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坐到了太傅這個位置,都已經宰執天下,權傾朝野了,當然可以隨便開玩笑了。哪怕真有一天當朝牽頭驢出來,說我找到了暮光閃閃特地獻給陛下,怕也沒有人敢站出來大叫病人逃出來了。


    但李凡可不能傻嗬嗬跟著他笑,要不然保不準對麵翻臉, 一聲‘大膽!無禮!拖出去,鍘!’就給他鍘了,到時候也隻能認命,趴在地上寫三個慘字……


    好在姚玄洲也在旁跟著,直接幫李凡擋了,遞上書信道,


    “臣下謝過首陽公的封賞, 並替師尊送上答信,我墨竹山必定遵從太傅府之令, 守護離國平安,不叫魔教妖邪禍亂南邦。


    清月,我還有些機密要事,事關神教動向的,必須和太傅密談,你先在外頭等我。”


    太傅一臉沒趣,搖著頭道,“玄洲你真是沒意思,好吧好吧,國事為重,李道子你也考慮考慮,難得修了一身本事,大好年華就躲在南山悟道,豈不可惜?若是清閑了, 不妨來做我手中的墨劍,也搏個青史留名。”


    太傅說著抬手送來一物, 李凡瞧了一眼,卻是塊羊脂玉的玉玦,大概是出入太傅府中的信物。姚玄洲也點頭示意李凡收了。


    於是李凡拜謝了太傅的賞識,先退到客廳等候,玄天因為擔心被這些個道君瞧出跟腳來,留在飛舟裏看葫蘆,李凡也不好在別人府邸中放出神識窺測,不過太傅府倒也服務到位,沒坐一會兒就有侍者送來茶點,請清月真君享用。


    “這位執事,太傅幕府中,可有位張崇陽,張千戶的?就走起路來鼻子朝天,說話特別欠扁的?”


    李凡閑著也是閑著,便順口打聽當初那個有一兩麵之緣的賤人。反正現在大家都是給太傅辦事的青年才俊了,你是千戶,老子特麽還是個侯咧!誰怕誰是不是!


    那侍者抬頭看了李凡一眼,一邊奉茶,一邊又低頭答道, “回真君的話, 千戶隨西征軍, 出討坤國魔教去了。真君可是千戶的好友?可有什麽話要小人帶的?”


    “哦, 沒有沒有,就是我有個朋友,說這個人喜歡欠錢不還,若來三垣拜會太傅,就順路幫他催討催討,我這個人呢,最喜歡幫助朋友了,這不就是想見識見識此人麽。”


    李凡隨口答道,又好奇得瞧瞧那侍者,“不過,他在軍中供事,你還能給他送信帶話呢?怎麽,姓張的他也欠你錢啊?”


    侍者禮貌得笑道,“真人說笑了,不過是偶爾一起喝酒罷了,不知千戶欠了真人……的朋友幾個錢?”


    李凡喝著茶,“不多不多,抹掉零頭,也就小一億吧……恩,這茶水不錯,再來一杯。”


    侍者臉上肌肉痙攣了一陣,然後擠出張笑臉道,“是,真人稍待。”


    於是李凡稍待了一會兒,等了大概四分之一柱香吧,那侍從就回來了,除了茶點,身後還跟來一個蒙麵的侍女,捧著個托盤,送到李凡麵前,托盤上並排放著五支金龍釵。


    李凡一時莫名,“啊這……”


    侍從笑著解釋道,“釵中各有金銖兩千萬,一億錢在此,請真君查點。”


    李凡默默得拿起一支金釵查看了一下,這儲物釵中有二十個大寶箱,箱中各存珍珠大小的金銖千數,都是沉甸甸實打實的足金,上邊還有凝聚神罡金炁的符文烙印,光從這神罡真炁的質地,確實一枚就值得神罡千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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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可是太傅……”


    侍從解釋道,“聽說千戶欠了真君朋友些金銀,這些是國公夫人代還的。”


    “嘶……怎麽敢麻煩國公夫人……”


    “夫人娘家姓張。”


    “哦……明白了。”李凡頓了頓,把五支金釵收到袖子裏笑臉道,


    “還請轉告夫人,我朋友和千戶一見如故,是斬雞頭,燒黃紙,過命的交情,結義的弟兄!以後還有什麽事情用得到他的,無論是上九天攬月,下五洋捉鱉,隻管吩咐一聲。傾盡全力,一定辦到!”


    那蒙麵侍女點點頭,侍從也陪著笑,兩人退下。


    有點厲害啊小張,難怪身邊跟著五個化神之物,這特麽億錢!也說給就給!看來家裏是開礦的,真不缺這點金子……唉,大概這就是所謂的人生吧……


    李凡酸了一陣兒。


    姚玄洲也出來了,“走吧,明天就可以去太微垣受封,太傅會安排禮官接待,跟著走個流程就完了。我們還得去天市一趟,替墨竹山買些資源。”


    李凡眼前一亮,逛超市?好耶!正好拿了一億錢沒地方花呢!


    姚玄洲卻沒這麽輕鬆,回到飛舟上憂心忡忡得自語,“如今物價飛漲,也不知能買到多少呢……”


    “監院你錢不夠?我借一億給你啊?”李凡去船艙裏把葫蘆跨上,見他這麽愁眉不展得就上去搭話,瞧瞧能不能激活些刷陣營聲望的任務。


    姚玄洲搖搖頭,“清月你的心意我領了,不是錢夠不夠的問題,是買不買得到的問……多,多少??”


    李凡一看有戲,摸出金釵來姚玄洲瞧,“要買什麽?煉劍的材料。”


    姚玄洲瞧那金龍釵也是咋舌,“你這都從哪裏搞來那麽多金銖的……你的心意我領了,不過這次主要是去買生絲的,黃金人家大概看不上的,得用觀主煉的丹藥去換。”


    “生絲?就絲綢那個絲?還要用仙丹去換?”


    李凡一時皺眉不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哦,買絲啊,那可是好大一筆花銷哦。我以前也得拿飛劍換,如果搶不到的話。”


    好吧,確實沒有聽錯,修仙百科玄天鐵蛋也官方認證,確實是生絲,就蠶吐的那個。


    於是同小姚和鐵蛋一陣打聽確認,李凡的奇怪見聞又增長了。


    絲綢的用途不必多說,哪怕是修仙者也得穿衣服嘛,堂堂三大派的高人,總不能光著屁股鬥法是不是。何況除了護體仙衣,那些上等的符籙經文,還有旗幡紗羅等種種法寶,都有用得到絲綢的地方。


    雖然絲蠶的養殖之法,早已經在中原普及推廣,而且震,巽,坤三個藩國,都有大量絲綢名產,哪怕離國的民家也有人養蠶的。


    但在這麽個仙凡有別的世界,想也知道普通蠶蟲的蠶絲,和仙宮培養的,鼎鼎大名的菀窳仙蠶,那能一樣麽?


    雖然可能看起來可能都白胖胖黏糊糊的一條,但仙蠶吐的那叫天市仙絲,其絲材質地效用,織造附炁,符咒裁衣的效果,都遠超普通蠶絲,兩者的差距隻能以螢火和皓月之別來形容了。


    可以說菀窳仙蠶,那就是蠶中的仙帝!


    咳咳,說的太過了,但這菀窳仙蠶,確實就是古仙宮首批馴化養殖,並從仙尊世代,一直流傳下來的靈蟲瑞獸。


    和藏龍司那種卷入內鬥,甚至被滅門失傳的機關不一樣。專職仙蠶養殖和真絲織造的三垣織造司,一直被視為仙宮盯得最緊的錢袋子。無論誰做三公誰掌朝政,都必須掌握在手裏,好好保護的。


    所以藏龍司沒了以後,宿衛仙軍也沒了龍肉煉體,地位實力都一落千丈。但仙閥執掌織造司,則把菀窳仙蠶好吃好喝,照看得白白胖胖,據說如今甚至養出了化神級別的靈蟲特種,甚至能織造出化神一級的法寶級絲綢,每次都吸引整個玄門的道君神君來競標購買的。


    仙蠶也當之無愧的,可稱為使得三垣仙宮維持至今的第一重寶。


    所以說,天市垣仙閥今日的無限風光,同這批蠶蟲是絕對分不開的。也就不必多說,想從三垣買些天市真絲,得花多大的代價了吧。


    姚玄洲談起此事也很苦惱,“唉,仙蠶需要代代培養,悉心照料,而且要如何把未結繭的蠶蟲,培養到化神境界,也是仙宮的不傳之秘。離國本地沒有這種傳承,民間的蠶絲根本不堪大用,還不如燒紙符的。


    而且也莫說什麽化神級的仙絲了,天市絲從來都是第一時間被玄門買斷,就算元嬰級的上品真絲,都是有市無價的珍品。我們墨竹山要製作元嬰級的符籙,向來隻得從震,巽,坤三國進口。


    但是震國的蠶場絲坊大都被扣在蓬萊手裏,巽國元嬰級的上品生絲產量有限,前代巽國主也嚴查生絲出口,從東邊隻能走私到金丹境的中品蠶絲,隻能勉強使用。


    而西邊坤國雖然可以自由貿易,但坤國不止同我墨竹山,還同昆侖,艮國,三垣地方都有商道交通,想要買到坤絲,就得同神教,南宮家,各地仙閥散修,乃至西域胡商競購,價高者得,商隊貨資還可能半道裏被人劫掠,頗為艱難辛苦。


    可如今,連這三國的絲路都斷絕了。


    現在哪怕把整個墨竹山的絲綢儲備都拿出來製符,真的打起大戰來,也吃不住消耗的。這次好不容易說動太傅,墨竹山也可以玄門身份,參加到天市垣的生絲買賣裏來,隻是能拿下多少,就說不準了。”


    ……經營門派居然這麽麻煩啊……玄天你怎麽看?


    玄天建議,“不如埋伏在賣場門口把買家都殺了。”


    好,無視這個建議。


    李凡建議道,“觀主煉製的九轉仙丹藥效這麽高,或許有玄門修士識貨的願意交易?”


    姚玄洲搖頭,“沒用,已經製成符咒法寶的絲綢就折了效果,許多上乘法籙都得用生絲秘製,這種原材料向來是由宗門出麵,派內門長老進行大宗交易,何況那些仙閥一個比一個奸猾,肯定得實打實拿出好東西來換的。


    我想衝著太傅的麵子,織造司多少給我勻出一批來,隻是數量怕是很難保證。可惜我在仙閥實在沒有什麽人脈,不然還能周旋一二……”


    人脈啊……玄天伱有沒有認識的朋友?


    玄天建議,“想什麽呢,我認識的早死光了……不如你隨便去綁幾個,就算交個朋友?”


    好,無視這個玄天。


    李凡想了想,“那不如我們去找信陵郡公,請他介紹人脈?”


    姚玄洲一愣,扭頭看李凡,“信陵郡公?清月你怎麽結交到北宮帝嗣的?”


    李凡奇怪,“啊?監院你沒見過嗎?我去雲台峰閑逛的時候碰到的,還有個許仙娘的,還一起喝了幾杯。”


    “碰到的?還一下碰到那兩個?為啥我從來沒碰到過……”


    姚玄洲也是一陣恍惚,但現在還是師門的事情要緊,他也是搖搖頭說道,“這兩人確實合適,聽說他們在三垣人緣甚廣,如果你還能請得他們幫忙,也許真能助我一臂之力。


    這樣吧,我們分頭行動,我去織造司競標,清月你去拜訪信陵郡公,如果能得他介紹織造司中的仙官相助就最好了。”


    “哦哦,包在我身上,這個容易。”


    大不了他就為了墨竹山,勉為其難,隨便三修一下嘍……


    信陵郡公在三垣頗有名望,他的府邸隨便問個天兵都知道。


    順帶一提,李凡禦劍飛空,一路上遇到七八波元嬰仙將攔路,問起他的出身姓名,都要查戶口似得拿出一部榜文,瞧一眼‘墨竹山婁觀道李清月’的底細,看個半天,才稱一聲“請君侯走得慢些,勿驚擾了四方的仙家。”那眼神仿佛在瞅一條躥上高速的野狗。


    而信陵郡公所在的仙宮府邸,也是戒備森嚴,李凡投個拜帖,居然出來兩百多個仙兵,全副武裝,持刀張弩得瞄著他戒備。躲在門口的黃門侍從,也是掩麵皺眉斜眼瞅他,好像遠遠得聞到了什麽臭味似的。


    李凡真是被這種眼神瞧得心中火氣,一下子就回想起南宮家那種種腔調,陣陣殺意往喉頭倒躥。


    甚麽南宮北宮的,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麽。


    現在他真要是動起手來,殺光這些人也不在話下。要不幹脆更絕一點,就回頭找那太傅商量商量,把天上這些仙人一鍋端,掃個太平出來算了。


    玄天,“哼,傻小子,那太傅說的玩笑話你也當真?我告訴你,玄門的道君是說一不二,言出必行。但仙宮的閥主,嗬嗬,那都是滿口虛言,謊話連天的。


    你信不信,他怎麽在你麵前說想要天下太平,就會怎麽在紫薇宮中,賭咒發誓,效忠帝座,保江山永固的。


    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都是廟堂裏的基本功了,在三垣這種地方,若是聲色畢露,還讓別人猜到你在想什麽,那就死定了好嗎!


    唉,可誰讓你們墨者這麽好看透呢?我可提醒你,把這裏的人許諾當了真,你一定會死的,而且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哎呀呀,我說今日怎麽有鸞鳴鳳落,原來是清月兄遠道來訪!真是無忌的幸事,蓬蓽生輝,有失遠迎啊!”


    然後李凡隻見那信陵郡公,北宮無忌親自出門,他倒是同雲台峰所見的樣貌一致,麵上洋溢著見到至交親友的熱情,笑起來仿佛午後的紅茶一般溫暖,還主動來牽李凡的手,請他並肩入府,真是禮遇到了極致,叫人感激涕零。


    隻不過鞋子都沒穿,就顯得分外得假。


    尤其當李凡看到周圍的衛兵和侍從,也一齊變了顏色,神速收起刀劍,點頭哈腰得,朝他展現出同樣的熱情洋溢,格外的惡心諂媚的表情時,就顯得更假了。


    這就是仙宮啊……


    玄天,“從古至今,都是這副腔調,無論天上坐的那個換成了誰,仙宮都是仙宮,不會有絲毫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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