刀拂塵,好像隻是法器一級的垃圾,之前仿佛元嬰境界的寶光, 都是她自己用符咒激發撐台麵的。現在李無垢在這些黃天魔道麵前收斂氣息,偽裝修為, 兩件垃圾也跟著掉到金丹境界了……


    哇靠, 太窮困了吧……


    這樣李凡也不好說什麽了, 李無垢大概眼饞這三件法寶很久了,早就想搶來自己用, 又顧忌挖墳折損壽元,這次為了找玄門的名師補課才咬著牙來拿,如果有黃天魔道的幫趟雷, 又怎麽會錯過得寶的機會呢?


    李凡也不著急動手,默不作聲退到一旁,不再阻攔那些黃衣人。


    而那劉涿也鬆了口氣,走到李凡他們身邊, 低聲道,“前次多謝真人出手相救,劉涿無以為報,這次也隻能厚著臉皮,再請您高抬貴手, 放我們一條生路。”


    李凡看看那些黃衣人魚貫進入祭廳裏,環繞三具靈棺, 仿佛在布置什麽儀式解開法陣。掃了一眼劉涿問道,“聽說你們煉煞屍,正遭橫海軍圍剿?你們這是打算放了這三具仙僵,去屠棣州城?”


    劉涿沉默了片刻,也知道自己幾個小命在別人手裏攥著, 和李凡麵前糊弄是沒有好結果的, 咬了牙,決定賭一賭,“在煉煞屍的不是我們, 是橫海軍!


    在下是山中遊擊的黃天道小方渠帥, 最近聽聞我教大方的營寨被橫海軍主大軍圍了, 我本以為是官兵來搶過冬的糧食,帶領兄弟前去援助,誰知卻發現橫海軍在投放屍毒, 打算將我黃天道教眾煉化屍兵,收為己用!


    這次我突圍出來,召集周圍的渠帥相助, 是為了救人!”


    他這指控得太大了,李無垢也蹙起眉來,掐指算了算,問劉涿道,“一旦煞化屍變,猶如地上凶災,除了強行剿滅根本無法可製,還可能導致軍卒感染屍毒,貽害無窮。


    因此一旦出了煞屍魔胎,哪怕各軍打得再凶都要罷兵言和,先鎮壓魔神,怎麽可能在自己地盤,主動傳播屍毒,還想著收為己用?”


    劉涿搖頭,“我親眼所見,黃天在上,句句屬實!


    這次橫海軍不僅往我教營壘中投放屍毒,導致我教眾煞化屍變,造成大量的傷亡,而且這些煞屍與以往不同,似乎被什麽妖法吸引似的,會自己投身到橫海軍營中效力!我突圍時許多弟兄,都是被受橫海軍驅使的煞屍所殺!


    而被圍困藏身在山中的教眾,似乎也頗多人感染煞氣,時不時就有人屍變,我們也不敢貿然組織人馬相救!否則隻怕人口太多,遭到橫海軍趁勢掩殺,到時候屍毒擴散開來,更加難以抑製!”


    李無垢依舊不信,“這年頭煞屍頻頻現世,也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麽製馭之法,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你們再偷三具仙僵,黃天道就能解除屍毒麽?”


    劉涿點頭道,“可以解!我教眾隻要閱讀黃天太平書就能驅邪避煞!還有大賢良聖水可以救命還魂!隻要還沒有屍變,就有解煞袪毒的辦法!


    隻是這次橫海軍人多勢眾,攻勢淩厲,而且受傷感染的教眾太多,且多是婦孺,轉移不便,山裏剩下的符水眼看著已經要用完了。必須盡快突破橫海軍之圍,去其他營地治療!否則不知要死多少人!”


    李凡皺眉,“所以你們還是要把這些魔屍放出來,在後方作亂,分散橫海軍的注意?另一邊伺機逃跑?”


    劉涿搖頭解釋,“那些軍閥殺到哪裏搶到哪裏,根本不在乎後方亂不亂的。


    我這次突圍而出的時候,發現橫海軍是在營中布置大陣,先用煞氣聚集吸引煞屍,然後一個個的用秘法熬煉屍兵。其實絕大多數的煞屍還在陣中無法掌控,但他們隻煉了十來個,就能殺傷了我好多弟兄,一旦全部煉成,後果不堪設想!


    被那些煞屍兵追擊之時,有幾次我險些喪命,但那些煞屍突然又失控暴走,才讓我有機會逃出來,想來橫海軍駕馭煞屍的邪法,也不完善。


    所以我們打算以毒攻毒,把附近被鎮壓的魔神仙僵,都集結到橫海軍營附近解封,這些魔胎必然被煞氣吸引,前去衝營,如此可以吸引橫海軍的主力及他們屍兵的注意力。我黃天道各方援軍就可以趁亂反擊,裏應外合率部突圍。”


    李無垢似乎還是不大信,特地傳音道,“這黃天魔道屢次聚眾造反,曆代被三大派討伐,始終不能絕跡,而且這些妖人多有妖道左術,行事頗為狡猾詭詐。


    雖然河北戰亂,軍閥暴虐,但煞屍魔胎也是第一時間會被修行者封印鎮壓的,橫海軍哪兒來的本事駕馭煞屍,他的言辭也並不可盡信……”


    李凡則沉下了臉,搖了搖頭。


    橫海軍或許沒這種本事,但有的是人有這種手腕,而且……他們不是第一批,怕也不會是最後一批,用人煉煞屍兵的……


    劉涿見李凡搖頭,當他不信,有些心急,隱隱擋住身後布置法陣的黃天道修士,按住袍子下的劍柄,咬著牙道,


    “我所說的,句句屬實,兩位隻要往北方去,一看便知了。如果真人實在不信劉某這個魔道,那我也無可奈何,隻是此事幹係我道數十萬教眾生死,請恕劉某隻能對恩公拔劍相向了!”


    李凡有點意外得看看這個之前逃走的中年人,想了想,望李無垢征求意見,“既然你說一看便知,那我們就親自去瞧瞧,橫海軍那邊到底是什麽情況。必然不能叫魔胎煞屍成了氣數,為禍一方的。”


    李無垢略一猶豫,居然也點頭同意了。


    劉涿見居然說服了兩個真人相助,心裏鬆了口氣,拱手道,“多謝!”


    然後他幹脆得轉身去協助其他黃天道教眾。


    李凡有點意外得看看李無垢,“你居然這麽好說話了?莫非隻是嘴上答應,等會兒還打算找機會奪寶?”


    李無垢白了他一眼,“我已經很好說話了,何況對付幾個黃天道妖人何須如此欺瞞,他們黃天道通常隻挑唆百姓造反,同地方的軍閥豪族爭奪地盤,與修行門派的直接瓜葛並不多,也就是有些個別的修真家族為了凡間的田地產業,才會出手對付他們罷了。


    比起那些動輒殺人煉寶的邪魔外道,還是有些區別的。我在艮州這些年,也沒聽說黃天道做的太過分,倒是那些個軍閥動不動就屠城,真說有人駕馭煞屍,我其實也覺得,或許橫海軍的可能性更大。”


    李無垢指著那些正破開法陣,然後用貼了符咒的鎖鏈綁住靈棺的黃天道教眾說道,


    “而依那姓劉說的計劃,他們現在還需要法寶鎮著仙僵,秘密運到橫海軍營附近才會開棺解封,說不定到時候湊的不止這三具,還有其他的也不一定。那時候我們再奪寶也不遲。說不定還能多搶一些寶貝呢……


    倒是你,李二郎,一個玄門正宗弟子,居然會聽一個黃天魔人說道這麽久?你似乎還救過他?這些邪魔外道,當麵打殺了才是玄門作風吧?剛才誰在說結交魔道要逐出師門呢?”


    李凡摸著下巴,反而問道,“無垢道友,你這麽想加入玄門嗎?假如屢試不中,峨嵋不肯收你呢?或者你可想過,入了玄門,依然被同門排擠,不得重用呢?”


    李無垢倒也幹脆,“不怕,大不了就當又被逐出師門!天下也不止玄門一家有玄女天書正法,血籙天書不也是鼎鼎大名的證道法門麽!玄門不容我,就投神教去!神教論功行賞,以真人境界的本事,想來不會虧待我的!”


    李凡差點腳一滑跌過去,“不是,你當著我一玄門弟子說要投神教,心也太大了吧!況且你既然早有投靠神教之心,怎麽不直接去呢?”


    李無垢又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麽,這艮州看起來兵荒馬亂的,其實那些藩鎮早就各有投效,十節度背後也大多有玄門勢力在暗中支持,這麽多年仙宮的大軍都打不進來,又到哪裏去找神教的人脈?


    我也是最近才渡過雷劫,穩固了境界鏘鏘出關。本來打探到西邊三大派正在大戰,就想著取了這些法寶,渡河去西國試試運氣的。但既然碰到你了,想來是我時來運轉,仙緣又回來了。


    反正先試一試也沒損失,如果實在不能拜入峨嵋,那也隻有此路不通,另尋他途了。”


    李凡想了想,散修傾向於神教倒也正常,既然對方提到仙緣,便幹脆現在和她挑明了,“道友,其實我懷疑橫海軍背後就有神教中人。”


    李無垢一驚,挑起眉頭看向李凡。


    “這次三垣西征坤國被打的大敗,據說就是神教用秘法煉製的煞屍,裏應外合,立下大功,破了三垣的大軍,說不定橫海軍手中的馭屍兵之法,正是從神教得的。”


    李無垢好似明白了,“你就是聽到風聲,才特地來查探此事的?”


    李凡也不糾正對方的誤解,說道,“如果你能斬殺神教中人,得一塊神主玉,在玄門這是大功一件,或許能得峨嵋青睞。反過來說,也是一定會得罪神教,斷送前程的。


    所以既然這些課本都送你了,那咱們不如在此分道揚鑣,你去投橫海軍,或者神教,我也不攔你的。以真人境的修為,就算搭不上神教的線,到仙宮得個供奉之位也輕而易舉。如何?


    當然,也不需我多說,三大派最忌心懷二意,路這麽多,就看你自己怎麽選了。”


    李凡也知道,這李無垢跟著他不肯離開,還盡顯身手,把本事和家底都露出來顯擺,大概就是求一個門路,盼一個出身,最好能得玄門弟子的引薦,拜入正宗。如果李凡提出要她做道侶側室,雖然不情不願,但大概她最後也是會點頭屈服的。


    畢竟這是仙俠世界,凡人得遇仙緣,追著神仙不放,求道拜師那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反過來說,修行者遇到這種劇情,也不能就這麽一飛了之,相見就是因果,總得給人一個機會,至少你得搞個看起來名正言順的理由,把人家打發了才行。


    李凡現在也多少會一點推演掐算了,他現在也心有所感,知道之前幾次遁形都甩不掉這李無垢,反複被她追到,可見兩人之間確實是有一些冥冥中的緣分的。不過他現在自己一堆破事忙不過來,自然既不想結侶雙修,更沒空傳教收徒,那就隻能想辦法給這位的因果了解了,勸她自己放棄。


    “二郎這是怕我去給橫海軍告密?還是試探我求道的誠意?”


    李無垢也是個聰明伶俐的,而且她到底是個錯過一次仙緣的了,怎麽可能在此放棄,立即直言道,“我在艮州修行,和十節度大半都有舊怨新仇,怎麽可能再去與披甲人為奴!二郎若不肯信,可去打聽打聽血衣女魔,赤顱鬼女,撕麵女的名號,那都是指我了。”


    李凡就用公交車大爺的表情瞧著她,“……我說你這都啥外號啊。”


    李無垢也臉頰微紅,咳嗽了一下,“我都說了,最近突破了才改頭換麵,重新做人的……”


    李凡望了望她的容顏,細看去確實明豔無垢,光潔無瑕,不帶一絲皺紋皸裂的,就仿佛嶄新的一般,再聯係她的外號,不由打了個寒顫。


    這時那邊劉涿回來說道,“兩位真人,我們準備好了,這就先行一步出發了。”


    李凡一開始不知道他這先行一步是個啥意思,倒是李無垢立刻從袖子裏摸出一張符,“若你們所說屬實,動起手來,就點燃此符,我們也會伺機襲擊橫海軍大營,從旁援手,鏟除煞屍魔胎,助百姓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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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凡看李無垢也算主動表了態,要與神教為敵,便也跟著點點頭。


    “多謝兩位義士。”


    劉涿感激得抱拳,然後和那些裹在黃袍裏的道人站在一起,圍住那三具靈棺,把符旗一舉,狂風大作,平地卷起一陣黃風,眨眼間就消散無蹤。


    “嘶……這是什麽怪招……”


    李凡吃了一驚,遁法飛空啥的他也見多了,但這種變魔術一樣,憑空化作狂風,一下子就從他神識探查範圍之中消失的,實在是沒見識過。


    他趕忙上前查看地上的法陣,卻見那也不是正規玄門一係的陣法,倒像是亂畫了幾個圓,還留下幾個奇特的黃色標記,看起來不是漢字,也不是符咒。還在李凡眼前旋轉,閃爍著蠕動了一會兒,讓他掉了一點心情。


    “黃天道的左術唄,你看什麽呢?”李無垢問道,“還不趕緊去查看橫海軍的虛實麽。”


    李凡扭頭看了她一眼,指指地上蠕蟲一樣爬來爬去的黃色符文,“你看不到這些字符?”


    李無垢搖搖頭,“你一個玄門中人,怎麽老是對這種妖人左術感興趣,要不我搶一本黃天道的天書來送你?對了,你與那姓劉的渠帥有交情,直接問他要一本就是了。


    黃天道教眾都會聽他們的賢良天師布教傳道,天書抄本是人手一份的。倒也不算什麽秘傳,據說其中有諸般秘法,隻有少數黃衣天師才能領悟,不過我以前也同他們鬥過法,大都是些古怪的旁門左數罷了,也並沒什麽特別厲害的法門,不值得一提。


    反正我是與黃天道無緣的,他們的天書我一個字都看不到。”


    “黃天道的天書麽……”李凡又低下頭,暗記了那幾個黃字的種種變化,“也不急於一時,先處理橫波軍和煞屍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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