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馨一下子徹底火了,拿起一個碗往周一航砸去,怒聲罵道,“你在說誰呢?到底誰不知羞恥啊?我是季南的女人,季南未來兒子的媽,我哪邊不光明正大了!”


    周一航哪裏被人用碗砸過,雖說他身手好,一隻手就擋住了,可心裏那氣是騰的上來了。


    兩人徹底吵了起來。


    齊悅和季北兩個在房間冷著,聽到樓下的聲響越來越大,還聽到周一航扯著嗓門在罵髒話。她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淡淡的對季北說了句,“我下去看看。”


    周一航那性格從來都不知道收斂,在這個家裏,他連老爺子的麵子都不賣,林馨居然還敢挑釁他。


    齊悅走到樓下,就聽到了這麽一段。


    “你算什麽東西?你不就是一個沒人要的野種。”


    “你他媽的有種再說一遍!”此刻周一航的眼睛都紅了。


    齊悅也微微蹙起了眉,一副不悅的樣子。


    林馨嘲諷一笑,毫不在意的說道,“你以為我不敢說?正常人家的孩子會被拋棄嗎?像你這種來曆不明,被丟在人家門口的小孩,我看八成是你娘偷人生下的,說不定你媽還是妓女呢!”


    林馨的話剛說完,‘啪’的一下,莫名的吃了一巴掌。她憤憤的轉身,看到的竟是齊悅放大的臉。一直之間,就連氣極的周一航都愣住了。


    “你敢打我?”林馨怒吼,眼裏有股狠勁。


    齊悅毫不畏懼的看著她,冷冷的哼道,“我打得就是你,你算什麽東西,你憑什麽侮辱別人,她的母親是個怎樣的人,你有資格在這裏評論,你怎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樣的人,未婚懷孕,更可笑的是季老師還不誠心娶你,你有什麽資格在這個家裏大呼小叫,識相的話給我滾遠點,別再讓我瞧見你。”


    周一航第一次見齊悅發這麽大的火,就連站在樓梯口的季北,都是第一次見齊悅發狠。在他印象中,這個女人隻會對著他張牙舞爪,可也從不會說出這番傷人的話。他輕輕揉了揉酸澀的眉心,不知為何,心底有種莫名的感覺。


    林馨剛受了周一航的氣,現在又被齊悅當頭一棒,臉頰還火辣辣的疼著。她也曾是千金大小姐,家裏的慣寶寶,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委屈。


    她捋了捋袖子,衝上去揪住了齊悅的頭發。就在那一刻,季北和周一航同時走上前去,隻見季北墨黑的眸子冷冷的沉了下去,可下一秒,隻聽林馨‘嗷’的叫了一聲,身體像個圓球似的倒在了地上,鮮血立刻從她的小腹低落。


    齊悅隻是本能的防衛,想要掰開她的手,拯救出自己的手,林馨在跟她掙紮之時一腳踩在了剛才被她摔碎的碗上,哐當一下滑到在地。


    季南聽到聲音跑了出來,二話不說抱著林馨出去了。


    齊悅看到一地的鮮血,被嚇到了,她求救的眼神望著季北,嘴裏重複說著,“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會這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沒事的,沒事的,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季北輕哄著,將她緊緊護在懷裏。


    就連一直神氣的周一航此刻都驚呆了,望著地上那一灘血,眼神很是複雜。像他們這類人,從小到大,見得最多的就是血,可是這血是林馨的肚子裏流出來的,是季南的孩子,那一刻,周一航懊悔得想死掉。


    ――


    最終消息傳來,林馨的孩子沒保住,醫生說孩子拿出來的時候,已經成型,很漂亮的一個男孩子,隻可惜沒有那個福氣來到這個世界。


    齊悅得知消息時整顆心都碎了,她從來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這個孩子是死在她手上的,雖然她真的不喜歡林馨,可是那個孩子是無辜的,她從來沒想到要親手扼殺這個孩子。她也是做母親的,她能理解一個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的心。她不知道該拿什麽心情去麵對林馨。


    季北卻成天陪在齊悅身邊,細聲的安慰,哄著。


    “我殺人了,我是殺人凶手。”


    齊悅一邊哭著一邊自言自語的說著。


    季北心疼的將她抱在懷裏,哄道,“不關你的事,這是偶然,是天意,沒有人會怪你的。”


    當然沒有人敢怪她,甚至發生了這種事,沒人敢在她麵前說半句不是。


    “不,季北,你罵我,我求你罵我,打我,我做錯了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是故意的。”


    “乖,沒事的,真的不關你的事,這隻是一個意外,跟你無關。”


    那晚齊悅昏昏沉沉的睡著了,半夜卻被一個噩夢驚醒,她夢到那個無辜的孩子長著一對翅膀對她笑,笑著笑著就飛向了天空,無論齊悅怎麽呼喊,他都沒有回頭。


    季北其實一整夜都沒睡,緊緊抱著她,看著她在懷裏睡著,可季北依舊睡不著,他在想,要怎樣這丫頭才能走出這陰影。想著想著她竟然‘啊’的一聲驚叫出聲。


    “怎麽了?”季北伸手輕輕幫她擦拭額頭的汗珠。


    齊悅坐起身,抱著自己的雙腿,哭著道,“我做夢了,我夢到了那個孩子,他離開了,我怎麽喊他都不理我。”


    季北深深歎了口氣,將她整個身子摟進懷裏,輕聲安慰,“沒事了沒事了,乖,有我在身邊,一切都會過去的。”


    季北的安慰似乎完全起不到作用,齊悅依舊迷迷糊糊的重複著,“我殺人了,我的雙手沾上了鮮血,那個孩子是我殺死的,他在夢裏找我索命了。”


    “別胡思亂想了,什麽事都沒有,跟你沒有關係,別想那麽多。”季北安慰,此時此刻他其實很頭痛,墨黑的眸子裏滿是無奈。


    ――


    接連幾天,齊悅都是這樣,神經衰弱,睡著睡著就驚醒。季南則每天在醫院陪著,老爺子每每看到齊悅都會歎氣,卻又不敢多說一句重話。大家也都知道,齊悅心裏其實比誰都難受。周一航也消失了幾天,大概是被老爺子關了禁閉。


    整個季家都沉浸在一種哀傷憂愁的氣氛之中。連家裏的傭人們個個都心思沉重。


    事情過去了一周,家裏誰都不敢再提起這事,林馨也還沒出院。那天,吃飯的時間,季南突然就回來了,一副疲憊的樣子,大概好多天都沒休息上了。


    那一頓飯,季南什麽話都沒說,一直埋著頭吃飯。


    齊悅時不時的瞥他一眼,也不敢跟他說話,就像是做了錯事的小孩,在偷窺父母的臉色。


    一頓飯還沒吃完,季南突然放下碗筷,看向齊悅,淡笑著問,“看夠了沒?你打算看我多久?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我,我……”齊悅說不出個所以然。


    季南輕歎了口氣,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你在為林馨的事內疚,那件事真的不怪你,那是一場意外,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可是她是因為我摔倒的,是我害得她流產,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齊悅說著低下了頭。


    季南再次歎了口氣,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笑著道,“我都說了不關你的事,這是天意,你不要自責。”


    說完他轉向老爺子,異常鎮定又認真的說道,“爺爺,有一件事我瞞了你們很久了,其實林馨肚子裏的孩子不是我的。”


    季南的話像一記炸彈,把齊悅和老爺子炸得粉碎了,唯有季北臉色平靜。


    老爺子顫抖的聲音歎著氣道,“季南,既然事情都發生了,你就別說這些話來安慰我了,我沒事的,不就是個孩子,你和季北都還年輕,以後還可以再有,不急的。”


    “爺爺,林馨肚子裏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這事季北知道。”


    季南說著,季北和齊悅視線齊齊看向季北,隻見季北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老爺子一聲怒吼。


    “上次回中國,我因為一些事情心情不好,經常去喝悶酒,林馨是我的學生,她很喜歡我,有一次我在酒吧喝酒,喝得有點多了,林馨去酒吧找我,陪我喝了些,那天我們兩個都喝了很多,是酒吧的調酒師把我們送到酒店,也是那個調酒師把林馨強暴了。那天夜裏當我清醒過來,意識到發生什麽事,我很自責,我不能讓林馨一個人承擔這一些,她是個無辜的孩子,她隻是太愛我了,她不該受到這樣的待遇。所以我做出一種假象,讓林馨以為和她上床的人是我。所以才有了後來的事情。”


    季南說到這裏,齊悅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老爺子也挺驚的,卻偽裝的鎮定,問季北,“你什麽時候知道這事的?為什麽要瞞著我?”


    季北沒說話,回答的是季南,“是我找季北的,那個調酒師拍下了跟林馨的視頻,拿來威脅我,我找季北把這件事解決了。”


    “那你們為什麽要瞞著我?是不是覺得我這個老人已經沒用了,什麽都不跟我說了。我以為我很快就要抱到曾孫了,又突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好像突然從天堂掉進了地獄。”老爺子傷感的說著,一甩筷子,回了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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