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在秘境裏轉了一圈就悟了。</p>
當然不是說他突然又升級了怎麽了，隻是有點明白了。</p>
怎麽說呢，李凡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p>
就算觀主真的是智慧法王，可能也許大概，也不會對‘李清月’，抱有啥不可告人的陰謀目的吧？</p>
畢竟，一個‘李清月’資質再好又怎麽樣？天命之子又怎麽樣？太素三祖又怎麽樣？</p>
正經人誰特麽閑的沒事幹，一天到晚想著奪舍重修練小號？</p>
研究外星人科技他不香嗎？探索廣闊宇宙他不香嗎？領悟天地奧妙他不香嗎？</p>
有那麽多要緊的事情不去做，一天到晚從頭開始練級也太缺心眼了吧？</p>
何況就算奪舍了李清月的超級道體，有天命庇佑，有氣數加成，一統天下，兼並三大派，成為太極之王，太素之祖，那又怎麽樣？</p>
那不還是被困在棋盤上嗎？</p>
唉，格局啊。</p>
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聰明人，隻是那些聰明人把太多時間浪費在勾心鬥角，爭權奪利，自相殘殺上，終其一生都被束縛在地表那有限的，狹小的，虛偽的空間裏，看不透，掙不脫，悟不到。</p>
張大力那樣的曠世奇才，折騰了這麽多年，連個巡洋艦都打不掉，何其可悲！</p>
所以站在係統，站在太素道祖們的角度看來，大概太極界這些什麽三大派，什麽大戰爭，什麽過殺劫，確實是挺可笑的。大概就和看野生動物集團搶地盤差不多？</p>
換個皇帝，換個掌門或者換個教主，無所謂。打破了頭這個世界也隻是動物園，是遊樂場，人生模擬的真人秀，根本無關緊要。</p>
說白了，被條條框框限製在局中的棋子，是永遠都贏不了盤外的棋手的。</p>
所以看著秘境中這些忙碌的修士，李凡覺得自己悟了。</p>
觀主，假如真的是智慧法王，那他的真正目的，應該也不是單純的個人榮辱，而是更大更廣闊的天地。</p>
坐井觀天是贏不了的，要和那些係統，和太素道祖爭鋒，至少得和他們站在同樣的維度上。</p>
想要贏，就得首先跳出這太極天地的框架，看到棋局外邊，看到天外邊的樣子。</p>
而要參與這種文明間的爭鋒，僅僅靠著太極界幾千幾萬年一度，突變出兩三個曠世奇才的仙尊道祖破界飛升，是絕對不夠的。</p>
遠遠不夠！</p>
僅僅讓盡可能多的人在亂世中活下來，是不夠的！</p>
僅僅活下來是不夠的！必須讓盡可能多的人開悟，徹底跳出棋局來！</p>
對！隻有整個文明都飛升了！才有可能加入更上一層的競爭中！</p>
對！智慧法王也好，觀主也罷！神教也好，玄門也罷！</p>
隻要有跳出棋盤外的勇氣，敢於並肩迎接域外文明挑戰的人，都可以是誌同道合的盟友！</p>
李凡悟了！</p>
好吧，這次不是腦補，是真的‘悟’了，他之前用掉的兩朵曇花又刷新了！</p>
恩……話說這三花還挺好刷新的麽，隻要自己給自己打點雞血就行了……</p>
當然就李凡現在的學力，對於這天外仙秘境中的全人類飛升計劃，除了添亂之外，基本上起不到添磚加瓦的作用，還是老老實實出去巡山吧……</p>
於是穩固了道心，李凡也不打擾玄天鑄劍鯤吃土了，直接回到墨竹山洞天，前往戒律院的仙牢，審問那個候補聖女班玉。</p>
畢竟自己喂了一堆雞湯，但實際上毛的疑問都沒有解決，而李凡依然需要確認聖火的情報。</p>
而比起提升學力，李凡覺得目前還是提升自己的戰鬥力比較重要。隻要修為境界一路往上飆，飆到一定的高度，那什麽陰謀詭計，什麽法王道君的，都可以不用忌憚了。</p>
但現在李凡走上古法的合道路線，修行速度受限於無極元嬰，元嬰也沒有鑄好，對真陽道火的屬性也各種不了解。</p>
那麽假如神教的聖火，真的是真陽道火，或者至少是性質類似，那神教作為三大派之一，至少應該對聖火的修行功法和境界提升，有一點可以參考的經驗吧？</p>
如果能詢問出一些蛛絲馬跡的話，或許對真陽功的修煉也有幫助也不一定呢。</p>
於是抵達戒律院後，李凡也順路從袖子裏拿出一堆新鮮的仙人遺骸交任務，表示搜山撿到了一個北辰衛刺客，和三個‘潛入墨竹山生事的神教護法’。</p>
戒律院的道士們雖然對於為啥玄門中潛伏了這麽多‘神教的護法’感到震驚和疑惑，不過李凡表示‘我也不知啊’，這事情就算結束了，最後給李凡一堆竹符的山門貢獻。但是對於李凡要求提審候補聖女的要求表示拒絕。</p>
“什麽？被觀主提走了？？”</p>
“是的，人已送去婁觀塔，觀主有言，若鎮守真人有閑暇，也請往拜見。”</p>
或許是察覺到裴世清這群人都死光了，衡山道君和觀主的棋也剛剛好下完了，衡山諸人已經趕在太陽落山之前離開墨竹山，而觀主第一時間，居然一封法旨，把這個候補聖女提走了！</p>
李凡人都懵了，搞什麽鬼？難道觀主還真的是智慧法王？想要救神教聖女一命嗎？</p>
不是吧……難道劇情真的要往BADEND方向發展？</p>
李凡咽了口唾沫，頗有些忐忑，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心老懸著也不是個事，船到橋頭自然直，醜媳婦早晚見公婆，拚了！去瞧瞧觀主到底要說啥！</p>
於是李凡連夜飛遁到婁觀塔，遠遠能觀望到觀主的真炁，周圍有許多婁觀道真人聚集，似乎在排隊等候召見，一個個麵授機宜之後，也不耽擱，直接飛遁離山。</p>
李凡可懶得排隊，正好離義莊不遠，於是就來梁老道這裏坐坐，上來找他搭訕，問問石頭劍匣和劍丸的事情。</p>
梁真人才從棺材裏爬起來，一臉懵逼，“什麽石頭劍匣？”</p>
……好吧，看來隔了幾年他也忘了。</p>
“就是從青霆峰趙掌門遺骸中找到的劍匣啊，我還在這婁觀塔門口被化神的暗算，多虧您出手相救，後來真人您帶著去赴蟠桃會……”</p>
李凡隨口解釋，其實他也不是特別在意那枚‘奮鬥型’劍丸，反正他也不缺飛劍，隻想找個話頭，問問那個化神對頭的跟腳，什麽時候可以報個仇，血個恨啥的，然後把話題轉到，老梁你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過神教聖火的話頭上來……</p>
可是想不到，聽李凡巴拉巴拉說著，梁真人的麵色卻從迷茫，轉到疑惑，進而變成了嚴肅，最後甚至有點陰沉了，以至於李凡都不由收聲，不知道是不是惹他煩了。</p>
“真人您怎麽了？”</p>
梁真人沉默了一會兒，從棺材裏爬出來，袖子裏摸出一張畫卷《淵識》，“走。”</p>
“啊？可是天快亮了……好吧……”</p>
看老梁這麽嚴肅，於是李凡便跟著梁真人拜月，來到那《淵識》中的太素界裏。</p>
一落地，梁真人便開門見山。</p>
“我不記得了。”</p>
李凡，“……？”</p>
梁真人似乎是知道李凡沒聽懂，重複道，</p>
“我不記得了，你說的劍匣，劍丸，還有被元神暗算，被我所救的事情，我不記得了。”</p>
李凡也愣了，眉頭不由皺起來。</p>
這什麽意思？</p>
梁真人麵色陰沉得道，“有人對我用了元神法，把這段記憶給抹了。”</p>
臥槽？怎麽元神法連這麽嗲的事情都能做到的嗎？？</p>
“能……”梁真人沉默了一會兒，“至少我知道，有一個人能。”</p>
李凡和梁真人對視了一會兒，突然，有一個猜想滑過他的心頭，頓時李凡感覺整個人好像被雷霆劈中一般，涼意從脊背倒躥，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p>
難，難道是！</p>
梁真人也盯著李凡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恩，你猜到了……不過，為什麽你能猜到？為什麽你還能記得？”</p>
</p>
李凡也盯著梁真人的眼睛，看出那雙明亮的招子中，隱含著怒火。</p>
“我，我不知啊……可是真人，您如果‘不記得’了……為什麽還知道他能……”</p>
梁真人閉上眼，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是在控製心中的憤怒，但最後還是沒有把怒火爆發出來，恢複了平靜。</p>
“因為這是我婁觀道的秘法！清月，你知道當年仙宮的太常，是做什麽的嗎？”</p>
李凡咽了口唾沫，“這……觀星望炁，上知天命，下輔王弼……”</p>
“嗬嗬，”梁真人冷笑著，“看來我給你的古《化書》，你還沒翻啊，我也不賣關子了。</p>
天數難測，星力飄渺，古往今來的占星算士多如牛毛，即使古婁觀道的觀主們，也不是真的個個都算無遺策，能觀星知命的。</p>
但我道秘法，能‘讓別人相信’，我們可以知天命！嗬嗬，這就比一般的占星相術，都有用多了！</p>
所以我們一脈，才能在仙宮做太常啊。”</p>
臥艸……</p>
李凡艱難得咽了口唾沫，“所，所以……這是某種……催眠？記憶消除的元神之法？”</p>
梁真人陰沉著臉，“不是簡單的消除，出現記憶空白了誰都知道不對勁了。是修正，是竄改。那天的事情，我隻記得在義莊教導弟子，不是記憶憑白消失了。</p>
不知道什麽原因，你居然能抵抗此術，被改了記憶還想起來的。大概還是你天賦異稟吧……”</p>
“等，等等等，”李凡驚了，“抵抗？你是說觀主也修改過我的記憶？不，不可能啊！我過目不忘啊！就算石匣劍丸這件事，我也記得啊！而且如果被用了元神法，我應該知道的吧！”</p>
梁真人嗬嗬冷笑，“是嘛？那我問你，他有沒有，摸過你的頭啊。”</p>
艸啊……</p>
雖然已經到了合道境界，仙人道體，但李凡還是禁不住得顫抖了。</p>
艸啊……</p>
真的假的啊……</p>
這世上……還有好人嗎？？</p>
怎麽一個個切開來都這麽黑的啊！</p>
李凡人都慌了，忍不住驚道，“那，那我是不是已經被奪舍了？？”</p>
梁真人皺眉，“哈？奪舍？奪什麽舍，誰說奪舍了！此法還沒到神奇到那種地步呢！要是有這般的厲害，我道何至於被追殺流放到南疆？</p>
我隻是氣觀主瞞小孩子似的瞞著我罷了，你也不用太驚惶了，他隻是修改我們的記憶，隱瞞了一些事情，還不至於能操縱你神魂的。</p>
但歸根結底，他都在隱瞞一些事情，你先把關於此事前因後果，記得多少都說給我聽。”</p>
前因後果，有什麽前因後果啊！整個人都混亂了啊！冷靜冷靜！</p>
深呼吸著，冷靜了一點，李凡把青霆峰發現趙景泰遺骸的事情，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p>
梁真人來回踱步思考著，“趙景泰我有印象，魂燈也有記錄。那麽他想隱瞞下來的事情，是有關那石匣，或者是襲擊你的化神魔頭的。</p>
我在去峨嵋之前，還給你留過書？那我的記憶，應該是在去中原之後才被修改的。而之前，我大概也沒在婁觀道這裏，查到關於石匣的情報……”</p>
李凡猶豫著，很想提出關於，觀主是神教智慧法王的猜想，但他此時冷靜得一想，這個時候進行這樣的指控，隻怕就真的事情鬧大了。所以糾結再三，還是忍下來，猶豫著換了一個方向確認，</p>
“真人，您既然是婁觀道古道真傳，本應該是繼承掌門之位的嫡傳，大師兄之類的吧？那為什麽……</p>
您知道觀主以前的經曆嗎？我是說……現在的觀主……真的還是以前的觀主嗎？”</p>
梁真人看了看李凡，想了想，點頭道，</p>
“我若記得不錯，觀主是我們一脈的小師弟，師傅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遺孤，師傅說撿到他的地方叫封家寨，後來又都是他照顧師傅的坐騎青牛，就叫他封阿牛了。</p>
我和他年紀差了一輩，其實也沒特別關注過這個師弟，隻知道他從小在山門長大，年青時出山雲遊，求學出仕過，後來辭官歸隱，又同墨山主一起闖蕩過中原。</p>
但畢竟當時是羅教禍亂天下的亂世，婁觀道當年也在替南宮家做事，我們大一輪的師兄弟常年跟著師傅在墨竹山中討伐妖魔，後來師傅被黑蓮教所害，我也受了重傷，當時還是金丹境界，又不能兵解，險些魂飛魄散，都被放到棺材裏埋了，才因此修成歸虛元嬰。</p>
扯遠了，總之當時婁觀道門中一空，是阿牛站出來穩定人心，可以說如今的墨竹山就是他一手重建的。我又怎麽會來爭奪那些個虛名。</p>
你若擔心是什麽人假冒了觀主，那大可不必，婁觀道的秘法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學會的。真若是換了一個人，直接把我們掌斃了不就是了，何苦大費周章得修改記憶。</p>
他都是道君了，一句話誰敢不從？還拐彎抹角得搞這些把戲，那自然還是當初那個阿牛。”</p>
李凡猶豫，“這麽說的話……會不會，觀主是出於保護的目的，才隱藏了我們一些事情？”</p>
梁真人冷哼，“我多大的人了！還要他保護！</p>
你不知道我氣什麽！我這個師弟，看著溫和仁厚，其實性格最為執拗！牛脾氣！倔的很！說一不二！他決定了什麽事情，無論如何也要辦到的！</p>
所以他既然改我的記憶，肯定是關於此事如何處理，我和他意見相左了！所以幹脆把我記憶改了，瞞著不讓知道！擱著你，你很開心嗎？”</p>
臥槽？還能這麽玩？這門道法好像還有點意思啊，難道這些年，墨竹山上上下下都反對，但依然推行下去的各種利民的扶持政策，都是這麽辦到的嗎？那還……真有點不擇手段了啊……</p>
畢竟不管是誰，被人篡改記憶操縱，肯定都不大開心吧？</p>
不過，他真的有記憶篡改嗎？就算李凡自己不記得，理論上係統也該記得吧？看來還得回去問問那兩條魚……可惡！這些亂七八糟的劇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p>
梁真人也盤算了好一會兒，掐指算著，搖著頭道，“這件事不對勁，無論如何，他不應該連我都瞞著才對，我蹲守婁觀塔很多年了，肯定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不至於和觀主意見相左……</p>
不行！我得查一查到底是什麽事情！你先別對觀主露口風，我先從趙景泰的洞府開始查起吧，你上次是在青霆峰頂找到他的？”</p>
“恩……恩？誒誒誒！等等等等！”李凡猛得反應過來，大寶石還在那洞裏呢，趕忙阻止，“真人！真人！您也說了，上次查過一次，全無頭緒，可見這麽多年過去，早就沒有線索了。現在再來查一次，隻怕不僅沒有效果，反而會引起觀主的注意啊！”</p>
梁真人皺眉，“那你說怎麽辦？”</p>
李凡靈機一動，“我記得上次那化神老鬼上身的皮囊，法號普善，戒律院查出是來自北方，在巽國九江鐵佛寺掛單的遊方僧，但我後來去鐵佛寺，並未查出線索，反倒是去了河北，發現河北僧尼中，多有死門魔道的餘孽混跡潛藏其中！”</p>
這繞來繞去的，老梁皺著眉，搖搖頭表示沒聽懂。</p>
李凡便說道，“我的意思是，此人大概不是正經僧人，而是北方來的死門道魔修。正巧我打探到當初那天台山，也是死門道餘孽的魔窠！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這個普善一路從河北來到離國，是為了和天台山的魔道取得聯係的！”</p>
梁真人“哦……”得表示懂了，“所以你懷疑當初那個暗算你的神君也是死門道的，大概在離國還有潛伏的魔道餘孽，此事或許可以從天台山查起？”</p>
“正是如此！真人英明！”李凡鬆了口氣，擦了把冷汗。</p>
“……不過你怎麽能打探到這些秘事的？你怎麽知道那個僧人是死門道的？而且死門魔道在北方覆滅很多年了吧？這名字我都有許多年不曾聽說了，你如何得知？而且你不僅知道死門道的餘孽偽裝成僧侶，還知道天台山也是他們的巢穴？”</p>
李凡麵無表情得看著東問西問窮問的梁老頭，突然覺得那招摸摸頭就能讓對方失憶的道法，或許真的還挺實用的……</p>
當然不是說他突然又升級了怎麽了，隻是有點明白了。</p>
怎麽說呢，李凡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p>
就算觀主真的是智慧法王，可能也許大概，也不會對‘李清月’，抱有啥不可告人的陰謀目的吧？</p>
畢竟，一個‘李清月’資質再好又怎麽樣？天命之子又怎麽樣？太素三祖又怎麽樣？</p>
正經人誰特麽閑的沒事幹，一天到晚想著奪舍重修練小號？</p>
研究外星人科技他不香嗎？探索廣闊宇宙他不香嗎？領悟天地奧妙他不香嗎？</p>
有那麽多要緊的事情不去做，一天到晚從頭開始練級也太缺心眼了吧？</p>
何況就算奪舍了李清月的超級道體，有天命庇佑，有氣數加成，一統天下，兼並三大派，成為太極之王，太素之祖，那又怎麽樣？</p>
那不還是被困在棋盤上嗎？</p>
唉，格局啊。</p>
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聰明人，隻是那些聰明人把太多時間浪費在勾心鬥角，爭權奪利，自相殘殺上，終其一生都被束縛在地表那有限的，狹小的，虛偽的空間裏，看不透，掙不脫，悟不到。</p>
張大力那樣的曠世奇才，折騰了這麽多年，連個巡洋艦都打不掉，何其可悲！</p>
所以站在係統，站在太素道祖們的角度看來，大概太極界這些什麽三大派，什麽大戰爭，什麽過殺劫，確實是挺可笑的。大概就和看野生動物集團搶地盤差不多？</p>
換個皇帝，換個掌門或者換個教主，無所謂。打破了頭這個世界也隻是動物園，是遊樂場，人生模擬的真人秀，根本無關緊要。</p>
說白了，被條條框框限製在局中的棋子，是永遠都贏不了盤外的棋手的。</p>
所以看著秘境中這些忙碌的修士，李凡覺得自己悟了。</p>
觀主，假如真的是智慧法王，那他的真正目的，應該也不是單純的個人榮辱，而是更大更廣闊的天地。</p>
坐井觀天是贏不了的，要和那些係統，和太素道祖爭鋒，至少得和他們站在同樣的維度上。</p>
想要贏，就得首先跳出這太極天地的框架，看到棋局外邊，看到天外邊的樣子。</p>
而要參與這種文明間的爭鋒，僅僅靠著太極界幾千幾萬年一度，突變出兩三個曠世奇才的仙尊道祖破界飛升，是絕對不夠的。</p>
遠遠不夠！</p>
僅僅讓盡可能多的人在亂世中活下來，是不夠的！</p>
僅僅活下來是不夠的！必須讓盡可能多的人開悟，徹底跳出棋局來！</p>
對！隻有整個文明都飛升了！才有可能加入更上一層的競爭中！</p>
對！智慧法王也好，觀主也罷！神教也好，玄門也罷！</p>
隻要有跳出棋盤外的勇氣，敢於並肩迎接域外文明挑戰的人，都可以是誌同道合的盟友！</p>
李凡悟了！</p>
好吧，這次不是腦補，是真的‘悟’了，他之前用掉的兩朵曇花又刷新了！</p>
恩……話說這三花還挺好刷新的麽，隻要自己給自己打點雞血就行了……</p>
當然就李凡現在的學力，對於這天外仙秘境中的全人類飛升計劃，除了添亂之外，基本上起不到添磚加瓦的作用，還是老老實實出去巡山吧……</p>
於是穩固了道心，李凡也不打擾玄天鑄劍鯤吃土了，直接回到墨竹山洞天，前往戒律院的仙牢，審問那個候補聖女班玉。</p>
畢竟自己喂了一堆雞湯，但實際上毛的疑問都沒有解決，而李凡依然需要確認聖火的情報。</p>
而比起提升學力，李凡覺得目前還是提升自己的戰鬥力比較重要。隻要修為境界一路往上飆，飆到一定的高度，那什麽陰謀詭計，什麽法王道君的，都可以不用忌憚了。</p>
但現在李凡走上古法的合道路線，修行速度受限於無極元嬰，元嬰也沒有鑄好，對真陽道火的屬性也各種不了解。</p>
那麽假如神教的聖火，真的是真陽道火，或者至少是性質類似，那神教作為三大派之一，至少應該對聖火的修行功法和境界提升，有一點可以參考的經驗吧？</p>
如果能詢問出一些蛛絲馬跡的話，或許對真陽功的修煉也有幫助也不一定呢。</p>
於是抵達戒律院後，李凡也順路從袖子裏拿出一堆新鮮的仙人遺骸交任務，表示搜山撿到了一個北辰衛刺客，和三個‘潛入墨竹山生事的神教護法’。</p>
戒律院的道士們雖然對於為啥玄門中潛伏了這麽多‘神教的護法’感到震驚和疑惑，不過李凡表示‘我也不知啊’，這事情就算結束了，最後給李凡一堆竹符的山門貢獻。但是對於李凡要求提審候補聖女的要求表示拒絕。</p>
“什麽？被觀主提走了？？”</p>
“是的，人已送去婁觀塔，觀主有言，若鎮守真人有閑暇，也請往拜見。”</p>
或許是察覺到裴世清這群人都死光了，衡山道君和觀主的棋也剛剛好下完了，衡山諸人已經趕在太陽落山之前離開墨竹山，而觀主第一時間，居然一封法旨，把這個候補聖女提走了！</p>
李凡人都懵了，搞什麽鬼？難道觀主還真的是智慧法王？想要救神教聖女一命嗎？</p>
不是吧……難道劇情真的要往BADEND方向發展？</p>
李凡咽了口唾沫，頗有些忐忑，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心老懸著也不是個事，船到橋頭自然直，醜媳婦早晚見公婆，拚了！去瞧瞧觀主到底要說啥！</p>
於是李凡連夜飛遁到婁觀塔，遠遠能觀望到觀主的真炁，周圍有許多婁觀道真人聚集，似乎在排隊等候召見，一個個麵授機宜之後，也不耽擱，直接飛遁離山。</p>
李凡可懶得排隊，正好離義莊不遠，於是就來梁老道這裏坐坐，上來找他搭訕，問問石頭劍匣和劍丸的事情。</p>
梁真人才從棺材裏爬起來，一臉懵逼，“什麽石頭劍匣？”</p>
……好吧，看來隔了幾年他也忘了。</p>
“就是從青霆峰趙掌門遺骸中找到的劍匣啊，我還在這婁觀塔門口被化神的暗算，多虧您出手相救，後來真人您帶著去赴蟠桃會……”</p>
李凡隨口解釋，其實他也不是特別在意那枚‘奮鬥型’劍丸，反正他也不缺飛劍，隻想找個話頭，問問那個化神對頭的跟腳，什麽時候可以報個仇，血個恨啥的，然後把話題轉到，老梁你見多識廣，有沒有聽說過神教聖火的話頭上來……</p>
可是想不到，聽李凡巴拉巴拉說著，梁真人的麵色卻從迷茫，轉到疑惑，進而變成了嚴肅，最後甚至有點陰沉了，以至於李凡都不由收聲，不知道是不是惹他煩了。</p>
“真人您怎麽了？”</p>
梁真人沉默了一會兒，從棺材裏爬出來，袖子裏摸出一張畫卷《淵識》，“走。”</p>
“啊？可是天快亮了……好吧……”</p>
看老梁這麽嚴肅，於是李凡便跟著梁真人拜月，來到那《淵識》中的太素界裏。</p>
一落地，梁真人便開門見山。</p>
“我不記得了。”</p>
李凡，“……？”</p>
梁真人似乎是知道李凡沒聽懂，重複道，</p>
“我不記得了，你說的劍匣，劍丸，還有被元神暗算，被我所救的事情，我不記得了。”</p>
李凡也愣了，眉頭不由皺起來。</p>
這什麽意思？</p>
梁真人麵色陰沉得道，“有人對我用了元神法，把這段記憶給抹了。”</p>
臥槽？怎麽元神法連這麽嗲的事情都能做到的嗎？？</p>
“能……”梁真人沉默了一會兒，“至少我知道，有一個人能。”</p>
李凡和梁真人對視了一會兒，突然，有一個猜想滑過他的心頭，頓時李凡感覺整個人好像被雷霆劈中一般，涼意從脊背倒躥，全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p>
難，難道是！</p>
梁真人也盯著李凡的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恩，你猜到了……不過，為什麽你能猜到？為什麽你還能記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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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凡也盯著梁真人的眼睛，看出那雙明亮的招子中，隱含著怒火。</p>
“我，我不知啊……可是真人，您如果‘不記得’了……為什麽還知道他能……”</p>
梁真人閉上眼，似乎是在回憶，又似乎是在控製心中的憤怒，但最後還是沒有把怒火爆發出來，恢複了平靜。</p>
“因為這是我婁觀道的秘法！清月，你知道當年仙宮的太常，是做什麽的嗎？”</p>
李凡咽了口唾沫，“這……觀星望炁，上知天命，下輔王弼……”</p>
“嗬嗬，”梁真人冷笑著，“看來我給你的古《化書》，你還沒翻啊，我也不賣關子了。</p>
天數難測，星力飄渺，古往今來的占星算士多如牛毛，即使古婁觀道的觀主們，也不是真的個個都算無遺策，能觀星知命的。</p>
但我道秘法，能‘讓別人相信’，我們可以知天命！嗬嗬，這就比一般的占星相術，都有用多了！</p>
所以我們一脈，才能在仙宮做太常啊。”</p>
臥艸……</p>
李凡艱難得咽了口唾沫，“所，所以……這是某種……催眠？記憶消除的元神之法？”</p>
梁真人陰沉著臉，“不是簡單的消除，出現記憶空白了誰都知道不對勁了。是修正，是竄改。那天的事情，我隻記得在義莊教導弟子，不是記憶憑白消失了。</p>
不知道什麽原因，你居然能抵抗此術，被改了記憶還想起來的。大概還是你天賦異稟吧……”</p>
“等，等等等，”李凡驚了，“抵抗？你是說觀主也修改過我的記憶？不，不可能啊！我過目不忘啊！就算石匣劍丸這件事，我也記得啊！而且如果被用了元神法，我應該知道的吧！”</p>
梁真人嗬嗬冷笑，“是嘛？那我問你，他有沒有，摸過你的頭啊。”</p>
艸啊……</p>
雖然已經到了合道境界，仙人道體，但李凡還是禁不住得顫抖了。</p>
艸啊……</p>
真的假的啊……</p>
這世上……還有好人嗎？？</p>
怎麽一個個切開來都這麽黑的啊！</p>
李凡人都慌了，忍不住驚道，“那，那我是不是已經被奪舍了？？”</p>
梁真人皺眉，“哈？奪舍？奪什麽舍，誰說奪舍了！此法還沒到神奇到那種地步呢！要是有這般的厲害，我道何至於被追殺流放到南疆？</p>
我隻是氣觀主瞞小孩子似的瞞著我罷了，你也不用太驚惶了，他隻是修改我們的記憶，隱瞞了一些事情，還不至於能操縱你神魂的。</p>
但歸根結底，他都在隱瞞一些事情，你先把關於此事前因後果，記得多少都說給我聽。”</p>
前因後果，有什麽前因後果啊！整個人都混亂了啊！冷靜冷靜！</p>
深呼吸著，冷靜了一點，李凡把青霆峰發現趙景泰遺骸的事情，又從頭到尾說了一遍。</p>
梁真人來回踱步思考著，“趙景泰我有印象，魂燈也有記錄。那麽他想隱瞞下來的事情，是有關那石匣，或者是襲擊你的化神魔頭的。</p>
我在去峨嵋之前，還給你留過書？那我的記憶，應該是在去中原之後才被修改的。而之前，我大概也沒在婁觀道這裏，查到關於石匣的情報……”</p>
李凡猶豫著，很想提出關於，觀主是神教智慧法王的猜想，但他此時冷靜得一想，這個時候進行這樣的指控，隻怕就真的事情鬧大了。所以糾結再三，還是忍下來，猶豫著換了一個方向確認，</p>
“真人，您既然是婁觀道古道真傳，本應該是繼承掌門之位的嫡傳，大師兄之類的吧？那為什麽……</p>
您知道觀主以前的經曆嗎？我是說……現在的觀主……真的還是以前的觀主嗎？”</p>
梁真人看了看李凡，想了想，點頭道，</p>
“我若記得不錯，觀主是我們一脈的小師弟，師傅從死人堆裏撿回來的遺孤，師傅說撿到他的地方叫封家寨，後來又都是他照顧師傅的坐騎青牛，就叫他封阿牛了。</p>
我和他年紀差了一輩，其實也沒特別關注過這個師弟，隻知道他從小在山門長大，年青時出山雲遊，求學出仕過，後來辭官歸隱，又同墨山主一起闖蕩過中原。</p>
但畢竟當時是羅教禍亂天下的亂世，婁觀道當年也在替南宮家做事，我們大一輪的師兄弟常年跟著師傅在墨竹山中討伐妖魔，後來師傅被黑蓮教所害，我也受了重傷，當時還是金丹境界，又不能兵解，險些魂飛魄散，都被放到棺材裏埋了，才因此修成歸虛元嬰。</p>
扯遠了，總之當時婁觀道門中一空，是阿牛站出來穩定人心，可以說如今的墨竹山就是他一手重建的。我又怎麽會來爭奪那些個虛名。</p>
你若擔心是什麽人假冒了觀主，那大可不必，婁觀道的秘法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學會的。真若是換了一個人，直接把我們掌斃了不就是了，何苦大費周章得修改記憶。</p>
他都是道君了，一句話誰敢不從？還拐彎抹角得搞這些把戲，那自然還是當初那個阿牛。”</p>
李凡猶豫，“這麽說的話……會不會，觀主是出於保護的目的，才隱藏了我們一些事情？”</p>
梁真人冷哼，“我多大的人了！還要他保護！</p>
你不知道我氣什麽！我這個師弟，看著溫和仁厚，其實性格最為執拗！牛脾氣！倔的很！說一不二！他決定了什麽事情，無論如何也要辦到的！</p>
所以他既然改我的記憶，肯定是關於此事如何處理，我和他意見相左了！所以幹脆把我記憶改了，瞞著不讓知道！擱著你，你很開心嗎？”</p>
臥槽？還能這麽玩？這門道法好像還有點意思啊，難道這些年，墨竹山上上下下都反對，但依然推行下去的各種利民的扶持政策，都是這麽辦到的嗎？那還……真有點不擇手段了啊……</p>
畢竟不管是誰，被人篡改記憶操縱，肯定都不大開心吧？</p>
不過，他真的有記憶篡改嗎？就算李凡自己不記得，理論上係統也該記得吧？看來還得回去問問那兩條魚……可惡！這些亂七八糟的劇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p>
梁真人也盤算了好一會兒，掐指算著，搖著頭道，“這件事不對勁，無論如何，他不應該連我都瞞著才對，我蹲守婁觀塔很多年了，肯定是真的出了大事，不然不至於和觀主意見相左……</p>
不行！我得查一查到底是什麽事情！你先別對觀主露口風，我先從趙景泰的洞府開始查起吧，你上次是在青霆峰頂找到他的？”</p>
“恩……恩？誒誒誒！等等等等！”李凡猛得反應過來，大寶石還在那洞裏呢，趕忙阻止，“真人！真人！您也說了，上次查過一次，全無頭緒，可見這麽多年過去，早就沒有線索了。現在再來查一次，隻怕不僅沒有效果，反而會引起觀主的注意啊！”</p>
梁真人皺眉，“那你說怎麽辦？”</p>
李凡靈機一動，“我記得上次那化神老鬼上身的皮囊，法號普善，戒律院查出是來自北方，在巽國九江鐵佛寺掛單的遊方僧，但我後來去鐵佛寺，並未查出線索，反倒是去了河北，發現河北僧尼中，多有死門魔道的餘孽混跡潛藏其中！”</p>
這繞來繞去的，老梁皺著眉，搖搖頭表示沒聽懂。</p>
李凡便說道，“我的意思是，此人大概不是正經僧人，而是北方來的死門道魔修。正巧我打探到當初那天台山，也是死門道餘孽的魔窠！所以有很大的可能，這個普善一路從河北來到離國，是為了和天台山的魔道取得聯係的！”</p>
梁真人“哦……”得表示懂了，“所以你懷疑當初那個暗算你的神君也是死門道的，大概在離國還有潛伏的魔道餘孽，此事或許可以從天台山查起？”</p>
“正是如此！真人英明！”李凡鬆了口氣，擦了把冷汗。</p>
“……不過你怎麽能打探到這些秘事的？你怎麽知道那個僧人是死門道的？而且死門魔道在北方覆滅很多年了吧？這名字我都有許多年不曾聽說了，你如何得知？而且你不僅知道死門道的餘孽偽裝成僧侶，還知道天台山也是他們的巢穴？”</p>
李凡麵無表情得看著東問西問窮問的梁老頭，突然覺得那招摸摸頭就能讓對方失憶的道法，或許真的還挺實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